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娘子快認栽 第一章
    膚如初雪般晶瑩剔透,有著濃睫的水靈雙眸眨呀眨,而那嫣紅的俏唇則為她的清妍增添了一分俏麗。

    可惜這般的嬌小纖瘦的模樣不能算是美,雖然她生了一副白玉般精雕細琢的好面容,但珠圓玉潤的身段才是君子好逑。

    唔,他怎麼打量起她的容貌來了?翟泳希搖了搖頭,不明白自己怎會有如此異常的舉動。

    「採花賊,你採到本捕頭的頭上來了?」花曼津輕巧地一躍,隨即站在窗外男人的面前。

    可是那人聽到她是捕頭,竟一動也沒動,還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翟泳希原以為她是起身要拿東西,沒想到她動作挺快的,他才正要敲門,她就躍了出來,而且還順便為他冠上採花賊這稱呼。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哼,這採花賊還真怪,見著了她後不跑也不逃,僅是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花捕頭言重了,在下並非採花賊。」採花賊?他都快步入而立之年了,還是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喊他採花賊!

    他原本是打算來和即將與他共事的她打聲招呼,沒想到竟發生這樣的狀況,莫名其妙被她扣上這個罪名。

    「還說不是,如果不是,你的眼珠子是瞧啥?」她身上羅裙的腰帶勒出了她嬌巧玲瓏的酥胸,雖然她們大唐女子個個穿得袒胸露背,乳波四溢也早習以為常,但被男人如此直盯著,她還真是不自在。

    「怎麼身為捕頭還穿得如此引入遐思?」翟泳希彎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由於花曼津已換上官服,所以當她走進刑部尚書府時,門口的侍衛並沒有攔住她,管家更是有禮的領著她走進大廳裡。

    「請問是……」翟泳希的貼身侍從韓禁明知故問。昨兒個一早,他已隨大人看過花捕頭了。

    「我是皇上欽點,由洛陽府調來刑部支援翟大人的捕頭,花曼津。」她掏出包袱裡的到職令,交給眼前這位神情有些怪異的男子。

    他笑啥啊?瞧不起女人是不?

    哼,當初她甫入六扇門受訓時,也是被同一批受訓的男子瞧不起,認為女兒家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當什麼捕快?

    直到她身手靈巧,施展輕功東飛西飛摘了一堆人的簪、冠後,才讓那群男子甘拜下風.她也因此獲得捕頭一職。

    「花捕頭來早了,到職令上的日期是六月初五,可今兒個才初二?」韓禁對她的早到倒有些疑惑。

    他也是六扇門所訓練出來的,算是她的師兄。

    過去他亦曾擔任捕頭,知道如果縣府老爺要調入至外地出公差,一般人都會好好歇息或四處遊玩,直至到職日當天再去報到。

    怎麼花曼津競放棄了自己的假,提早上工?

    「無所謂,反正現在我要調二十名手下,需有功夫底子的。」她一把抽回到職令,塞進了袖子裡。

    她非得逮到那個摸了她玉腿的小賊不可。

    「請問花捕頭為何急著調派人手?」韓禁有些想笑,該不會是大人私下去拜訪她時出了什麼事吧?那麼待會兒也許有好戲可看了。

    「你這人怎這麼囉嗦?教你調就調。」這男人是僧家嗎?囉囉嗦嗦。

    「小的無權調動尚書府或刑部的下屬,可能要請花捕頭在廳裡稍候,待小的呈報尚書大人後才可調人。可是,大人今早才進宮面聖,不知大人此刻是否已回府,請花捕頭稍候,待小的先去瞧瞧。如花捕頭嫌待在這兒等候無趣,不妨讓管家帶你四處定走,認識一下尚書府。」

    其實他並非無權調動人馬,而是存心看好戲,所以隨口編了個理由,好暫時攔住花曼津。

    韓禁在向她點頭示意後隨即離去。

    花曼津蹙起了眉。這是這些天來第二次,她無力地看著男人的背影離去。

    她拿起了一旁丫鬟送上的茶水,沒好氣地暍著。

    咦,是上等的桂花香釀,香氣芬芳恰人極了。

    但這哪是男人喝的東西?

    男子該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即使不喝酒,要嘛也是品茗,怎會喝起這女人才喝的東西?

    算了,管他那麼多,說不定這位刑部尚書天生娘兒們味特重,哈!

