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聽不到 第五章
    「封姐,四線有人找你。」

    正在處理滿桌子要呈到封蒼征面前的文件,封颯月抬頭朝對方一笑,很快的接起電話。

    「喂,我是封颯月。」

    「颯月姐,好久不見,我是春日。」電話那頭是相良陸斗的妹妹相良春日。

    「喔,小空呀。」邊翻閱文件,封颯月邊分神和她對話。

    小空是相良春日小時候的綽號,因為受到相良陸斗和宗宮海翔兩人名字的影響,春日的日剛好指的是太陽,所以硬扯上天空,相良陸斗為了湊足「陸海空」合體三戰士,從小就被他們戲稱小空。

    「哎喲,那是好久以前的綽號,颯月姐,拜託你別再這麼叫了。」想到綽號的由來,相良春日的語氣有著討饒和無奈。

    「難道海翔和你哥不是這麼叫?」她笑著反問。

    相良春日沉默了一會兒,更加無力的說:「是這麼叫啊……」

    「那就對啦!怎麼?有事嗎?」

    「啊,對,你等等,我哥有話跟你說。」差點忘記打電話的目的,相良春日將話筒交給在一旁等待的哥哥。

    他找她?

    封颯月直覺的想掛斷電話。

    「別掛電話。」那飄忽不定的嗓音正電話掛上的前一刻響起。

    呿!晚了一步。

    將話筒放回耳邊,她不知道該如何和聽不見的人講電話。

    「你什麼都不用說,聽我講就好。」像是知道她的困擾,他一開始便這麼說明。

    「喔。」明知他聽不見,她還是慣性的回答。

    這就是喪失聽力的困擾吧!就算他想得到別人的回應,也無從得知,尤其是在講電話這種見不到面的溝通方式上,對他而言更是一條極大的鴻溝。

    「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吃飯。」他指的是她家。

    「嗯。」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反正是春日要帶他出去吧!所以她並沒有很擔心。

    「那個……嗯……」

    「哪個?」什麼時候開始,他講話會扭扭捏捏的?

    「欸……晚上八點,假如你有空的話,可以到台北國家演奏廳來看一下。」雖然聽不到,他卻很有默契的答話。

    「台北國家演奏廳?」他是在說什麼?

    「我把票放在桌子上,就這樣。」他一口氣說完,迅速掛斷電話。

    莫名其妙的看著話筒,她還是沒搞懂他想傳達的意思是啥。

    掛上電話,某個後進的小秘書立刻忙裡偷閒的開口詢問:「是約會嗎?」

    「什麼約會?」封颯月一頭霧水。

    「今天是禮拜五,有人打電話給你,不是約會是什麼?」另一名年輕秘書笑得很曖昧,卻適時的提醒她今天是禮拜五。

    禮拜五呀……

    目前秘書辦公室裡唯一單身的人就是她,所以禮拜五通常她都會替別人加班,反正留在家裡也沒事。

    「咦?那今天就不能找封姐代班囉!」有人這麼說。

    看吧!她是頭號代班打手。

    「沒關係,七點前可以。」人家是去談戀愛,她又不是,遲到一點也沒關係,況且她也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去。

    「那太好了!封姐,今天可以幫我代班嗎?我晚上有事。」

    「上個禮拜你也是拜託封姐,這個禮拜該換人了吧!」

    「就是呀,我最近剛交男朋友,是很重要的時間點,封姐,幫我代班啦。」

    霎時間,整個秘書辦公室為了誰能找封颯月代班而鬧得沸沸揚揚。

    「總之,你們得到結論之後,再跟我說。」她的聲音被其它人蓋過。

    「在吵什麼?」封蒼征正好經過秘書辦公室,看到一團混亂的樣子,眉頭立刻打結。

    「沒什麼,一點小事罷了。」沒人發現封蒼征的存在,於是封颯月只好自己回答.

    一點小事可以吵成這樣?如果是大事,不就開打了?

    「你來得正好,這些文件我原本要抱上去給你,現在你自己拿吧!」

    因為不想讓別人對她利用家族背景進入公司這點再有抨擊,封颯月堅持在秘書辦公室工作,也是想讓其它人看到她是真的有在做事,而不是坐在座位上擦擦指甲油、化妝補粉的花瓶秘書.

