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單戀指數6 第五章
    點點坐在床沿,胸口撲通撲通亂跳,像發瘋的舞者,狂亂奔躍。

    她的眼珠四下轉,蘋果臉透出鮮紅嬌嫩,有點慌,充滿異國風味的蜜月套房教人臉紅心跳。

    夫妻代表什麼,她不會不知道,只是心太亂,未理出頭緒前,她已嫁作人婦。

    希壬在那方面……很有經驗吧?

    他的女朋友多到可以組軍隊、抗暴政,經驗自然豐富且多姿多采,這樣,她可以少傷點腦筋吧。

    點點挪挪僵硬頸椎,試著擠出兩句話來撐場面。

    她的緊張沒逃過希壬目光,他莞爾,把衣服從行李箱裡一件件拿出來,掛進衣櫃裡。

    糟,那方面不必傷腦筋,可收拾衣服,總得當老婆的來花心思,不能事事等著老公代勞。但點點仍坐在床沿,她習慣了,希壬在,不管是她或他的事,皆由他來煩。

    “在想什麼?”希壬瞄一眼,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寫在圓臉中央。

    似笑非笑地,他坐到點點旁邊,瞬定,她觸電般跳起來。

    馬上,她驚覺動作不合宜,這是新婚夜,又不是跳蚤狂歡會,跳什麼跳啊!

    點點尷尬,問:“你看,漂不漂亮?穿上禮服,我有沒變瘦?厲害吧,名家設計不同凡響。”

    “嗯。”

    他在看她,彎下身,鼻頭對上她的,眼光嚴肅。

    看得她全身汗毛立正豎起,他的眼光像剛參加過饑餓三十的大野狼。

    她臉部僵硬,聲音卡在喉嚨,勉強地、勉強地擠出話題:“我還以為,嫁給鈞璨哥才能變漂亮,原來當新娘子,就會漂亮。”

    “嗯。”白癡答題法!他隨口敷衍。

    他還是看她,再湊近兩公分,她的粉敷上他的臉。

    她像北京名廚端上桌的肥美東坡肉,抖啊抖,抖得鮮嫩油脂滑落。

    “你不覺得我好看嗎?”

    “嗯。”這下子,他連唇都快湊上了。

    “你要做什麼?”她干咳兩聲,雙手推推他“堅挺厚實”的胸部,他准備好“帶槍入侵民宅”了嗎?

    聽說第一次很痛,有人痛到昏倒,不知道她的處女膜堅強或脆弱,會不會固執得教她痛得死去活來?

    “你確定自己很漂亮?”他向前傾過四十五度。

    她的上半身跟著往後仰倒四十五度,兩人密合度是百分之百。“是姑姑說的……”

    他搖頭,嘖嘖兩聲,站直,斜眼睨人,“去洗澡吧,順便照照鏡子。”

    待赦令頒布,點點喘口大氣,馬上踢掉高跟鞋,咚咚咚,奔進浴室裡。

    五秒鍾後,浴室裡傳來驚叫聲,她……和小慧的深情和解,將她臉上的彩妝變成潑墨畫。

    聽見她的尖叫聲同時,希壬捧腹大笑。

    終於,新娘新郎雙雙坐在床邊,原始律動即將登場,人類的延續由此開始。

    點點很擔心,比起他的前女友,自己是否遜色太多,更何況她們臉上沒有潑墨畫。

    萬一不滿意,他會不會走出去,電話隨手撥,不管網內網外,女友們隨傳隨到,滿足他的熱情需要。

    她揪著衣服下擺,想象從電影上看到的情色鏡頭,那個……男生的滿意度要從哪裡看出來?

    啊……點點雙腳發抖,因為……他上床了。

    眼觀鼻、鼻觀心,點點用鼻子吸氣、嘴巴吐氣、鼻子吸氣、嘴巴吐氣,接著,她把左右手反轉高舉、踮腳尖拉開腹肌。

    她在做瑜珈?希壬下巴微抬,用瞄豬圈動物的睥睨眼光,問:“你還不累?”

    “這是拜日式,可以吸收日月精 華,要不要一起做?保證你神清氣爽,高血壓糖尿病說拜拜。”

    新婚夜,她腦袋裝的不是男女合歡式,居然是拜日式?

