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有我 第十章
    啪!

    隨著突兀的撞擊聲,一本紅色的舊書狠狠地砸在白湘凝的漫畫草稿上,蓋住了白紙上交纏的軀體,翻開了書裡泛黃的精彩圖片。

    一看到鮮明的春宮圖,白湘凝原本疲倦的眼皮立即撐大,眸中閃著光亮地抬起頭來。

    「原來是你拿走的,害我找了好幾天呢。」她抱著失蹤的寶物,欣喜地笑著。

    蘇雅茉感受不到她的喜悅,清秀的臉上一片陰霾。

    「我沒拿。」她冷冷的說。

    「那怎麼會在你手上?」她的異樣讓白湘凝稍微冷靜下來。

    蘇雅茉怨恨地瞟了那本紅皮書一眼。「那本書留在我家裡一秒,我的壽命會減短一分,再不把它丟出來,難道是想慢性自殺嗎?」

    「明明是一本好書,你怎麼把它說得跟凶器一樣?」捨不得讓人詆毀心中的聖典,白湘疑心疼地撫摸紅色書皮。

    「它就算不是凶器,也是幫兇。」蘇雅茉說得字字血淚。

    她奇怪的言行引來白湘凝的注目。

    從頭到腳將她掃視一遍,然後,她很驚奇地笑了。

    「沒想到,樓二公子這麼賣力呀!」她笑得很不正經。

    蘇雅茉原本憤恨的情緒因她一句話瞬間沸騰蒸發,只剩下紅到發燙的臉頰。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近來煩悶的心情被蘇雅茉滑稽的反應一逗,暫時拋到五樓外,白湘凝的笑容開始腐敗猙獰。

    「事情很明顯了,不是嗎?」她指指自己的脖子。

    蘇雅茉緊張地衝到工作室的鏡子前,一見到連高領毛衣都遮掩不了的紅跡,她恨不得能鑽到地下室的太平間去。

    「可惡!」她咬牙低咒一聲。

    「你的樣子真不像是生活美滿的女人。人家不都是嬌滴滴地欲言又止嗎,你怎麼一副要殺人報仇的架勢呢?樓二少看了會難過的。」白湘凝更故意地挑撥。

    一聽到那個該死的名字,她又氣沖沖地走了回來。

    「誰生活美滿了?誰才該難過?是我!你知道嗎?是我耶!」她已經氣到理智全失,穩重的修養蕩然無存。

    「是嗎?我看你臉色紅潤飽滿、全身肌膚細緻有彈性,怎麼看都是一副被疼惜備至的模樣,哪裡受委屈了?」衣服下的她不好意思看,不過那應該不能算是虐待吧?

    「你根本不明白。」蘇雅茉氣到沒力,拉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你可以說到我明白為止。」對於這種事,無論是以好朋友或是情色漫畫家的身份,她都很有興趣。

    蘇雅茉先是幽幽歎了一口氣,眼神刻意迴避那本刺眼的紅書。

    「他很過分。」再也憋不住了,對於樓允泱她有太多的不滿。

    「喔,怎樣過分呢?」白湘凝悄悄抽來一張紙,筆尖蓄勢待發。

    「他根本不懂得節制,不,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身體迷惑我,極盡挑逗,能使的手段全用上,甚至連那本書上的他都……」雖然她觀念開放,可是經驗不足,一講到關鍵就不受控制的臉紅消音。

    「好,我知道樓二公子很用心,這樣不好嗎?享受的同時,你不也可以增加經驗值嗎?」白湘凝在紙上記下靈感大綱,一邊給予意見。

    「哪裡好了?哪裡享受了?他真的很過分,我只是睡眠中的一個翻身,他就……就……」她又說不下去了。

    「這個好。」白湘凝發現極佳的故事靈感,興奮地在紙上寫著。

    沒發現她的一心二用,氣憤的蘇雅茉只想發洩。

    「真不曉得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每天下班準時回家,沒有夜生活、沒有女朋友,一有機會就黏著我不放。說是身體出了問題,我看不像;說是收斂轉性,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你覺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始終找不到答案,蘇雅茉逢人就問。

    聽到她的自言自語,白湘凝震驚地掉了筆。

    「你說,你天天跟他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奇怪的人是他,他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她不明所以地看著白湘凝幾乎快脫臼的下巴。

