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的黃昏，校園裡人聲鼎沸。
孫甜甜站在教學樓前面帶微笑的瞪著眼前一大把不太容易抱得起來的玫瑰花束。
最近的日子真是詭異。
雖然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裘紫嫣會找她麻煩，但也沒想到裘紫嫣可以狠到將所有公關工作全部丟給她這個小組員來做。
最後她跑多了其他學校的結果就是招來一堆狂蜂浪蝶，比如眼前這個人就是。
「這是？」孫甜甜揚起在酒吧培養出來的職業笑容，伸手接過遞到她臉前的花。
「有一百朵？」她裝出一派的純真爛漫，在心裡算著。
白皙斯文的男孩站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手搔著後腦杓靦腆的笑著，臉紅得可以媲美天邊的晚霞，但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孫甜甜挑眉看著這個說不出半句話的男孩，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她心想，「這種羞澀到告白說不出話來的戲碼不是專替女生準備的嗎？什麼時候顛倒過來了？不過他還沒有轉身捂著臉跑掉，嗯！值得誇獎了。」
尖銳的剎車盧在孫甜甜身旁響起，她轉過頭看到魏子胥騎著腳踏車單腳支地。
「甜甜，這位是？」他的視線掃過那個男生，目光疏離。
孫甜甜聳聳肩笑著對魏子胥皺皺鼻子，看他跨下腳踏車。
這段時間以來，魏子胥每天下午都會來載她去酒吧，時間不定，地點不定，總之只要在校園裡，無論哪個角落，他都能找到她。
那個男生對出現在孫甜甜身邊的陌生男人感到慌張，他的同學沒有跟他說眼前這個甜美的女孩子有特別要好的異性朋友呀！然而看他們之間的熟悉程度，又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建立起來的。
「請你看看那張卡片。」男生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指了指花束的尾部後轉身跑走了。
「啊咧？還真的就這樣跑掉了？」孫甜甜對著遠去的身影挑高眉毛，回頭迎上魏子胥詢問的目光。
「我不認識他。」孫甜甜邁開步伐跟在魏子胥身邊，她想了一下又說，「也許該說，我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他。應該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吧！」
孫甜甜低頭拿起那張卡片前後翻看著，「假如，我的記憶中沒有那個清純的早晨，在那個秋日濃霧飄渺的早晨。假如，你沒有回頭，假如，我未曾看見朦朧的霧裡，你那雙朦朧的眼睛。送給你一束玫瑰花，也送給你我無法啟齒的希望，在你低頭時呈上，希望你能在此時抖落埋在柔髮中的愛情。A大文學社社長，余荊。」
最後兩個字讓孫甜甜在腦海中勉強挖出一些印象，「啊！是他們學校的才子嘛！」
她抬頭看魏子胥說，「寫得還不錯哦！」
魏子胥嫌惡的瞥了一眼那張俗氣的粉紅卡片說，「肉麻。」
孫甜甜頗有同感的笑了笑，合上卡片。
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各想各的心事。
忽然，孫甜甜把下巴埋入抱著的花中笑了起來。
魏子胥不解的斜眼瞄向她，這個丫頭又在發什麼神經了？
「哎！我還是挺受歡迎的吧？」孫甜甜拍拍懷裡的花，笑著望他。
魏子胥收回視線不置可否的說，「你又不認識他，有什麼好高興的。」
「唉呀！你不懂啦！女生都喜歡別人送她花，這是虛榮心的問題，無關認識或喜歡。」孫甜甜騰出一隻手揮舞著。
魏子胥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我真不明白你們女生到底在想什麼。從植物學的角度來說，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他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瞄向孫甜甜懷中的花接著說，「手裡捧著一大把生殖器官，值得那麼高興嗎？」
