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甜心 第二章
    丁奕心幾乎是用跑的衝回自己的房間,在轉角處,沒人看見她的身影後,再也控制不住的淚水悄然滑下。  

    在這個家裡她是什麼身份,在鄢天祐心裡面她又是什麼地位,她清楚得很。  

    就如同他剛才說的那樣,她只是他的床伴而已,一個供他發洩的對象,一個他不幸人生洩憤的工具!  

    親耳聽到深愛的男人說出那種話後,不管他是否真心,都教她感到難過。  

    愛上這樣一個冷酷無情、極度自負又自卑的矛盾男人,教她如何能不受傷?  

    猶記起她剛踏入鄢家,初次與他見面時的情境──  

    ☆  

    七歲的丁奕心,年紀雖小卻十分懂事。  

    她是由衷喜歡上美麗溫柔的鄢太太、溫文儒雅的鄢伯伯,與漂亮坦率的薇恩姐姐,並且感激他們真心接納她成為鄢家的一份子。  

    不過,就只有與她同年的鄢天祐例外,這個希望能夠獲得上天庇祐的男孩,他的頑劣刁蠻讓她大開眼界,她從沒碰過像他這種被寵壞的任性男孩。  

    亦步亦趨尾隨鄢太太,丁奕心想像著鄢家少爺會是個怎樣的男生,會像阿姨一樣漂亮溫柔,還是伯伯一樣和藹可親?  

    不過她小腦袋中的幻想圖,很快在一道稚氣的小男孩聲音中破滅。  

    「不要!不要!全部給我扔掉!」先聲奪人的孩童正以高分貝叫嚷著,好像唯恐房間內的人聽不見似的。  

    顧不得身後的小小人兒,鄢太太加快腳步進入兒子的房間查看。「怎麼了?」  

    偌大的房間,不同款式的布偶、玩具散落一地,一名瘦弱的漂亮男孩坐在厚毛地毯上喘氣,穿著綿質衣褲的小小身子顯得虛軟無力,稚氣瘦削的小臉上就只有那雙氣焰高漲的大眼睛仍舊活力充沛,他彆扭固執地別過小臉,不肯看母親一眼。  

    「太太,少爺要我把所有的玩具都丟掉。」站在一旁的傭人顯得無辜又委屈。  

    「天祐,為什麼要丟掉,你不喜歡嗎?」鄢太太小心梭巡兒子的側臉。  

    小男孩霍地對著母親叫喊。「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要玩布偶,我要玩搖控車和機械人,我要買電視上看到的那種。」  

    「不行呀,那些玩具太危險了,你會受傷的。」母親柔聲勸說。  

    「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玩,給我買機械人、搖控車。」小男孩抓著媽媽的衣服,語氣是命令多於要求。  

    「真的不行,天祐是個乖孩子,聽媽媽的話。」  

    「我就是要!媽媽買給我!」小男孩可不依,不斷揮舞手腳來表達意願。  

    「天祐別這樣,你快停下來,當心會受傷。」母親提心吊膽地看著兒子幅度過分大的動作,卻不敢碰觸兒子來加以阻止,唯有耐心安撫。  

    「媽媽知道你常常一個人玩會很悶,所以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可愛的小朋友,以後她都會陪著你,你們可以一起玩耍、一起讀書寫字,以後無論做什麼事,她都會與你一起。」  

    小男孩終於停下來,滿心歡喜地看向母親所指的小朋友,發現是女孩子時,隨即不悅地垮下小臉,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不要女孩子,媽媽給我找個男孩子回來,男生才能一起踢足球、玩騎馬打仗的遊戲。」  

    「你千萬不能玩這些危險的遊戲,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媽媽什麼都不准,你根本不愛我,一點也不疼我。」癟起嘴的小男孩居然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兒子的指責讓母親心痛不已,她疼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不愛他!  