    “不必,快上床,很晚了。”

    啪、啪,他拍兩下床,氣勢和黑道大哥要凌遲小弟之前很像。

    “還早,要不要看電視?”說著,她的腳往起居室方向挪。

    “上床!”

    好大一聲吼叫,害她以為槍響,噗地,她在兩秒內跳上床,乖乖把自己送給大野狼。

    “快睡。”說著,他閉上眼。

    點點低頭看,希壬的手環過她腰背,將她摟在胸前,他的腿跨在她腿上,胸腹緊緊相連,明明曖昧,他硬是把它弄得理所當然,好像她是有沐浴乳香的新抱枕。

    十秒鍾、三十秒、兩分鍾,他沒有下一步動作,而點點的心跳從一百八降回七十下。

    就這樣?不會吧,是大野狼食欲不佳,還是她不夠美味可口?

    “希壬哥……”她遲疑。

    “什麼事?”他閉眼回答。

    “人家說,洞房花燭夜都要、要那個。”這種話很難啟齒。

    “哪個?”

    他內傷了,心肝腸胃統統傷,原因是不明笑氣撐破五腑六髒。

    “要炒……一點飯。”

    他的腹肌憋得頻頻顫抖,再吞口水,他張眼,斜眼看人,“你有蔥姜蒜?”

    什麼什麼?希壬的話把她搞得一頭霧水。“意思是……我們什麼都不必做?”

    “你准備好獻身了?”他不答反問。

    若她回答“准備好”,他肯定要發脾氣,一星期絕對無法讓女人做好准備,把自己送給另一個男人。

    幸而,她從不對他說謊。“沒有。”

    “沒准備怎麼炒飯,不怕燒成焦炭?”

    “所以……”

    “和以前一樣,你又不是沒有摸到我床上過。”大手遮住她的眼睛,他的話替她徹底解套。

    “希壬哥。”她抓下他的手。

    “還不睡?”別逼他改變主意,對於炒飯,不是自誇,他真的很行。

    “我有點興奮,聊天好不?”她圓圓的眼睛對他笑。

    興奮?他還以為她只有不甘願。點點的形容詞取悅了他。

    “想聊就聊。”把枕頭疊起擺高,坐起身,手支在後腦,他就聊天姿勢躺好。

    她靠進他胸前,他有枕頭,而他是她的專屬枕頭。“剛到台灣時,我常睡不著、吃不好,你該看看,那時候的我真的很苗條。”

    “真的?”

    他的表情寫著「騙鬼了,你會苗條?那麼豬會彈鋼琴、狗會跳芭蕾,而桃莉羊會自己復制羊咩咩”,但疼痛從心底掠過,他不愛她苗條。

    “我常想,若我溜回美國,你會找地方收容我,還是去告訴爺爺,把我下放到剛果或蒙古,更遙遠的地方。”

    他有這麼殘忍?看到鬼了,他明明就是溫和善良的希壬哥好不好?

    “我偷罵你,罵你心好硬,怎麼可以逼我學獨立,罵完很多遍,還是睡不著,到最後……”

    “怎樣?”

    “我想起被惡夢嚇醒的夜晚,想起你偷渡進來的炸雞塊,想起你對我說過的床邊故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滿是胡渣的下巴處親吻。

    心跳兩下,反應從下方處往上竄升,Hold住,他是言而有信的大野狼。

    “然後我很聰明。隔天,我買一床新棉被,折折折,折出一個希壬哥,躺在厚厚暖暖的棉被上頭,想象著和你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囉。”

    就這樣?她復制希壬哥的能力比桃莉羊更強?

    “那些年,你沒有離開過我身邊。”

    把頭埋入他頸側,熟悉感覺回籠,她愛死了這種安全感。

    她的話暖了他的心,歎氣,他認錯,他不應該將她推開。“對不起。”

    “我接受。”

    “以後不會了。”他不再將她推開,這場婚禮,已將她變成他的名下財產。

    “那……明天……”

    “明天怎樣?”

