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貂 第四章
    守劍坐在餐桌的一端,身穿一件無袖黑色小洋裝,瞪著坐在另一端的奉滔天,對眼前的精致美食一點也提不起胃口。

    十多天了吧?她被困在這裡已經好些時日了,雖然行動范圍從她的房間,開放到整幢豪宅,但以她目前的力量,要逃出這裡已希望渺茫,唯今之計,只有被動地等待天界的後援了。

    然而,令她困惑不解的是,天界至今仍沒有絲毫動靜,似乎,她被奉滔天所擄的事沒有驚動任何人。

    事情未免有點奇怪,難道她的手下們全瞎了?沒發現她消失不見?

    不可能,他們應該早已察覺才對,那天他們明明就得知貂兒闖入了無魂居……

    她擰著細眉,整個臉色抑郁寡歡。

    “怎麼了?吃不下嗎?這可是今早才從法國進口的春雞,我特地叫來凡間最優秀的廚子調理,非常美味……”奉滔天微笑地切下一口嫩雞,放入口中,優雅地咀嚼著。

    頭發梳得整齊,白色筆挺襯衫敞著領口,雙腿悠閒地交疊著,舉手投足,自有一份倜儻瀟灑姿態,有如貴公子般傲視人間。

    她眉心蹙得更緊,實在不得下佩服他,瞧瞧這裝潢得比承天宮還要金碧輝煌的餐廳,桌旁安靜服侍的專業僕人,以及桌上那些不輸給仙界食物的美食……

    豪華的屋宇,高級的服飾,優渥的生活,人問最頂極的享受,他從來不會錯過。

    難怪他和其它三人不同,能在凡問修煉出驚人的力量。

    這裡的一切,他不但適應得怡然自得,甚至還握有不小的影響力。

    一個“非人”,卻凌駕在人之上,比凡人還強,即使在凡問,奉滔天已與帝王無異。

    “我不餓。”她簡短地道。

    “怎麼?不食人間煙火嗎?”他譏諷一笑,放下刀叉,端起紅酒啜了一口。

    她懶得回害,與他相處十多天,她發現,冷漠以對是對付他的最好方法。

    安靜地接受他挑選的衣膽服,安靜地聽他的命令往東往西,甚至,最好連在床上也不出聲……

    這已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擊。

    “不吃,也不說話?你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嗎?”他立刻就看穿她的想法。

    她還是冷冷地不開口。

    他輕笑,不以為忤,以餐巾拭了拭嘴角,起身走到她身旁,親自為她切下春雞,以叉子遞到她嘴邊。

    “吃吧,再不吃,你的身體只會更加虛弱。”他勸道。

    她別開臉,冷拒著。

    “還是,你希望我喂你?”他瞇起眼。

    她依然不言不語不理會。

    “好,這是你自找的……”他俊臉一沉,將春雞吃進嘴裡嚼碎,接著,一把將她拉起,緊捏住她的下巴,凶惡地堵向她的口,以嘴對嘴的方式,強逼她吃下食物。

    “唔……”她大怒,思心地掙扎,無奈近日力氣消退得更加急遽,她連走路都有點不穩,根本無法反抗。

    他緊吻著她的唇,以法力催送,將食物灌進她的口裡,直到她吞了進去,才放開她。

    “如何?喜歡我親自喂你的滋味嗎?”他抬起頭,惡劣一笑。

    “你這個骯髒的畜生!”她捂住嘴厲斥,氣得恨不能將東西全吐出來。

    他擰起臉,傾迫向她,以凍人的聲音警告道:“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見這兩個字。”

    “哪兩個字?‘骯髒’?還是‘畜生’?”她瞪著他,故意重復反問。

    他眼瞳噴著怒火,直接將她壓向桌面,撞翻了頂極的紅酒和食盤。

    “看來,還得再給你一些教訓才行。”他森冷地道。

    她心頭一凜,還沒會意他想做什麼,他就猛然撕開她的小洋裝,低頭狂吻著她的雪頸和鎖骨,大手甚至還摸向她的大腿,往上游移。

    “你做什麼?住手——”她倒抽一大口氣,萬萬沒想到他會當著這些廚師侍從們的面欺凌她。

    “怎麼了?害羞嗎?放心,這些人中了迷魂法,只是我的傀儡而已,他們只會靜靜地欣賞,不會說什麼的,至於雀兒……她應該早就習慣了,別在意她。”他諷刺笑著,扯下她的胸罩,含住那朵粉嫩櫻色的乳尖,以舌尖舔弄。