    「你今天晚上有事嗎?」看都沒看那些文件一眼,封蒼征問。

    其實他是突然想到相良陸斗有要求他,一定要讓她今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

    本來還吵得不可開交的秘書們立刻安靜下來,豎起耳朵等著聽內幕。

    已經結婚的總裁居然在禮拜五公然詢問其它女人晚上有沒有空?那女人還是他的堂姐?這種外遇加亂倫的關係不就像什麼「天下第N味」裡演的那樣精彩嗎?

    「要準備幫她們其中一個人代班。」

    封蒼征淡淡的掃了秘書辦公室裡的其它成員一眼。

    「喔,我突然覺得我今天應該可以加班。」馬上有人自動撤銷前言。

    「對呀!反正讓男朋友等一下也沒關係。」

    「有加班費可以領,我提倡公司自由加班的風氣。」也有人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加班是讓我更能瞭解自己的不二法門。」

    「我以替公司加班為榮。」

    最後大伙的視線落在唯一還沒說話的那個秘書身上。

    年資最淺的小秘書被所有人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不太確定的開口,「呃……加班萬歲!」

    眾人差點跌倒。

    「咳、咳。」封蒼征清清喉嚨,「那你今天晚上是有空了。」

    將他淡然卻帶著威脅其它人的視線看在眼裡,封颯月失笑的附和,「看來是有空了。」

    「那晚上八點在國家演奏廳!」

    封颯月挑眉,「到底國家演奏廳今晚的表演是什麼?剛剛相良也有打電話給我,叫我有空的話要去。」

    「啥?他打過電話了?」呿!那還教他說。

    「嗯。」她表情專注的直盯著他,等著他回答她的問題。

    「他沒說?」唉,他討厭當中間人。

    「嗯哼。」封颯月頷首。

    「那等你去了以後就知道。」既然他老兄沒說,他就不講了。

    說完,他抱起待處理的文件,飛快離開。

    看他快步衝進電梯,拚命按關門鍵,封颯月滿腹疑問。

    「搞什麼?神秘兮兮的?」

    「封姐,你不知道?」某個小秘書好奇的問。

    封颯月搖首,「你們知道?」

    眾人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開口,「不知道。」

    總裁大人都說不知道了,就算她們知道,也得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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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相良陸斗來到台灣舉辦的唯一一場售票演奏會,也是他短期內的最後一場公演。

    打從他開始練習小提琴,並沒有想過自己以後會靠著拉小提琴生活,純粹是為了她,沒想到多年後的現在他是個國際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年收入還可以擠進全美富豪排行榜,真是見鬼了!

    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在公眾場合的表演他很少會演奏古典樂曲,當然也不是流行歌曲,他有自己的一套表演方式,就像他叛逆的個性,他演奏自己作的曲子,但大部分是搖滾樂曲,所以在他的演奏會上除了他的小提琴外,另外還有他自己的樂團。

    外界稱他的曲風為古典搖滾,而聽他演奏的年齡層也以青年居多。

    以上,都是封颯月從入場的個人簡介看來的資訊。

    「我以為小提琴只是他的興趣。」她想起宗宮海翔曾跟她說過相良陸斗現在小有名聲,但她完全沒想到今晚演奏的人是他。

    在門口遇見封蒼征,他帶著他的妻子南綺一起出現,封颯月很自然的跟著他們行動。

    「靠興趣賺錢很不錯,不是嗎?」封蒼征不以為意的反問。

    「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今天演奏的人是他?」

    這個堂弟很會在她拐彎抹角的話裡挑漏洞鑽。

    「颯月,你不知道嗎?」南綺問。

    「在我發揮我的好奇心時,沒有人願意告訴我答案。」她這番話是針對封蒼征說的。

    「現在你知道了。」他辯解。

    封颯月斜覷著他,「是啊,沒想到替我解答的是一份人人都拿得到的簡介。」

    「颯月,我真的很佩服你,怎麼可以想到這種諷刺人於無形的言詞?!」南綺臉上漾著崇拜。

    這算是稱讚嗎?封颯月險些滑倒。

    「因為她家最厚的書不是辭海,而是一本名為如何用言語殺死敵人於無形的大百科。」小心的將有身孕的妻子拉到身邊,他可不想肚子裡的孩子染上封颯月這種說話的習慣。

    「有這本書嗎?」她也想買來看。

    「作者的名字是封颯月。」封蒼征為妻子解惑。

    「你還真是抬舉我了,堂弟。」她臉上的笑意沒有傳達到眼裡。

    「好說。」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進入演奏廳,相良陸斗給她的票和封蒼征夫婦在不同的位子,於是她獨自一人來到距離舞台不會太遠,但也不需要抬頭的座位。