    “明天早上,我們去吃麥當勞?”吃著麥當勞,回想濃得化不開的青春,她喜歡那一年,沒有寂寞與苦悶。

    “很想吃嗎?”他問。

    “好想。”

    “我現在去買。”二話不說,希壬翻下床,拿了車鑰匙往外跑。

    半小時後,他們在異國風情的蜜月床上,享受一塊塊酥嫩甜美的炸雞,兩人的新婚夜沒有炒飯,有的是歡樂美味的美式脂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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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生活比想象中順利。

    新房子未蓋好之前,鈞璨搬出去,把公寓讓給點點和希壬。

    希壬忙到分身乏術,但他還是替點點改裝了廚房,大型專業烤箱、各式大師級工具,讓點點的面包天分得以發揮。

    很快地,整棟大樓彌漫面包香,五十幾個住戶,戶戶都收到愛心面包,不同的創新口味、不同的造型,面包店裡,絕對找不到這種特殊面包。

    下午六點,點點把剛出爐的桔醬核果面包夾進點心盤,連同從小慧家掠奪來的藍山咖啡放在客廳桌上,穿了涼鞋,往樓下跑,她要到警衛室等老公回家。

    為什麼要等老公?她熱愛唱望春風?或是沒有她,希壬找不到家的門牌號碼?當然不是,而是……好吧,點點承認,她很廢,老婆能做的事,她樣樣不行,相形之下,“等門”就成了重點工作。

    她是弱雞老婆,她自問過,娶這樣一個妻子,對希壬而言,到底有什麼好處?

    反復思索、反復考量後,她的結論是,Nothing,她的存在對希壬毫無幫助。

    唉,她勉強希壬,做了件毫無好處的事。

    在罪惡感的譴責下,點點絞盡腦汁,企圖找到身為妻子該做,且符合能力范圍的工作。

    她找到了,敦親睦鄰是一個,接老公、讓他感受婚姻生活的溫馨是另一個。

    “我在這裡!”

    車子停下,點點拚命揮手,把希壬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帶。

    希壬下車、走近,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加,推推她的笨腦袋,說:“我要講幾次,天冷,下樓記得多加一件外套。”

    “才一下下嘛。”勾住希壬手臂,她笑臉迎人。

    看,很像吧,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對恩愛夫妻,雖然他們沒炒過飯……誰教她擅長做面包,不擅長中式飲食。

    “感冒別哭。”他作出一臉酷。笨點點,笨到他一天到晚想把她掛在身邊。

    “感冒就感冒,反正你會煮姜汁茶給我喝。”耍賴,她和以前一模樣。

    “你感冒,計畫泡湯,損失的不是我。”習慣性扯扯她的頭發,手指滑過,他喜歡她的柔順在掌間輕滑。

    “什麼計畫?我要聽。”站到電梯前,雙臂打開,她要聽完計畫才准他回家。

    “自己想。”他忘記她的腦袋、膝蓋和腳趾頭都不靈光。

    “拜托啦,講給我聽。”點點嘟嘴皺眉,用她自認最可憐的表情看他。

    “不要。”說講就講?也不去探聽一下,他在商場裡的綽號是鐵血宰相。

    “那……交換?”哭衰沒用,只好拿出碩果僅存的智慧,把肉餅臉湊近他。

    “交換什麼?”伸開大手,他把她的臉推開十公分。

    “你告訴我計畫,我告訴你電梯秘密。”

    “電梯秘密?”

    它能直達十八層地獄,或是照出不存在的人影?

    他在這裡住半年多,沒聽過這類傳說,總不會她住不滿一個月,就和靈界朋友套上交情。

    “你聽過後一定覺得很甜蜜。”這是從甜甜的韓劇裡Copy下來的劇情,浪漫又美麗呢!“說不說?你說不說嘛!”

    “你的秘密值回票價?”他瞄她。

    “一定值!你快說。”

    希壬把公事包交給她,她雙手接住,抱在懷裡。“兩個月後,我要到美國出差,我打算帶你去。”

    他要從總公司帶一票人馬回來,以後,總公司遷往台灣,他們將在未來十年,把重心伸往港陸。

    “哇!我要帶著結婚照回去。”

    “帶結婚照做什麼?”

