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 第一章
    正午不到,京城繁華的商街,一間名為「悅賓」的茶樓裡裡外外,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寸步難移。茶樓內的貴賓廳、雅房,更是早已被京城的仕紳、富豪給包下,一般桌位也早被訂購一空,至於晚一步訂位,或是身上沒有多餘銀兩的人,就只好在茶樓外站著等了。

    但不管是坐著或站著,每個等候在這裡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富貴貧窮,臉上都有著相似的表情;他們不時仰頭凝視著懸掛在茶樓外頭、那幅足足有三層樓高的畫作,偶爾露出淡淡的、神秘的笑容。

    掛畫上繪製的是一間書院,裡面有一名滿臉皺紋的老者手持書本,專心地對著前面一大群人授課,圍繞著老者的人群有老、有少,每個人都是聚精會神、表情專注,而掛畫右上方的空白處題有一首詩:

    秀才何翩翩,王許回也賢,暫別盧江守,將游京兆天。

    秋山宜落日,秀水出寒煙,欲折一枝桂,還來雁沼前。

    「嗯,沒錯沒錯,這回我猜的準沒錯。」充滿自信的低喃聲,從雅房內一名身穿錦袍、四方臉龐的男子嘴裡說出,他瞇著眼,神情愉悅地撚鬚微笑。

    「嘿嘿!公佈答案的時候還沒到,我說林爺,您可別『樂極生悲』啊!」隔壁桌的華衣中年男子冷冷一笑,清瘦的臉龐有幾分不以為然。

    「咳咳……蕭爺,『樂極生悲』這句成語,用在這裡似乎……不太妥當。」華衣男子的身邊,還坐著兩名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其中一名有些難為情地低聲提醒著。

    年輕書生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但還是被隔壁的林爺聽見了,後者斜覷他們一眼哈哈大笑,語氣輕蔑地開口道:「我還以為是哪家不長眼的奴才,仗著自己翻過幾本書就在這裡胡言亂語,沒想到是您蕭大爺坐在這,失敬失敬。」無視於對方臉色一沉,林爺刻意偏過頭,對身旁友人繼續諷刺道:「張兄,您初到京城有所不知,這位蕭大爺在京城,可是一等一的有名氣啊!」

    「不才孤陋寡聞,不太清楚。」坐在林爺旁的男子聞到了火藥味,卻完全不想蹚入這場渾水,只能尷尬地陪笑。

    「沒關係,既然張兄不知道,我現在就說給你聽。」林爺拍拍朋友的肩膀,拉高嗓門宣佈了答案。「咱們這位蕭爺,在京城裡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啊,是一個專門收留京城裡窩囊廢的蕭大善人啊!哈哈!」

    此話一說出口,不僅是蕭爺面色鐵青,就連他身邊坐的兩名書生,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林爺,這……」姓張的男子表情尷尬,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林玄豐!你簡直欺人太甚!」蕭姓男子惡狠狠地瞪著方臉男子,大有撲上前和對方拚命的架勢。

    「我有哪裡說錯了?這兩個書生……就是你前陣子才接回府裡供養的?」林玄豐目光輕蔑地打量著他們,冷冷一笑:「光憑他們想解出謎題?嘿嘿,先回去掂掂自己的斤兩吧!」

    「哼!在謎底沒公佈之前,每個人都有機會。」蕭姓男子也不甘示弱,先是冷哼一聲,跟著對同行的兩名書生說道:「你們別理他,也不過就是偶爾猜對了幾個謎題,有什麼了不起的。」

    「蕭爺,您別惱,經過我和陸兄弟這幾天細心的研究,絕對不會猜錯的。」其中一名書生認真地保證。

    「嗯哼,最好是這樣。」蕭爺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跟著很乾脆地轉過身,擺明了不想再和隔壁桌的人有任何交集。

    像蕭、林兩人方纔這種爭執,在悅賓茶樓裡並不罕見,幾乎每隔一陣子就會上演一次。但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茶樓裡兩個不相識、甚至是從未見過面的兩人,為它爭得面紅耳赤?!

