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男難為 第九章
    馮橋光那番話,讓司婕芸好幾天都無法好好地設計珠寶,更別說要招呼客人了。

    她真的想選擇相信博旭,但是她一回到家裡,迎接她的還是空蕩蕩的新房,冷冷清清的氣氛,再度凸顯了她的寂寞和無奈。

    博旭真的會那樣對她嗎?他對她的好是如此真情浪漫,不像是在欺騙她啊!但……他說過他該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他到底隱瞞她什麼?

    難道他會在取得財產後告訴她,他們的關係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他不會那麼殘忍地待她!

    可是,想起他最近的冷漠和不耐的言語,她不禁心口揪痛,喉間一緊。

    要是他真的愛她,會讓她夜夜獨守空房嗎?要是真的在乎她,會完全沒有顧慮她的心情,讓她陷入無助和不安嗎?

    倘若撇開情感,依照他冷靜理智、積極投入事業的個性,他是有可能把她當作一個取得雙倍財產的跳板……

    天啊!她的心情好亂,到底該不該再相信他?

    一想到這裡,她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眼眸迷濛了起來。

    喀啦!

    這時,主臥房的門突然被打開,疲憊的龐博旭一臉頹喪地走了進來。

    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眼看追蹤馮橋光利用人頭轉帳海外的戶頭就快曝光,但卻在過程中遭到攔阻,碰了一鼻子灰!

    事情進行得不如預期順利,他只好改變計劃,迂迴進行,但如此一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證據。

    馮橋光實在狡猾,搞得他心情也跟著不悅起來。偏偏這時,床上的妻子又冷不防地對他發出質問——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龐博旭乍見了無睡意的妻子,像是刻意在等抓他的小把柄,回應的口氣也冷冷的。「你還沒睡嗎?」

    「睡不著!」她心中有一團疑惑解不開,怎麼可能睡得著?「你每天到底在忙什麼?」

    龐博旭的臉色也難看,在公司辛苦查帳,回到家還得接受老婆的質詢,他也好過不到哪裡去!「除了公事,我還能忙什麼?」

    又是公事?!這兩個字已經令她為主光火。「你的眼中真的只有公事嗎?還是只為了增加你的財富呢?」

    「芸,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他暗中布下天羅地網,忙到昏天暗地,一心只想找到馮橋光挪用公款的證據,她無法體諒也就算了,還這樣誤解他、質問他,讓他為之氣結!

    「你真的在乎過我嗎?」積壓已久的委屈一湧而上,她的美眸含霧,再也忍不住地啜泣了起來。

    龐博旭無奈地扒了扒頭髮,又苦於無法一吐為快,快失去溝通的耐心。

    早知道事情處理起來會很棘手的,卻沒想到會引起婕芸的誤會。

    看她哭得梨花帶雨,他的心也跟著煩躁起來。

    「告訴我!你上次說會告訴我的事。」兩人好不容易碰面,除了當面問他,沒有別人可以為她解開抑鬱的心結。「現在!」

    龐博旭的臉色已經漸漸轉綠,再也按捺不住近日來背負著接管公司及查呆帳的壓力,忍不住低吼出聲。「你不要無理取鬧好嗎?」

    「我無理取鬧嗎?公事永遠比我重要,是嗎?」她好難受,他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感受。

    龐博旭也火大了,終於爆出強抑胸口已久的煩悶情緒。「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大戰引爆了,司婕芸也按捺不住地宣洩出壓抑在心底的不滿。「你什麼話也不說,要我怎麼相信你?!」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他的手機突然在此時不識相的響起——