「魏子胥！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孫甜甜尖叫一聲，把手裡的花砸向他。
魏子胥扯著淡淡的諷笑閃躲著說，「注意你的形象，我還在推著腳踏車耶！」
「不管啦！你這傢伙太沒情趣了。」孫甜甜叫著，把手裡的花劈頭蓋臉的向他砸去，一時之間像下了場玫瑰花雨。
「甜甜，別鬧了，有人。」魏子胥注意到前面的路上擋了一個人，他空出一隻手制住孫甜甜。
「我才沒有鬧……」孫甜甜說著轉頭望向前方。
嚇！是裘紫嫣！
「裘、裘學姐。」孫甜甜嚇了一跳，連忙抱住花轉身站好，不敢再和魏子胥打鬧。
「慘了啦！」她在心裡哀嚎著。
「孫甜甜，明天上午我們和A大有文學聯誼的活動，你代表我們學生會去參加。」
裘紫嫣冷冷的說著，聲音依舊嗲得讓人全身酥軟，但是眉宇間似乎有一絲凶狠。
「凶狠？看錯了吧！」孫甜甜告訴自己。
「像裘學姐這種嬌滴滴的大美人，就算生起氣來，頂多也是像只波斯貓伸出爪子來抓幾下，跟凶狠扯不上邊的。」她在心裡自顧自的想著。
不過這個A大，不是余荊的學校嗎？
「是，我知道了。」孫甜甜低低呻吟一聲，知道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公關部不止她一個人吧？我看了這段時間的工作安排，怎麼跟外校聯絡的事全是她一個人在做？」魏子胥忽然出聲介入，冷冷的聲音直指裘紫嫣。
裘紫嫣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然後又鎮定的微笑著說，「甜甜有能力獨挑大樑，她是我們學生會重點培養的新人，好多大二的幹部們也都跟我誇獎甜甜的能力很好，為了她以後能有更好的能力接任公關部組長一職，我認為從現在開始就應該好好栽培她。」
「我不要。」孫甜甜在心裡大叫，她知道她以後的日子大概會更難過了。
「這對其他同時加入的同學不公平，想要重點栽培甜甜當然沒有錯，但是應該也給其他同學鍛煉的機會，畢竟如果不多做些實務性的工作，有些人的能力是挖掘不出來的，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甜甜身上，這樣會增加她的心理負擔，對她今後的發展也不好。」魏子胥臉上浮起淡淡的笑，針鋒相對的說。
魏子胥看著裘紫嫣張口欲反駁，他又慢慢加了一句，「另外，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的做法，我想你是知道的對吧？裘副會長。」
魏子胥冷銳的目光直視裘紫嫣，逼得她不得不撐起虛弱的笑容回答，「當然，魏，我知道。」
「很好，我相信你能以身作則。」魏子胥又是一笑，他低下頭對著孫甜甜說，「走了。」
「哦！」孫甜甜有些傻愣的跟上魏子胥，與僵在原地的裘紫嫣擦肩而過。
＊ ＊ ＊ ＊ ＊
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孫甜甜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魏子胥說，「我從來沒發現你的口才那麼好。」
「你回魂了嗎？」魏子胥瞥了她一眼。
「真沒想到你說起場面話來居然也能鏗鏘有力。你怎麼從來沒跟我這樣說話？」孫甜甜搖搖頭說。
「你希望我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
「不，還是算了，感覺好生疏。」孫甜甜搖搖頭，抬頭望向他接著說，「魏子胥就是魏子胥，說話那麼有禮貌就不像你了。」
魏子胥哼了一聲，「你這是在罵我嘍？」
「怎麼會呢？」孫甜甜嘻嘻一笑，突然又想到什麼的接著開口，「不過你剛剛幫我出了一口氣，以後我的日子肯定會更難過的，唉！你幹嘛這麼受女生歡迎啊！我最近耳朵一直在癢，搞不好是哪個小女生、年輕女生、老女生在背後偷偷罵我、怨恨我跟你走得太近，說不定還做了草人插針呢！」