    它——就是京城近半年來最新興起的猜謎遊戲。

    這遊戲的題目通常是一幅畫,線索全部在裡面,讓猜謎者從畫作、還有畫作裡頭的詩詞來猜出正確的答案,誰要是能猜出謎底,就能得到一筆鉅額的獎金。

    其實這個遊戲在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京城富商們私下想出來的一種賭博玩意,想比比看誰府裡收留的書生文采高一些。在這富裕繁華的京城裡,有錢有勢的人很多、窮途潦倒的人也不少,而其中有一批人很特別,他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卻有滿肚子的抱負和文采。這些人來自全國各地,他們寒窗苦讀十年,就只為赴京趕考,期望自己能一舉成名、一鳴驚人。

    榜上有名的,自然風風光光的留下來,名落孫山的那些則是黯然返鄉,而其中又有一些是盤纏早已耗盡、或者是不死心想捲土重來的,他們迫不得已只好留在京城繼續為自己的夢想努力。

    據說,在某次因緣際會下,好幾名富商在茶樓飲茶、閒聊時,突然因為一首詩詞的內容起了爭議,正當幾個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一名在茶樓外販售字畫的落魄書生說出了正解。

    這名書生的口才和文采,讓在場所有的富商心服口服,他的才情更讓其中一名富商欣賞不已,不惜將書生接回府裡妥善安置,打算供養他直到下一次的科舉。

    這個消息一經傳開,突然之間,供養具有文采的落魄書生,頓時在京城富商間蔚為風潮,府中是否供養著書生,或是供養了幾名書生,反倒成為一種具有身份地位的象徵。

    「誰供養的書生最具文采」就成為富商們彼此關心在意的話題了。於是,他們想出了一種同時可以測試書生文采、又可以增加樂趣的賭博小遊戲。

    遊戲方式很簡單,由富商們輪流作莊,也輪流讓他們府上的書生畫畫、題詩,當作猜謎的題目。想參加猜題的人必須事先支付一定銀兩給莊家,才能從莊家手上拿到一張拓印好的題目,猜謎的時間一共有十四天,等期限一到,再請出書生寫下正確的答案,答對謎題的人就可以將所有的銀兩捧回家。

    為了公平起見,富商們還合資蓋了一間隱密、安全的小木屋,等書生出完考題後,他就會被關在這間房子裡,一直等到猜謎的期限結束,才能再次出現公佈正確的答案。

    但隨著題目越來越多變化、參加者投入的銀兩也越來越多,最後連朝官、王公貴族、甚至是一般老百姓,都忍不住想加入猜謎、湊熱鬧,不知不覺,演變成整個京城的人們都為這個遊戲而瘋狂。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為了確保遊戲的公平、公正,只好請出京城縣府的衛大人,來為這每十四天一期的猜謎當公證人。

    為了方便所有京城的人民參與,猜謎遊戲的規則也做了小小的調整。首先,繪題的書生是由衛大人親自抽籤決定,為了防止舞弊,出題的書生是哪一家富商供養的,那名富商就不得參與此次猜謎活動。

    抽到出題的書生在繪製好題目後,得先將答案寫下,接著衛大人會將寫好的紙條放入木盒、貼上封條,最後放置在縣府衙門的匾額上頭,直到十四天後才取下。

    由於人人可參加,因此不再像過去那樣拓印題目,而是請出題的人直接將題目繪製在三尺長的紙卷、懸掛在茶樓外牆上,方便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它。

    想參加猜題的人,則必須帶著銀兩到京城幾家特定的商行登記姓名、以及填寫自己猜測的答案,等日後答案公佈了,再返回商行領取獎金。

    遊戲中唯一不變的,就是出題書生的待遇了,為了避免出題者洩題,在書生一繪製好題目後,就會被官府的人帶到隱密、安全的小木屋裡,直到公佈答案才能重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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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衛大人、蘇員外他們來了!」

    午時一到,幾個站在最外圍、目光銳利的人立刻興奮地喊著,跟著,圍在茶樓外的人群也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好讓這幾個人能順利進入茶樓。

    同行的一共有十幾個人,為首的男子身穿官服、一臉威嚴,他正是京城的縣府大人衛明亮,跟在他身後並行的兩人,其中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的中年男子,是京城富商蘇煌龍、同時也是衛大人的好朋友;另外一名身形瘦弱的斯文書生,則是這次的出題者,至於跟隨在這三人後頭的,則是一個個雄壯威武的帶刀護衛。

    一行人還沒走到,悅賓茶樓的老闆就已經笑呵呵的等在門外,他親自帶領衛大人等一行人走到早已備妥的雅房。三人在茶樓老闆的招呼下坐定,神情輕鬆自在的品茶、嘗點心,聊聊天,耐心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另一批人馬浩浩蕩蕩抵達了茶樓,他們是京城最著名「威遠鏢局」的鏢師群,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輕人、亦是威遠鏢局的少主——傅懷天,只見他從鏢車上小心取出一隻木盒,這只盒子看似普通,但上面卻上了五、六條鎖煉,箱口還有一張官府親自貼上的封條,傅懷天捧著木盒、踩著平穩的腳步進入茶樓。

