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錢大師兄 第九章
    天驤游要出遠門了。

    即便是正值新婚燕爾,即便有百般的不情願,但他沒忘了他給吳越王的承諾尚未履行完畢。

    畢竟吳越王是他能夠娶得嬌妻歸的大功臣,他又素來重諾,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先把該做的事做完了再說吧。

    出門在外他最不放心的自是家中嬌妻,但又捨不得讓她同行受旅途顛簸之苦,這小女人怕高又貧血,身子骨荏弱,從頭到腳都是朵只能養在深閨裡的小花,是以只好暫時將她獨自留在家裡。

    其實原先他是勸月皎兮回娘家住的,但她說什麼也不肯。

    思想傳統的她甚至還搬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古訓,還有一點,她不想讓外邊的人藉此推論這對夫妻感情出了問題。

    在兩人爭執了幾天後,天驤游不得已地做了讓步,因為他瞭解妻子外柔內剛的脾氣。

    與其讓她敷衍地答應他,再在他走了後偷偷跑回來住,還不如一開始就順著她,並幫她把該想好、該備好的事全都打理妥當,他也才好安心地出門。

    於是他讓翠兒搬過來,一來可以幫月皎兮打點生活所需,二來也好跟她做伴。

    在這之前他始終沒打算在家裡添丫鬟僕傭,就是不想讓外人打擾了兩人蜜裡調油的新婚日子,所以翠兒搬來暫住也只住到他回來為止。

    此外,他還讓四師弟天樂、五師弟天喜、六師弟天涯,每日輪班來幫愛妻遞送生活所需,並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再加上屋外的桃花陣,那絕對足以將不會武的月皎兮給安全守護住,入陣的方法他只教給幾個負責幫他照料愛妻的人,千方百計地將妻子可能會受到的打擾給減到了最低。

    雖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但在臨走前,天驤游還是依依不捨地提不起腳步離開。

    最後還是讓月皎兮給三催四請,才終於將她那不肯走的相公給趕上路。

    為了這,天驤游還沉下臉了。

    「幹嘛?就那麼盼著我走?」

    「不是盼而是……」每當他孩子脾氣發作時,她倒得像個娘了,「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嘛!」

    想想也對,頂多是一、兩個月的分離,就讓他走得像個男子漢吧。

    逼自己別再留戀,轉身揮手,他酷酷地拋下話語,「那我走了,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知道。」月皎兮被他有些負氣的動作給逗笑了,「放心吧,不待在家裡我還能上哪去?」

    妻子的語氣聽來正常如昔,終於放心了的天驤游,這回沒再躊躇回頭了。

    而聽來看來都沒事的月皎兮,直至再也看不見丈夫身影後,這才終於忍不住地轉身奔回小屋,趴在床上嚶嚶哭泣,方才為了要讓丈夫安心離去的故作堅強,全都化作了一缸又一缸的眼淚了。

    聽見哭聲,在灶房裡忙著的翠兒跑來開心,卻只在門外瞧了一會兒後無聲離開。算了,小姐那種脾氣勸了也沒用的,還不如讓她哭個過癮。

    月皎兮直至太陽西下時才終於止住了哭泣,頂著一雙腫如桃核的眼睛,她讓翠兒給勸到了飯廳,看見滿桌子的熱菜。

    「我不想吃。」她用哭啞了的嗓子,搖頭告訴翠兒。

    「你不想吃,只想哭?」翠兒不由分說地將飯盛滿,連同箸一塊塞進月皎兮手裡,「小姐呀,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翠兒想想好嗎?」

    「什麼意思?」月皎兮不懂。

    翠兒沒好氣的開口,「姑爺從相府將翠兒調來幫忙時說了,一天賞一百兩銀子……」真是破天荒的大方呀!「但姑爺也說了,如果他回來時發現小姐變瘦了,他就要扣我工錢。」

    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好奇,月皎兮問了:「怎麼算?」

    「只要你少一兩肉就扣我三十兩工錢!」

    聞言,那掛著一雙核桃眼的月皎兮噗哧地笑了,按兩計價?相公當這是上市集買豬肉呀?

