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下) 第十一章
    黃昏的光輝染上鳳天莊的時候,論劍大會結束了,最終站在擂台上的是冷秋寒,迎風而站,白衣上灑著淡金的顏色,那本來的冷似乎都少了幾分味道。

    西陵雪趴在窗台上,看著走過走廊的一群群人,都在紛紛議論雪痕宮的少主武功是如何的高強。

    本已淡出江湖的雪痕宮,此刻又成了江湖中人心中一塊嚮往之地。

    「豆包。」吉小小咧嘴的笑臉突然出現在西陵雪眼前,西陵雪一笑接過站在窗外的吉小小遞過來的豆包慢慢吃起來。

    「結束了。」吉小小望望練武場的方向。

    「是啊,準備那麼久就是為這一天,名,利,聲望,在這一天裡顯得到真是淋漓盡致。」西陵雪這話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在感歎。

    「這些我都不關心,我只關心,賀章在什麼時候動手。」吉小小拋著手中的豆包跳坐上窗台道。

    「呵呵,你不說路上嗎?等我們離開鳳天莊,他也就差不多準備了,哦,他剛受了傷,好歹也要養兩天傷吧。」西陵雪的笑容迎著晚霞的燦爛顯得格外迷人。

    「你也有傷,我原來計劃的是論劍大會一結束,冷秋寒走我們就走,但現在……」吉小小有幾分遲疑。

    「現在到可不管冷秋寒了,反正他既然都還回來了,我倒不信他打算再次奪去,我們與賀章都有傷在身,嗯,兩天,兩天後走。」西陵雪做了決定。

    「依你。」吉小小點頭。

    當不少人陸續離開鳳天莊的時候,西陵雪,吉小小,冷秋寒,賀章,雲紫纖這五人卻是一動不動。

    西陵雪,吉小小,賀章是有傷,雲紫纖是因為吉小小,而冷秋寒整個好好的卻也沒動靜,不過,鳳卷雲也希望他多留一會,說是想切磋武藝。

    西陵雪卻覺得其實是想拉進關係罷了。

    賀章自受傷後,人越發的陰冷了,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覺得他還有幾分開朗,自從和冷秋寒一戰後,臉就一直黑著的。

    雲紫纖提出要和吉小小一起上路,被吉小小嚴厲拒絕,開玩笑,她大小姐要跟著一起,自己哪還有安寧日子。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西陵雪和吉小小收拾包袱準備走人,他們一動,其餘人立刻跟著動。

    西陵雪和吉小小向鳳卷雲道別後,上了他們那輛黑漆的小馬車剛一走,後面雲紫纖的馬車立刻跟上,冷秋寒則騎馬緊跟,賀章在最後。

    距離保持的很好,唯獨雲紫纖貼著兩人的馬車在走。

    吉小小很想把雲紫纖趕走,可是雲紫纖花容一展,說,我現在無事,跟著你們遊覽也不錯。

    當吉小小和雲紫纖交涉第三次失敗後,西陵雪忍不住大笑起來。

    吉小小狠狠瞪了西陵雪一眼,「你也不來幫幫忙,你認為雲紫纖若是牽扯進我們的事來,是好處還是壞處?」

    「有好有壞,好處是多了幫手,壞處是,我們欠她人情,還有,事情有可能會鬧大,可能會鬧的本來鳳卷雲,他們不想插手都會插手。」西陵雪靠著馬車裡固定的小桌道。

    「鬧大啊,我們後面那兩人怕是不願吧,不過,我也不想欠雲紫纖的人情。」吉小小瞟一眼旁邊那輛精緻漂亮的馬車道。沉沉暮色,轉眼間黃昏已近,飛鳥歸巢,西陵雪打個呵欠睜開眼睛掀開車窗的簾子,正想看看遠處是否有小鎮的時候,卻愣了,因為及眼的沒有那塵土飛揚的黃土道,看見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霧?!

    霧?為何會有霧?黃昏也會有霧?再透過濛濛霧色看去,這裡是一片森林,泛著幽冷的森林,沒有黃昏色彩的染就,只有那暗色的籠罩。

    西陵雪轉過頭,搖醒吉小小。

    吉小小揉揉眼,一看車窗外,愣了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已經知道這裡是何處了,他們確定他們所選擇的路線絕對不會達到這裡來!

