野蠻娘子快認栽 第四章
    花曼津覺得自己都快悶死了。

    自從昇平公主來到尚書府後,翟泳希就要她盡量深居簡出,避免再與昇平公主見著面,兩人起衝突。

    可是她實在關不住啊!

    連前些日子她要到廚房那兒關心她先前養來玩的小雞——圓滾滾,都得偷偷摸摸的。

    還好惜兒心細,直接將圓滾滾帶回桂思苑,才不至於讓她白天時那麼無聊。

    可是,三個人待在院落裡逗著一隻雞,沒兩天花曼津就膩了。

    她索性教起惜兒與晴兒一些簡單的武功,可是兩個豐腴的丫鬟習武沒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看得她又心生不捨,後來她乾脆教她們讀書寫字。

    「怎會想到現在才去借那本書?」花曼津拿出紗巾拭了拭晴兒臉上沾到的墨汁。

    「我們倆……為了要誰去借這書而推了好久,昨日惜兒終於認輸,所以才由她去……」

    這時,丫鬟千春沖人屋裡,淚如雨下地撲向花曼津。

    「小姐,不好了!」

    「千春,怎麼了?有事慢慢說。」花曼津攙住氣喘吁吁又滿臉是淚的千春,直覺似乎大事不妙。

    「惜兒方才上大人的藏書閣借書,正巧遇上昇平公主也在那兒,公主瞧見惜兒借的是閨房之書,大斥她厚顏無恥,丫鬟還想勾引主子……然後……」

    「然後怎麼了?」花曼津身子一冷。惜兒發生何事了?

    「公主教人褪去了惜兒的衣衫,鞭抽她的背以為懲戒。」千春一想起惜兒那痛苦的哀號聲,不禁渾身發顫。

    他們大人雖是刑部尚書,但他未曾罰過府裡任何一人,頂多是要犯錯之人將月俸捐出佈施。

    所以頭一回看到有人受刑罰,下人們全都嚇得渾身發顫。但府裡沒人敢得罪昇平公主,只好來找花捕頭救命了。

    「惜兒受鞭抽之刑?我……去救她!」花曼津的眼眶已湧上了淚水。

    從小無姊妹相伴,所以聰慧的晴兒與單純善良的惜兒對她而言宛如上天送給她的妹妹,讓她萬分疼愛,現在昇平公主打了惜兒,此打在她身上還痛啊!

    「小姐,萬萬不行!你這麼一去,不就讓昇平公主逮著機會整你嗎?」晴兒緊緊地拽住花曼津的手。

    雖然惜兒是她的好姊妹,但花曼津是她們又愛又敬的主子,視她們倆如親姊妹,她深信惜兒一定也不願主子被拖累。

    「晴兒,快鬆手!」花曼津厲聲斥道。

    「不,奴婢絕不能讓小姐發生危險啊!」晴兒也是淚如雨下。

    「千春,幫我押住晴兒!」花曼津用力拉開晴兒緊捉著的手,縱身一躍,離開了桂思苑。

    「小姐!完了……千春,你快教管家派人到宮裡通知大人,家裡要出大事了,快去啊?」

    晴兒一交代完後,也提起裙擺追著花曼津而去。

    「你來啦?」昇平公主臉上掛著一抹冷笑。

    一身雪白衣裳的她,正品著香茗。

    這可是泳希哥哥最愛的白毫鳥龍,是她特地派人去宮裡取來異邦獻給父皇的貢茶,好拿來給泳希哥哥暍。

    「惜兒呢?」花曼津看著眼前美麗優雅的昇平公主,真無法相信一個少女的心腸竟比婦人還要狠毒。

    「放她出來。」昇平公主朝屏風後的人喊道。

    兩名宮女隨即將臉色慘白的惜兒攙了出來。

    「小姐……惜兒……」惜兒滿臉是水珠,已分不清是汗是淚。她虛弱地朝花曼津苦澀的一笑後,隨即暈倒在她的肩頭。

    「惜兒!」她伸手扶住惜兒的後背,卻被手上那濕漉溫熱的觸感嚇了一跳,反手一看,竟是滿掌鮮血。

    花曼津難以置信地看向昇平公主。她下手竟然這麼重!