    「只有小姐還笑得出來,翠兒都快哭了……」

    翠兒嗔怨地覷了月皎兮一眼。

    「原先我還當這回可賺翻了,但瞧你第一天就哭成這樣,就怕等姑爺回來時我還得倒貼銀子給他呢。你也知道姑爺脾氣的,其它事情或許還有得商量,但在錢的方面,他可是半點便宜都不給人的,所以呢……」

    她動手將一隻雞腿夾進月皎兮碗裡,懇求的模樣像是幾乎要跪下了。

    「好小姐呀,你就算可憐可憐翠兒,無論如何多多少少也要吃一點。」

    「你這丫頭也是傻,他怎麼說你就怎麼信?他壓根就沒問過我有多重呢,到時候我跟你一塊聯手,隨意唬弄他不就得了。」

    所以拜託拜託還是別逼我吃了吧。

    眼見小姐將碗箸放下,翠兒翻了翻白眼,又塞回月皎兮手裡。

    「小姐呀,翠兒一點也不傻的,這方法我也想過,可姑爺更精呢,他說他打小計算東西從沒出過錯,對於你呢,他向來都是用摸的,比秤子還要準確,上上下下有瘦沒瘦他一摸就知道了,叫我可千萬別存僥倖心理。」

    聽見這話,月皎兮小臉轟地一聲著了火,趕緊低頭埋進碗裡,直至用膳完畢前都沒敢再抬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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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時分,已在繡棚前埋首了半天的月皎兮,終於停下手邊工作。

    她盯著擱在繡棚旁的初稿,輕輕吟念了起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沒錯,這就是她這幅「鳳凰子飛」的主題,她想拿它作為丈夫遠行歸來的禮。

    今兒個已是相公離家的第七天了,而她,也總算是憑藉著思念及製作這幅繡品,來捱過了那最難捱的前七天了。

    他一定會喜歡的!

    月皎兮在心頭竊喜地想,因為對自己的刺繡功夫很有信心。

    她已在布上勾了方,也已按初稿配了色。

    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一條繡線得由至少四十八根蠶絲線來紡成。

    蘇繡之所以能夠做出栩栩如生的作品,析線和配色是其中很要緊的功夫,她必須不斷地混合其它色線,以求捻紡出最貼近原色的繡線。

    而那些看來好像是單色的部分,其實都融合了許多同色系的色層,形成層層堆累的效果。

    通常一幅上等的蘇繡,至少得花費三至七個月的時間來完成,所以她知道自己得再加快點速度,才能確定趕得及在丈夫回家前完成。

    想到他在瞧見這幅繡畫時的驚喜,方才襲身的疲累全都不見了。

    月皎兮走出繡房卻沒見著翠兒,這才想起自己先前打發她到城裡幫她買繡線的事了,她用慣了杭州「秀水坊」的繡線,別家的她用不來。

    既然家裡沒人能陪她閒聊,相公不在家也不用忙煮飯,她決定到外頭走走。

    她原先只是待在屋外林子裡賞花,卻驀然耳朵豎直,因為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哼曲。