    “向愛取笑我的老同學炫耀啊!誰說帥哥只喜歡竹竿紙片人,楊貴妃也在幾個世紀前風光過。”她擠擠腰間脂肪,肉肉不是決勝點,運氣才重要啦。

    啪地,希壬打上她的笨腦袋,多年經歷,她沒長出新腦漿,想的事情和以前一模樣。

    “電梯有什麼秘密?”

    “來。”她牽起希壬同進電梯,按下開關後說:“閉上眼睛、默數到五。”

    一、二、三、四、五,他合作。

    “張開眼。”

    他又合作。

    “看到什麼人?”點點對著他笑問。

    電梯裡除了他和點點,哪來的其他人,莫非真有不明的飄浮體?猶豫,他沒答話。

    “看不到?”她皺眉,把他的臉轉到自己臉前,再問一聲:“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人?”

    “除了你,還有誰?”他沒好氣回答。

    “答對了,就是我!這是一個浪漫傳說,傳說閉上眼睛、數到五,當你張開眼睛剎那,看到的,就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

    “作弊,電梯裡只有我們,不管睜眼閉眼幾次,我只會看到你。”誰相信這種荒謬傳說。

    她是在作弊啊,一天作弊兩回,送他出門和接他回家。

    她想,天天作弊,說不定他會成為她的真命天子。

    也許婚姻開頭不美麗,但她希望圓滿結局,她只是運氣太好、身邊男人太優,但她衷心希望,把運氣變成命運、再轉為命定,從此,他認定她,不變。

    “作弊很糟嗎?”她仰頭問。

    “當然。”他驕傲地由上往下看,只有白癡才靠作弊來欺騙自己有實力。

    “你從不作弊?”她不服。

    “我的能力還需要作弊?”

    說的好,她沒實力,才需要靠作弊替自己贏得白馬王子。

    運氣不會持續,就像她和鈞璨。到頭來,運氣用罄,她失去王子,而鈞璨得到真正的愛情。會否有朝一日,運氣再度消失,希壬哥離去?原因是——只能靠作弊的她,缺乏實力。

    “怎不說話?”

    他彎腰,看著浪漫泡泡被戳破的女孩。

    “你相信命運嗎?”她問。

    若他信了,她就要說“命運將他們排在一塊兒,不管愛情在不在,他一定要負責她的安全感與未來”。

    “我相信人生得雙手創造。”

    所以他將創造兩人的美好未來,不管鈞璨在她心底留下多少痕跡,他會抹平。

    “命運也很重要。”她堅持。

    他嗤之以鼻,不答話。

    她當他同意自己,笑出彎彎唇,然後閉上眼睛,五、四、三、二、一,再次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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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學做菜,從最簡單的蘆筍沙拉、清蒸魚做起。晚餐桌上將會擺出三菜一湯,至於飯嘛,很抱歉,水放太多,干飯變稀飯。

    叮咚。

    誰啊,這時間?

    點點納悶,關掉爐火,走到客廳開門。

    門外站了個美艷的褐發女子,鮮紅色套裝在身上,將她妝點得高貴美麗,她的五官立體,半點都不肉餅,金色高跟鞋在腳上,她起碼比點點高一個頭。

    “請問,希壬哥在嗎?”美女問。

    找希壬哥?

    有什麼好驚奇,打從盤古開天地,凡有美女上門,一律指名找宋希壬。

    “他上班,還沒回來。”點點悶聲說。

    “你是……”

    “我是……”點點尚未自我介紹,先讓對方截下。

    “我知道了!你是點點、希壬哥的妹妹,對不對?你好,我叫艾琳。”她熱情地攬住點點肩頭,捏捏她的圓臉,把她當成十五歲。

    “你好。”點點打量她,估計她和希壬的關系。

    “希壬哥什麼時候回來?”艾琳問。

    “他加班,大概八點才會回來。”

    “哦,又加班,這個工作狂。”艾琳噘嘴埋怨。

    她在嫉妒,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是抱怨也漂亮到不行。

    “你要不要進來等一下?”