    兩人點了點頭,明白對方的意思後,兩道人影射出了馬車。

    黑白兩色的圓扣型暗器帶著呼嘯聲打中趕車的車伕的肩頭,車伕從車上翻了下來,再也爬不起來。

    「你是何人?!」吉小小厲聲問,他的模樣雖然是他們當初雇的那個車伕,但是人絕對不是,江湖上有門易容的絕技,想來這人應該是易了容的。

    車伕扭頭不說,西陵雪歎氣,「你不說的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你是易了容的吧,賀章的手下嗎?」

    車伕瞪兩人一眼,一聲不吭。

    「呵呵,」吉小小冷笑,「看來你是想嘗嘗我的手段了?」

    車伕低頭,身體有些顫抖,吉小小正欲上前一步,那車伕突然奮力把手一揚,把手中緊握的一顆震天霹靂彈扔了出去。

    兩人大叫一聲不好,急忙飛身掠起,逃出爆炸的範圍。

    意外的是,爆炸聲音並不響,也沒有沖天的火光,有的只是一陣的煙霧。

    但吉小小和西陵雪卻已沿不同的方向射出去老遠。

    車伕臉色閃過一絲陰霾。

    沒有聽見預料中的巨響,吉小小臉色一變,上當了!

    這裡是迷霧森林,不知為何長年有濃厚的霧,終年不散,人很容易在裡面迷路。

    那車伕扔的不是震天霹靂彈而是煙霧彈,目的就是為了把他和西陵雪分散。

    此刻吉小小眼前早沒了西陵雪的影子,車伕,馬車也都沒了蹤影,及眼的只有染上暗色的霧,以及一陣陣的陰寒之感。

    森林的幽暗使得更不好辨別方向,吉小小急得直跺腳!自己倒沒什麼,可是阿雪就危險了!

    西陵雪站在迷霧中,面色鎮定,他打量著四周,再看看逐漸昏暗的天色,心知一時半刻是找不到吉小小的。

    他們大意了,還以為對方會再跟一段時間再行動的,卻沒料到他卻是先動手了。

    馬車伕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的時候,早已甩脫了雲紫纖。

    西陵雪已經察覺到了他四周埋伏有人,因為有螢光點點,埋伏的人為了方便在迷霧中看清自己人,衣服上塗了綠磷粉。

    西陵雪輕搖扇子,一副瀟灑自如樣,上次是因為落水所以敗了,這次,這裡可沒湖,他可不會輸,不過,得小心傷口,腰際的傷口還沒完全復原,但是,應該以自己的身手應該足夠了。

    不知道這次的這批人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全是遠距離攻擊。

    正想著,那群人動了!

    速度很快,劍的光芒直逼而來,哦,近身戰?西陵雪眉一挑,鐵骨扇展開,批開劍尖,再向上一翻,躲過身後那把劍。

    初步估算,人一共有五個,都是用劍的好手。

    五人形成一個小包圍圈,五把劍密密形成劍網,西陵雪收回鐵骨扇,流星短劍滑出,兵器相接之聲,在靜寂的森林裡聽著格外刺耳。

    吉小小在靜下心聽動靜,如果他們動手了,那麼必定會有兵器打鬥聲。

    森林裡一片靜,靜的有幾分可怕。

    「小小!」一聲清脆如黃鶯的聲音響起。

    吉小小扭頭,卻見迷霧中奔來一道紅色的影子。

    雲大宮主,你來幹什麼?吉小小氣得想揍人。

    飛身過去一把拉住紅影,吉小小沉下臉,「雲宮主,你來幹什麼?」

    雲紫纖一見吉小小,喜上眉梢,「太好了,你沒事,我見你們的馬車突然加速,於是我立刻追,卻沒料到追到了迷霧森林,我一見你們的車伕倒在地上,就知道出了事,我很擔心你有事。」