    “不要!不要這樣!”她驚怒地扭動四肢,揚聲大吼。

    “真吵!”他皺了皺眉,直接封住她的口,用力吮吻她的雙唇,指尖更不放過她,直往她蕾絲底褲觸探。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這種地獄般的日子,還要忍多久?

    夜裡的侵犯就已經是個折磨了,現在他竟還在眾人面前羞辱她,這只該死的禽獸,即使將他碎屍萬段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她發誓,一旦她脫離他的魔掌,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奉滔天豈會感覺不出她的憤怒?但這總比她冷漠得像座冰山還好,他不喜歡她漠視他,不喜歡她像條死魚般,不理不睬,他寧可她發火,燒痛他,反擊他,然後又在他的挑逗下狂野釋放,降服在他們彼此的欲望裡。

    這個女人,有著如冰的外表,以及如火的內在,每次的征服,都是個全新的挑戰,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會深得他的歡心……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百嘗不厭,她,果然與眾不同。

    舌尖狂卷著她的口沫,他激吻著她,欲火漸漸焚身,但就在此時,跟隨他多年的總管黑莽陡地在餐廳外輕咳一聲。

    他不太高興地抬起頭瞪著他以法力協助其幻化成人形的蟒蛇精,冷哼道;“你真掃興哪!黑莽。”

    “抱歉,打擾您了,但飛機已經准備妥當,您該出發了,否則,將趕不上歌劇上演的時間。”黑莽恭敬地道。

    “是嗎?那的確該走了。”他瞥了一眼時鍾,不得不放開守劍,語帶惋惜地盯著她紅腫的雙唇,以及被他烙下許多吻痕的酥胸。

    守劍咬著牙,迅速翻下桌,拉著破碎的衣服,以雙手遮掩胸口,整個人因恨怒而微微顫抖。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她厲聲道。

    他皺了皺眉峰,知道她是真的恨他入骨。

    到目前為止,他只能在床上征服了她的身體,卻始終得不到她的心。

    這點,著實令他心裡不太舒坦,畢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頑抗到這種地步……

    看來,他如果想馴服她,還得再加把勁才行。

    “哼,哪一天?你以為你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誰會幫的了你?”他譏笑。

    “別忘了,四種官雖然少了平常和般芒叫,但還有從容。”她冷冷地道。

    “從容?的確,我是得小心他,那個陰險的家伙也許在打什麼主意,明知你被我擄來,卻指示眾人按兵不動,似乎在等待什麼時機……”他頓了一下,接著若有所思地冷笑,“你猜,他在等什麼呢?”

    她瞪著他,心中也興起了疑惑。

    原來……從容知道她被困?那為何遲遲不來營救?

    “他不來救你,也不讓你的手不行動,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對吧?”他瞇起眼,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從容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目的,他明知守劍落入他手中,卻不聞不問,這是否意味著這情形也早在他預料之中?

    “他是相信我終能將你制伏。”她冷哼。

    “是嗎?那他是高估了你,還是低估了我?”他訕笑。

    “你忘了,從容懂得觀星象、卜未來,他早就說過,你遲早會死在我手裡,所以,也許我現在暫居下風,但你絕不可能贏得過我……”她冷誚地盯著他。

    “哼!你們真是可笑,又來那一套所謂的命運,如果他真能未卜先知,那為什麼明知你會落入我手中,卻不阻止你?”他譏諷地反問。

    她一怔,被問住了。

    從容……從一開始就料到她會陷入這樣的困境嗎?明知如此,他還是任由她單獨來對付奉滔天?

    “依我看,他並不怎麼愛你,否則,怎麼會明知後果,還把你往火坑裡推?”他哼了哼。

    “別扯些什麼愛不愛的,從容和我之間清清白白……”她厭惡地喝斥。

    “少來了,你早已不是處女,還跟我談什麼‘清白’?”他逼近她,尖銳地嘲弄。

    她臉色微變,呆住了。

    她……已不是清白之身?