    “我到公司找他好了,我以為他在家,才把照片送過來,想說,可以順道一起吃個飯、看電影,那……算了。”她聳聳肩,笑得大方。

    “你要拿什麼照片給希壬哥,我可以幫忙。”至於吃飯看電影,免了吧。

    “是我們兒子的照片,我想,他會希望快點看到。不麻煩你了,我親自送到他的辦公室。”

    什麼?等等……她有沒有聽錯?兒子,希壬哥有兒子?

    挖挖耳朵,她要再確定。

    “你是說兒子?你們兩個人的……兒子?”

    “是啊,總不會是女兒吧,想不想看照片?”說著,她從紙袋抽出照片。“很像希王哥,對不對?我們愛死他了。”

    “你們的兒子?”點點喃喃重復她話,眼光渙散,視線對不住焦距,臉色倏地蒼白。

    “你真可愛,同一句話要問幾次?沒錯,是我和希壬哥的兒子。”艾琳加重語氣。

    哦,所以……兒子……點點倒抽氣。

    形容不出真切心情,醬油、糖、醋連同洗衣粉、漂白劑全倒在一起了,那滋味,吞下去,教人翻出整副腸肝胃。

    可能嗎?兒子。這麼大的事,爺爺奶奶、鈞璨哥怎不知道?

    不可能嗎?希壬的風流韻史太豐富,發生意外事件可以理解,況且,美女帥哥,生出來的兒子一定人人叫好,和布萊德彼特的女兒一樣,照片賣到雜志上,可以大賺一票……

    天,她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

    “你們有孩子,為什麼不結婚?”點點把食指放進嘴巴咬,加了力氣,企圖咬出些許知覺。

    “你在說笑話嗎?希壬哥這種男生,怎能用一張證書將他綁住?我才不做這種蠢事。”

    “結婚是蠢事?”點點問。

    “希壬熱愛自由,一個女人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我不當他的唯一,只想當他的永久。”艾琳笑笑。

    她做錯了,錯把熱愛自由的男生圈禁?

    難怪,聽見她的提議,希壬哥氣得轉身離去;難怪,她得用盡力氣,才能央得他同意。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告訴她,他有了人見人愛的兒子、有美麗大方的“永久女孩”,她不會逼他結婚的,她很樂意到街頭隨便找個男人,她樂意……

    沒錯,樂意。天秤座女人喜歡成全別人、喜歡世界和平,偏偏她的世界洶湧波濤,心難平。

    點點想笑笑,表示她的“樂意”童叟無欺,然樂意和失意掛勾,讓她無所適從。

    接下來呢,該怎麼做?

    告訴希壬:“哦哦,我知道兒子的事了,你打算怎麼向我解釋?”或者說:“放著那麼美麗的艾琳不娶,你的頭腦比我更有問題。”再不然笑咪咪說:“哈哈,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從實招來,那個兒子,身上有多少你的優良基因?”

    “點點?”艾琳喚她。

    有幾分茫然、些許驚惶,點點愣愣地看她。

    艾琳微笑,“你和希壬哥形容的一模一樣。”

    “是嗎?他怎麼形容?”

    “他說你傻得很可愛。”說著,艾琳學希壬動作,上前,揉揉她的頭發。

    傻得可愛?

    這是他眼中的點點?不美麗、不聰明、不能干精明,她有的是傻氣。

    記得希壬的擇偶條件嗎?

    艾琳絕對絕對的高、不是冬瓜梨形人;她絕對夠漂亮,不會胖到五官糊在一起;她絕對夠瘦,不超過二十腰,而且天天到他面前走秀,最重要的是,她夠聰明,申請得上長春籐名校。

    “請問你念哪所學校?”

    點點問得突兀,但艾琳不以為意。

    “哈佛啊,你怎問這個?”

    果然,艾琳是名校的資優生,不像她只能做面包,輸了,她老是輸,輸過一個又一個,贏她的女生滿街跑。

    “又發呆?我要走了,不陪你囉。”艾琳拍拍她的肩。

    “你知道希壬哥的辦公室在哪裡?”