    「我不會有事,阿雪才會有事,雲宮主,這事,你最好別管,什麼也都別問,這不關你的事。」吉小小嚴肅道。

    雲紫纖一見吉小小如此模樣,就知事情不一般,「小小,我是真的想幫你。」

    吉小小長歎一聲,「雲宮主,我實話跟你說,這事,其實也不大,牽扯江湖也不深,但是,你若參合進來,以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這事就鬧大了,會更麻煩,知道嗎?」

    雲紫纖眼中波光流轉,嘴一抿,輕笑起來,「明白了,我是聰明人,雖然我想幫你,既然你如此說,那麼,此事,我什麼都不問,因為畢竟不關我的事,對嗎?」

    「呵呵,雲宮主果然聰慧,那麼,就請離去。」吉小小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可是……」雲紫纖還想說什麼,卻見吉小小面色一下凝重,側耳傾聽。

    雲紫纖也聽到了,東南方向隱隱有兵器相接之聲。

    「阿雪!」吉小小甩開雲紫纖的手,正想衝向東南方,卻又被雲紫纖拉住,「危險啊。」

    「阿雪比我更危險,阿雪絕對不能出一點事,絕對不能!」想起那次在水裡撈回他,他那蒼白之色,想起他的受傷,想起那一滴滴的鮮血,吉小小心一陣發痛。

    「你……真的那麼愛他?」雲紫纖神色黯淡下來,為何她看上的人會去愛一個男人呢?

    「對!我愛他!所以,我不想看到他有任何不測!雲宮主,我早就已經跟你說明過,我愛的人是他,我與你,什麼都沒有,我只希望,我們是朋友,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其實,很多事你都看在眼裡的,你也應該明白,你不必執著於我,我希望你放開。我一般不和女人計較,所以我對你保持比較溫和的態度,但是,你如阻礙到了我,別怪我手下無情!」吉小小本是可愛的面容此時流露的卻是陰狠。

    雲紫纖心一顫,自己果然是對吉小小瞭解太少,吉小小不是自己心中那種可愛的人,不是……難道,當初是自己完全看錯了?

    心中突然明瞭幾分,雲紫纖幽歎,「小小,我想,或許我能明白些東西了,這事,我說了什麼都不問,也不管,但是,我可以幫你一個忙,我出迷霧森林,會在沿路的樹上灑上綠磷粉。」

    「多謝。」吉小小道聲謝,向東南方飛掠而去。

    西陵雪在皺眉,因為,腰際的傷口裂開了,在發痛,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卻不減,招式更加凌厲了。

    而那五個人鬥了這半天,已經處於下風,兩個人已經被西陵雪刺傷。

    西陵雪佔上風,但卻仍感不妙,因為,還有一個人,還有第六個人在!

    看來,五個人是為了消耗自己體力的,而第六個人伺機來奪令牌的。

    奪?這五個人似乎都沒下殺手,都不是那種拚命的打法,只是一味的纏鬥,也就是說,沒有殺自己的意思,目標只是為了想辦法奪到令牌。

    那就是冷秋寒那次一樣,但是,為何卻又不是一夥的?西陵雪心中疑竇大增,太奇怪了!

    如果是一夥的,那麼,上次還回來了,就沒有再奪的必要,不然奪到手了又怎麼會還呢?

    還?

    西陵雪心中突然生起一個很怪異的念頭,這個念頭有幾分荒誕,如果吉小小知道話,肯定會大罵自己腦袋發熱,發昏了。

    腦子飛速轉著,西陵雪決定再賭一次,上次他輸了,這一次可能會贏!

    自己的賭運一向還是不錯的。

    西陵雪笑了起來,嘴角的弧度勾起,帶了三分狡黠,三分自信。

    他手中雙劍撤回防禦,胸口門戶微開,第六個人動了,如他所願的動了,以著極快的速度向自己衝了過來!第六個人沒有用劍,而是手上套有鋼爪,冰冷的泛著寒光,西陵雪翻身躲開,那人緊逼,身後又有劍刺了過來。