    「天祐,媽媽──」鄢太太伸手想要撫摸兒子解釋,想不到被他用小手擋開。  

    下一秒鐘,兒子的手背上出現一道細小的傷口,好像是被母親的指甲所傷,鮮紅的血液很快沁出,細小傷口竟血流不止。  

    「快,趕快拿藥來。」鄢太太慌忙吩咐,隨即找來毛巾用力按著兒子的傷口,傭人則熟練快速地把藥拿來。「你為什麼又不戴手套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遍,玩耍時一定要戴上手套才行。」  

    在這個有點混亂的情況下,小小的丁奕心感到百思不解,只不過受點小傷,為何大家如此緊張?於是好奇地靠上前想要看清楚狀況,不過她的目光卻被男孩臉上的表情吸引過去。  

    丁奕心看見的是男孩黑黝的眼瞳,雖然乖乖任由母親替他處理傷口,卻冷眼旁觀一切,一副事情好像與他毫無關係一樣。  

    感覺到一道視線,小男孩霍地抬頭,盯著眼前柔嫩可愛的陌生小女孩,隨即厭惡地瞪眼。  

    丁奕心被嚇得後退兩大步,這個男孩子似乎有點可怕!  

    虛驚一場後,把疲累的小男孩哄睡,鄢太太把丁奕心帶往相連的隔壁房間。  

    「奕心,這是你的房間。」  

    「是。」丁奕心發現自己簡便的行李早已被送到房間內。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就不用太客氣見外了。」鄢太太優雅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顯得相當疲憊,纖纖荑手揉一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抱歉,剛才的事希望沒有把你嚇壞。」  

    「不會。」丁奕心覺得以男孩子來說,鄢天祐的體型略微瘦小,而且好像非常孱弱。「少爺他是不是生病了?」  

    「天祐只比你大幾個月,你不用叫他少爺,就直接叫他天祐吧!」鄢太太牽起丁奕心白淨的小手。「天祐出生就患了一種很嚴重的病,需要非常悉心的照料。」  

    「看醫生吃藥也治不好嗎?」丁奕心一驚,她沒記錯的話,大人們好像都把那些治不好的病叫做絕症,那是會死人的!  

    鄢太太輕輕搖頭,美麗的愁容難掩苦澀。「天祐有個流血不止的毛病,你剛才也看見,他的傷口流了很多很多血,如果沒有及時發現,他的血就會不停地流,等到身體所有的血全部流乾,他就會死去。」  

    年紀尚幼的丁奕心從沒聽過這種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瞠如銅鈴,瞳孔驚悸地放大,小嘴微微噘起,那個很會鬧彆扭又有點可怕的男孩,居然生了這麼奇怪的病?  

    「你會害怕,不敢接近天祐嗎?」她錯愕的反應讓鄢太太有點憂心。  

    「我……並不是害怕,而是有點替他難過,他一定很……」可憐這兩個字丁奕心說不出口。「不快樂。」  

    鄢太太輕撫她嫩滑標緻的小臉。「因為天祐的體質特殊,所以不能像一般小朋友一樣上學讀書、結交朋友,他從小就一直待在家裡學習與玩耍,沒認識過其他小朋友,我知道他一直都感到非常孤獨,脾氣才會變得暴躁,有點難以相處。」  

    有哪個孩子不是母親的心肝寶貝?  

    造成兒子任性跋扈的局面,都只怪她這個母親不好,教導無方!  