    傅懷天的腳步踏進茶樓後,衛大人輕輕頷首,其中一名等候在雅房外的護衛這才下樓,從傅懷天手中接過木盒,然後將木盒恭恭敬敬地捧到衛大人面前。

    「蘇員外,麻煩你了。」衛明亮客氣地開口。

    有著圓圓笑臉的蘇員外點頭,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小心翼翼地把捆在木盒外的鎖頭一個一個打開,跟著重新將木盒交還給衛大人。

    衛大人親手撕開木盒上的封條,表情認真地從木盒中取出紙條,然後對著下面所有引領期盼的人群,朗聲說道:「這次的謎底是:顏回。」

    衛大人話才說完,茶樓裡裡外外的人群發出了各式各樣不同的聲音;有懊惱、有遺憾、有憤怒、有失落,只有極少數猜對的人,臉上露出無法抑制的興奮神情。

    「依照慣例,猜對這次謎題的人,可以自行到商行領取獎金,至於猜錯的人也別失望,十四天後還有機會。」蘇員外笑臉盈盈地說著,跟著從腰間取出一小袋銀兩,交給旁邊的書生道:「李公子,辛苦你了,這是你這次出題的酬金。」

    「謝謝。」李姓書生拱手道謝,視線忍不住轉到茶樓裡裡外外,一個個捶胸頓足、懊惱萬分的人們身上。儘管心裡有些百感交集,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手裡的銀子迅速地離開茶樓。

    「蘇兄,我衙門裡還有許多案子待審,明天來茶樓懸掛新題目這件事,到時候得麻煩你了。」看著逐漸散去的人潮,衛大人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

    每隔十幾天同樣的戲碼就得上演一次,百姓的父母官真是難為啊!「真是不好意思,又要辛苦蘇兄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衛大人分憂解勞是小弟我的榮幸。」蘇煌龍搖搖頭,一臉的誠惶誠恐。「小弟一定會準時將題目掛上。」

    「那麼麻煩你了。」衛大人對著蘇煌龍頷首道謝,這才轉頭對左右說道:「來人,我們回衙門。」

    「是,大人。」兩旁的帶刀護衛應了一聲,一前一後地守護著衛大人,踩著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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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才過不久,悅賓茶樓的熱鬧雖然已經散去,但僅隔著兩條巷弄的商街,此刻卻是人來人往、熱鬧滾滾。

    京城的商街一共有一十八條,這條商街清一色是販售古董字畫、書店墨坊的店家,在店家與店家之間的空位設有各式小攤,賣的是一些價位較低、或是略有瑕疵的筆墨用品,以及一些販售手稿、字畫的小攤子。

    「就是他!他在那裡!我就是和他買小冊子的!」突然,略微高亢的嗓音在商街裡突兀地響起,只見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漢子,帶著好幾個人,一臉興奮的朝左手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字畫攤奔了過去——

    當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字畫攤前時,他們才發現理應起身熱切招呼的生意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看得再仔細一些,他們這才發現對方居然以一隻手撐著下巴,光天化日下打起瞌睡來了。

    「喂!小哥、這位小哥!生意上門了,你別睡了!」

    領頭的漢子又好氣又好笑,伸手不客氣地用力一推,硬是將睡得香甜的年輕男子給叫醒。

    「啊?」睡眼惺忪的年輕男子眨眨眼,一時之間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有一堆人站在自己面前。

    「小哥?你還記得我嗎?」漢子見他醒了,很高興地指著自己問。

    「啊?不記得……」年輕男子表情困惑地搖搖頭,斯文白皙的臉上仍然呈現一大片的空茫。

    「虎二,你沒弄錯吧?這傢伙看起來呆頭呆腦的,真有猜出謎題的本事嗎?」一起站在攤位前的人開口,以一種質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當然!我就是前幾天買了他寫的『孔子十大弟子』這本小冊子,才猜出這次的謎題!」名喚虎二的男子興奮地大喊。「孔老夫子明明有這麼多弟子,這位小兄弟卻精準的只挑了十位來寫,我將他的小冊子反覆讀了好幾遍,發現他在寫『顏回』這個人的時候特別用心、篇幅特別長,所以姑且一試,到商行填寫了『顏回』當答案,結果我真的猜中了!」

    說到這裡,虎二熱情無比地握住了對面書生的手,使勁地搖了搖。「這次猜中謎底的人並不多,根據商行的人說,我可以拿到至少一千兩的獎金,真是太謝謝你了!對了,小哥啊!我的大恩人,我要怎麼稱呼你?」

