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漢癡情 第七章
    曉行夜宿,五天後龍翊偕同宋毓秀終於抵達蘇州。

    蘇州堂主趙縱從盧、鄒兩人處得知,所以早就在城外迎接,一番寒暄後,他帶著兩人進入風光如畫的古城。

    來到事先安排好的住處,才跨進大門就見到盧、鄒兩人伴著一位清秀白皙的妙齡少女,和五六個婢僕站在廳外恭候他們。

    美麗少女見他們到達,臉上隨即綻出一個非常迷人的笑容,衝著趙縱直喊著爹,接著轉向一旁的龍翊行禮。

    「幫主,好久不見。」

    說完,她的一雙明眸望向宋毓秀,眼中現出妒恨之色,隨即掩去。

    自從她去年及笄見過龍翊之後,芳心早就繫在他身上,如今朝思暮想的男子另娶他人,而且據她瞭解還是為了「不可告人」的原因,她心中的那一口氣說什麼都沒有辦法消去。

    「夫人,你好。」她聲音冷淡,微微施禮。

    趙縱連忙上前為宋毓秀引見他的女兒,「夫人,這是小女屏兒。夫人和幫主在蘇州期間,就由她和其他三位婢女伺候。」他態度恭謹地道。

    做爹的哪會不清楚女兒的心事,不過這只是小女孩不切實際的夢想,所以他並不以為意,不過如果因她的態度而惹來麻煩的話,那又另當別論。趙縱轉頭以眼神暗暗責備女兒。

    宋毓秀本來就是一個心胸豁達的人,立即心領神會,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冷漠,還露出一個親切溫暖的笑容,幫驕縱的趙屏打圓場。

    「我一見屏妹妹就心裡歡喜,在蘇州這段日子倒是可以讓我們多多親近呢!」說著,她移步走到趙屏面前,拉起她的小手給予安慰。

    這一幕看在龍翊眼裡大為感激,看到趙屏「欺負」自己的愛妻,他心中有氣卻又不好發作,沒想到宋毓秀度量大,略施手腕靈巧的避免一場難堪,全了他的兄弟之義而不撕破臉。

    他眼中射出濃濃的愛意和妻子對視,兩人交換深情的一瞥,宋毓秀睜著一雙會說話的美眸對他示意。

    看吧!她說過一定做到讓他刮目相看的。她驕傲地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龍翊哪會不清楚自己的愛妻在想什麼,瞭解地看著她會意而笑,心中歡喜她變得這麼乖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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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休息一天養精蓄銳後,龍翊決定今晚夜間「彩雲軒」。

    夜幕低垂,藉著少許月光,三人由怡情院西南方抵達彩雲軒的入水口。

    振作精神,龍翊率先躍入黑暗的水道裡,這種只能憑觸覺來分辨危險的行動,確是令人步步驚心又充滿刺激,他不得不暗暗佩服宋毓秀的膽量和勇氣。

    一盞茶的工夫,三人由出水口穿出,緩緩在水底前進到環繞彩雲軒的人工河流處,在一道石橋下冒出水面,只見軒外四周種滿高大的樹、萬籟俱寂,氣氛實在詭異之極。

    三人依照烏宣指示的地方登岸,借花叢草樹的掩護躲過預先就知道的暗哨,悄悄的往放置生死狀的處所摸去。

    到了屋外,他隨即和盧俊從窗口偷偷溜了進去,只留鄒正在外把風。兩人敏捷地進入房內,等眼睛適應黑暗的房間,四周的佈置逐漸清晰起來。

    「找到了!」龍翊聲音中透著歡喜,手指著屋內一個兩尺高的奇異櫃子。

    說它「奇異」一點也不為過,房內的佈置全是高雅的木製傢俱,只有它是鐵製的東西,與整個環境不協調,難怪龍翊一眼就認定它。

    他立刻從懷裡拿出藏在防水衣裡的火摺子把它打亮,盧俊趕忙接了過去,用一隻手遮掩以免火光外洩,站在一旁驚訝的瞪著龍翊不知從哪裡學來「偷雞摸狗」的勾當,以精湛的手法開了鎖取出一疊簿子。

    他伸手約略翻了一下,看見幾個名字迅速皺起眉頭,臉色凝重地把名冊放在防水衣裡,隨後個帶著盧、鄒雨人,從原路悄無聲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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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所,龍翊心情大壞,一個人在書房寫了一封信,要盧俊連夜趕到杭州,請宋禎緹盡快趕來蘇州一趟。