    舞台正中央的位置有個隆起的踏台。

    那是他表演時站立的地方吧!

    心中有點莫名的酸楚,好像是從她發現他和她有著舞台上到她坐的位子這段距離開始,不是遙不可及,卻也無法縮短,是他們都長大了,還是因為二十年的空白讓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只留下童年的影子?老實說,她不喜歡這段距離,因為那代表了一個她不認識的他。

    呿!怪異的情緒!

    就在封颯月坐在座位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後台的相良陸斗同樣坐立難安。

    「有嗎?她有來嗎?」

    「哎喲,等等開演不就知道了嗎?」相良春日在後台幫他,拒絕再從布幕後偷看屬於封颯月的指定席上有沒有人。

    「不然打電話問好了。」他掏出手機,交給相良春日。

    「進入演奏廳要關手機的。」

    「放心吧!颯月有來。」一直在後台的宗宮海翔面無表情的說。

    「真的嗎?我去看看。」相良陸斗跳起來,準備自己去偷窺。

    宗宮海翔開口阻止,「拉住他,小空。」

    相良春日照辦,然後確定不會被哥哥發現,才開口詢問:「你怎麼知道?」

    「我亂說的。」所以才不能讓他去偷看。

    他只不過是想要讓相良陸斗別那麼緊張,但是現在看來,情況好像更糟。

    相良陸斗感覺自己從沒這麼緊張過,「怎麼辦?她有來。」

    「嗯,頂多拉錯幾個音、跟不上曲子的節拍,最差就是在颯月面前出糗而已。」宗宮海翔不知是要安慰他還是落井下石。

    聽到這些話,反而讓相良陸斗漸漸平靜下來。

    沒錯,他怎麼能自亂陣腳?今天就是要將他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她看。

    「準備好了嗎?還有三分鐘開場。」忙碌的工作人員進到後台提醒他。

    「那我也要到台前去了。」簡直就像是來亂的,宗宮海翔擾亂他的注意力後才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宗宮海翔的座位附好在封颯月的隔壁。

    「原來你有來。」還真被他蒙到了。

    「今天沒加班。」她說得好像是來打發時間。

    難得的,宗宮海翔露齒一笑,「就算是這樣也好,陸斗會很高興的。」

    「我又不是為了讓他高興才來。」她小小聲的反駁。

    沒多久,燈光暗下,演奏會即將開始。

    當燈光再度亮起,相良陸斗拉下第一個音時,終於看見了她。

    一瞬間他不禁慶幸自己是聽不見,而不是看不見,雖然聽不到她現在的聲音令他感到惋惜,但是如果無法看清她的模樣,會讓他更難過吧!

    她絕對不會知道喜歡一個人那麼久是什麼樣的感覺,總是托人捎來她的消息,每一件關於她的事情他都放在心裡珍藏,雖然他從未參與過她的生日,卻總不忘要送上一份禮物,即使必須以別人的名義送,當他在她的房間裡發現自己送的禮物被她好好的收藏時,那種激動還是難以言喻的。

    封颯月的目光無法離開他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如此不同子以前的他,那個野孩子真的不見了,雖然他還是會有孩子氣的時候,但現在的他卻散發出一股成熟的男人味。

    「他很緊張。」

    「怎麼說?」在宗宮海翔看來,相良陸斗今天的表現可是超乎水準。

    「小時候的習慣,」封颯月指著眉毛的位置,「只要他一緊張,其中一邊的眉毛就會挑得老高,你看不出來嗎?」

    宗宮海翔照她說的觀察,還是沒什麼感覺。

    「或許只有你發現吧!」

    「是這樣嗎?」多看了台上的他幾眼,她不禁懷疑是否只有自己這麼認為。

    「其實你比自己所想的更瞭解他,對吧?」收回目光,他轉頭看著她。

    封颯月不自在的撇開眼,「哪有?!」

    「那些連我們這種跟他相處了那麼久的朋友都沒發現的小習慣,你卻記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對他很瞭解,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很會觀察別人。」她嘴硬的反駁。