    回手擋住,前面的鋼爪又到了。

    擱開身後的劍,後退幾步,但胸前的衣衫已經被鋼爪劃破,雪炎令自懷裡掉了出來。

    六個人一見眼睛直直盯在雪炎令上。

    第六個人,一腳飛踢向西陵雪,另五個人一湧而上。

    西陵雪急急防禦,第六個人乘著空隙,揀起雪炎令,轉身施展輕功逃跑。

    另五個人一見,立刻撤招,轉身四散而逃。

    西陵雪收回流星短劍,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當吉小小找到西陵雪的時候,只見他靜靜的站在濃霧中,慢慢轉頭過來,卻見他面帶狡黠的笑容,再一看,只見他衣衫破爛。

    吉小小連忙拉過他仔細打量他胸口,「有受傷嗎?」

    「沒有,只是衣服被劃破了。」西陵雪搖搖頭。

    「那就好。」吉小小心裡鬆了口氣,他怕見到西陵雪再受傷。

    「雪炎令被拿走了。」西陵雪這話一出口,吉小小臉色一變,「被奪了?」

    「不,」輕輕搖搖頭,西陵雪臉上的笑容加深,「我故意讓他們奪走的?」

    眉擰起了,吉小小疑惑,「為何?為何如此做?」

    「我想賭一次!」伸手在吉小小面前晃晃,吉小小看的眉擰的更厲害了,「又賭,你上次就輸了!」

    「這次可不一定哦,我想賭的是,他們會不會把雪炎令還回來!」西陵雪的聲音在森林中迴響。

    「還?」吉小小睜大了眼,愣了片刻後,大笑起來,「你還真敢賭!如果不還呢?」

    「還的可能性我認為有八成,不還的可能性只有兩成。」西陵雪笑道。

    「你哪來的自信。」吉小小沒轍的歎氣,他真想不明白,這兩批人不是一夥的,雖然似乎有牽連,但是,哪敢保證會還回來。

    「我也是心中突然生起的念頭,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他們會還回來,我覺得我手中的這塊雪炎令不是他們要的。」西陵雪笑容收起認真道。

    「那也就是說,他們只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跟雪炎令有關,但是,只跟其中一塊有關,是哪一塊就不知道了。」吉小小慢慢分析。

    「對,我覺得我手裡這塊不是他們所要的。」西陵雪道。

    吉小小抬頭望望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再看看越發的陰森的森林,歎口氣,「或許真的不是他們想要的吧,我們現在還是先離開這森林為好。」

    「你能找到方向?」西陵雪看了看這四周黑漆漆的森林,還散著寒氣。

    「呵呵,雲紫纖幫了忙,她追了上來,我讓她別管這事,但是她願意幫我一個忙,在她出去的路上一路灑上綠磷粉。」吉小小一笑,拉了西陵雪的手,飛身要向他來的方向掠去。

    但西陵雪卻沒動,只是蹙著眉站在那裡,撇嘴無奈道:「我也想用輕功,不過,條件是先幫我包紮一下傷口。」

    傷口?吉小小一聽立刻扭過頭,「你還是受傷了?!」

    「不,我腰際的傷口裂開了。」西陵雪低眼看下,白色衣衫又被染上了紅色。

    吉小小急忙摸出百花玉露膏,讓西陵雪席地而坐,解開他衣衫,從懷裡摸出紗布,低頭給他包紮傷口。

    「你啊,還好沒事,不然,我可會心痛死的。」吉小小邊包紮邊抱怨。

    「還好,只是裂開而已。」西陵雪說的雲淡風清。

    「只是裂開,你說得輕鬆。」吉小小手下一使力,西陵雪疼的臉扭曲幾下,「呵呵,還是只裂開而已?」吉小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包紮好傷口,吉小小攬住西陵雪,施展輕功,在黑夜和迷霧中辨別那星點的綠色螢光,朝著森林的出口處而去。天已完全黑下來,四周都是山林,兩人決定露宿。

    生起一堆火後,西陵雪看著火紅跳躍的火光笑道:「說不定我們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會發現雪炎令在我們身邊了。」

    「呵呵,但願你這次是賭贏了,睡吧,你有傷在身,好好休息。」吉小小按倒西陵雪,伸手抱住他。

    西陵雪沒動,任由他抱住,他覺得在這有些微寒的夜晚,能感受到溫暖的體溫,讓心裡多一分的寬慰。

    迷糊睡到半夜,習武之人的警覺性提醒了兩人,空中有物體破空而來,兩人翻身而起,西陵雪眼辨明後,伸手一手抓住飛過來的物體,藉著微弱的月光,兩人定睛一看,寒玉冷手,手中之物是雪炎令!

