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 第七章
    初睛伸手解開頭上的鬟髻,任長發一鬟一鬟相繼抖落,她微微一甩頭,長發在冷風中條然飛揚。

    按著,她經解羅衫,緩緩地步下溫泉池。

    池水的溫暖讓初晴舒服的漾起微笑,一股自體內湧起的舒適感受令她不自覺地放松全身,享受這似醉酒般的釀暖滋味。

    溫熱的泉水冒著白色蒸氣,將四周的景色氮得迷蒙。

    突然間,一片白色花絮飄入池中,初晴訝異地抬起頭來,只見滿天星斗的夜空中懸掛著一彎明月,而池邊的梅樹、櫻校正飄落似雪般粉嫩的花瓣,在瑩瑩月光的照耀下,四周宛若灑了金粉的太虛幻境,美得教人怔忡。

    初睛從未置身於這樣的奇景裡,一時怔愣著。不著寸縷的仰望星月如輝的夜空。

    片刻後,她驀地讓一陣涉水聲給打斷。

    一回頭,不禁令她訝然低呼了聲,「玄鈺……」晶眸娣向眼前和她一樣裸裡的男人。

    她慌忙抓住白巾遮住裸露的身軀,感覺自己的臉頰淨是熱辣辣的滾燙。

    玄鈺全身赤裸一步一步穩健地邁向她,探幽的黑眸熊熊地燃燒著兩把火炬,熾熱且隱含著深深的情欲。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結實渾厚的胸膛仿佛泛著一層金光,更顯挺拔偉岸。

    他……原來男人的身軀是如此的強壯且充滿量……初睛愣愣地瞧著,陡地發現自己竟如此不害牒地盯著他看,登時心如擂鼓,臉頰又燙得火熱,好似烈火焚身。

    她趕忙往水中一沉,移開視線。

    此刻的她有如出水芙蓉,在銀光瀲艷下,更添撫媚風華。美得令玄鈺屏息。

    他緩緩移近她,並以燃著炯炯熾焰的黑眸鎖住她,驀地猿臂一伸,初睛已偎在他懷裡。

    他輕洩住她的長發,讓她的身子無助地向後仰,由著他恣意舐允……雲收雨散之後,兩人在灑著銀白月光的夜空下,靜靜地在溫泉池中依偎著。

    過了片刻,玄鈺拿起池邊的大擎裹住虛軟的初晴,初春的山上,夜裡仍然寒冷。

    他小心地抱起她走進溫暖的房中,將她置於溫暖的坑床上後攤開裹著她的大擎。橫陳在黑色大擎中白晢雪嫩的胴體,真個是美得教人情迷意亂。

    玄鈺拿起布巾拭去她身上的水珠,為她蓋上毛毯,這才轉而擦乾自己的身子。

    「玄鈺……」初晴睜開迷蒙的雙眼喚道。

    「我在這兒。」玄鈺在她身旁躺下,將毛毯下光著身子的她摟進懷裡。

    初睛主動地貼近他的胸膛,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德熙貝勒和你談了些什麼?」她隨口問道。

    玄鈺身體條地僵凝,「你問這做什麼?」語氣不甚溫和。

    初睛可以察覺出他的變化,她抬頭望了一眼臉色沉凝的他,他在生氣嗎?她悄然地垂下眼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都足以牽動她的心緒。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她吶吶地低語,聲音有如蚊吟般細小。

    玄鈺琳著她如蝶翼般翩髓的羽睫,心頭狠狠地一痛,她是這麼地敏感纖細,他真狠得下心傷害她嗎?

    「別怕,我不該這麼大聲的!」他更加摟緊她,並琢吻她的額頭,溫柔地道:「他找我只不過跟我談一些京城裡發生的事罷了!」

    初睛飛快地揚起長長的羽睫,擔心地問:「是不是皇上仍怪罪你向頤親王府退親之事,如果真是這樣,我永遠也無法心安。」

    「你真這麼想?」玄鈺微瞇起眼,若有所思地娣著她,眸光深沉得教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初睛認真且用力地點點頭,「其實,那一天你夜裡來訪時……」她停頓了一下,那一夜他讓她成為他的人,那火熱纏綿卻又帶點痛苦的甜美回憶,令她頓時滿臉潮紅,羞怯地低下頭去。