    龐博旭看了一眼。是郭明芳!她可真會挑時間,在這節骨眼上打電話來。

    花了那麼多時間暗中佈局尋找馮橋光的犯罪證據,也許就是等這時候了,這通重要電話,他不能不接啊。

    「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龐博旭匆匆地走到陽台。「什麼事?郭協理。」

    「已經找到了,龐董。」

    「什麼,說清楚!」

    「透過徵信社找到了一條線索,馮橋光確實在上海設立了一個帳戶,最近他透過艾西電子裡幾個人頭帳戶,輾轉轉進去的金額,剛好是兩億元。」

    「太好了!請你立刻通報檢調單位。」

    「好的。」說完,郭明芳立刻掛上電話,照辦。

    已經追查出證據,所有事情也都交代妥當了,那麼他也可以告訴她所有事情的始末了!龐博旭鬆了一口氣,踅回主臥房,卻已不見司婕芸的身影。

    「芸!」他心急如焚地追到樓下,她卻已經離開了。

    糟糕,她氣跑了!這下她對他的誤解一定更深了。

    他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又想到她可能跑回家去,便快速撥了電話通報岳父大人,告訴他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但是他的老婆卻已經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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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龐博旭根本是個沒血沒淚的人,他的心還是以金錢為重,與其天天獨守空閨,我寧可回家照顧爸爸,兩人也有伴……」

    司仲邦接完女婿的電話沒多久,女兒果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回到家裡,向他哭訴。

    她的兩眼哭腫得跟核桃一樣大,嬌顏黯然無光,看得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心疼啊。

    「芸芸,你真的誤會博旭了,」司仲邦試圖解釋女婿的苦衷。「他不是那種只要錢的男人……」

    「我才不相信……咦?」司婕芸驚覺到他不對勁,頓時停止哭泣。「爸,你……好多了!」

    她本來想說反正父親神智不太清楚,跟他訴苦一下也不會惹他擔心,沒想到父親今天晚上竟然可以很正常地回答她!這是怎麼回事?

    「我早就好了。」

    「早就好了?!」司婕芸詫異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司仲邦老眼一瞇。馮橋光就快受到制裁了,他也可以不必再隱瞞女兒了。

    「你看,我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司仲邦緩緩下床,拄起枴杖,一跛一跛地走給她看。

    「爸,你可以走路了?」司婕芸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一直臥病在床的父親,竟突然能站也能走。

    「嗯,這都是博旭的功勞,他幫我介紹的醫生高明。」

    「爸,你會走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都沒告訴我?」爸跟博旭一樣,什麼事都不告訴她!

    「大概是兩個禮拜前……」

    「什麼?!」司婕芸扶住他,往椅子一坐。「爸,你跟博旭到底還瞞了我什麼?」

    「唉,其實,是我拜託他到公司查帳的。」是他暗中拜託女婿來管理經營公司,怎麼知道最後會搞得夫妻失和呢?

    「查帳?!」她不解。

    「嗯,因為馮橋光趁我生病時,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挪用公款……要不是財務部協理郭明芳發現不對勁,到醫院來通報,後果不堪設想。」

    「爸,你是說……馮哥挪用公款?」司婕芸震驚不已,馮橋光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是啊,原本我也不相信,但他一直是公司的執行長,我不在,也提供了可乘之機讓他擅用印章、冒名貸款,最後錢全都轉到自己的荷包裡……聽說他還計劃再借個兩千萬,準備潛逃大陸。」

    正因為司仲邦一直相信跟了八年的馮橋光,才會放心地把公司都交給他,卻沒想到這樣一來,令他起了貪念,造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真的嗎?」司婕芸還陷在震驚狀態,全身微微發顫。「他前幾天才來找過我……」

    她一直把他當大哥看,非常信任他,如果不是爸親口告訴她這些事,或許她永遠都不能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等等,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來找她,說博旭和財務協理走得很近、野心勃勃覬覦司家資產的這些話,不就是更驗證他的居心不良?!

    「司先生,快看新聞,不得了了!」吳嫂突然敲了門進來報告。「那個馮先生,被逮住了!」

    司仲邦很快地打開臥房裡的液晶電視,手裡拿著遙控器,轉到了新聞頻道——

    「巨邦執行長——馮橋光,為謀取個人利益,利用職務之便,冒名貸款、動用銀行內部資金高達兩億元,昨晚,檢警單位在掌握到相關證據後,已將正準備潛逃出境的他逮捕……」

    螢幕上的馮橋光已經被警方架著,他的表情看起來狼狽又無奈,跟前幾天來找她時,判若兩人!