    白湘凝用手協助合上大張的嘴,乾咳了幾聲,清理過度的反應。

    「奇怪的人是你。」她無比肯定的說。

    「跟我有何關係?」蘇雅茉完全不解。

    「你難道感受不到樓允泱的辛苦與努力嗎?」她為男主角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辛苦?努力?」女主角猶是遲鈍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白湘凝搖了搖頭,決定好人做到底。

    「你不覺得納悶嗎?為什麼你從沒提過你跟樓允泱的關係,我們卻瞭若指掌?」她一步步來,非要點醒這顆化石不可。

    「對啊,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蘇雅茉赫然發現她的料事如神。

    「因為樓二少的態度太明顯了。不信你可以問問那只宅猴子,如果連只會看電腦程式的他都看出來了,那樓二少的表現簡直可稱之為刺眼了。」她手指向窩在角落維修電腦的孟知遠。

    先前她們的話題太勁爆,聽得他彆扭又不好意思,只好縮在角落,現在突然被點名到,他尷尬地站了起來。

    蘇雅茉顧不得突然多了一個人,連忙開口詢問,「知遠,你也知道我跟他的事嗎?」

    孟知遠害羞地紅了臉。「前些日子有稍微聽說。」

    他真的只是稍微的聽說,內容絕對沒有今天的深入。

    聽到他肯定的答案,蘇雅茉氣虛地軟在椅子上。

    「他為什麼要這麼張揚呢?」她頭痛的低喃。

    她以為他們的關係是很隱密的,畢竟當了一輩子的朋友,突然發生這種變化,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跡。

    為什麼不讓它靜靜的開始,也無聲的結束呢?

    現在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原本兩人的尷尬,擴大成眾人的關心。她連對他的態度都還沒調適好,要她怎麼面對接下來的這一群人呢?

    「當然是因為他要大家知道他喜歡你、他要你,其他人不許有非分之想。」怕她嚇不夠似的,白湘凝點燃另一顆炸彈。

    「什麼?!」蘇雅茉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你說的喜歡,指的應該是朋友間的喜歡,那個要不要的問題根本不存在吧?」她非常虛心地請問。

    白湘凝不認同地搖搖頭。「依你對樓二少的瞭解,他會這樣對待一個普通朋友嗎?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可以再請宅猴子確認。」

    她懷著一點僥倖,用無比虔誠希冀的眼光望向孟知遠。

    老實的他很為難又說不得謊,只能給她一個抱歉的微笑。

    「樓允泱真的喜歡你很久了。」他說出他最近的發現。

    蘇雅茉恍若是遭天打雷劈,整個人震呆了。

    如果這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她寧願一直被問題困擾下去,也不要面對這種現實。

    「你是該好好想想如何安置樓允泱了。不過我想,你的決定恐怕更改不了樓二少的決心。」收拾起桌上的畫具,白湘凝良心建議。

    蘇雅茉轉頭看她,眼神空白,腦袋裡也是空無一物。

    被炸得片甲不留的她,該用什麼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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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蘇雅茉是整個人空白,像遊魂似地飄回家。

    她想學樓允泱用沖澡鎮定心神,可是受不過低水溫,最後還是泡得暖呼呼的才頂著一頭濕髮踏出浴室。

    一接觸到外頭冰冷的空氣,她硬生生地打了個大噴嚏。

    剛下班回來的樓允泱一聽到聲音,立刻放下解到一半的襯衫,捉了條毛巾走到她面前。

    「明明怕冷,卻老是學不會保暖。」他一邊嘮叨、一邊用毛巾幫她擦拭頭髮。

    她默默地讓他帶到床邊坐下,安靜地讓他吹乾她的頭髮。

    直到他在她頭上抹著芳香的護髮產品,她終於忍不住問了。

    「為什麼之前泰瑞、小白送我的那些保養品跟乳液都不見了呢?」

    頭上的大手頓了一下,一會才聽到他平淡的說:

    「我發現有些東西保存期限快到了,乾脆一起清掉了。」

    「會嗎?我記得那些都是今年的新產品,保存期限至少有三年。」她抬起頭探進他的眼裡。

    魅惑的長眸轉了一下,他微笑地說:「是嗎?大概是我看錯了。」

    她不放棄,緊緊盯住他。

    「那這堆新的保養品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他手中的名牌頂級奢侈品。

    漂亮的眼睛又閃了閃,他仍是笑著。

    「上次我去日本談生意,那個女社長對保養很有研究,於是送給我一組她其它店裡的產品,聽說是紅極多時的暢銷商品,口碑很好。你使用後的感覺如何?」

    他說得煞有其事,臉皮上找不出一絲扯謊的遲疑。

    蘇雅茉用力再看了他一遍,確定找不到任何破綻後,她無奈地低下頭讓他繼續頭髮的保養。

    「我知道這個牌子,很有名也很貴,她送你這麼一大組,真是一份厚重的見面禮呀。」她悶悶的說。

    他給她的保養品從頭到腳、從白天到晚上,全都包了。而且每樣的份量都是紮實的大包裝,不是普通的試用樣品。她不信一個嬌弱的女社長會扛這一份十公斤以上的「薄禮」到辦公桌上。

    但是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更甚之,她可能連東西被換了都沒發覺。

    今天發現了一點,往後就會發現更多扯動她心的點點滴滴。

    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為何,但她很清楚,都是為了她。

    她很慢的發現,樓允泱對她很好,好到有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他到底在想什麼?在怕什麼呢?

    「喂,你喜歡我嗎?」低著頭,她耐不住迂迴的試探,直接說了。

    她知道他的腦袋好、口才好,如果繼續繞邊鍋,她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挖到他一丁點的真正心思。

    沒料到她突然出招,樓允泱的動作瞬間僵硬,多用了些力氣找回聲音。

    「我當然喜歡你了,不然我們哪來這麼久的交情呢?」他笑,笑得有點空、有點虛。

    現在她是全心全意放在他身上,他任何微妙的變化,她都察覺得出來。

    她挺直身子,抓下他擱在她頭上的手,靜靜放在自己掌間端詳。

    「我們把事情攤明著講吧。」她舉目瞅住他因輕郁顯得更迷人的眼神。「你真的喜歡我嗎?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嗎?」

    被她這麼直接盯著看,樓允泱想掩飾也躲不了。

    他嘴角微彎,拉出一朵略帶狼狽的微笑。

    「你是怎麼發現的?」他不答反問。

    照他的觀察,今天早上以前她一切正常;一樣手足無措地被他欺負得死死的、一樣天亮後氣急敗壞地想踹他下床、一樣茫然地被他的改變搞得暈頭轉向,怎麼短短幾個小時,她突然變得如此敏銳?

    「小白說的。還有,為什麼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裡?」她據實回答。

    按慣例,他傷痕纍纍的心又被這個誠實的答案黥穿了個洞。

    他就知道,她根本無視他的感情,連這種事都要旁人的提醒。

    這能算是他的失敗嗎?

    他深吸了口氣,「你會不知道,是因為你打從心底不想知道。所以距離最近的你,看不見我的心情、看不見我的挫折。」

    她要把話攤開講,他也不客氣地開炮抱怨。

    看他一臉受傷的模樣,她的心被揪緊,整個胸腔被壓迫得喘不過氣。

    「我沒有,我只是沒想過會有這種事。」她微弱的反駁。

    「你沒想過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一切太過理所當然,所以你沒有變化的準備。」就算她遲鈍到氣死人的地步,看她皺眉他依然會不捨,忍不住伸手攬來她的身子。

    經過他非人道的特訓,她非常習慣這種肢體碰觸,自動在他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

    「如果不是有警訊的話,我恐怕也會像你一樣,隨遇而安地繼續漂流。可是有了意識,就想抓住什麼,想有穩固的肯定,來確定一直擁有的東西,不會拋棄自己流到其它地方。」他緩緩說著自己的變化。

    她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舒服得忘了正事,眼皮一垂差點走進夢鄉。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是你的朋友,無論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拋棄你的。」她強撐精神力挺。

    樓允泱很沒力地歎氣。既然知道他愛她,她以為當個朋友可以滿足他嗎?

    「你到底聽懂我的話了沒?」

    「你不是需要肯定嗎?我無條件、無期限的支持你。」周公的誘惑讓她腦袋出現漩渦,團團轉地將她拉到另一個世界。

    她的義氣打散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引燃他蓄積許久的火氣。

    現在他的底牌被掀開了,但她除了震驚並沒有其它多餘的想法,或是她刻意不讓自己有想法?