    「現在的丫鬟可真不檢點,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賤奴,也想攀龍附鳳,勾引我泳希哥哥,私借什麼閨房之書。」

    話裡說的是惜兒,但昇平公主的眼卻是冷冷的望向花曼津。

    「這書是我讓借的,與惜兒無關。」

    昇平公主話中有話,花曼津一清二楚,但這種口頭上的針鋒相對她一點也沒有興趣,現在最重要的是快些讓惜兒給大夫瞧瞧,替她療傷。

    「喔!早說是你要的不就沒事了,偏偏那丫頭嘴硬,任憑我掀了她的皮,抽爛了她的肉,她還是死不肯說是誰讓借的。」

    方纔她見惜兒來借這閨房之書,就決定好好整一整那個蠢丫鬟,畢竟平日她找不到理由動花曼津,那麼只好向她的丫鬟下手,才能消去她一些鳥怨氣,沒想到丫鬟才剛整完,花曼津自個兒便送上門來了,真是一劍雙雕,好極了!

    「我先帶惜兒回去上藥,恕曼津先行告退。」要報仇、要論是非來日方長,目前處理惜兒的傷是最重要的事。

    「來人!」昇平公主大聲朝外頭的羽林軍喊著。

    「在!」兩名穿著皇式衛袍的羽林軍立即進入。

    「冬吟,冬香,你們把惜兒帶回桂香苑去,別讓她在這兒礙我的眼。」昇平公主又教一旁的宮女將惜兒架開。

    「不勞公主費心,由曼津自行帶回惜兒即可。」花曼津憂心地看著身上已昏過去的惜兒。

    惜兒不輕啊!她輕功再好,畢竟是女子,要帶著惜兒施展輕功奔回桂香苑,只怕沒一會兒她就被惜兒壓得倒在地上了,否則她哪還需要在這兒跟昇平公主耗!

    「你們把花曼津給我架住,本公主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意圖穢亂皇族的賤民!」

    昇平公主站起身,示意兩旁的羽林軍將她拿下。

    「憑你?」花曼津已忍無可忍。

    什麼叫意圖穢亂皇族?什麼叫賤民?

    明明是翟泳希先對她動手動腳,再拐走了她的心,現在竟然說她是穢亂皇族的賤民?

    而且再怎麼說,她可是受有宮職的女捕頭啊!

    「拿下!」昇平公主大聲地下令。

    花曼津瞧兩名高大的羽林軍向她走來,她立即甩開那老是讓她絆到腳的腰帶,俐落的轉過身面向一旁的宮女。

    「啊——」

    她非常不客氣地賞了兩巴掌給她們後,隨即提了氣將惜兒扛上肩頭。

    但嬌小的她立即發現這重量她實在很難承受。

    「等逃過這一劫,你非得乖乖跟我習武,讓自己清減些。」花曼津咬著牙,提氣往門口狼狽的奔去。

    現在救惜兒要緊,哪管得了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蠢!

    「不知死活,拿下她!」昇平公主大聲地斥著一旁看傻眼的羽林軍。

    「是!」羽林軍追了出去。

    花曼津闖出了棲鳳樓後,瞧見一群圍在外頭不知所措的丫鬟與男丁,稍稍鬆了口氣。

    「快帶惜兒回桂思苑去!」

    「可是小姐……」

    「快!不要管我,你們帶著惜兒快走。」

    「是。」她回頭一看,已發現羽林軍追了出來,於是索性轉身往兩人走去。

    「公主要找人出氣就找我,別老是對無辜的下人下手。」她深吸了一口氣,無畏地看向他們。

    「花姑娘,請別為難我們。」兩名羽林軍知道她身上穿的是宮裡賞賜的衣物,也清楚這位姑娘不是一般百姓,但公主之令是不能違抗的。

    「有本事就來啊!」花曼津欲施展輕功,卻又想起現在她是穿著裙子,要是就這麼飛躍,不就讓他們倆看光光了?

    踢他們嗎?用玉旋落花腿嗎?那不是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用拳?拿自己的肉打在他們的鍾甲上?那要不要乾脆用頭撞比較快?