    這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他愁眉不展地走回寢室。此時對煩悶苦惱的他來說,唯一的解憂劑就是愛妻動人的肉體。

    帳幔垂地的床榻上,宋毓秀只著薄如蟬翼的輕紗,雪肌若隱若現,比平日更增美艷冶媚的風情,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見了都會血液沸騰。

    龍翊看她蓄意色誘自己的丈夫,不禁亢奮大感刺激,迅捷地脫衣解除束縛,掀帳登床。

    「秀兒……」他小心地靠近她側躺著,柔聲呼喚她的名字。

    見她沒有反應,龍翊輕輕笑出聲。不知道她在夢裡和他歡好是什麼滋味?

    他一手罩住她赤裸豐滿的乳房,一面用他的嘴摩挲玉頸和耳朵的敏感部位,嚼咬她、舔舐她,直到她開始喘息戰慄,細細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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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未時,宋禎緹抵達蘇州,龍翊連忙將他請進書房,隨即安靜地坐在一旁等他看完生死狀上的名單。

    「名單上十之八九是官場上的人,而且和淮南王趙煜有密切的往來,所以這件事情絕不簡單,似乎有個極大的陰謀隱藏在其中。我派人請你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對此事有何看法。」龍翊表情肅穆,心中卻湧起強烈不安的感覺。

    宋禎緹沉重地閉上雙眼,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片刻後才緩緩睜開眼。

    「天下太平二十幾年,沒想到還有人意圖不軌,這些前朝舊臣因淮南王未被立為太子,心生不滿而加以利用。我現在唯一還無法想透的是,他們哪來的財力和人力,更重要的是各地的情報收集,因為那才是能不能成功的重要關鍵。」他臉色凝重,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他的一番話讓龍翊心念一動,沉默不語。他此刻心中想到很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慢慢地勾畫出一個完整的藍圖。

    查旭是個充滿野心的人,對於目前的失勢只是暫時的退隱,其實是默默將實力移轉,等到形勢有利於他時,馬上就乘虛而入預備拿回他曾經失去的權力。

    第一步先造成游龍幫和朝廷的對立,進而煽動人心引發民變,另立淮南王為帝。

    再來就是利用各地妓院和賭坊所設立的情報網,及多年來暗藏的人力意圖不軌,由此事來看確實不可小看了他的實力。

    想到這裡,他心中湧起危機重重的感覺。

    查旭不愧是前朝的情報頭子,他的定力和心思之縝密,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對於他的才智如此高絕,龍翊覺得這個人真是可怕到了極點。

    猛地,他全身劇震手足冰冷,想到血海深仇還有失蹤了十五年的妹妹,登時心如刀割,痛楚和悲憤狂湧而來。

    宋禎緹看著臉上再無半點血色的龍翊,驚訝不已。「大哥,你想到了什麼嗎?」能讓龍翊臉色如此難看,他也跟著惶惶不安。

    龍翊痛得整個人像是要被撕裂開來,連忙用力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

    「我想到一個人,只有他才有這種驚天動地的本事。」

    「誰?」宋禎緹神色更加凝重,沉聲地問道。

    「查旭!」他低沉嘶啞的聲音明顯的戰慄著。

    聞言,宋禎緹大吃一驚地盯著他,看到龍翊眼中的驚懼之色,不由得一顆心也跟著直沉下去。

    接著,他遲疑的說:「大哥,莫非你就是……」他想到的是十五年前轟動天下的湖州知府龍宅滅門血案。

    「你知道我爹、娘是誰了。」龍翊伸手抹去眼角的濕潤,「除了我失蹤的妹妹之外,我是那場血案中唯一的倖存者。」他眼中掠過森寒的殺氣,強壓下心中的悲憤回復冷靜,盤算著接下來的應付辦法。

    看著龍翊臉上出現無比堅決的神色,宋禎緹心裡明白他對此血海深仇是多麼重視,但站在朝廷的立場來看,一時間還拿不出辦法來化解這場錯綜複雜,又牽連廣泛的重大危機。

    唉,這時候實在是沒有「節外生枝」的條件。

    「大哥,我看這件事可能會牽扯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須從長計議謀定策略後,再付諸行動比較妥當。」宋禎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指。