    「那我問你,你知道我緊張時會有什麼反應嗎?」

    屏住呼吸,她回答不出來。

    「承認吧!其實你比自己想像的更喜歡他。」這話由老是擺出一張撲克臉的宗宮海翔嘴裡說出來更具說服力。

    封颯月首次陷入無法反駁的沉默。

    有很多事,她必須重新思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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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歷過昨晚的演奏會後,因為是鄰居,相良陸斗搭封颯月的車回去,一路上她什麼話都沒說,不論他說什麼話題,都只得到她應諾的單音,到了隔天,情況還是不變。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只好四處詢問,卻沒人能解答他的疑問。

    叩叩。

    沉不住氣,一大早他就去敲她家的門。

    沒多久,封颯月拉開門,上下看了他一眼,「有事?」

    「可以進去嗎?」故意忽視她冷淡的態度,他這麼要求。

    封颯月沒說話,關上門。

    相良陸斗宛若被一道雷當頭劈下,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喀啦。

    門打開了。

    他完全傻住,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進來吧!」見他沒反應,封颯月開口。

    回過神來,他趕緊踏進她家,免得她再度當著他的面關門。

    「你怎麼了?」一進到屋裡,他立刻問。

    「啥?」她滿臉疑問。

    「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昨天做錯了什麼?」他受不了她什麼都不說,卻拿一副冰冷的態度面對他。

    啥?他做錯事,干她屁事?!

    「欸,我聽不懂你的意思。」抓抓頭,她一頭霧水。

    「你從昨晚開始就不太和我說話,不是嗎?難道是因為我昨天表演得很差?」

    所以他就在想應該再等一陣子,等他的表演更加純熟後,再邀請她來看的,結果宗宮海翔跟他說,都已經等了二十年了,還要再等多久?這麼一說的確是搔到他的癢處,他當下撥了通電話給她,提出邀約。

    「喔,不是啦!」伸手將頭髮往後梳,她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相良陸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認識的時間裡,她給他的笑容屈指可數,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對自己笑,足以讓他再次感謝上天只是讓他聽不見,而非看不到。

    「我是在想海翔說過的話,可能是太專注於思考,所以才會給你那種感覺。」

    注意力稍微從她的笑容轉移,他忍不住問道:「他說了什麼?」

    承認吧!其實你比自己想像的更喜歡他。

    宗宮海翔說過的話在她心裡引起很大的迴響,於是她開始回想起以前相處過的時間,昨晚她甚至翻出兒時的相本,尋找他的身影,才發現不需要太過仔細的探索,便可以找到許多他們的合照,也許是一大群人,但只要有她的照片,幾乎都可以找到他的存在。

    看著看著,過往的記憶如流水般不停宣洩而出.她想起那時候她不願因為挖蚯蚓而弄髒衣服,他會悄悄地將自己挖到的蚯蚓分給她一半,或者更多;每當他回過頭找不到她時,絕對會在人群中清出一條通往她的道路;甚至就連他要走了,都只找她一個人話別,即便他可能知道她並不喜歡他,卻還是那麼做。

    每張照片都有它的故事。

    一直到昨晚,她才真正瞭解這句話的意思。

    上帝利用亞當的肋骨創造了夏娃,那表示只有夏娃才是他的真命天女,這麼一想,她有點知道自己到了這個年紀還無法談一場戀愛的原因,除了她過於理性的看待一切之外,就是她始終沒有找到那個最有感覺的人,換句話說,應該就是真命天子吧!

    「他說其實我很喜歡你。」

    他整個人呆住了。

    要不是知道他是耳聾,他這副模樣會讓她懷疑他是瞎子。

    「哈囉。」封颯月在他面前揮手。

    她今天給他的驚嚇實在是多到讓他無法負荷,老處在怔愣的狀態。

    「那你得到結論了嗎?」

    要是有面鏡子,他會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多麼的惶恐不安,卻又迫切的渴望知道答案。

    封颯月興起作弄他的念頭。

    「嗯,好像有點頭緒了。」她故意這麼說。

    他看著她的眼神在問:然後呢?