    玄鈺盯著她緋紅的臉蛋,明白她所指的那一夜。事實上,他也永遠忘不了那一夜,因為他當時正被愛她的甜蜜和恨她的痛苦這兩股力量猛力地撕扯著,但他永遠也不後悔占有了她,他對自己發過誓,要她以她的身、她的心來償還對他的欺騙——一生一世:永無休止。

    「繼續說下去。」他撫著她的長發,柔聲鼓勵。

    初睛甜甜一笑,抬起頭來,瑩亮大眼對上他溫柔的黑眸,「我已經決定就算你得娶寶明格格為妻,我也願意一輩子跟著你,只是我不要任何名分,不為人侍妾是我對娘的誓言,這是我所堅持的,與其當你的侍妾,我寧願是你的紅粉知己。」

    說到這裡,她幽幽一歎,「也許你覺得這樣做並無啥分別,但侍妾終生是別人的所有物,就算不受寵了,仍得老死於人家屋簷下不得自由——像我娘一樣!」

    玄鈺牢牢地盯著她,思忖著這是否真是它的真心話,或者只是她以退為進的計課:但它的小臉是那麼地真誠、無邪,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這樣做,你不覺得委屈嗎?」他試探地問。

    初晴猛搖頭,「為了你,值得的!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畢竟是個青樓女子,如何能當你的妻,可我又不想當你的妾,紅粉知己不是更好嗎?」她天真地說。

    玄鈺皺著眉笑了,她寧願不當他的妾,卻只想做一個什麼也不足的紅粉知己,真耶?假耶?

    「告訴我,你親爹是京城裡哪位王爺?」他提出尖銳的問題。「你並非生來就是青樓女子。」他要聽她親口說出她和頤親王的關系。

    初晴猛地一驚,掙扎了片刻,才繾緩地吐露,「他……他就是原本即將成為你岳父的頤親王!」

    一提起身世,往事便不住翻湧,她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起來,瀅然的淚珠滴溜溜地在她眸中滾動。

    「若心裡難受,那就別再說了。」看見她眸中的淚光,他心裡忍不住隱隱作痛。

    初晴搖頭,「不,我承受得起,畢竟那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他再也毫無瓜葛。」

    「你恨他嗎?」玄鈺問。

    她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我當然恨他,恨他的懦弱、恨他對娘的寡情,因此,我從不承認他是我爹!」

    玄鈺微一沉吟,「當你知道我為了你而解除和頤親王府寶明格格——也就是你的姊姊婚約時,你是否也感到有一股快慰?」

    初睛訝然地抬頭看他,只見他一臉的肅嚴認真,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誠實地回道:「起初我並不知情,後來知道了,心裡確實曾有過報復般的快意……但一思及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我便再也高興不起來。」

    「哦?」玄鈺濃眉一挑,微帶嘲弄地址唇問:「是真的嗎?」

    初晴睜著一雙翦翦秋瞳,認真地點頭,「我承認我曾想過要報復,為我娘討回公道,但……自從遇上了你,我報復的念頭便已完全消失殆盡。」

    玄鈺仍瞇著眼娣視她,仿佛正在思索她的話是真是假。

    「那瑞棠貝勒的事呢?」

    「他……」初睛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心虛地低下頭,「他……怎麼了?」

    玄鈺眸光一凜。看出她膽怯的模樣,「他來找過我,並且談到你和他之間的事,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對你癡戀得難以自拔吧!」

    「我……」她支吾著,最後一咬牙,老實地說:「我承認當我知道他是我的兄長——頤親王府未來的繼承人瑞棠貝勒時,曾想過藉著他對我的迷戀進行我的報復,但是……最後仍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已經愛上了你。」

    然而,玄鈺並不相信她的話,他在心裡輕嗤一聲,只怕她是因為他的出現,而發現了更強而有力的報復籌碼,才轉移目標攀上他!