    放眼望去,只見一道黑影急閃而逝,兩人也懶得去追。

    「看!我賭贏了。」西陵雪笑逐顏開。

    吉小小眉尖挑起,笑容滿面,「看來你的運氣還真是不錯,那麼,由此可看來,你這塊令牌果然不是他們所想要的,那麼,他們想要的是……」

    「風雨欲來樓的那塊!」西陵雪篤定道,他觀察吉小小的臉色,卻見吉小小臉色沒有一絲變化。

    「風雨欲來樓的那塊啊,那麼,沒那麼容易得手了。」吉小小為那群人感歎。

    「但是,我的麻煩還是沒消除。」西陵雪看著手中的雪炎令,伸手滑過那光滑的表面道。

    「因為還有一批人,這三批不是一夥的,那麼剩下那批也不知道你這塊對他們是否有用,所以,你要讓第三批人奪走你這塊再還回來,你就可以完全消除這塊雪炎令的災禍了。」吉小小道。

    「對,這樣我的二十五萬兩的銀子就能拿回來了。」一說起銀子,西陵雪目光炯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第三批人是哪一批。」吉小小一盆冷水潑下來。

    「沒關係,他們肯定會自動找上門來的。」西陵雪樂觀道。

    伸手拿過西陵雪手中的雪炎令,吉小小低頭細看,「說真的,我真不明白這東西對他們有何用?」

    「我也不明白。」西陵雪搖頭。

    看了看西陵雪疑惑的面容,吉小小沉默,雪炎令的作用究竟是什麼?風雨欲來樓的那塊和這塊是一樣的,為何那塊就有用,那塊裡究竟藏有什麼?自己當初的猜測是否正確?其實自己也是在賭,賭那塊裡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把雪炎令還給西陵雪,吉小小的笑容又浮上來,笑瞇瞇的抱住西陵雪,「阿雪,睡覺吧,你心可安了吧。」

    沒有掙開吉小小,西陵雪對他輕幽的一笑,「安了三分之二,還剩三分之一。」

    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著西陵雪如青蓮般的淡然微笑,吉小小忍不住湊上去在他唇上一吻。

    西陵雪嗔怪的瞪他一眼,卻沒有推開他。

    吉小小笑的開心滿足,抱住他,兩人合眼沉沉睡去。清晨,鳥鳴的清脆聲就在耳邊,陽光淡灑下來,西陵雪睜開眼,翻身而起。

    吉小小打個呵欠坐起來,卻見西陵雪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道路發怔。

    「怎麼了?」推推西陵雪,卻聽他大叫一聲,「啊!昨天忘了件事。」

    「什麼事?」吉小小一個激靈跳起來。

    「馬車!我們出來的時候馬車不見了!銀子啊!那輛馬車花了我五十兩銀子!」西陵雪哀號不已。

    吉小小差點倒地,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不就是馬車沒了嘛。

    「五十兩啊!」西陵雪哀哀道。

    「拿去!一百兩!」吉小小實在不想看到西陵雪一副為錢痛苦的模樣,從懷裡摸出一張一百兩銀票放在他手上,「五十兩賠償你的馬車,另外五十兩,你拿去再買一輛。」

    西陵雪臉色頓轉,眉開眼笑的看著那張銀票,「還是你好。」

    吉小小嘴角抽搐,面部扭曲,他懷疑,只要誰無償給西陵雪銀子,他都會說誰好!