    「呃……我叫靈月。」年輕男子以空出的左手搔搔頭,顯然比虎二更加難以置信。「你是說……這次的謎底真的就是『顏回』?」

    「靈月小哥,我看你真是睡糊塗了!」虎二哈哈一笑。「幾天前我經過這裡,不就是小哥你在叫賣自己的小冊子,說只要買了它,就可以激發出猜謎底的靈感,我見小哥你說得活靈活現,所以才會掏腰包向你買一本的啊!」

    「哈哈!說得也是。」靈月跟著陪笑,心理卻暗自嘀咕,當時他餓得前胸貼後背,身上一點銀子都沒有,一心只想把自己寫的小冊子賣出去,當然什麼謊話都說得出口,只是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讓這傢伙猜中了謎底!

    「靈月小哥,你放心,你這份恩情我虎二絕對不會忘記的!」虎二豪氣地拍胸脯保證。「瞧!我這不是又帶了些朋友來向你光顧了嗎?今天小哥你賣的所有字畫我全都包下了。」

    「真的?」靈月雙眼一亮。全部買下?!這表示他未來幾天都不用餓肚子,也不用擺攤賣字畫了!

    「當然是真的。」虎二慷慨地從腰間掏出一個金元寶遞給靈月,跟著轉頭對身旁的朋友說道:「喏!別說我不夠朋友或藏私,我可是親自領著你們來到靈月小哥的攤子了,以後記得,若是猜題缺了靈感,來這裡找靈月小哥,買本他的小冊子準錯不了!走!我們到酒樓好好大吃一頓,今天我請客!」

    說完後,虎二帶著幾個朋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一直等到人走遠了,靈月這才拿起一直被自己緊握在掌心的金元寶,難以置信地捏了又捏,直到自己的手心微微發疼了,他才確定自己並不是在作夢。

    不過是某日醒來,依著突如其來的靈感所寫成,拓印了不過三、四十本用來餬口的小冊子,居然為自己賺進了一枚金元寶!這應該不是夢吧?如果是夢,那老天爺對他未免太殘忍了!

    「不行,就算是夢,也要在夢醒前先好好填飽肚子,這樣才不會吃虧。」靈月喃喃自語,小心地將金元寶放入衣袋,隨意將攤位上的字畫捆好、包好,然後朝著最近的一間飯館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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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靈月真正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踏出飯館,已經是幾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帶著微醺的酒意、踩著有些輕浮的腳步,靈月心情愉快地哼著曲調,慢慢地踱回位於東街、自從五年前父母雙亡,就漸漸荒廢的靈氏宅邸。

    大老遠的,他就看到家門口停著一頂十分華麗的轎子,但帶有七分酒意的靈月也不是很在意,老實說,就算今天來的是盜賊,他也不怕,反正整棟靈氏宅邸只剩下他一個人,現在的他窮到連一個僕役也不剩,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必是哪個富貴人家乘了轎子出遊、迷了路,才會停在這裡稍作休息吧!靈月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就直接略過門口那頂華麗的轎子,轉身進了大門。

    正當靈月想回房休息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應該空無一人的大廳,居然傳出了說笑聲。因為喝了不少酒,所以就算他心裡覺得奇怪、卻不覺得害怕,於是邁開步伐往笑聲的方向前進。

    當靈月真正伸出雙手推開大廳兩扇木門的瞬間,裡面的笑聲也在下一瞬間停止了,他雖然覺得詭異,但還是伸手向前用力一推、用力將兩扇門給推了開來——

    多年來不曾使用、幾乎已經荒廢的靈府大廳變得……不一樣了!

    當然並不是變得光鮮亮麗、或者是變得更加破爛,而是突然之間出現了一些不屬於這間大廳的人和物。

    大廳裡累積多年的塵埃突然不見了,老舊、損壞的傢俱依舊存在著,但上面卻鋪了一層又一層色澤鮮艷、繡工精緻的毛毯,毛毯上頭、大廳的正中央還擺了一張黑檀木椅,在黑檀木椅子上坐了一位身穿棗紅色長袍,眼瞳漆黑如墨、唇色艷紅如血,留有一條及腰墨色髮辮、相貌俊美無儔的年輕男子。

    「你……你是誰?來我家幹什麼?」靈月用力眨眼,好確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俊美男子深邃、宛如古井的眼瞳瞬也不瞬地鎖住靈月,嘴角微微上揚,咧出一抹任誰也無法抗拒的優雅微笑。

    「我是水月鏡花的佟老闆,因為仰慕靈月公子的才情,所以今日特別登門來拜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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