    為了想要更確定,她一步步地往林外走去,終於聽清楚了那把雖是嬌柔軟沁卻又帶著傷愁的女音,是在唱著什麼了。

    薔薇泣幽素,翠帶花錢小。嬌郎癡若雲,抱日西簾曉。

    枕是龍宮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膚,但見蒙羅碧。

    憶得前年春,未語含悲辛。歸來已不見,錦瑟長子人。

    今年澗底松,明年山頭檗。愁到天地翻,相看不相識。

    月皎兮聽出了那是李商隱的「房中曲」,是他為了弔念亡妻所作的。

    詩中寫著前年春天的別離,原以為只是暫別,沒想到卻是天人永隔的結局。

    歸來時人已不見,那橫放著的錦瑟,卻能夠存留得比人的生命還要長久。

    雖有信心能將此情延展到天地盡頭,甚至是投胎轉世後,卻只怕到時候兩人形貌已改變,即便是相見亦無法再相識了,

    許是被那把磁柔嗓音給吸引住,許是因為詩中所描述的分離情景,讓她心有慼慼焉,總之月皎兮再也管不住自己腳步的踱出樹林,來到浣紗溪畔,並在浣紗石上,看見哼曲的人影。

    那是個看來和她年紀相仿,身著黃衫的明眸皓齒少女。

    少女頭上盤梳著俏麗雙髻,膚色或許不如月皎兮白皙,卻自有一股生命力滿滿的動人神采。

    還有少女的雙眸,又圓又大,裡頭滿載著活靈活現的慧黠,乍看下,實在很難和她方纔所聽見的含愁嗓音,聯想在一起。

    「我終於瞧見你了!」

    明明是兩個毫不相識的人,少女卻在月皎兮出現後,停下了哼曲,瞇眸站起,拍去臀上泥屑,輕輕幾個小跳躍,由溪石跳到月皎兮面前。

    少女的話讓月皎兮滿心迷惘,「姑娘……知道我?」

    「久仰大名,吳越國的相府千金。」

    少女邊回答,那雙既顯慧黠又顯銳利的眼眸,來回地在月皎兮身上梭巡研究。

    「那麼……我該知道姑娘嗎?」

    「你覺得呢?」少女目光含諷地與她四目交接,「當我們愛著的,是同一個男人的時候。」

    月皎兮震驚,「你是我相公的……」

    「舊情人?!」少女坦然無所謂地幫她把話接完,也毫不在乎地點了點頭,「這種說法倒也沒錯,在你還沒出現前,我確實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雖然面色泛白,雖然心口冒酸,但月皎兮仍強持鎮定,不想讓對方瞧出她的難受,但她總算知道了眼前少女會出現的原因了。

    別怕!月皎兮,她在心底告訴自己。

    這只不過是個得不著她家相公,上門來挑釁的女子,她才是他最後的選擇,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她不用怕她的。

    雖然心底直叫自己別怕,但月皎兮已管不住自己的腳,神色不安地轉身往小屋的方向走去,一心只想維護住她那和平美好的小小世界。

    「怎麼這樣就想逃走了?月皎兮。」少女小碎步追過來,伸臂擋在她面前,譏誚的開口,「你連多聽點有關於你那男人的事情的勇氣都沒有嗎?」

    「口說無憑,我不信你!」

    月皎兮難得會在人前失態,但此時的她沒辦法不這樣,她用力推開少女,一心只想躲回她的小屋裡。

    「口說無憑?」少女哼哼笑著,「我們共同的男人叫天驤游,天地無所畏的天,馬行千里、疾行昂首的驤,天地任我邀游的游,他左腳板上有七顆痣……」

    「這個誰都知道!」月皎兮轉過頭來,忍不住出聲反駁。

    「是嗎?」少女依舊有恃無恐地微笑,「那麼他右邊大腿上的三條刀疤,背腹部的紫色斑點胎記,以及他左胸第三根肋骨下的咬痕呢?」

    「那才不是什麼咬痕呢……」

    愈聽心愈慌的月皎兮,再次大聲反駁。

    「那是他到山裡砍柴時,讓斧頭給誤傷的疤痕。」當時在床上兩人情深繾綣時,他是這麼告訴好奇摩挲疤痕問的她的。

    「他當然要這麼說了……」少女依舊微笑,卻笑得有些邪惡,「他怎麼敢告訴你實情,說那是他被一個女人用她的利牙所留下的戳記呢?」

    邊說話,少女邊笑咧著生有一對可愛小虎牙的檀口。

    「記得下回和他在床上溫存時,多留意一下那道疤,如果是斧傷就肯定會傷口整齊,但若是牙印呢。痕跡就會有些凹凸不平了,還是你需要我找個東西留個牙印給你,好讓你帶回去驗證比較,然後親口質問他?」

    「如果那傷疤……真是你留下來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問話時月皎兮心頭一片空蕩,少女沒有騙她,現在回想起來,那個疤痕……確實是個牙印!

