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白頭 尾聲
    「我以為你父母都已經死了。」

    「他們可是半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

    「可是你當初明明跟我說,他們不知死到哪裡去了。」

    「沒錯呀,我是不知道他們死到哪裡去逍遙快活了。」

    「……是這個意思哦。」

    「難道你一直以為他們死了?」

    「……嗯。」

    「對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跟我說?」他皓指托腮,斜目瞅她,唇角勾笑。

    「什麼話?」她有些疑惑的瞇眸。

    他笑得很親切,「你在跟我裝傻?」

    她一臉無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胡嶢半臥在躺椅上,時允茴坐在他身邊,瞟見他那頭銀白的髮絲,她用五指替他梳理著,看見他長出來的髮根也是銀白色的,她輕擰了下眉說。

    「這些頭髮為什麼不能變回原來的顏色?」

    「你不喜歡我現在這種髮色?」

    她含笑搖頭。「不是,這樣也很好看。只是我新長出來的髮根已經變成黑色的了,為什麼你的還是銀白色?」她如願以償了,重生之後的她失去了那種異能,成為一個平凡的人。

    他望著她靠近頭皮處新長出生來的墨色髮根,眸光微微一柔,問。

    「要不要把下面那些白髮染成黑色的?」

    「不用了。」每天看見那些白髮,就會讓她想起來,她曾經與他共同經歷了怎樣的生死,那樣刻骨銘心的感情,她永遠都不想遺忘。

    當時,若不是他的父母及時趕來,他們恐怕已成一對同命鴛鴦,共赴黃泉了。

    她的傷較輕,此刻已無礙,嶢則元氣仍虛,還要將養好一陣子。她不懼死,但能繼續與他一起活著,更棒。

    不讓她矇混過去,胡嶢望住時允茴。

    「回到剛才我們說的事,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她輕笑,「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事?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

    他微惱的輕擰眉心,「你還欠我一句話。」

    「什麼話?」

    「三個字。」

    「哪三個字?」她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沒有頭緒。

    「我那天,最後跟你說的那三個字。」非要他提醒得這麼明白不可嗎?

    啊,是那三個字!她眉目含笑。

    「我都願意陪你一起死了,你還要我說什麼?」

    忽然走進來一雙男女,女子艷光四射,絕麗動人,眸光輕睞間,生起無限風情。男子則俊拔英偉,沉欽穩重。

    睇向愛子,胡霓滿臉嘲弄,嬌嗓笑道:「這小子呀可是睚眥必報,他對你說了他愛你,你沒有對他說,小心他一輩子記恨在心裡,處處找你麻煩唷。」

    「媽,你這是在誹謗我嗎?」

    「我用得著誹謗你嗎?你是我生的,別人不懂,你媽我還不瞭解你有多任性嗎?」

    胡嶢瞬向一旁的男子。

    「爸,請你管好你的女人。」

    胡霓偎進男人懷裡嬌嗔,「達令,你聽聽你兒子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千里迢迢跑回來救他耶,他居然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

    男人輕憐蜜意的哄著心愛的女子。

    「兒子一向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怪他了。」其實為了兒子,他們兩人已在十年前閉關修煉,為的便是在十年後,助兒子度過此一生死大劫。

    胡嶢笑吟吟出聲,嗓音柔如蜜汁。

    「你和爸當年丟下島主與族長之位,便一走了之,這十年來音訊全無,你說誰比較任性?」

    「你這個渾小子,我們可是為了救你才這麼做的。」胡霓嗔道。

    胡鎬開口說:「我們當年留了一封信給你,你沒有看見嗎?我跟你母親算出你有一劫,為助你度劫,所以我們閉關修煉去了。」

    「我沒有看到什麼信。」胡嶢微攬了下眉。

    「你沒有看到信?」胡鎬一愣。「霓,你沒有拿給兒子嗎?」

    「呃,那封信……我不小心弄丟了。」胡霓心虛的說。

    「弄丟了?你怎麼都沒跟我提過這件事?」胡鎬皺起眉。這麼說,兒子豈不是一直都不明白,當初他們為什麼會突然離島。

    「我忘記了咩,」怕他責備,胡霓先發制人,質問:「我想起來了,我們有一筆帳還沒算呢,你說,床上那根白色的頭髮是哪只野狐狸精留下來的?」

    「沒有其他的狐狸精,那根白髮是你這隻狐狸精的。」他耐著性子解釋。閉關這段期間只有他們兩人,哪來其他的狐狸精。

    「哼哼哼,那根白髮是我的?你撒謊也先打個草稿,」她撥攏一頭飄逸長髮,「我的頭髮烏黑如墨,根本找不到一根白色的!」

    「你就是不承認自己有白髮是吧,好,我找給你看。」胡鎬翻找她的髮絲,須臾,從她頭皮上拔下一根白髮,「看到沒有?這是什麼?」

    「那……不是我的,一定是你之前偷偷藏在手裡想誣賴我。」

    「你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胡鎬揉揉額角,拿她的嬌蠻沒轍。

    「你居然對我這麼凶!你還敢說你沒有其他的狐狸精?嶢,你看看你爸爸,他為了別的女人罵我,嗚嗚嗚嗚……」說著,她把臉埋進兒子懷裡,纖細的肩膀隱隱抽動著,似是哭得很傷心。

    時允茴尷尬的杵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胡鎬對她笑了笑,笑容裡充滿了對胡霓的溺愛。

    「讓你見笑了,她其實是想向兒子撒嬌,所以才借題發揮。」

    「誰在向兒子撒嬌?」胡霓露出一隻眼睨瞪他。

    「媽,那根白色的頭髮我看得很清楚,是老爸從你頭上拔下來的。」胡嶢輕拍著母親的背,嘴角含笑的揶揄,「被你這隻狐狸精纏著,老爸哪還有其他的空閒去招惹別人。」

    從他幼年起,母親就愛這樣藉故賴在他懷裡,母親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讓她賴上一會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哼。」胡霓輕哼,「你呀從小就只向著你老爸。」

    「霓,我還不夠寵著你、順著你嗎?」胡鎬憐寵的從兒子懷里拉起心愛的女子。「走吧,別打擾兒子了,他們似乎還有話要說呢。」

    胡霓離去前朝兒子笑咪咪的眨了下眼。

    「怎麼樣,當年我說的話是不是應驗了?」

    胡嶢佯裝沒有聽到,時允茴卻好奇的問:「你媽當年說了什麼話應驗了?」

    「沒有。」

    已經離開的胡霓忽然又掉頭回來,興致勃勃的開口。

    「我說這小子最後會為愛而死,那時候他可是嗤之以鼻,完全不信,現在證明我說的果然沒錯。」

    胡嶢瞇眸,微惱的出聲,「你少囉嗦!」

    「嘻,兒子在害羞了。」

    「好了,你玩夠了,我們走吧。」胡鎬輕笑著,闔上房門,摟著她離開。

    房裡恢復安靜後,胡嶢發現時允茴看他的眸光有些許異樣。

    「怎麼了?」

    「只是想起當初的情景,那時候真的……嚇壞我了。」憶起那柄七星劍穿透他的胸膛,她至今仍感到胸口隱隱抽疼著。

    胡嶢眸裡閃動著一縷憐惜,拉她坐到他腿上。

    四唇相觸,千言萬語,盡在唇齒相依的纏綿裡。

    雖然說不說那句話已並不重要,時允茴還是在喘息的空檔說了——

    「嶢,我愛你。」

    「我知道。」他再度狂熱的佔領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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