    「奕心,你可以替阿姨照料天祐,陪伴在他身邊,與他成為好朋友嗎?」鄢太太把日夜掛心的兒子,寄托在這個幼小天真的女孩子身上。  

    雖然鄢天祐好像有點可怕,而且不好相處,但丁奕心覺得他真的很可憐,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故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她非常願意出這一分力。  

    「阿姨,你不用擔心,我很樂意照顧他,我一定會與他做好朋友。」  

    「謝謝你,奕心,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鄢太太感激不已,以後有這個善解人意的小人兒日夜陪伴著兒子,教她寬心不少。  

    阿姨離去後,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丁奕心一個人,她在大床上坐下來,哇!是張超柔軟舒適的彈簧床,童心未泯的她隨即興奮地撲倒在床上,感受其彈力柔軟。  

    玩鬧一陣子後,丁奕心起來四處走動,逐一仔細巡視室內的佈置,她腳下踏著的是厚毛地毯,標準雙人大床、設計簡約的梳妝台、高級真皮沙發組合,還附設獨立衛浴與衣帽間,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還有個陽台。  

    一向細心的丁奕心很快發現,室內半件多餘的擺設也沒有,所有家俱都是圓圓滑滑的,梳妝台是半圓的,床頭櫃與椅子也是圓形的,所有家俱的觸感絕對可以用滑不留手來形容,她沒記錯的話,她的房間與隔鄰鄢天祐的房間擺設如出一轍。  

    雖然患上怪病的鄢天祐的確可憐,不過看得出家人非常地疼愛他,可以在一個充滿關愛,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環境下成長,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與失去雙親、兄妹又要分散各地的自己相比,他們兩人到底誰比較不幸呢?  

    在踏入鄢家大宅的那一刻,丁奕心便知道這是個非常富裕的家庭,位於天母的獨幢花園洋房佔地千坪,與只有四十多坪的丁家實在沒法子可比。  

    直至現在她還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往後會在這個超級豪華的城堡內生活,而且還有一大堆傭人服侍左右,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公主,不知哥哥與妹妹有沒有她這般幸運?  

    不過,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只有七歲的她還是有些惶恐不安,儘管鄢家人非常善待她,但是其中還有個棘手的頭痛人物存在,想起一臉任性倔強的鄢天祐,她委實有點害怕,不知道可否與他和平相處……  

    ***

    瘦弱的小男孩站在落地玻璃大窗前,默默遠眺花園內玩耍的少女與大狗,悲傷的瞳仁難掩渴望與羨慕,他真的很想撫摸一下毛毛蓬鬆又柔軟的長毛,想要自由自在地奔跑,盡情追逐嬉戲,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毛毛與這個狗狗布偶簡直一模一樣,它的毛又柔軟又舒服,你也模模看。」  

    一道嗓柔語軟的童稚聲音突然冒出來,綁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抱著大型的純白大笨狗布偶,怯生生地出現在男孩面前,微笑的小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表現出友好善意。  

    可是這樣一個惹人喜愛的小女孩,在男孩眼中卻不屑一顧,他甚至覺得非常討厭,自從她來到鄢家以後,便像牛皮糖一樣一直黏在他身邊,不管他如何臭罵她,都趕不走她。  

    鄢天祐看見丁奕心便感到一肚子氣,尤其她那雙窺探的眼神,好像把他當成是可憐蟲,想要對他施捨同情似的,簡直教他火冒三丈。  

    「誰要你來多事!」鄢天祐大聲怒喝,又憤而扔掉大笨狗,一把推開她。  

    丁奕心隨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哪裡?」自小負責照顧小少爺的傭人彩姐,是個三十餘歲的小婦人,發福的圓圓身軀不失敏捷,很快過去攙扶起丁奕心,輕拍她的衣服,擔心地左看右瞧。  

    「謝謝彩姐,我沒事。」丁奕心搖搖頭,只有一點點的痛,不礙事。  

    就是她這副忍氣吞聲又裝模作樣的乖巧模樣,超惹他討厭!「哼!什麼小姐?只不過是個來路不明、沒有父母的野孩子!」  

    「少爺!」彩姐也只能低呼一聲,身為下人憑什麼指責少爺。  

    他的辱罵永遠是一針見血!丁奕心垂下受傷的小臉,一如往常般默不作聲地忍讓。  

    「我有說錯嗎?你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本少爺就是看不順眼。」鄢天祐一個箭步上前,不客氣地直指丁奕心的眉心說:「我不但罵你,我還要打你。」  