    他懷疑再這樣耗下去,他們只會原地打轉,對他和她都不會有幫助。

    也許他該改變策略,用別種方法刺激她,不給她機會裝鴕鳥逃避。

    一個主意在他溫度上升的腦海裡慢慢悶燒,她對他精神凌虐了這麼久,是該他回敬的時候了。

    如果這個方法再不成功,那真的是他的失敗了。

    「喂,現在不到睡覺的時間,你別想賴掉你昨天欠我的。」他不懷好意地拉起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

    她無力也不願張開眼,耍賴地埋進他的頸窩。

    太瞭解她拙劣的手段,樓允泱低下頭靠在她的耳邊呢噥低語。

    「看來你是忘了,沒關係,我們從頭複習起,就從那本書的第一頁開始吧。」

    一聽到可怕的字眼,蘇雅茉立即抖亮眼睛,懇求地望著他。

    「我把那本書還給小白了,你不必麻煩了。」她的語調非常不穩。

    「不要緊,內容我記得,可以慢慢教你。」他故意強調「慢慢」這兩個字。

    「不……」

    她最後的吶喊消逝在樓允泱滿腔的熱火中。

    他的怒火用他的方式慢慢地、低溫地燒著,可以燒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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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入冬以來最冷的夜裡,伊苑的常駐股東全體動員,聚集在小小的工作室裡。

    不是伊苑的營運發生問題,而是它的房東有了大危機。

    白湘凝連日來的低潮拖垮了工作進度,該完成的稿件連結局都沒想出來,更別說成形在紙上了。出版社的編輯已經下了十八道金牌,無論如何都要逼她生出來,如果她敢開天窗,下一道來的只會是她的必死金牌。

    基於伊苑共同圈的義理,能幫忙的人全用上了,連動作笨拙詭異的鬼娃娃也被拉來用橡皮擦擦掉凌亂的鉛筆草圖。

    平時鬧嚷嚷的空間,現在充滿時間的緊迫感,沒有人說話,只有物理性的輕微聲響。

    三天三夜沒合眼的白湘凝已經到了極限,畫筆一丟、椅子一推,掙扎著尋求驛脫。

    「我不行了,結局怎樣都想不出來,這次是死定了!」她脖子後仰在椅背上。

    「你這麼乾脆的擺爛,那我們這幾天不是白忙了嗎?」配合她盡畫一些奇怪背景的泰瑞,也累到火氣大。

    「不然你們也幫忙想想故事情節啊。」她爛得徹底,連身為作者的責任都可以放掉。

    這個建議給了泰瑞美好的聯想,他甜膩地笑了。

    「我告訴你喔,最近我在網路上認識一個很好的男人,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開始的嗎?」