    「爸!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這些?」

    司仲邦被她這麼一問,正想解釋,但一個聲音卻快他一步發聲——

    「爸是基於保護你,才不要我說的。」

    父女倆一齊回頭,望向站在門口的龐博旭,他緩緩走進臥房裡,神情疲憊。

    看他神情憔悴,幾個月來的隱瞞就是暗中在保護她,司婕芸忍不住眼眶又紅了。「你們好壞!知不知道最近我有多難受?!」

    「對不起。」龐博旭伸臂摟住她,來回撫弄她的秀髮,極力安撫著她。

    「你們怎麼可以那麼鐵石心腸,聯手起來隱瞞我?!都不透露半點消息,害我……以為你真的只要我家的財產而不要我……」司婕芸的眼眶更濕潤了,但這次不再是傷心,而是宣洩不快的情緒。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呢?」他伸手,揩去她的淚,輕撫著她略瘦的臉頰,心疼她的難受。

    「因為馮橋光來找過我,他說你開創事業野心勃勃,再加上我長期被你冷落,聽以才會相信他……」

    「馮橋光果然狡猾,就是因為我和爸都知道你相信他,怕打草驚蛇,才會對你隱瞞真相。」龐博旭不忍她受騙,但心裡知道她是在乎他、愛著他,才會失去判斷力,一想到此,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以後不准再騙我了。」

    「不敢了,老婆大人。」

    「呵呵呵∼∼看你們已經和好了,那我也放心了。」司仲邦笑呵呵的,心中重擔卸下,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操心啦。

    「爸,我看,您還是把巨邦交給專業的經營團隊管理吧!」龐博旭突然提議。

    「為什麼?」司仲邦笑容褪去,一臉惶惑。

    「因為我希望有更多的時間陪婕芸。」龐博旭看著司婕芸,目光滲入柔情。「說真的,身邊沒有婕芸,無法好好享受家庭生活的溫暖,擁有再多錢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我知道……可是……」司仲邦陷入為難。

    一個是女兒,一個是他辛苦創建的公司,顧此就會失彼,這下子真讓他頭痛了。

    「爸,沒關係,這段時間還是由博旭代理。」司婕芸倒是體恤老爸。「過一陣子,再把巨邦合併到聯廣,統一由博旭一併管理,你認為這樣好嗎?」

    「好,這是好法子!真不愧是我司仲邦的女兒。」司仲邦一聽,笑逐顏開。

    雖然司婕芸也不希望老公只忙著公事,但爸已經老了,有病在身,是該退休享福。「博旭是解決問題的高手,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不怕我太忙了嗎?」龐博旭摟著她,促狹地問道。

    「經營公司有誰比我老公強的。」司婕芸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

    「謝謝你看得起我。」

    「是啊!要是交給別人,我真的不放心,呵呵∼∼」司仲邦總算安心了。

    反正他的事業就是要交給他們,這事可以從長計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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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仁修及剛從歐洲回來的龐芝芝,都聽說大哥和大嫂大吵一架,大嫂還氣到跑回娘家,忍不住回老家關切。

    「聽傭人說,老哥之前都冷落大嫂,兩人的感情從冷戰到吵架,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龐芝芝出國前就已經有聽到風聲。

    「老哥要身兼二職,接管聯廣和巨邦,冷落大嫂是一定的。」龐仁修推敲著。

    「唉,二哥,我們乾脆上樓問比較快吧?」龐芝芝提議著。

    兩兄妹來到主臥房的門口,敲門前,龐仁修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裡面情況,卻是一片靜悄悄。

    「欸……他們夫妻倆會不會還在冷戰?」他回頭,低聲問道。

    「……不知道這樣僵持下去會出什麼事?要不要直接衝進去問?」芝芝想做和事佬,化解兩人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噓∼∼有聲音了,別吵!」