    龍翊黯然垂首沉默不語,他心中仍因可能有了龍子璇的消息,以及終於有機會可以親手報滅門之仇而心神激盪著。

    他已經等了十五年,哪還會在乎再多等一陣子,禎緹說得沒錯,這次除非能剿滅對方,否則他們還是算輸。

    再抬起頭時,龍翊已沒有先前殺氣騰騰的目光,臉上露出冷酷的神情。

    「你放心吧,我不在乎多等一陣子,而且能夠親眼看到他辛苦建立和得來的一切,被我一點一滴的毀滅,沒有什麼比這樣更能讓我痛快的消了心頭之恨。」他雙目寒芒爍動,咬牙切齒地道。

    「我知道。」宋禎緹對他能體諒大局甚為感動,鬆了一口氣,瞭解地點著頭。「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來日我保證一定讓你親手處置這個卑鄙小人。」

    兩人接著又談了一會兒,商量妥後續的行事細節後,宋禎緹回房休息。一早,天尚未亮,他憂心忡忡地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勢返回杭州,前去找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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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龍翊等人忙得昏天暗地,既為幫中之事,也為暗地調查尤霸的動靜而奔波,與來毓秀說的話加起來還不超過十句。

    這天黃昏時分,宋毓秀在後院蓮花池旁的一個安靜角落獨坐歎息,她快要讓自己立的誓言「悶」壞了。

    為了不使龍翊操心,她這些天「循規蹈矩」,不敢放任自己的本性,生怕一個無意的行為又招來一堆「奇異」的眼光,故苦苦壓抑。

    結果當然是天下太平,然而卻把她「束手縛腳」拆磨得苦透慘透。

    她正苦惱間,陣陣少女嬌甜的笑聲傳來。

    「夫人真幸福!從來沒看過幫主這麼用心對待一個女人,可見得幫主是如何的深愛她。」說著話的語調裡!滿是羨慕的口氣。

    聞言,宋毓秀心中歡喜不禁好奇地探頭望了一下。原來是服侍她的兩個丫環,和始終對她冷言相向的趙屏正在池邊戲水取樂呢!

    「可不是!」另一個丫環隨即附和,「你們不知道,我每天伺候夫人起床時,都發現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嚇人。不用說也看得出來,幫主是如何盡力的『疼愛』她了!」她忽然壓低聲音,語氣十足曖昧。

    此話一出,登時教宋毓秀羞得無地自容。

    他們床第間恩愛的事,居然讓丫環們拿來這樣談論,她……還有臉見人嗎?

    這時趙屏忽地露出一臉不屑的嫉恨神色。

    有什麼了不起,那女人橫豎只是個讓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唉!可憐哪!前些時候鄒大哥告訴我,幫主只是因為她是宋家莊小姐的身份才娶的,你們該清楚,她哥哥對游龍幫的未來大有助益,幫主娶了她,就等於替游龍幫找到一座穩當的靠山哩!」她故意虛情假意地喟歎一聲,做出憐憫同情的樣子。

    原來鄒正一直對趙屏情有獨鍾,她的心事多多少少他也明白,但他還是在她身上下了許多工夫,耐心等她長大瞭解自己的愛戀,只不過是小女孩的英雄崇拜而已。

    所以當他一到蘇州,趙屏向他詢問龍翊娶親之事時,他為了不傷害她的心,唯有支吾以對岔開話題。

    不料這情景卻讓趙屏曲解,認為此事定有蹊蹺,從宋毓秀的身上想到唯一的理由就是游龍幫的未來。

    剛才聽了兩個丫環的話,她嫉妒得快要發狂,忍不住將心裡憋了許久的話傾吐而出。

    這一番話就像是整桶冰水對頭淋下,宋毓秀腦袋一片空白。

    她心裡生起一股被騙的痛苦感覺,眼中射出深刻的悔恨,自己錯看了龍翊的這個念頭讓她驚懼,渾身發冷。

    難怪他從不肯相信她,沒有愛哪來的信任呢?宋毓秀心痛得像給針紮著。

    看來他一心只想利用她的愛來操控她,永遠留住她這個穩當的「靠山」。

    她熱淚滿頰,露出悲哀的笑容。

    這個婚姻沒有信任和尊重,他們之間唯有欺騙和利用。

    毓華當初立志要四處行醫救人,就是看透了像她們這樣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嫁娶全是「利益」之間的交換,像哥哥那樣能夠現實與愛情兼顧的幸運兒世上沒有幾個,而她當初也深深慶幸自己是那少數因愛成親的幸運女人。

    原來這一切只是她的一相情願而已,她不明白龍翊如何能殘忍的利用一個純真少女的感情,來成就游龍幫的豐功偉業?