    語畢,他當真揮了一巴掌。  

    想不到他人雖瘦弱,力氣倒挺大的,丁奕心的臉蛋兒當場紅腫起來。  

    「哎呀!少爺,你怎能真的打小姐?」雖然彩姐已看多了少爺的劣行,但這次出手算是最嚴重,她也有點看不過去,直替小姐抱屈又心疼。  

    「誰教她厚顏無恥,老跟在我身邊,我最討厭她這種跟屁蟲女生!」鄢天祐可沒半點悔意,還傲慢地大聲唾罵。  

    痛得掉下兩顆豆大淚珠,丁奕心輕撫刺痛臉頰,咬緊牙關忍耐痛楚,無端被人摑個耳光,她不可能沒有半點生氣或惱怒的情緒,只是天生沒什麼脾氣、不與人計較的溫馴個性讓她很快地釋懷。  

    「你是不是個男生?」用手背抹去淚痕,丁奕心平靜下來,語氣柔和地問。  

    「那還用問,我當然是。」鄢天祐對她這個問題反感得很。  

    「那麼你知不知道隨便欺負女生的男生是最差勁的?真正的男孩子是不會恃強凌弱、動手打人的。」起碼在她認知的範圍內,哥哥丁奕熙就是男孩中的典範,她常常看見哥哥這樣教訓兒童之家的惡霸男生。  

    丁奕心的語氣不慍不怒,完全沒有責罵鄢天祐的意思,她只是想勸告他,希望他能改正這種暴戾行徑,不過,心中有愧的男孩聽起來卻覺得是頓嚴厲的訓斥。  

    好呀!這丫頭原來是拐個彎來罵人。  

    鄢天祐生氣地握起小拳頭,超薄的臉皮迅速漲紅,惡恨恨地瞪著這眼中釘,正欲張口罵回去之際,唇上的人中一涼,一道鮮紅鼻血緩緩流下,繼而汩流不止。  

    剎那間,靜止的房間迅速忙碌起來,彩姐趕忙捏住少爺的鼻樑,並喚醒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姐。  

    「小姐,快拿藥過來,然後叫其他人過來幫忙並通知夫人,叫阿漢備車前往醫院。」  

    回過神來的丁奕心不敢怠慢,遵照指示一一辦妥。  

    不消片刻,房間已塞滿井然有序在幫忙的傭人,還有神色緊張的鄢太太。  

    染滿鮮血的毛巾一條又一條換下,斑斑血跡好不怵目驚心。  

    丁奕心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這麼多血,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她感到震驚、害怕、擔憂、不忍,內疚又自責……  

    看見丁奕心被嚇得慌亂鐵青的小臉,鄢天祐居然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這個震撼的情景教丁奕心畢生難忘至今!  

    ***

    一輛豪華名車駛離鄢家大宅,車內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難得假日,還要你陪我出去應酬,抱歉搞砸了你們的家庭日。」心情沉重的丁奕心強打起精神來。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吳軍城早把她當成妹子看待。  

    「你剛才沒看見亭駿與亭雅失望的表情嗎?我很難沒有罪惡感哦!」丁奕心笑言。  

    本來答應要帶孩子們出去騎馬,現在卻突然取消,孩子們沒鬧彆扭已算乖巧懂事,不過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其他法子,誰教他眾望所歸,得當一天護花使者呢!  