孫甜甜搖搖頭，好奇的盯向他又問，「有這麼多愛慕者，你難道連一個喜歡的都沒有？」
「不公平的磨練對你以後出了社會有好處的。」魏子胥沒有看她，淡淡的拋出一句。
「別顧左右而言他啦！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終身大事耶！」孫甜甜追在他身邊叫著。
「終身大事是能用討論來解決的嗎？」魏子胥瞪她一眼，不停下腳步。
孫甜甜站在原地，大眼轉了兩圈，賊號兮笑了笑又追了上去說，「總要知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嘛！比如說，你是不是會比較喜歡眼睛大大的，長頭髮的，臉上一笑就有酒窩的女孩子啊？」孫甜甜指著自己的臉，笑得有些緊張。
她加把勁的繼續說，「還有，最好能個性比較開朗，這樣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不會冷場，對吧？」
魏子胥淡淡瞥了一眼她緊張的笑容，嘴邊浮起一絲笑意問，「你嘴角在抽筋嗎？不然怎麼一直抖個不停？」
孫甜甜臉上笑容一僵，張了口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嘴低頭看路，整張臉就快埋進花裡了。
「當我沒說。」過了一會兒，孫甜甜悶悶的聲音從花裡面傳來，沒什麼精神。
路在腳下一步步走過，一陣帶著寒意的秋風吹來，孫甜甜打了個冷顫，唉！深秋了，最近一到黃昏就會感到冷，不過現在她的心更冷，這個沒情調的臭男生，難道是她自己會錯意、表錯情了？啊！好丟臉。
魏子胥低頭看了一眼悶不吭聲的孫甜甜，他暗自歎口氣，把搭在車把上的外套披到她單薄的身子上。
溫暖襲來，孫甜甜錯愕的抬起頭，小臉微紅。
魏子胥有些赧然的抿抿唇，轉過頭直視前方。
「先說好，我絕對不會做送女生花的這種蠢事。」
孫甜甜眨眨眼，嘴角緩緩上揚說，「我現在對這種植物的……啊！生殖器官沒什麼興趣了。」
「我也不會說卡片上那些心的話。」
「你只要不要老罵我笨蛋就行啦！」孫甜甜臉上的笑容持續擴大。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笨蛋了？」
「啊！你沒有嗎？就只有你罵過我笨蛋啦！害我還一度真以為自己很笨咧！」孫甜甜大叫著。
魏子胥從容的看了她一眼，奇跡似的沒有反駁，他淡淡的說，「我可能也沒有太多時間陪你，因為我需要養家顧店，而且我已經大三了，必須為以後做打算。」
孫甜甜知道魏子胥家裡只有他媽媽一個人，而且身體不是很好，所以他們家的一切都要靠他處理，不過難得看到他這麼不自在，孫甜甜忍不住想逗他。
孫甜甜繞到車前，好笑著直視他說，「陪我幹嘛？約會嗎？」
接著她驚訝的看到魏子胥的臉在夕陽下染上一層薄紅。
「沒關係啦！反正我每天晚上都要去酒吧啊！」孫甜甜說著，蹦蹦跳跳的回到魏子胥身旁走著，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魏子胥低頭看到她笑得那麼開心，本來緊抿的唇也微微勾了起來問，「有這麼高興嗎？」
「當然啊！因為你喜歡我嘛！」孫甜甜仰頭笑著，像一個得到極大滿足的孩子。
魏子胥看著孫甜甜嫣紅的臉頰，兩手搭在車把上俯下身去，在她嬌嫩的唇上印下一吻。
只是試探性的淺淺一吻，卻把孫甜甜扎扎實實的吻愣在原地，她傻傻的眨了兩不大眼，本已嫣紅的臉轟的一下著起火來。
魏子胥就近看著她難得呆傻的臉，他唇邊勾著壞壞的笑直起身來斜睨她，依然是慣用的嘲諷語氣說，「怎麼了？傻了嗎？」
孫甜甜回過神看到魏子胥的表情，她握緊了手中的花大叫，「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表情讓我很想踹你？」
魏子胥難得的輕鬆淺笑，視線從她紅暈半消的臉上轉到那束花，他眉頭微微蹙起的問，「你還留著那束花幹嘛？」