    算了,現在保命為先。

    「我……他日再與你們較量!」她發現他們兩人看她的眼神像看著什麼怪物似的,弄得她又惱又怒。

    算了!先逃要緊。花曼津提起裙擺便轉身奔離,卻在跑不到十步後被其中一人打昏過去。

    「大人!」

    「小姐她……」

    「快請大夫!」

    是泳希,是他的聲音……他來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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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好冷,她從沒有這麼冷過,手腳幾乎已沒有感覺。

    雖然花曼津知道有一股暖暖的氣流正緊緊護著她,但那發自體內的寒意還是讓她的意識漸漸潰散。

    「快啊!為什麼大夫還不來?」翟泳希氣得重捶一旁的床柱。

    震動的力道之大,連意識不清的花曼津都能感覺得到。

    可是,她的身子太冰冷了,冷得她完全沒有力氣再睜開眼。

    「曼津!我不准你昏過去!撐著點,曼津……」

    這是她再度昏過去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唔……」花曼津感覺喉頭很緊,幾乎無法吐出一個字。

    她睜開了眼睛,直到視線漸漸清楚後,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轉頭看向光源,發現一室昏暗,桌上只點了一盞油燈。

    而身旁規律的呼吸聲,讓她好奇的看去,探索著那聲音的來源。

    泳希?他怎麼會睡在她的身側?而這又是什麼地方?

    她細細看著翟泳希的俊臉,那稜角分明的下巴長已長出新胡,比上一回她見到的還要更多,而且他的臉看起來好疲倦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努力的想著,卻發現頭開始疼了起來。

    「啊……」越想頭就越疼,讓她忍不住輕喊出聲。

    「曼津!」翟泳希立即抬起頭來。由於他實在太倦了,若不是她輕喊出聲,他說不定還無法醒來。

    「疼……」她以氣音說著,不僅頭疼,喉頭也疼。

    「先別說話。你昏迷多日,喝些茶潤潤喉再說。」

    翟泳希俐落地起身,替她倒了一杯茶。

    「來,這補元茶整晚都用暖爐煨著,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他心疼的攙起瘦了一大圈的花曼津,讓她倚在他懷裡,輕餵著她喝下。

    「我……我在哪兒?」她好奇地看向四周,視線已適應昏黃的光線後,發現這兒是間雅致的臥房。

    「這是我的住處。你先告訴我,身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翟泳希的額頭輕抵著她那光潔的額。

    幸好!她終於不再發燒了。

    「頭還有些微疼而已。我為什麼到了你的房裡?」花曼津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他倆總是黏在一起,但每晚翟泳希還是會送她回桂思苑休憩,所以她從未到過他的臥房。

    「你可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也整整發了三日高燒,我為了能在夜裡親自看顧你,並方便處理繁重的公事,只好先擱下你的名節,讓你住進我的承睿院,與我同寢。」翟泳希將她緊摟在懷裡。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

    那時他才剛下朝,驚慌的家僕就前來告知,家中出大事了。

    結果他快馬加鞭趕回尚書府,才知道是昇平公主惹的事。

    他原本打算上她住的棲鳳樓要人,管家便告訴他,奄奄一息的花曼津已經被羽林軍送回了桂思苑。

    沒想到他來到桂思苑,看到的竟是全身濕透透的她被丟在桂思苑門口,丫鬟們正對著昏迷不醒的她又哭又喊。

    那一瞬間,他以為她已無氣息,她那慘白的臉色讓他渾身發冷,幾乎無法呼吸及思考。

    直到他將冰冷的她緊緊抱在懷裡許久,她才緩緩轉醒,可是沒多久後又再度昏過去。

    她這麼一睡,就是四天。

    「讓惜兒和晴兒照顧我就好,你那麼忙……」感動溢滿了花曼津的胸口。泳希公務有多繁重,她再清楚不過了。

    「惜兒傷未癒,晴兒正照顧著她,其他人我又放不下心。」其實他害怕的是曼津會撐不過去,所以他要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一步也不離開。

    他絕不允許她就這麼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絕不!

    「你……惜兒?我想起來了!替惜兒找了大夫沒有?」花曼津努力的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才終於記起一切發生的經過。

    「沒事了,太醫已經替惜兒上了藥,而且用的是宮裡最好的藥,所以她如今已經可以下床了。」翟泳希緊緊地握住她那因緊張而發顫的小手。

    「宮裡?你入宮去請太醫?」

    泳希太大膽了吧!竟為了她們兩個百姓請來宮裡的太醫?