    「你當時不也看見鄢家的群眾壓力嗎?我很難不挺身而出。」他半開玩笑。  

    「其實鄢伯伯多慮了,我一個人真的可以應付得來。」  

    不是吳軍城懷疑她的自保能力,只是多一個人在一旁監察,千葉公子應該會比較收斂。想到鄢天祐剛才在席上口出狂言,他忍不住要唸唸這個鄢家的頭痛人物。  

    「明知道千葉公子居心不良,天祐還要你去涉險,他真是任性。」吳軍城是唯一敢出言批評「鄢家惡霸」的人。「不是我愛說他的不是,他的做法實在不妥。」  

    沒有親身感受領略過鄢天祐小時候苦況的人,是無法理解體諒他扭曲的性格,不過丁奕心知道姐夫並沒有惡意,他也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天祐小時候總是孤單的一個人,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不太懂得與人相處,所以想法與行為才會比較我行我素。」  

    「你就是愛幫他說話,經你解釋演繹後,他這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變成受害者了。」吳軍城就是看不慣鄢天祐常常恃病橫行。  

    「其實他的本性不壞,也有可愛的一面。」還有誰會比丁奕心更瞭解鄢天祐?!  

    「恐怕窮我這一生,都無緣看到他的可愛。」吳軍城會心一笑,相信那是男女間專屬的甜蜜。「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放棄天祐,離開鄢家?」  

    「為什麼?」她不明所以。  

    「你何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相信鄢家沒有人會反對的。」他語重心長。  

    難道在其他人眼中,天祐對她真的是無情無意?都沒有人看好他們嗎?丁奕心感到既苦澀又失望,不管如何,最起碼她自己不能失去信心!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幸福從來都在鄢家,根本無須四處尋找。」丁奕心的心裡清明篤定,沒有絲毫猶豫。  

    吳軍城飛快地瞥她一眼,那張溫婉的小臉神情卻非常地堅定,可是身為兄長,他有責任提醒她。「你別怪我直言,天祐不可能與你共組一個正常的家庭,他不是個可以給女人幸福的男人。」  

    其實吳軍城表達得尚算含蓄,他言下之意是指天祐與她不可能有小孩,在天祐染色體異常的情況下,沒必要再製造出另一個不幸,把無邊的痛苦延續給下一代。  

    這層道理丁奕心早已明白,在她發現自己愛上天祐的那一刻,她便有所覺悟,自覺不能給天祐任何負擔,所以她從不要求他坦承感情,更不奢求他給她承諾或名分,而她唯一祈求的只有一件事。  

    「雖然當初進來鄢家與天祐結伴成長不是我可以選擇的,但現在我是心甘情願想要待在他身邊,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地喜歡他!」丁奕心看著窗外飛掠的景致,心情既複雜又沉重。  

    「我不會強迫天祐接受我的感情,勉強他給予回應,因為我知道承諾與婚姻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羈絆,我不想成為他的壓力與負擔,只要看著他活得健康快樂我已經心滿意足,這就是我的幸福。」  

    生存下去這個最基本的條件,對一個生命經常受到威脅、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來說,想活著就得步步為營,才得以長保安康,所以沒有什麼比健康快樂地活下去來得更重要。  

    吳軍城頓時恍然大悟,過去他一直不明白奕心與天祐的關係,雖說奕心對天祐的感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積極去爭取天祐的愛,別說要求名分和婚姻,就連正式交往的要求也沒有,而天祐對丁奕心更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忽冷忽熱態度,所以,他們才會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在家人眼中,他們的感情撲朔迷離又曖昧不明,感覺他們一直維持著微妙的關係,原來這就是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  

    奕心的體貼入微與用情至深,相信天祐早已察覺。  

    在丁奕心荏弱的外表下,其實有著非常堅強的個性,她溫柔卻不軟弱、順從卻不愚忠、包容卻不無知,她的執著頑固絕對不會輸給天祐。  

    「你真是愛慘了天祐!」這是吳軍城最後的結論,但願上天眷顧庇祐,讓他們獲得幸福。  

    丁奕心笑了笑,沒再回話。  

    慘嗎?她並不這麼認為,儘管付出與收穫並不成正比,但她樂於付出,因為能夠打從心底愛上一個人,那是一件十分幸福滿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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