    倏地,她與一個男人狂野地歡愛的模糊情景又閃過腦際……

    那不是夢嗎?她心下悚然。

    如果不是夢,為什麼在她的記憶裡,卻從未和男人接觸過?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在受重傷前的那一大段空白裡,有什麼重要的事被她還忘了嗎?

    夢裡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見她神思微恍,他惱怒地扣住她的手腕,森然地問:“你在想什麼?想你的情人?”

    “我在想什麼,關你什麼事?”她生氣地甩開他。

    “我不准你想著從容!和我在一起,你只能想著我!”他惡霸地喝道。

    “你困住了我的身體,可不見得控制得了我的思緒,我要想著誰,是我的自由,不論是從容,還是別的人……”她冷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除了從容,你還有過別的男人?”他仿佛被踩到最敏感的神經,勃然大怒。

    “放手!這些事我不需對你說明!”她生氣地甩開他。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要知道,尤其是你和男人之間的風流情史。”他一想到她曾在無數個男人懷裡度過春宵,就更為火大。

    “我可不像你這麼齷齪,整日只想著與女人胡搞。”她一臉鄙夷。

    “別故意扯開話題,我在問你,你和幾個男人上過床?他們是誰?”他氣炸了,咄咄追問。

    “夠了,我不想再談論這種事。”她煩怒地大喊。

    “但我想談,你最好馬上給我說清楚。”他眼中冒著猛烈怒火,壓根沒發現,自己的行為舉止已像個疑心病重的丈夫。

    她對他莫名其妙的盤問已非常不耐,索性直道:“好,你想知道是嗎?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和無數個男人上過床,多到數不清,你問我他們是誰,我也記不得他們的臉,反正只要他們能讓我快樂就行了……”

    他臉色陡地僵住,一道滾熱的刺痛打心窩裡擴散開來,向他的四肢百骸流竄。

    妒火,瞬間燎燒。

    “這樣你滿意了嗎?”她挑釁地揚起下巴。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暴怒,突然抓住她的長發,低頭狂攫她的唇瓣。

    她大驚,根本來不及抵抗,就已被他的怒氣籠罩,雙唇被他啃咬吸吮得幾乎破皮流血。

    他不在乎她是否疼痛,只想狠狠地懲罰她一頓,不停地卷弄她的小舌,吸啜她的芳沫,仿佛想藉她就此在他口中窒息而死才甘心。

    懲罰的激吻。如滾燙的烙印,燒炙了她的唇,也燒空了她胸口的氧氣,頃刻間,她已喘不過氣,早已虛弱的身體漸漸乏力,意識也變得茫散。

    “先生,她快昏過去了。”黑莽不得不出言提醒。

    他皺眉,連忙放開她,抬頭瞪著她蒼白的小臉。

    如果能一把捏死纖白脆弱的她,該有多好,他也不用為她焦怒,為她瘋狂,被她操弄……

    真是,為什麼遇上她之後,他變得一點都不像他了?

    歎口氣,他心疼地摟住她的細腰,運送些氣給她,情不自禁溫柔地拂梳著她黑如絲綢的長發,並將她發絲中的一片殘渣輕輕摘除。

    這一幕,看在黑莽眼中,不由得眉頭微擰。

    他跟了奉滔天好些年,從沒見過他展現絲毫的溫柔,印象中,狂惡的主子是個從來不懂憐惜的男人,他總是高高在上,總是頤指氣使,總是一味索取掠奪,向來只有女人屈服配合的份,他不記得有哪個膽敢向他挑釁之後還能存活。

    但守劍卻是個例外。

    守劍愈是頂撞,愈是反抗,奉滔天就愈興奮,像個寵溺著驕縱愛人的霸王,明明像是折磨,實則深情入骨,尤其此刻那不經意的小小肢體動作,就已洩漏了端倪。

    奉滔天愛著守劍!