孫甜甜一愣，低頭看看懷裡的花又抬頭看他，表情像只偷吃東西的貓問，「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魏子胥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伸手搶過花就要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唉呀！等等。卡片扔掉就好，花留著還可以賣呢！」孫甜甜連忙按住他的手說著，她把花放進車籃裡，拿出卡片丟到垃圾桶裡。
她抬眼望向魏子胥笑著說，「這樣今天你就不用去買花了。」
孫甜甜將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推著魏子胥說，「走啦！再不去就來不及開店了。」
等魏子胥跨上車，孫甜甜側跳上去，一向扶著他肩膀的手首次環住了他的腰。
夕陽將最後一絲餘暉撒向大地，流雲無聲無息的拉出縷縷金絲，寧謐的晚風吹拂。
晚霞彷彿織成了一張網，從天際延伸過來柔柔的罩在兩人身上，在昏黃的光團裡，腳踏車平穩的穿行在車流中，勇往直前。
酒吧裡輕音樂充斥，孫甜甜換回服務生的制服從後面走出來，她摸了摸嗓子覺得喉嚨好幹。
孫甜甜的視線習慣性的飄向吧檯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卻看到一個穿著時尚的小姐坐在高腳椅上和魏子胥說話。
魏子胥略顯不耐的頻頻搖頭顯然在拒絕些什麼。
「小霍，那邊是怎麼回事？」孫甜甜拉住正要送酒的小霍，指了指吧檯低聲詢問。
小霍看了一眼吧檯有些詫異的說，「她還在呀！都說了四十分鐘了。那個女的之前就一直在追老大，天天跑來這裡點最貴的酒又不喝，簡直浪費死了。」
他搖搖頭接著說，「現在大概是打算主動出擊啦！好像是她的公司要舉辦宴會，想請老大去當調酒師。」
孫甜甜瞭解的點點頭說，「然後她想再趁機近水樓台先得月？」
小霍曖昧一笑的說，「是呀！你別看老大才大三而已，他那打扮哪裡看得出來才二十歲呀！」他下巴往吧檯一點接著說，「他那氣質可吸引了不少年輕的上班女郎。之前你還沒來的時候，店裡的客人大都是為了老大來的，你開始唱歌以後男客人才逐漸多了起來。」
孫甜甜點點頭，放開手讓小霍離去。
氣質？她當然知道啦！孫甜甜皺皺鼻子，發現自己對吧檯旁的那個畫面有些吃味。
她眼見著那個小姐越說身子越向前傾，胸前呼之欲出，魏子胥低著頭不躲不閃如老僧入定的看都不看一眼，但是緊蹙的眉說明他為了顧客至上這條原則忍耐得多麼辛苦。
「好吧！既然我在吃醋，那就去宣告一下所有權好了。」孫甜甜想著，湊到吧檯旁。
「老闆。」孫甜甜出聲打斷那個小姐的滔滔不絕，引起兩人抬頭看她。
孫甜甜笑嘻嘻的撐住吧檯，傾身向前迅速在魏子胥微干的唇上拂過蜻蜓點水的一吻，然後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平穩心跳。
「七號桌客人點了兩杯威士忌和一套餐點。」
魏子胥稍微怔愣後回過神，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低頭開始準備。
這時反而是那位小姐沉不住氣了，她急忙開口問，「魏，這位是？」
魏子胥抬起頭，看到昏暗燈光下孫甜甜示威似的對他皺起鼻子，不由得莞爾。
「她是我女朋友。」他說完轉頭再看那個小姐一眼，繼續低頭工作。
「可是，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啊？」
「因為我剛剛才把他追到手呀！」孫甜甜臉上漾起膩死人的甜笑，心裡暗暗不爽。
哼！這個女人知道他叫魏呢！肯定認識不短的時間了。
魏子胥屈指在她頭上輕敲一下笑著說，「別亂說話，快去做事。」
「是，老闆。」孫甜甜接過魏子胥遞來的托盤，白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那位小姐看到魏子胥看著孫甜甜時眼底唇邊儘是寵溺的笑意，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她歎口氣，取出兩張大鈔壓在杯底，起身離開。