    所以說是他。……欺騙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敢直說?

    為什麼不敢說那是被人給咬傷的呢?因為咬傷他的人,仍在他心底佔有特殊位置,是以就連那人的存在,他都不想讓妻子知道?

    猜疑是一顆情人之間最易著床生芽的種子,尤其當情人不在身邊的時候。

    少女哼了一口氣,「因為我有點傻氣,就像我方才吟的詩一樣,擔心來世再相逢時兩人已認不出彼此,所以任性地想在他身上強留個印記。」

    「而他也……任由著你?」

    心底又是空蕩又是酸澀,月皎兮已弄不懂自己幹嘛不快走開,幹嘛要好奇,又幹嘛非要追問下去讓自己難受。

    「那當然囉!」少女自信滿滿地笑容甜蜜,「自我和他相識至今,他從沒拒絕過我的任何要求,他或許對別人吝苛,卻是永遠任我予取予求。」

    月皎兮心頭生苦,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在想寵一個女人時,有多麼慷慨。

    「但無論他曾經讓你如何的予取予求……」月皎兮雖然性喜和平,但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得不採取反擊,「最後他仍是選擇了我,不是嗎?」

    「哼!如果你以為他做出這樣的選擇足因為你這個人,那你就錯了,這個男人有多愛錢你不該不知道,月皎兮呀月皎兮,你實在是應該要感謝你那當丞相的父親。」

    「你騙人!我不信!他雖然愛錢如命,卻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去掙的,他甚至有機會向吳越王索求大筆財富,但他什麼都不要,他只向我爹要了我!」

    「說你天真你還不信,不管他再怎麼愛錢,男人的尊嚴總得先顧,先把你哄上手,日後想要什麼還會困難嗎?其實除了錢之外,還有更要緊的一點……」

    少女美眸中綻射出貓似的詭芒。

    「他那人除了愛錢外還有一個壞毛病,就是不願意輸,他是在你的婚禮上把你給奪走的不是嗎?在那之前他是不是時而對你親近,時而卻又疏離,你對他好時他冷淡,你想擺脫他時他又急著親近你,好像是在戲要著你的不是嗎?

    月皎兮無法出聲了,一雙澄亮清眸裡首次出現了恐懼。

    她恐懼著眼前女子怎能如此瞭解天驤游的脾氣,瞭解到就連他們兩人之間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並未在場的第三者,居然能猜得毫釐不差?

    月皎兮甚至有種錯覺,覺得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的妻,而她不過是個外人,一個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相公的外人。

    猜疑的種子竄出了芽,開始迅速地往下抽根,嫉妒是水,奮力地澆灌著它。

    少女看出了她的恐懼,依舊漫不經心地笑。

    「他那個人是這樣的,從來只有他甩人,卻絕對無法忍受被人甩的,身為棄兒,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遭人背棄,所以在你的婚禮上他才會那麼生氣,甚至氣到了向你爹索了你,現在你們才新婚不久呢,他自然要先逗著你玩玩囉,等你愛他愛到了非他不可,整天黏著他說愛時,他才要甩了你呢,要不你瞧……」

    少女將指尖湊近嘴邊,慢條斯理地吹氣。

    「新婚都還不到一個月呢,他就趕著出遠門辦事?誰知道他是不是趕著到外頭去尋找新鮮目標,又或者是不是在一路上,另有紅粉知己在幫他打點生活起居,所以才會不想你跟著去礙事!」

