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正午 11
    我覺得我在所有人面前都坦然了起來,除了衛同。我好像怕他知道我已跟他不是一類人的事實。我只有在他面前在有一種怪怪的情緒,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有點抬不起頭的惶恐感覺,我怕他知道我是個GAY,姑且叫這種感覺為慚愧吧。

    我生怕他從我的話裡看出我的什麼不軌,這是不是叫做賊心虛?

    他依然順路來帶我上班,快到時就打個電話給我,我就衝到街邊去等他。北京的交通是越來越差,我們常常在停車場一般的公路上,如驢車一般前進。我沒有再提葉苗苗,葉禾,不摻和他的任何私人感情的話題。起初還好,後來他也不提了。不過,不管怎麼樣,我覺得他就是喜歡葉禾!就是!

    我大概一心要把一個正常人,往不正常了想,我希望他和我一樣。也許我知道他如果有朝一日知道我的心思,他一定會鄙視我,說那些他說著痛快卻自以為不會傷到別人的話。雖然我也會把他罵個狗血噴頭,但並不表示我沒事兒。

    所以,我不會讓他知道!打死也不會!

    楊彼得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採取了他的第一次進一步行動,那天我加班做報表,我不知道楊彼得在,在我認為空無一人的情況時,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鬼祟祟地站在了我地身後,我伸著胳膊伸著懶腰,他突然從後面抓住我的胳膊,臉湊到我的臉旁,我當時嚇了一跳,拚命地要掙脫,卻猛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古龍水味兒。於是我叫

    「楊彼得!你幹嗎?」

    「別出聲。」他低聲說。

    你叫我不出聲我就不出聲,這明明是對我人身侵犯!

    「喂你放開我!這是幹什麼?這是辦公室,你丫不是要公私分明麼?」

    「現在是下班時間……」他的嘴在我臉上逡巡,弄得濕噠噠的,我體內有種異樣的情緒在流竄,這使我全身發麻,短暫的僵硬後有點全身發軟。我知道,這是我體內那種不正常的因素在作怪,這是我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愛撫,我本能地有些享受。

    但我隨即就反應過來,我應該是抗拒的,這也是我的本能。

    我搖著腦袋不讓他再接觸到我的臉,胳膊被他鉗制得有點疼,我才發現我好像沒有他力氣大,但我還是極力地要擺脫他

    「你丫放開!」

    我的嘴突然被什麼堵住了,然後楊彼得的舌頭就伸了進來,他的舌頭靈活地遊走和挑逗,嘴唇軟軟的在我的嘴上貼來貼去。

    我剎那間忘了掙扎。

    幾秒鐘後,我竟然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什麼時候放開了我,我都沒有注意。

    他離開我靠在桌子上,帶著溫和的笑,我虛脫似地靠在椅子上,楊彼得拍了一下我的臉說

    「臉紅了。」

    我還是靠在椅子上。

    「小午,其實你很享受呢。」

    我揚起眼睛看著他的臉,呼吸有些急促。

    「下一次,你可以回應我。」他始終溫和地笑。「幹嗎不說話?嗯?」

    我慢慢坐直了身體。「你媽的。」嘴裡吐出幾個我都聽不清的字。

    門口突然有一個聲響,我們都驚異地望過去,沒有人。他盯了門口一會兒,才轉回頭來看著我,又望了望窗外。

    「雨停了。吃飯去?」

    我沒有搭理他,開始整理我的包,關電腦。他一直靠著桌子站著。隔了一會兒突然問

    「小午,第一次?」

    我整理的動作停了一下。

    「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他繼續問。

    我終於蹭地站起來「第一次怎麼了!以為你自己佔了什麼便宜了嗎?這有什麼新鮮的,沒跟男的接吻的男的比處女多多了吧?這有什麼可問的!」我挎上包,往外走。

    他一把拉住我,說:「你好像抗拒是個同性戀?沒有這個必要嘛。這個就像沒法抗拒你自己是男還是女一樣。Enjoy,ok?」

    「en 個屁 joy!」我罵了句髒話,走了。

    一路上我的心思都很亂,以至於,被去而復返地雨澆了也不知道跑。這一下,證明了吧?你不抗拒,他媽的一點也不抗拒!原來,我還抱著一線希望,抱著自己是個正常人的希望,楊彼得這一弄,什麼希望也沒了。賀正午!你丫是個徹頭徹尾的GAY!

    那種全身酥軟的感覺再次回憶起來,將我打懵了。

    別掙巴了,賀正午!你怎麼跟生理斗啊!

    回到家裡,我打開了音響,裡面是楊彼得上次給我的一盤JAZZ的音樂CD,悠揚的SAX傳出來,我將濕噠噠的自己放到在床上。

    楊彼得跟我說過,這個是SOUL JAZZ

    呵呵,SOUL,就讓我的靈魂去享受吧。

    我是半夜開始發熱的,在我還有點清醒的時候,我發了一個群發的信息「今天請假一天。」一個給衛同,一個給楊彼得。

    雖然發燒,我還是在預定的時間醒了,好像有某種期盼,期盼某人從門口進來,他有鑰匙。問我一句就行。而且,我想吃點涼的東西。

    門一直死死地關著。我開始迷迷糊糊了。有什麼從眼角滴到枕頭上,病著的人,眼睛是容易濕潤的。

    有聲音傳來,好像是敲門聲,媽的,你不是有鑰匙嘛。

    『篤篤』聲還頑強地繼續著。

    我暈頭轉向地爬起來,走到門口,把鎖擰開,頭也沒抬,就看到一雙高級皮鞋,我驚詫地抬起頭。楊彼得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怎麼了?怎麼沒精打采的?」他看著我的臉,又看了一眼我的衣服「怎麼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他的手伸過拉「天!怎麼是潮的?」手又覆上我的額頭「發燒了。」他走了進來,繼續說「快把衣服換了。我載你去看醫生。」

    我站著沒動。

    他倒跑到我的衣櫃,拿出T恤和一條長褲,放在一旁,就開始替我解扣子,很快他把我的上衣脫了。我還是沒動,他看著我說:「快呀,你站著幹嗎?」

    「你怎麼知道我家?」

    「我跟著你過來過。」

    「媽的。」

    「快換衣服,看醫生。」他說。

    「我從來不去醫院。」

    「不行!」他突然擺出一副長輩的嘴臉。「得了肺炎就不好了,你這個孩子,幹嗎不換掉濕衣服就睡?怎麼淋了雨呢?明明看你包包裡有傘啊。」

    我赤裸著上身看著他

    「小午,乖一點。穿上衣服,醫生一定要看的。」

    我突然一下摟住他,緊緊地。

    他怔了一下,隨即,他摟上了我的腰。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楊彼得沒有乘人之危,雖然他在我心裡最脆弱的時候闖進了我的紡線。他執意地帶我去了醫院,這一去,我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

    他是個烏鴉嘴,我真的得了肺炎。

    他每天都來看我,帶著我想吃的東西。

    我沒有告訴衛同。我想,如果那時衛同進來,我也許會抱住他。而且,我好像還是情願進來的是他,不過,他慣性地讓我失望,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身邊。

    最近,我明白了好多事。

    我證明了我是個GAY,而且,我喜歡衛同。

    這些,都不能讓他知道。

    不管他怎麼樣,我始終需要他這個朋友。沒有了他這個朋友,我所剩更加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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