    “當然,我就在他身邊工作,再不高興,也得在他面前待足八小時。”艾琳低頭看看腕表說:“真的要走了,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拜拜。”

    點點恍然大悟,他們日日見面,他們的親密比她和希壬多十倍,他們的能力旗鼓相當,他們的智商在同一百分比裡面,而艾琳比她了解希王……更多。

    “再見。”她機械回答。

    艾琳背過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

    哼,她對點點鄙夷。

    沒道理的,她不該輸給這樣的女生,她不甘心,但確定,下一回合,她會贏。

    點點關上門,自卑感從門縫牆角竄出來,她來不及躲,讓自卑砸個正中,一陣昏眩,她又想躲到衣櫃裡。

    希壬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十二點,比點點預估的八點鍾足足晚了兩百四十分。

    她想,和艾琳見面,歡樂時光肯定飛快。

    有沒有背過長恨歌?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管是不是春宵,對於熱戀情人,再長的光陰都嫌短暫。

    希壬進門,看見縮在沙發上的點點,電視開著,一壺檸檬水喝掉大半。

    他走近,習慣性地想揉揉她的頭發,點點躲掉了,從現在起,她不愛這個動作,不愛他和艾琳的任何雷同。

    懷疑閃過眼簾,他看見她的眼睛布滿紅絲。

    “哪出韓劇又來騙你的眼淚?”他關掉電視,扯唇,沒營養的東西。

    “沒啦。”

    看在她哭得那麼淒慘份上,他把她抱進懷裡,下巴靠在她額頂,用親匿安慰她的可憐兮兮。“今天在家做什麼?”

    “做無聊事。”不像他的艾琳,只做有建設性的工作。

    “比如?”

    “我對鏡子喊話。”攤開兩手,那是她的鏡子,一個映出她無數缺點的鏡子。

    “對鏡子喊話?”白癡造句法?沒關系,這種方法就是專為白癡設計,

    “我說,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它說:點點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用幻想來滿足自己的不足,她的確會做這種事。

    “不對。”點點用力搖頭。

    “不然它說什麼?”

    “它給我兩打原子彈,說我炸掉地球上十分之九的女生後,我就是最美麗的女生。”如果換成艾琳來問,它才會說“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生”。

    哈!她的話惹來他的大笑。

    “還有呢?”嘲笑她,讓他很快樂。

    “我對著粉紅色拖鞋說話。”她把腳往上踢,對話過的拖鞋還掛在腳板上。

    “說什麼?”

    “我安慰它們的辛勞。”

    “它們哪裡辛勞?”

    “它們必須承載我可怕的重量。”要是換成艾琳,她的拖鞋肯定說——主人,你身輕如燕,在你腳下,我們輕松得不得了。

    哈哈哈,她的笨居然可以娛樂別人,不錯,有進步。

    “還有呢?”

    還有,她對著結婚照向他追問,為什麼隱瞞艾琳和兒子的事?她對照片說很抱歉,她不該逼他走入婚姻,打亂他的全盤計畫。

    這段話,她不打算對他說。因為壞心眼來了,她的卑鄙再度現形,若他不肯主動提,她就要搗起眼睛,鎮壓良知,假裝不知情,繼續當他的快樂妻子。

    她知道自私不好,可她不想放棄希壬,她明白這樣做對不起艾琳,可艾琳也說了,不當希壬的唯一,只當他的“永久”。

    說定了,兩個“永久”並存,誰也不干擾誰,她仍然當個什麼都不會的笨妻子,艾琳持續做他的旗鼓相當。她不到公司,艾琳也別侵犯到家裡,劃分好管轄區,各自維護勢力范圍——這是她花四個鍾頭想出來的結論。

    “又停電?你是小慧哦。”他捧起她的頭,東搖西晃,想個笑話,需要大量用腦?

    “小慧不發呆了。”有了鈞璨哥和愛情,她恢復資優時期,資優生是不發呆的。

    “說,你還做哪些無聊事?”

    “我無聊到煮滿桌子難吃的晚餐,幸好你加班避災,否則你會因為食物中毒進加護病房。”

    她又取樂他了,仰頭大笑,誰說結婚不好?小妻子幾句話,讓他的疲勞全數消除。抱她進房內,她淡淡的痱子粉香引誘了他的欲念。

    他沖動,但不能是今天,他願意忍,忍到他的小妻子主動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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