    花曼津帶著笑意走出大廳,朝站在外頭的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啊,你家大人是否知書達禮,溫文儒雅?」她好奇地問著一旁亦步亦趨的管家。

    「花捕頭好本領,咱們大人的確如你所言!大人是先皇的二公主,當今皇上親姊姊的獨生兒子,從小就飽讀詩書,文韜武略,還是科舉的文狀元呢!」管家滿是驕傲地介紹著自己的主子。

    要不是大人一再婉拒,皇上早就封他為王,哪還需要像現在這般,時時刻刻為朝政忙碌呢?

    「嗯!」她腦海裡不禁開始幻想著這位刑部尚書的模樣,該不會是生得面如白玉,像宮裡頭的公主般嬌滴滴,聲音細嫩嫩地比著蓮花指吧?

    而所謂的文韜武略,該不會是那種身上佩著劍,就自以為懂得武術的娘娘腔吧?哈哈……真是好笑!

    「花捕頭如有興趣,晚些待大人回府,你就能見到他了。」

    「喔,我現在比較有興趣的是尚書府的花園在哪兒。」

    「好的,花捕頭請隨我來。」

    她才沒興趣管那個翟什麼希有多高貴、多麼具有文韜武略。

    如果不是上頭突然決定將昇平公主的安危轉由刑部負責,偏偏目前長安沒有女官可以保護,所以硬是把她從洛陽調過來,否則即使賞金再多,她才不願意離開洛陽的家人呢!

    思及此,花曼津不禁心中煩悶,想起了方才暍的那杯桂花香釀,而園子裡又傳來陣陣桂花香……看樣子,這刑部尚書府裡肯定有不少桂花樹。

    她最喜愛桂花了,在洛陽,每晚她都要摘些桂花來人茶、泡澡,可是這整個長安城卻找下到半棵桂花樹,倒是牡丹花四處皆是,看來長安人真行,牡丹花季已過,還能開得滿城香,處處紅。

    「花園到了,請問花捕頭還需小的為您準備些什麼?糕點?茶水?」管家有禮地問著眼前這位生得嬌美動人,卻沒有一點女子嫻雅姿態的女捕頭。

    「謝謝你,我不餓,你忙你的去吧,不必招呼我了。」

    「好的。」管家躬身離去。

    之後,花曼津的視線被前方那群女眷吸引了過去。一群女人圍在那兒,不知在看些什麼?

    「怎麼辦……我不敢碰!」圓圓憂心地說著。

    「我也不敢啊!偏偏家丁、守衛又全到校場去了……」滾滾皺起了眉。

    「啊!韓少衛呢?」肥肥臉紅地道。

    「對呀,請韓少衛來好了。」嘟嘟這麼一說,另外幾名女子隨即點了點頭。

    「若要請韓少衛忙,那還不如請大人來……」壯壯這話一出,眾人的臉全紅了起來。

    花曼津一邊聽著她們交談,一邊幫她們取起了綽號。

    「請問,是發生了何事?」

    「啊,你是……花捕頭嗎?奴婢給花捕頭請安。」方才被花曼津取名壯壯的惜兒,發現來人穿著官服,隨即機警地朝她行禮。

    「花捕頭!」其他丫鬟也隨著惜兒一同福了福身。

    花曼津挑起了柳眉。怎麼她們全知道她是花捕頭?看來尚書府應該早就準備好迎接她的到來。

    「免禮。你們到底在看些什麼?」她往方才眾人圍著的地方走去,定睛一瞧,原來是兩隻死耗子。

    「這也能讓你們看得這麼入迷?」她彎下腰,一把揪起兩隻耗子的尾巴,當著眾人的面前甩啊甩的。

    「啊——」

    「救命呀!」眾丫鬟嚇得立即四散。

    「真是的,死耗子有啥好怕?你們要是看見了被大卸八塊的死人,不就活活嚇死了?啊!斷了。」

    她邊說邊晃著手上那已經歸天還不得安寧,被甩個不停約耗子,其中一隻就這麼硬生生的斷了尾巴,飛得老遠。

    砰一聲,有個丫鬟就這麼嚇昏了過去。

    「晴兒!」這會兒眾人全圍到她身邊,有的為她掮風,有的則不斷地按壓她的人中。

    「怎麼了?鬧烘烘的。」翟泳希正與韓禁往花園走來,沒想到竟然一來就看見這畫面。

    一臉尷尬的花曼津,手裡拎著一隻死耗子還有一隻斷尾。丫鬟們則是全蹲在地上喚著晴兒。

    怎麼是他?天啊!她提早來刑部尚書府報到,就是為了要調動人手追捕他,沒想到他竟自個兒來這給她抓了!