    而那種感覺,仿佛已愛她愛了幾千幾萬年……

    這不是個好現象,愛情容易誤事,他可不希望主人沉迷於一個女人而忘了他的大業。

    更何況,守劍還是個危險的女人……

    守劍悠然轉醒,當她發現奉滔天正緊貼著她,痛惡至極地伸手抓向他的臉。

    奉滔天來不及反應,右頰被抓出幾道血痕,他愣了一秒,立即爆出一股無名火。

    這個女人太囂張了!她憑什麼一再地牽動他的情緒?她以為她是誰?

    接受他的寵幸,不主動取悅他也就罷了,還老是惹火他,老是擺張臭臉給他看,偏偏他又像個呆子一樣迷戀著她的身體,無論怎樣都要不夠……

    該死的!

    “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不是他的腦子,就是他的心。

    或者,她本身才是問題的根源!

    他憤然地揪起守劍的手。將她拉近,冷哼道:“一定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好住好穿好。你才會不知好歹,不懂得低頭。”

    “要我低頭……不如先殺了我……”守劍即使氣虛無力,仍不減絲毫傲氣。

    “嘖,我怎麼能殺了你呢?你死了就看不到我一手導演的好戲了。”他森然冷笑。

    “什麼好戲?”她一凜。

    他沒回答她,直接朝黑莽問道:“黑莽,玉皇近來如何?”

    “報告先生,蜜妃自從被您迷了魂之後就開始與皇後對抗,承天宮後宮鉤心斗角得更形嚴重,玉皇疲於應付,焦慮日增,前幾日還身體欠安,召了仙醫們前往治療……”黑莽道。

    “是嗎?”奉滔天聽得大樂,刻意看著守劍。

    守劍愀然變色,怎麼也沒想到奉滔天竟已開始行動,而且還利用妃子之間的斗爭來擾亂玉皇。

    “我的兄長未免也太不濟了,連女人的事都搞不定,還談什麼管理朝政?看來,我必須取代他才行了……”他譏笑地道。

    “你這個陰險小人,總是暗著來,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和玉皇對抗。”她冷冷地

    “光明正大?誰說我不敢?是他不敢面對我吧?從以前他就知道我的力量比他強大,所以他總是躲在四神官之後,總是借著別人的力量來對付我……但這種情形不會再有了,因為決戰時刻就要到了,我會親自和他算一算我們兄弟的這筆帳。”他冷冷地道。

    “決戰時刻?”她一凜。

    “是的,我們兄弟長久以來的仇怨,終得做一個了結。”他哼道。

    “你的法力被記憶封住,你以為你真有勝算?”她譏諷。

    他盯著她,突然邪氣地笑了。

    “我的法力可比你知道的大得多了,武曲大人,況且,除了以法力對抗,你真以為我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嗎?”

    “什麼?”她被他笑得背脊發麻。

    “不用多久,你就會目賭一場精彩好戲了,不過,現在,讓我們好好去聽一場歌劇吧。”他決定找些能令他快樂的事做做。

    “歌劇?那是什麼?”她擰眉不解。

    “凡人的猴戲。”他蔑笑,盯著她的洋裝,又道:“但你最好先把衣服整理一下……”

    說著,他往她身上一揮,一股力道瞬間龍罩她全身,她身上那件被撕破的洋裝竟在轉眼之間恢復原貌。

    她駭然瞠目,這……這已不是一只貂所能擁有的力量了……

    “走吧,就讓我帶你好好體驗一下你們最瞧不起的凡人生活,我保證你會對他們創造生命樂趣的本事佩服不已。”他扣緊她的手腕,強迫地拉著她走出去。

    屋外刺眼的陽光令她瞇起了雙眼,向來喜歡藏在黑暗及盔甲之中的她極度不能適應這樣的亮度,感覺像被剝光了似的,渾身不自在。

    但奉滔天卻喜歡看著她在太陽下的模樣,靈秀的五宮輪廓更加清晰出色,白皙得有如白玉的肌膚,襯著一頭黑緞般的秀發和黑色小洋裝,美得令人屏息出神。

    這個女人,不論現在或是以後,將只能屬於他,他永遠都不會再放走她。

    永遠也不。

    緊緊地扣緊她的纖指,他還未醒悟,他對守劍的這份違悖常理的獨占欲和渴望,人間的凡人們就稱之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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