    從小,他在父親嚴格的訓練下,並且長期處於皇宮中爾虞我詐、詭譎多變的權謀斗爭中,使得他擁有足智多謀的才能,卻地無法經易信任別人。

    初睛盯著他寒光凜凜、陰沉森冷的雙眸,心裡登時掠過一陣驚慌和恐懼。

    「你……你不相信我?」她焦急地急於解釋:「我和瑞棠真的沒什麼,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人,現在如此,未來也是,永遠不會變的……除非……」她面帶愁容地停下話來。

    「除非怎樣?」

    「除非你不要我。」她眼裡泛著淚光,楚楚可憐地悌凝著他。

    「怎麼會呢!」玄鈺徒然綻開一朵邪魅的笑花,一只大手橫向她胸前,攫住她一只柔軟。

    初睛驚喘一聲,「你……你肯相信我了嗎?」

    他雙眉微揚,黑眸綻出一縷魅惑人心的幽光,「我們別再提這教人不快的事情,我相信你就是了。」

    語畢,他沒給她回答的機會,驚猛的吻陡地覆住她的瑰唇,與她糾纏……

    黎明霞暈自雲端射下絲絲縷縷金芒,將整座綠意盎然、姥紫嫣紅的梅苑烘托得金碧輝煌,有如人間仙境。

    初睛繾繾蘇醒於這片耀眼的晨光中,起身披上一件薄衫,順手摸了摸床畔,是冰涼的,他……走了……經經地歎了一口氣,她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櫻花已盛開,後苑裡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綻放得五彩繽紛、鮮妍奪人,這一片令人目炫的繁春景致是如此地欣欣向榮、振奮人心,令人真想好好淌佯其中。

    但……身邊卻無相伴之人!

    來到梅苑已將近一個多月,這段日子裡,玄鈺雖然每天都來看她,但他總是在傍晚時歸來,陪她用晚膳,共度春宵之後,於天將亮之時便離去。

    唉!幽幽地又噢了一口氣。她生於雕花銅鏡前,開始梳發整妝。

    鏡裡的她依然明媚動人,可……好像多了一股淡愁。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甘於這一切,但總覺得這樣的生活仿佛缺少了些什麼。

    玄鈺待她有若珍寶,對她呵寵得無微不至,照理說她應該滿足了,可她總隱隱約約覺得他對她仿佛隔著道藩籬般地疏遠,她根本沒法觸碰到他的內心。她常在他對她展露憐寵的笑容裡,瞥見一絲絲幾不可辨的防備和質疑的意味。

    唯有與她纏綿繾繾時,他才會毫無顧忌地放開自己,將所有的愛戀、深情狂猛地投注於她身上,任激情的火焰熊熊地燃燒著彼此。

    但,這不夠呀!她多麼希望他能夠完全對地交心,與她暢言歡敘,更盼望他能有一天完整地陪伴她,和她共同暢游於這片春光明媚的美景之中。

    正凝思間,貼身丫鬟小紅已端著一盆洗臉水走進房裡,見她已起床,趕忙走上前來幫她梳發盤髻。

    伺候她洗好臉後,小紅拿出一套嫩竊色煙羅紗衣替她換上。

    「小姐真是美呀!」小紅癡癡地望著初睛,真心地贊歎,簡直無法移開視線。

    服侍小姐已有一個月,對於她如天仙般的美貌,她們無法不感到驚歎、迷醉,這造物者何其神奇,竟能創造出這樣一個不染纖塵、清艷絕俗的悄人兒。

    望著初睛有如新月爭輝、花樹堆雪般的婢婷姿容,小紅不禁懷疑,貝勒爺怎捨得將小姐置於這冷清幽寂的梅苑中,如果她是個男人,鐵定會要小姐無時無刻都陪在自己身邊。

    面對小紅的贊美,初晴微微紅了紅臉蛋,輕笑道:「別再誇我了,這美好的皮相終有一天也會凋零。」花無百日紅,這道理她豈會不知。

    小紅吐吐舌頭,這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多愁善感了些。「我去給小姐端早膳過來。」她機伶地轉移話題。

    「不了!」初睛忙搖頭阻止,「我不餓,我想先到梅林中走走。」

    「可是小姐沒用早膳讓貝勒爺知道的話,貝勒爺會不高興的。」小紅認真地初睛淡淡一笑,「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說罷,她輕輕旋身,便往門外邁去。

    遲疑了一會兒,小紅連忙趕上前去,「小紅陪小姐一塊兒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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