    「我不想知道你的故事,謝謝。」她拉起沉重的頭顱,一口否決大熊的戀愛故事,反而興致勃勃地轉看向那個已經很久沒出聲的老闆。

    「小茉,你跟樓二有什麼新進展嗎?」身為一個好朋友有義務幫忙排解朋友的困難,以及掌握變化。

    蘇雅茉沒理她,面無表情繼續手邊裁貼網點的工作,為原本黑白的畫面增添濃淡的變化,可她自己卻是平板了好些日子。

    「我那天跟你談過後,完全沒有進展嗎?」白湘凝不信她是那種知道問題卻不解決的人。

    「對呀,就算你沒動作,樓二應該也要有新招數才對。」太久沒有八卦調劑身心,現在只剩他們這一對的新聞值得泰瑞關注。

    完成手邊的工作,蘇雅茉木然地抬起頭,涼淡地掃過眾人關心的臉。

    「他非常的過分。」最後,用力吐出這幾個字。

    白湘凝注意到她的形容詞,猜想到樓允泱一定有新動作了。

    「他最近怎樣了?」她很有興趣的問。

    「不怎樣,我已經有十天沒見到他了。」這話聽來有些酸,帶有一點閨怨的味道。

    因為氣味太明顯,屋裡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換眼神。

    「十天?這麼久沒看到他,你不擔心嗎?」泰瑞刻意嚷嚷。

    「擔心什麼?我們以前本來就不常見面,他消失半年、十個月更是常態。」這話更澀,幾乎都透到骨頭裡了。

    「今非昔比,那時樓二少沒覺醒,所以可以到處亂飛。可現在他心都在你身上,怎麼捨得離開呢?」尤其是在沒捉緊她的現在。

    「哼!要是你們知道他的惡行,一定不敢再說這種話。」蘇雅茉冷冷嗤了一聲,心中的怨懟升到頂點。

    「什麼惡行?那種行為發生在房間裡嗎?」白湘疑問得很有意。

    又是一句話,戳破了她強撐的假象。

    她疲憊地垂下頭,含糊囈語,「他真的非常非常過分!前一晚折騰得我差點起不了床,到了天亮卻不見人影,且一走就是十天,沒有半點消息,真的是太過分了!最近天氣又這麼冷,過分,太過分了!」

    聽到她的自言自語,眾人真的很想跪下來為樓二少禱告。

    他真的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才會出此狠招,而女主角懸懸唸唸的竟然只是他溫熱的身體。

    萬一沒有得到他要的結果,那可是非比尋常的痛啊。

    即使是好朋友,他們也要大義滅親了。

    「小茉,從頭到尾,最過分的人是你。」被選作代表的白湘凝劈頭就是一句重話。

    「我……」

    「你先別說話,聽我一次講完。」她擋下蘇雅茉的抗議。「我叫你好好思考你跟樓允泱的關係,你做了嗎?沒有,因為你無法對未知的事物做任何決定。你不擅長處理感情,所以放著不碰,以為不去接觸,事情就會慢慢過去,可是你忘了考慮樓允泱的心情。而他現在就是要逼你去接觸,經歷他曾有過的感受。之前他對你太好了,你對他的付出習以為常,可是你曾想過會有失去的一天嗎?萬一過了半年、十個月,樓允泱未出現,徹底離開你的生命,你作何感想?他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急著抓住你,可是你一直撥開他的手,叫他留在好朋友的圈圈中,這麼殘忍的態度,換作是我也想一走了之。他這麼喜歡你,你真的沒有感覺嗎?」

    說完,在場的六隻眼睛全集中在女主角身上。

    蘇雅茉被訓得全身發熱、兩腳虛軟。

    「你說的我懂,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做才叫喜歡。什麼都不懂就胡亂回應,這樣不是很對不起他嗎?」這是她最根本的困擾。

    對於未接觸過又不知從何下手的領域,只要是人都會感到猶疑的。

    「是誰規定喜歡人要有固定的模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式,你只要從你會做的地方開始做起,那就夠了。」畫多了愛情故事,白湘凝很有經驗的說。

    「我會做的事?」這句話對她來說,又是一個新課題。

    「如——果!你——不——排——斥——的——話,告——訴——他——一—  —句,你——們——是——情——侶,他——會——很——高——興——的。」鬼娃娃玩著橡皮擦屑,天外一筆的說。

    「這個好。」白湘凝、泰瑞齊聲贊成。

    「情侶?!」蘇雅茉驚嚇地重複。

    這個字眼從出生以來,第一次用在她身上,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情侶間會做的事,你們哪一件沒做過?如果你敢說你們只是好朋友,小心被我們這群眼紅嫉妒的人圍攻。」泰瑞老早就想說了,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並不是人人都可以遇上這種「好朋友」的。

    「真的嗎?」她依舊懷疑。

    「不然你去找宅猴子,你另一個好朋友,看你會不會跟他做你跟樓二做過的事?」白湘凝也手癢想撬開她石化的頭殼了。

    一想到那些私密行為的男主角換上其他人,她發寒地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是情侶與好朋友的不同嗎?

    「看來樓二少唯一成功的,就是讓你不能沒有他的身體。」白湘凝壞壞的補上一句。

    陷入沉思的她聽不見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她得好好想想自己是否也產生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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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她是變了,或是被驚醒了。

    不然不會人家多說幾句,自己就跟著動搖。

    被白湘凝恐嚇過,她真的開始擔心樓允泱會一去不回。於是,她非常希罕地撥了手機找他。

    電話中,他的語氣異常冷漠,短促的對話中,他淡淡地說自己代替樓允湛出國開會,還沒確定回來的時間,不過應該會在一星期內結束所有的事情。

    為了這一句話,她天天準時下班等門。

    她雙手抱膝跟小蝶一起縮在沙發裡,聽到任何聲響就往大門望去,一次次的失望中,小蝶累得昏睡過去,而她好像也感受到樓允泱之前的心情了。

    前陣子的夜裡,他也是這樣等她回來的嗎?