    「可是感覺又不是那麼的強烈。」這會兒,她又皺眉歎息。

    相良陸斗只覺得心裡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卻又莫可奈何。

    他的頭因為她的回答而失落低垂,看得封颯月有些不忍.

    「不過……」她又起了個頭,語尾拉得很長。

    只見他像只聽到主人的聲音的忠狗,再一次用期待的眼光瞥向她。

    不過怎樣?

    喜歡?

    或不喜歡?

    他可以聽到心臟的跳動聲,一聲聲都在訴說忐忑不安的心情,這大概是他僅剩的聽覺。

    決定他戀情結果的,就只有她接下來的回答。

    「你知道嗎?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她的話鋒忽地轉向。

    「別忘了,我只小你三個月。」意指他跟她同年。

    封颯月蹙起漂亮的眉頭,神色不悅,「但是我人生中談過的戀愛居然只有兩個星期,你說奇怪不奇怪?」

    哦喔,他聽得出她的語氣有多憤慨。

    「嗯,是很奇怪。」噓,裝傻是最正確的選擇。

    「國中的時候,我可以說是因為發禁害我交不到男朋友,高中也可以歸咎在為了考好大學而放棄機會,到了大學,勉強有人向我告白,卻只撐了兩個星期!」這些經歷她都可以當作是流水逝去般忘記。

    但是——

    「我也知道大學生過了大一這段保鮮時期之後,就是過期的爛蘋果,所以我對大學也沒什麼過分的期待,真正恐怖的卻是我出社會之後居然半點異性緣都沒有,進入大伯的公司後,每個秘書都有人約、有人追,只有我總是枯坐在一邊當壁花,公司有尾牙、酒會或是其它活動,我的身邊甚至連已婚的禿頭肥油經理階級的男人都不敢坐,我難道長得很醜?還是有什麼我自己不知道的隱疾?」找到機會可以大吐苦水,封颯月一開口便停不下來。

    她的隱疾就是他。

    「嗯,真奇怪。」瞧她如此氣憤,還是閉上嘴巴,什麼都別說比較好。

    「我也曾經自我審視過是哪裡出了問題。」

    「嗯。」她的問題就是有一票幫他忙的兄弟。

    「是服裝品味不好?」

    「嗯。」她天生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還是有口臭,別人不敢靠近?」

    「嗯。」他是沒聞到。

    「所有可能的原因我都一一參考別人的意見,也做了很多更正。」

    「嗯。」要是沒有封蒼征的暗中阻擋,她絕對會是公司裡最受歡迎的人。

    「到最後,我甚至不排斥婚外情。」

    「咦?」那可不行!

    「結果還是慘敗。」

    「嗯。」沒關係,只要她點頭,他會用更多的愛補償她。

    講到口乾舌燥,封颯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潤潤喉嚨,繼續說:「於是我告訴自己,應該看開了,有些人就是沒有異性緣,不談戀愛也沒關係,反正戀愛的死期就是婚姻,我又不想結婚。」

    「你不想結婚?」那是要一輩子同居嗎?

    「嗯啊。」說穿了,她只是想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她曾經很討厭男生,但大部分是討厭他的成分居多,等到進入青春期,對異性開始產生好奇後,她也會想交男朋友,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或許等進入更年期都還交不到。

    看她回答得乾脆,相良陸鬥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說來可笑,但他的願望真的是娶她,可是她居然說她不想結婚,他連求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宣判死刑,真是令他哭笑不得呀!

    「啊,離題了。」封颯月注意到自己說了一堆,卻越來越遠離重點。

    「嗯?」他們這段談話有主題嗎?連相良陸斗都有點懷疑。

    「所以我是要說,如果人天生注定要與某人相遇的話……」白玉般的纖手抓了抓黑髮,平時的氣焰完全不復見。

    也許是因為她方纔那一長串問答讓他忘了緊張,此刻他靜靜地等著。

    這下換她緊張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地開口,「我很高興那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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