    「走吧,找個小鎮買馬車去。」西陵雪銀子到手,精神大好,拉了吉小小向不遠處的黃土道走去。一輛黑色小馬車走在官道上,車中兩人在商量。

    「我們接下去去哪裡?」吉小小靠著馬車車壁問。

    「不知道。」西陵雪甩給他三個字。

    「總要有個目的地吧,現在,冷秋寒,賀章已經不值得去跟蹤了,剩下的第三批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找上門來。」吉小小扳著手指道。

    「去風雨欲來樓如何?」西陵雪眼珠一轉盯著吉小小問,他很想看看風雨欲來樓那塊和自己這塊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同。

    「去那裡?你認為第三批人會等在那裡嗎?」吉小小斜睨。

    「反正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那裡,我們不如先看看。」西陵雪說著讓車伕掉轉了車頭,向北而去。

    「對了,韓少律也應該回去了吧。」西陵雪問。

    「他比我們先離開鳳天莊,不過,此刻應該還在路上。」吉小小望了望一眼看不到頭的黃土道說。

    馬車向北行,西陵雪倒盼望第三批人早點來,這樣可以及早擺脫麻煩,只是……風雨欲來樓的那塊,自己有必要看看,關於雪炎令中的秘密,他起了興趣,想要知道。

    兩人行了三天,卻看不少本是參加了論劍大會折轉回家的,卻又掉了頭向南走。

    兩人奇怪,這又要發生什麼事?

    兩人在達到青州,準備在這裡好好休息一番,然後繼續上路。

    找了一家酒樓,正準備進去時,卻發現這裡擁擠了不少人,不少人不是來吃飯,而是踮著腳尖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呢?」吉小小抄著手看了看,他什麼都沒看到,就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多半是什麼希罕事物。」西陵雪漫不經心道,他現在對這些熱鬧沒興趣,他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餓了,想吃東西。

    「我們換一家。」拉了吉小小正欲走,卻見迎面沖了一群人。

    前面幾人推開那些看熱鬧的,連連嚷嚷,「讓開!讓開!給我家主子讓個道!」

    那群人中間走著一個穿紫色錦衣,腰間跨劍,長得一臉圓胖的人。

    吉小小瞟一眼,認了出來,悄聲對西陵雪道:「這人是山東斜影劍王家的少爺,仗著自己老爹在江湖上有點名聲,一天作威作虎的。」

    西陵雪眼珠轉轉拉過一個看熱鬧的當地人問,「在下請問一下,這麼多人在這裡究竟是在看什麼?」

    那人瞅西陵雪一眼,「這你都不知道,南方最紅的藝妓舞袖姑娘今天路過青州,在這酒樓裡用午飯。」

    哦,原來是看美人,兩人興趣頓時大減。

    美人有什麼好看的,雲紫纖那女人他們都看慣了,這等女子想來鐵定不如雲紫纖。

    兩人正轉身準備走,卻聽酒樓上一陣喧鬧。

    隱隱帶著調戲和怒罵聲。

    吉小小笑了起來,「如果沒猜錯,定是那王家少爺想調戲舞袖。」

    「沒意思,這種戲碼看多了,我們走了。」西陵雪搖頭,兩人剛轉過身,酒樓裡突然哄鬧一聲,二樓樓梯有急促的腳步聲。

    兩道綠色倩影衝了出去。

    細一看,兩名女子,其中那個絕色清靈,楚楚讓人憐愛,眉目如畫的想必就是那舞袖,而另一個應該是她的丫鬟。

    緊接著王家少爺衝了出來,手一揮,帶的侍衛就把這兩人圍了個正著。

    周圍看熱鬧的憤憤不平,但卻都是只敢怒不敢言。

    西陵雪和吉小小一見,對視一眼,本來欲走的,腳步也停下了。

    他們可不是打算英雄救美,尤其是吉小小,他深知英雄救美後倘若被女人所纏上,那麻煩有多大。

    他們只想看看熱鬧而已,既然都近在眼前了,不如看看。

    王家少爺也不顧現在光天化日,而且還是在大街上,嬉皮笑臉的上去就想拉舞袖的纖纖玉手。

    舞袖面色一冷,手啪的一聲打掉那只不規矩的手,「王公子,請自重!」

    「呵呵,你裝什麼清高,不過就是個妓女,陪陪大爺我又如何?」王家少爺笑的如同那流氓一樣,說出的話讓舞袖氣的微微顫抖。

    「舞袖賣藝不賣身!」舞袖冷冰冰的強調。

    「嘴上說的是那樣,我看那身子卻不是吧。」一雙猥褻的眼睛在舞袖身上直瞟。

    「王公子,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丫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