    「你!好個採花賊,這會兒採花採到尚書府裡來了?我要不摘了你的頭,我就叫花大頭!」花曼津一瞧見來人是昨日的採花賊後,隨即一飛上前。

    當然耗子就這麼被她隨手一澤,飛入那群丫鬟之中,她們再次嚇得尖叫聲四起,整個花園幾乎亂成一團。

    「花大頭?這名兒不錯。」翟泳希輕笑出聲。看來在昇平公主平安的抵達江南之前,尚書府是得吵鬧一段時日了。

    而一旁的韓禁則順勢撿起了剛才隨著耗子被甩出去時掉落在地上的一張紙。

    「大膽,敢對本官如此無禮?」花曼津不斷朝他伸手擒去,卻發現他身手敏捷,她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

    「看來,真要喊你花大頭了。」翟泳希伸出手向她已出鞘的長劍拍去,劍身被他的內力震得嗡嗡作響。

    不錯,不傀是第一女捕,劍使得輕靈迅速。

    「大人小心!」看見花捕頭的劍竟然毫不猶豫地往大人刺去,一旁驚魂甫定的丫鬟們看得心驚膽戰。

    天啊,哪有下屬一見到上司就拿劍猛刺?

    「大人?什麼大人?小人還差不多,瞎了你們!」花曼津先是斥責那些丫鬟,隨即又往翟泳希刺去。

    真是一群花癡,看見長得不差的男人就喊大人,也不想想這樣的採花賊竟敢在刑部尚書的府裡遊走……

    「等等,你們方才喊誰大人?」她的劍停了下來。

    「花捕頭,您既然身在刑部尚書府裡,我們所喊的大人,當然就是刑部尚書大人呀!」惜兒歎了口氣。

    枉費這位花捕頭生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嬌容,膽量也大,更有著一身好功夫,可是卻有些……蠢。

    「你……」鏗一聲,花曼津的劍掉在地上。

    「我什麼?」

    「你是……」

    「我?我正是刑部尚書,翟泳希。」他撿起了她的劍,輕放回她手上。

    他?他是刑部尚書?這麼年輕俊逸……喔!不,是下流齷齪。

    怎麼她運氣這麼好,成了採花賊的下屬?

    「下官花曼津,拜見尚書大人。!她緊咬著下唇,朝他施禮。

    翟泳希瞧見了韓禁暗中示意後,問她道:「下官?何來下官之說?」

    「我是洛陽府捕頭花曼津,是皇上派來長安協助翟大人的……咱們昨兒個不是見過面了?」她皺起了眉,不解地看向翟泳希。

    他是有癡傻症嗎?怎麼昨兒早上才見過,他也知曉她的身份,現在竟說不知道她是誰?

    「喔,是嗎?我沒有印象了。好吧,既然你說你是花捕頭,那麼請將到職令給本官過目。」翟泳希伸出手,要她拿出到職令。

    「到職令……」她伸手往袖子裡的暗袋摸去。

    糟!糟糟糟,方纔她壓根兒沒想到會在這兒舞拳弄劍,東飛西躍,這下子可好,到職令跑哪兒去了?

    花曼津的一雙小手從袖子摸到了膀子,再從腰帶摸到了鞋縫。

    「怎麼了?拿不出到職令嗎?那你就不是什麼花捕頭。非公務者,擅入尚書府邸,該當何罪?」他再往前逼近一步。

    她看著他在陽光下的俊容,原本應該是對他恨之入骨,但此刻竟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

    好俊的臉,不愧是先皇二公主之子,生了一張漂亮卻不失剛毅的貴氣俊臉,瞧他那雙劍眉,加上無瑕的好皮膚,乾乾淨淨的面容……唉!不似她那些師兄、同僚們,不是滿臉痘子就是一臉胡碴,不修邊幅。

    而他與生俱來的貴氣,與他那溫文的書卷味相輔,不顯得過於驕縱,也不太過溫儒,真是個絕代美男子。

    看著、看著,花曼津竟不自覺的就這麼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中。

    「花姑娘,敢情這是你的到職令?」翟泳希看著自己大掌裡小小白白的柔荑,感覺到它的嬌嫩。真是難得啊,習武之人的手竟還如此細緻。

    「我弄丟了。」被他的戲譫拉回了神思,她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那隨身令牌呢?」他的大掌依然沒有放下。