    龐仁修豎耳傾聽,只聞門內傳來小倆口親匿的聲音——

    「老婆,你準備好了嗎?」龐博旭輕聲問著。

    「嗯……」她輕柔回應。

    「嘿!喝!嘿咻——」龐博旭發出力拔山河的聲音。

    「喔、嗯……啊∼∼」

    「痛嗎?老婆。」他憐愛地問著。

    「嗯……還可以……」

    「這樣……舒服嗎?」

    「好舒服……」

    「這樣呢?」

    「也好舒服,喔……」

    跟二哥貼在門外的芝芝越聽臉越紅,而愣在當場的龐仁修則突然笑了出來。「我們多慮了,人家夫妻好得很。」

    「人家夫妻在親熱,我們在這裡偷聽,很不道德欸!」

    「好,好,走吧!」兩兄妹悄悄地離開了。

    門內的龐博旭,正忙得沁出汗來。

    司婕芸趕工鑲鑽,忙了一天,全身骨頭變得好僵硬,她泡了澡出來後,便拗老公在床上為她按摩背部。

    嘿咻,嘿咻,豆大的汗水,自龐博旭的額際滑落而下。

    有誰能想像,白天位高權重的聯廣集團總裁龐博旭,晚上卻要幫做珠寶設計的老婆提供指壓按摩的服務?

    有夠歹命呀!

    「芸,你要是真的想工作,就來公司幫忙好了。」汗流浹背的龐博旭努力地推、使力地按。

    「有啊,我早就準備好了。」趴在床上,露出美背的司婕芸,涼涼地說。

    「真的嗎?」

    「喏,這是婕芸珠寶想進軍聯星飯店,擴大營業的營運企劃書。」司婕芸伸出藕臂,從床頭拿出一份報告。「有空請過目一下。」

    什麼?!婕芸珠寶要擴大營業,那不等於操死他了!「對不起,我在床上不談公事。」收手,他不再按摩了。

    「不要這樣嘛∼∼」司婕芸放軟聲音,使出撒嬌功。

    「我累了。」

    「那我幫你按摩一下。」

    被嬌妻胡亂一按,他全身血液沸騰起來,趁還沒腦溢血前,很快地翻身,一把將她壓在身下。

    「你那麼快就投降啦?」司婕芸嬌媚地笑道。

    「當然嘍。」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了,情不自禁地低頭吻著她嬌嫩的唇瓣。

    他的吻狂野、癡迷,彷彿要將多日來的不安、慌亂和惶惑,一併消弭在此刻纏綿的吻中。

    夫妻倆好久沒有親熱了。

    司婕芸想起了前幾天的吵架,她說他只要錢的這些話,一定對他造成傷害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對老爸提及要把巨邦交給經營團隊管理的事。

    她如癡如醉地接受他的熱情、他狂野的需索。

    經過好久,他鬆開她誘人的唇瓣,她才幽幽地對他說:「旭,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我誤會你了。我不該聽馮哥的話,以為你只要財產……」

    龐博旭揉著她如雲的秀髮,薄唇漾開笑意。「唉,沒想到你這麼聰明,也會被披著羊皮的他騙了。」

    這個美麗的妻子,聰明歸聰明,還是太單純了。

    「還說呢?要不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變笨。」沒好氣地瞪著他。

    「我看看,愛情到底使你變笨多少了?」他低頭,憋不住笑意地凝視著小妻子。

    要不是她愛著他,那天也不會對他大發雷霆,不是嗎?

    「討厭啦!」被丈夫猜出了心意,她紅了臉。

    她清楚,他對她的愛,早已超越了一切。

    就算婚姻一路走來,吵吵鬧鬧、風風雨雨,反而能促使他們的感情更加緊密紮實,也因此而更瞭解彼此,珍惜對方。

    那麼值得依靠的男人,不只是老爸欣賞,她也賴定他一輩子了。

    「喔∼∼別壓我啦!」

    感到丈夫又「蠢蠢欲動」地靠過來,司婕芸嬌笑大叫著,但來不及了,她那強健魁偉的老公,已經迫不及待地和她緊密黏在一起了。

    【全書完】

    編註:關於龐仁修與龐芝芝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惡整豪門】之二,採花近期《次男難管》,之三,採花近期《么女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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