    「你給我滾開!」王家少爺大手一扇,丫鬟尖叫一聲,被摔倒在地。

    「美人,陪陪我吧。」王家少爺上前一步,舞袖退後一步,「上!」王家少爺一揮手,身後跟的侍衛立刻跳上前去拉人。

    「不要!」舞袖大叫一聲,花容失色,驚慌的四處看了看,想尋求求助。

    而看熱鬧的人一見情勢不好,紛紛後退。

    西陵雪和吉小小正想退開,卻見那柔弱的女子突然快速撲了上來一把拉住吉小小的衣衫不放,「請救救我。」

    吉小小翻了翻白眼,自己似乎運氣很背,早知道不看熱鬧的,該離去的。

    「小子別管大爺我的閒事。」王家少爺惡狠狠的瞪住吉小小。

    舞袖死拉著不鬆手。

    「你上吧,既然別人姑娘都這麼哀求了,你也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吧。」西陵雪碰碰吉小小,吉小小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要不,你表演一次,我把機會讓給你。」

    「不了,君子不奪人所好。」西陵雪邊說邊笑著退後幾步。

    好個頭,誰喜歡去英雄救美了,吉小小實在無奈,拉起舞袖讓她躲在自己身後,「別怕,我來應付。」

    王家少爺見吉小小不識相,於是,身後那去侍衛如餓虎般撲了上來。

    吉小小雙掌一錯,若蛟龍之勢,三兩下打倒了那群人。

    向王家少爺勾勾手,「還剩你了。」

    王家少爺頭上汗出,但為了面子,抽出腰間的寶劍衝了上來。

    吉小小手一揚,黑白兩枚暗器飛出,一枚打偏寶劍,一枚打中了王家少爺的穴道。

    王家少爺就那麼怔怔的定在那裡了。

    回頭看一眼猶在驚慌的舞袖,好聲安慰,「好了,沒事了,你快走吧。」

    「多謝恩公,請恩公留下大名,小女子改日必定相報。」舞袖道個萬福道。

    「沒什麼的,不必留名。」吉小小說著正想走,卻被舞袖拉住,「恩公,你這樣走,舞袖於心不安,一定是要報答的,今日不是時候,但是,該日卻不知道何時在見,恩公,若有時間,能否在十五日後來金陵一趟,金陵十五日後舉辦江南女子才藝大賽,舞袖要去參加。」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份請柬遞給吉小小。

    吉小小不好推托接了過來。

    「恩公,若有時間請務必要來。」舞袖眉目間流轉令人憐愛之色。

    吉小小歎了一聲,點頭,「好吧,到時候我一定去。」

    舞袖道聲謝,扶起自己的丫鬟,匆匆離去。

    西陵雪掃一眼倒了一地的侍衛,拉了吉小小,找到馬車,兩人跳上馬車立刻離去。

    若不立刻走,想那王家少爺不會甘心的,還是少惹麻煩的好。看著手中精緻的請柬,吉小小失笑,「還真有夠倒霉的。」

    「我說,這麼多人,為啥那舞袖就死把你給拉住了?」西陵雪搖著扇子,閒閒道。

    「是啊,當時我身旁還有不少人啊,而且看我的模樣也不像是能救人的。」吉小小眼裡滑過一絲深刻的笑意。

    「舞袖的目的是什麼?為了讓我們去看江南女子才藝大賽?」西陵雪從吉小小手中拿過請柬細看問。

    「你說,我們這一路上來,緊接著遇到些什麼人?除去那些沒有可能性的人,那麼有:冷秋寒,賀章,還有……舞袖?」吉小小不答反問。

    「你的意思是說舞袖是第三批?」西陵雪眉輕輕佻起。

    「很有可能啊,沒有人說第三批人只是男子不是女子吧,你想想,前兩批已經試過了,第三批人為了不落後於那兩批,必然是緊跟而來。」吉小小手枕著頭,靠在馬車上笑道。

    「有道理,那我們就去看好了,我還真想知道,第三批人究竟是不是舞袖,江南女子才藝大賽,一定很熱鬧……」西陵雪嘴角泛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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