    「太醫是皇后娘娘派來的,所有的藥,都是她親賜給你及惜兒。」翟泳希深吐了一口氣。

    果然如他所料,這是二聖之間的戰爭,原以為捲入的只有他,看來連曼津的出現,皇后都一清二楚了,否則怎麼會在他才剛回到府裡沒一會兒,太醫也領著太監,捧著大大小小的藥箱跟著踏人尚書府?

    「皇后娘娘救了我?那麼他日你一定要帶我進宮,好好謝謝皇后娘娘。」花曼津滿是感激地笑道。

    雖然昇平公主對她極惡,但還好皇后娘娘是幫她的。

    「不用他日,中秋前一夜,皇上與皇后便要駕臨尚書府,月下共宴。」二聖親臨,是福是禍,他現在也不敢說定,但他能肯定的是,曼津的安危,從今爾後他會抵死捍衛。

    「那我要快些養好身子,到時候我再表演輕功給他們看。」

    「傻曼津,你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圈回來,小命都差點丟了,竟還笑得出來?」他心疼地看著她那清瘦的臉龐。

    這是宮裡常發生的事。

    把活人浸在冷水裡,僅留顆頭在水面上呼氣,之後再不斷地再朝人淋上井裡剛打起的水。

    由於不斷淋上冷水,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讓身子漸漸冷去。

    這是一種不留痕跡,口鼻也沒有呈現溺水狀況,難以定罪的私刑。

    已不知道有多少宮女及才女,只因為被皇上寵幸了一次,就被些一心狠手辣又善妒的嬪妃以此刑折磨。

    她們十之八九都被活活冷死在水裡,即使僥倖救回,也都因在宮中位低權輕,沒人好生照料而病死,或燒成了癡傻。

    所幸花曼津的身份是捕頭,人又在刑部尚書府裡,她若是死在棲鳳樓,昇平公主也會惹上麻煩,所以昇平公主才將僅存最後一絲氣息的她送回了桂思苑,那麼就算是死,也不是死在公主的地盤上。

    翟泳希真不敢想像,要是他再晚半個時辰回來,只怕今日花曼津已成了一縷芳魂。

    然而這個不知死活的傻姑娘,此刻竟還滿臉笑意?

    「我當然開心,因為我還在你身邊啊!而且現在身子已經溫暖,頭也不疼,感覺好多了。」她偎進那寬大的胸膛,感覺著他溫熱的身子及淡淡的氣息。

    「哼,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就暫時放過昇平公主,但是該討的公道,我絕對會幫你討回來。」

    他那日冷冷地訓斥了昇平公主後,她哭著說要回宮向皇上告狀,他反而大聲回斥,表示並不怕她回宮哭訴,昇平公主只好摸著鼻子回自己的屋裡去了。

    「不,沒有必要,我與惜兒既然都平安無事,就別再同這孩子計較,畢竟她是你的親人,以和為貴。」

    花曼津的性子向來如此,下喜歡與人斤斤計較,因為計較得越多越辛苦,人何苦自找煩惱呢?

    「你真不在乎?」翟泳希挑起了眉。這要是發生在公主身上,她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好為自己討回公道才怪!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像現在我在你懷裡暖烘烘的,她一個人在被窩裡冷冰冰的,這不就可憐了嗎?」花曼津大膽地輕吻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好溫暖,厚實又寬敞,她喜歡極了。

    「我的小花兒,我怎能不憐你呢?」翟泳希輕吻了下她的臉

    看見她的臉頰已恢復紅潤,他擔憂的心才終於放下。

    兩人就這麼輕擁著,喁喁低語。

    「泳希,說來都是你不好,你告訴我什麼香楊纏綿野史,害得我跟惜兒為了這本書……」花曼津倚在他的懷裡,輕拍著他耶不安分的大掌。

    「噓!你這膽大包天的小色女,哪有姑娘家看這種書的?」他邊說著,邊吻著她的纖頸。

    漫漫長夜,佳人在懷,他被她挑起了蟄伏已久的慾望。

    「人家好奇……」她被他那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撫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奇?何須好奇?」翟泳希為她解去了腰帶。

    「你……」她驚得趕緊掩住裸露的身軀。

    「來,為我解衣。」他抓起她的柔荑,放在他的衣帶上。

    「不解!」花曼津羞紅了臉,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不解?對男女之事不解是嗎?那就由在下來為你解惑吧!」翟泳希吻上她的嫣唇,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

    今晚,他會讓她在他的細細呵護下明白何謂男女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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