    「夠了!夠了!我不要再聽了!」

    猜疑的種子長成了一棵大樹,猙獰著巨大的枝丫,一再地戳刺著她的心,鮮血淋漓。

    月皎兮捂耳飛奔,跌跌撞撞地奔回她的桃花林,奔回她的小屋,將自己鎖進房裡。

    少女並未跟她進林進屋。

    但即便她已安全地將自己鎖進房裡,少女所說過的每一句,卻仍是如影隨形地糾纏著她的所有思緒,甚至還鑽進她的夢裡,讓她無法成眠。

    只要她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少女緊偎在天驤游懷裡,兩人打情罵俏,甚至是少女任性地半玩半認真地,咬著他胸口的畫面。

    更可怕的是畫面還會自動延續下去。

    少女的唇緩緩往上游移,來到男人嘴邊,他們忘我地糾纏熱吻,男人快手快腳地脫去少女身上的衣服,兩人瞹昧地交疊在床上,做盡了所有在他們洞房花燭夜時,他曾經對自己做的事情。

    於是月皎兮再也不敢睡著了。

    接著是不想吃,她什麼都吃不下,就連看見食物都會想吐,當你的身體裡有個角落正在逐漸枯萎死去時。還有什麼食物能夠再有吸引力?

    眼見月皎兮不吃不睡甚至是不再說話,翠兒嚇壞了,卻怎麼也問不出個端倪,只能心急地看著小姐鎮日坐在窗前木木呆呆,最後甚至還舉起剪子,將那幅她視若珍寶,說是要送給姑爺的繡品,發了狂地剪成碎布。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家小姐是不是思念相公思念到發瘋了呢?

    翠兒憂心忡忡地自言自語,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去找姑爺那幾個師弟,讓他們捎信去叫姑爺快回來吧。

    說做就做,翠兒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沒看見她家小姐在聽見她要找人去叫天驤游回來時,那瘋狂搖頭的動作。

    不要!不要!她不要見到他!她打死也不要再見到他了!她不要!

    心底那棵以猜疑為種子、以嫉妒為水分而養大的樹,結實匯匯,多到了就連大樹都快要承載不住,快要溢滿成災了。

    於是繼翠兒後,月皎兮也奔出家門。

    在她剛趵出桃樹林時,她瞪大眼睛看著那名黃衫少女,笑嘻嘻地朝她走來。

    少女微笑開口,「我早就猜到你在知道真相後,肯定是要捱不住的。」

    「所以你就守在這裡……」月皎兮死命咬唇,不許自己出現脆弱表情,「為了等著看好戲?」

    「不!」少女搖頭,眸光流露著憐憫,「我們都是女人,女人是不該為難女人的,何必要為了個不忠實的男人傷害彼此呢?我等在這裡只是想要幫助你,助你脫離這個痛苦深淵,到一個他找不著你、傷害不了你的地方。」

    幫助她?

    月皎兮惘然且無措了,少女是真心的嗎?而她,又能夠相信她嗎?

    「相信我吧。」少女拍拍她的肩頭,表情難得滿是真摯,「說實話,事情都已到了這地步,還能有更糟的嗎?」

    那倒是的!

    心如槁木、萬念俱灰的月皎兮目前唯一想做的,只是將自己藏起來,藏到一個沒有任何熟人能夠找得到她的地方。

    她不要聽他的狡辯,她甚至不想再見到他了。

    她恨他!恨他打碎了她對於愛情的夢幻及幢憬,恨他玩弄了她純潔的感情。

    相信眼前女子吧,月皎兮心頭苦澀地想,應該沒人會比她更希望自己能夠藏好,別讓天驤游給找到的吧。

    「那就麻煩你了。」苦澀空洞,月皎兮難以相信那竟會是自己的聲音。

    「不麻煩!」少女笑容和藹可親,「反正我本來就喜歡幫助人,尤其是……」她歎長了氣,嗓音夾滿同情,「幫助那些讓他的自私任性給傷害的女人,也或許,我是想藉由這樣的補償方式,幫他多積點德吧。」

    「我始終不知道你叫什麼?」月皎兮終於想起這件早就該問的事。

    「我的名字很好記的……」少女偏頭露出了猶如鄰家女孩般的親切笑靨,表情無辜至極。「我叫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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