    「沒帶。」她咬了咬牙。

    「那何以證明你就是洛陽捕頭花曼津?」

    「我……我穿了官服,即使沒有到職令和令牌,也代表我是衙門中人。」呼!還好她有這身衣物。

    「這下可糟了,非衙門中人私著官服,又該當何罪?」翟泳希收回手掌,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往花園的石椅走去。

    「按律,百姓私著官服者,杖責二十。」韓禁跟在一旁,幫著主子的腔。

    「你……」花曼津氣得說不出話來。

    出門時她根本沒想到要帶著令牌,因為令牌是洛陽府衙聽發,於長安不適用,所以在出門前就被她丟在房裡了。

    偏偏她又弄丟了到職令,而且是前一刻還在她袖子裡的到職令。

    花曼津不禁背脊一涼,這下可真的玩完了,要是真的沒辦法證明她的身份,她不就得任他擺弄了?

    啊,到職令說不定是在剛才與他交手時掉在某個角落了,對!一定是如此。

    她不死心地往草地和矮樹叢中找去,邊找邊低聲咒罵自己方纔的粗心大意,結果看到那只方才被她甩飛出去的死耗子,她又是一肚子氣,隨腳一踢,那不得安息的耗子又飛上了天。

    「啊——」有個丫鬟正送來茶水,怎知那只耗子恰巧掉在她手中的托盤上,她一驚,連人帶茶杯摔倒在地上。

    「毀損私人財物,尤其是御賜之物者,又該如何處置?」

    翟泳希在石椅上坐下,輕品著杯中的香茗。

    方纔他來到花園後,家丁們隨即將茶水、糕點送至一旁的石桌上,並在石椅上放好軟墊。

    至於那名丫鬟所打翻的,正是要送來給花曼津的桂花香釀。

    「回大人,毀損私人財物者需按價賠償,若毀損的物品為御賜之物,則再鞭抽三十。」韓禁搖了搖頭。看來這花捕頭時運還真是不佳,來到尚書府沒多久就又打又罰。

    「別欺人太甚,什麼御賜之物,說得那麼高貴、那麼尊榮。不過是一隻瓷杯,誰知道你口中的宮中之物是不是街頭乞兒要飯的缽?」花曼津氣得腦子都快爆炸了,她拾起地上的瓷杯碎片,邊說邊搖晃著它。

    突然問,幾個清楚的藍色字跡在她的眼前晃啊晃的。

    大……大明宮?

    那片碎片正巧是瓷杯的底座,上頭有著「大明宮」三個古篆字,正是當今皇宮御用之物!

    她失神地倒退了好幾步。想她花曼津是堂堂的洛陽女名捕,花家武館唯一的千金,今日竟然花落長安被敵欺……對!那翟泳希擺明了處處與她為敵!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本宮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瞧見她那失了神的模樣,那總是晶瑩剔透的美目浮上了一層薄霧,翟泳希心頭競湧起一絲不捨。

    「請大人帶我人宮,請皇上開恩。」她眼睛一亮。

    只要讓她進宮,皇上一定認得她的。

    當初於六扇門結業時,是當皇上親自來主持大典,親自賜予官服,並特別叮囑當時與她一同受訓的十名女子,表示未來皇族女眷的安危就托付給她們了。

    當時皇后娘娘也一同前來,所以皇后娘娘也一定還記得她。

    而且,當時皇帝看見了她,甚是喜愛,還特地與她多說了幾句話,皇后娘娘更有意將她指給陳王李忠。

    若不是一旁的大臣因她是平民而進言反對,說不定今日她已是個身份尊貴的王妃了。

    唉!當時她看著一旁肥頭肥臉的李忠癡癡地對她笑,她還在心裡暗自慶幸沒真許給了他,否則他晚上睡覺一個翻身壓著了她,她還能活嗎?」

    可是,她要是嫁給了陳王,今兒個就不會在這兒飽受悶氣了。

    後花園裡散了一地的桂花,一旁樹上的桂花正散發著香氣,可是她已完全沒有心情注意那些她朝思暮想的花花草草。

    老天爺,她怎會無端招惹這李氏帝王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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