孫甜甜送完酒繼續在店裡間穿梭著，她忽然被一旁的小霍攔住。
「甜甜，不得了呀！你果然搞定了老大！」小霍對著孫甜甜豎起大拇指，笑得興奮。
「哎呀！你都看到啦？」孫甜甜毫不避諱的笑出來，大方的點點頭。
孫甜甜忽然看到有客人準備離開酒吧，連忙走上去禮貌微笑說，「謝謝光臨。」
是那位小姐，她轉頭看了孫甜甜一眼，開了口似乎想間什麼，最終還是放棄的轉身離開。
「她大概不會再來了，她被你徹底打擊了，大概出了酒吧就會去找朋友哭訴了。唉！生意要下滑了。」小霍在一旁涼涼的掮著風說。
孫甜甜有些困擾的皺起眉問，「我是不是不應該那樣做？既然她們是衝著魏子胥來的，讓她們肖想他一下也沒什麼吧？雖然我覺得不太舒服，感覺好像魏子胥在賣笑。不過，為了生意出賣色相是沒關係的吧？」
小霍嘴角抽動了兩不急忙打斷她說，「甜甜，你千萬別在老大面前這麼說，他一定會發飆的，生意當然沒有他重要啦！我隨口亂說的你別瞎想。」
兩人說著話，過一會兒便各自走開忙碌去了。
誰也沒注意到身後角落裡十五號桌客人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孫甜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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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檯燈光下，孫甜甜拿著抹布整理前一位客人留下來的混亂。
「那人修養真差，和人說話一不爽就摔杯子，真是的，杯子又沒惹他。」孫甜甜邊擦邊收拾台上的玻璃碎片，提起剛剛離去的醉漢又是一肚子火，要不是魏子胥拉住她，那傢伙別想走著出酒吧大門。魏子胥抬頭看了孫甜甜一眼，他淡淡一笑說，「你還真容易被挑撥。」
「喂！你不生氣啊！」孫甜甜手一指二號桌旁坐著的一對姐妹花，她們到現在還一直發抖。
「我是老闆，客人之間的衝突由他們自行解決，除非打擾到其他客人或損壞了店內財產，否則我一律不會插手的。」魏子胥說完低著頭，將調酒瓶內的酒倒出。
「哼！無情。我看她們當時還期盼你出來主持公道呢！」孫甜甜皺皺鼻子生氣的說。
「這種事情做了多半會惹來麻煩。你不介意我從此被她們纏上嗎？」魏子胥說完抬頭看她。
「當然介意！」孫甜甜毫不猶豫的點頭。
開玩笑，他是她的耶！
「所以我才打算出手教訓那個醉鬼。啊？歡迎光臨，請問你需要點什麼？」
孫甜甜眼角餘光看到有人坐上了高腳椅，連忙放下抹布迎上去，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魏子胥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調酒。
「咦？」孫甜甜看著來的人斯文中透著精明的面孔，她不由得一愣問，「先生你不是坐在十五號桌的那位客人嗎？」
男人微笑的看了她一眼後開口，聲音透著笑意，「小姐，你認得我？」孫甜甜點點頭笑著回答，「是呀！你是常客了，每次來都坐十五號桌，點一杯人頭馬，今天也是這樣的，你怎麼坐過來了？需要換位置嗎？」
男人推了推金邊眼鏡，微笑著搖頭說，「果然白衣少女歌聲悅耳，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好聽。」
孫甜甜愣住，連魏子胥也抬起頭。在這之前還沒有人發現過，因為孫甜甜上台表演和當服務生時的裝扮截然不同，很少有人會把唱歌的披肩長髮白衣少女和把頭髮俐落盤起的帥氣女服務生聯想在一起。
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被人戳穿了終究感覺不太好，尤其這個人還送過她好幾次花。
孫甜甜尷尬的笑了笑問他，「先生是怎麼發現的？」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無害的微笑，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他接著開口，「原來小姐和這裡的老闆是男女朋友啊？」