    如果這是喜歡,她應該開始懂了。

    細微的腳步聲引來她全部的注意,直到門口響起明確的開鎖聲,她立刻披著毯子衝到玄關。

    剛好碰上進門的樓允泱。

    「你……你……回來了。」她遲疑的說。

    不過半個月不見,她竟懷念到有些心痛。

    「嗯。」一臉疲倦的他,輕輕應了一聲,越過她面前走上樓去。

    十分不能適應他冷淡的模樣,她受傷地擰起眉,腳步沉重地跟了過去。

    站在他房門前,靜靜地看著他脫衣服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害怕,怕他們都說錯了,怕自己已經錯過時機。

    而他已經決定放棄她了。

    這個想法讓她有著前所未有的煩躁,一個衝動,她緊緊抱住他的腰。

    感受到久違的體熱、呼吸到熟悉的味道,她確定自己是變了。

    變得不能沒有他,只想要他。

    「我們是一對情侶嗎?」她埋在他的背上,模糊地問。

    樓允泱明顯繃緊了身子,緩慢轉身捧起她的臉。

    「這次又是誰說的呢?」他笑得有點無奈。

    不想看到他沮喪的臉,她更抱緊他。「我大學同學。」

    「喔,那個鬼店長嗎?」他有點訝異,無法把這個詞跟那個人連在一起。

    聽出他話裡的失望,她趕緊補充。

    「雖然話是她先說出來的,可是我非常認同。」

    「哦?」這種間接的告白讓他挑高了眉。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需要愛情,也許是天生少了這條神經。大概是因為一直有事情、有朋友來填滿我的生活,我感受不到寂寞,就覺得自己不欠缺。可是最近少了你,我嘗到那種寂寥的味道,很悶、很難受。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情,我想我可以理解,也應該可以接受。」她有些慌亂地說出這幾天整理下來的結論,很怕他聽不懂。

    「應該可以接受?」這種不確定的用語讓他不是很滿意地抿直了嘴。

    感覺到他的不悅,她搶救的說:「我的意思是,因為是你,我才會有這種情感,對其他人,我無法接受。」

    這個答案顯然深得樓二少的心,原本冷僵的俊臉霎時飄來一陣桃花香。

    他笑得滿臉春風,終於給他盼到專屬的位置了。

    從今而後,他不再是她眾多好友中的一名,而是她唯一的伴侶了。

    雖然現在只是名稱改變,接著他會讓她的心徹底改變,然後完全變成他專屬的。

    聞著她身上的香味,他心滿意足地回抱住她。

    至少現在身體已經是他的了。

    其它的可以慢慢來,反正他們已經認識很長一段時間,未來有更多日子可以繼續培養感情,培養出專屬於他的愛情。

    「你知道情侶所代表的意義嗎?」他摟著她往床鋪走去。

    他不在乎她的答案,只要是她不懂的,他都會教她。

    他會教她如何當個情人、如何當他的老婆、如何當他孩子的媽。

    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學習到許多事情。

    如果夏天快來了……

    時節慢慢變化的夜晚裡,雙人床上躺著一對交纏的男女。

    嬌小的女人在男人獨佔性十足的懷裡躁動地翻轉身子,試著找出最舒適的姿勢。可無論她怎麼調整手腳的位置,依舊擺脫不掉那股提早到來的悶熱感,睡夢中雙眉漸漸攏高。

    最後她兩手一撐、雙腳一蹬,撤離包圍住她的溫熱,稍微降低的溫度讓她揚起嘴角,滾到床鋪的角落去。

    懷裡的柔軟觸感一消失,男人立刻警覺地睜開眼,俐落地步下床走向窗邊,動作熟練地關起所有的窗戶,然後拿起一旁的遙控器輕輕一按,再爬回床上。

    沒多久,角落的女人下意識地滾回他的懷裡,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垂閉著眼的睡臉拉出一朵滿足的微笑。

    然後,男人也笑了。

    笑得比她更幸福、更甜蜜。

    他由衷感謝這時代有冷氣機的發明。

    就算現在是春意爛漫的四月天,這房間裡的溫度也已經被他私心地設定成終年攝氏二十二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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