魏子胥微一挑眉，眼前這男人雖然笑得斯文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他向來敏銳的直覺悄悄升起。
「這位客人有事嗎？」魏子胥說著，端了一杯調酒遞給他接著說，「甜甜是我的女朋友。」
男人接過酒杯悠閒的把玩著，他收斂起目光，遮住一抹一閃而過的銳利，輕輕笑了出來說，「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令人羨慕。」魏子胥看著他沒有說話。
男人端起杯子啜了口酒，他對著魏子胥彎起眼說，「一直聽說附近有一家酒吧是個年輕人開的，所以特地來看看。」
不等魏子胥開口，男人獨自說下去，「沒想到真的是位非常年輕的老闆呀！全部都是自己打點的嗎？那真是很了不起。」
男人說完望著魏子胥漸漸冷漠的臉色微笑。
「先生想說什麼？」
魏子胥略瞇起眼，削薄的唇緩緩漾出一個笑來，冰冷而疏離。然而那個男人也笑了，卻不再說話。
孫甜甜來回看著兩個氣質回異的男人，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不由得皺了皺鼻子，開口打破沉滯，「那，這位先生，你來這裡這麼多天了，就是為了看魏子胥的？」
男人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搖頭說，「也不完全是這樣呢！小姐，說我是來看你的也可以哦！」
「啊？」孫甜甜怔住，隨即大眼一轉，甜甜的笑起來說，「先生，我怎麼覺得我只是順帶的？你是來觀察與魏有關的人吧？」
男人看了一眼臉色戒備的魏子胥又看回孫甜甜，他輕笑起來，聲音悠揚愉悅的說，「小姐真的很聰明呢！而且很敏銳。」
「這麼說，我猜對了嘍？」
「可以這麼說。」男人玩味一笑，看向一旁的魏子胥，兩人視線幾乎撞出火花。
「為什麼？你這麼做有什麼理由？」魏子胥沉聲問著。
他將孫甜甜拉進吧檯護在身後，眼睛緊盯著吧檯外斂眉淺笑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給他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小霍這時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匆匆趕了過來說，「老大，這傢伙對甜甜出手了嗎？」
「沒有啦！」孫甜甜瞪了小霍一眼，她轉頭拍打魏子胥繃緊的後背小聲的說，「別這樣，他是客人！」
「我不知道現在的客人有資格明目張膽的說出這種話。」魏子胥嗓音沉冷，狹長的眉眼上挑，嘴角扯出嘲諷意味頗濃的痕跡。
「哎呀！看來我惹老闆生氣了。」男人依舊笑著，從皮夾裡抽出紙鈔放到吧檯上接著說，「真是非常抱歉，我這就馬上離開。」
男人推開椅子，邁著平穩的步伐走出了酒吧，對身後魏予胥緊追而來的目光恍若未覺。
「你們兩個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啊！只是一個對魏子胥感興趣的客人嘛！又不是第一次了，好吧！雖然有男人對魏子胥感興趣是第一次，不過也不用這麼緊張吧？」
孫甜甜收起台上的酒錢，沒事的說。
小霍回頭看了孫甜甜一眼，咧嘴一笑說，「我說甜甜啊！你能平安活到今天真是奇跡。」
孫甜甜驀然瞪大眸子的說，「小霍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當然也看出來那人肯定是有什麼目的才來的，但是應該不會很嚴重吧？」
魏子胥一直等到那個男人徹底離開，才低頭看向孫甜甜，面無表情。
「喂！你們不會做過什麼虧心事吧？」孫甜甜見他們這樣不由得收起玩笑的心態，嚴肅的問。
魏子胥扯扯嘴角，吐出兩個字，「笨蛋。」
只不過，聲音裡沒有了平日逗弄韻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