    天啊!那是多麼可怕的男人!想到這裡,她猛打了個寒顫。

    怎麼辦?她絕對沒有辦法這樣虛與委蛇的與他過一輩子。她迅速讓自己鎮靜下來,現在不是思考她命運的時候,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如今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回杭州將所有發生的事跟阿爹和哥哥們說清楚,但可預見的是沒有人會相信她,緊接著而來的是自己將面對未來更坎坷的命運。

    另一個選擇就是照原路繼續往北走,龍翊絕對想不到她會走這條陌生而充滿未知危險的路,到時候她再想辦法通知毓華,請她為自己設想打算。

    就在此刻,她決定了第二條路,忙由藏身處站起來朝寢室快步而去。

    她這一走,三女忽覺有人全都轉頭看去,見到她的背影大吃一驚。

    「天啊!是夫人!」

    剛才那一番話全都讓她聽去了,不知會惹出什麼天大的風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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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蘇州後,龍翊幾乎天未亮便帶著盧、鄒兩人外出辦事,忙得自顧不暇,回到府中婢僕皆已歇息,宋毓秀雖然堅持要等候他回來,但他怎忍心愛妻辛勞,所以堅持不要她伺候。

    他心細地發現,宋毓秀臉上的笑容日漸減少,他知道這和她企圖嘗試改變自己來迎合他有密切關係。

    他心中感到十分罪惡,如果要讓她如此痛苦過一輩子,只為了安撫他那惶恐驚懼的心,那他寧願用這種心情來換取她真正的快樂生活。

    坦白說,那種「刺激」的日子,他還滿懷念的。

    今天稍有空間,他提前回府想撫慰這些天沒說幾句話的嬌俏可人兒,可才剛踏進大廳,他馬上感到氣氛有異,人人臉色深沉不見歡容。

    「怎麼回事?夫人呢?」看著兩名丫環眼睛哭得紅腫腫的,他難掩憂懼的問。

    兩女哭得更厲害,倏地跪下來向龍翊直叩頭。

    「還是我來說吧!」趙屏臉色慘白,慚愧地說出事情發生的經過。

    聽完她的話,龍翊此刻的恐懼和憤怒可與十五年前的往事相比,胸口如被千斤重錘擊中,身體的氣力忽地消失般,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全賴盧俊扶著。

    好一會兒後,他眼中射出森寒的厲光看向趙屏,「她走了多久?」從聲音中可以聽得出,他正努力克制想上前賞她一記耳光,掐死她的衝動。

    「一個多時辰前,丫環送茶過去順便請她出來用膳時,才發現她不見了。」趙屏淚水淌下,聲音哽咽地說道。

    才走了一個多時辰,龍翊暗忖只要兼程趕路而且讓堂內的人全都動起來搜尋,連走失的小貓、小狗都找得到,更何況是嬌滴滴的美人兒。

    「盧俊,你去找趙堂主請他吩咐下去幫忙找人,我現在先到碼頭上打聽消息。」龍翊以強大的自制力回復冷靜,果斷的下了決定。

    從事發開始就一直站在旁邊默然不語的鄒正連忙快步上前,「幫主,我……」他臉色凝重地試圖解釋。

    「什麼都不用說!大家都是兄弟,我還信不過你嗎?」龍翊頭也不回地說著,來到門口忽地轉過身,「你走一趟宋家莊告知此事,請他們放心。就算是上天下地我也會把她找回來,否則明年此時就是我以身殉情之日。」他臉上出現堅決的神色,言罷,快步離去。

    鄒正十分感激龍翊對他的信任,為了自己的「一念之仁」,卻害得夫婦兩人因誤會而分離,此刻悔恨像毒蛇咬噬他的心。

    可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他連忙振作精神,沒有再看趙屏半眼,迅速舉步欲離去。

    「鄒大哥!」趙屏淒然一喊,輕扯住他的衣袖,從鄒正的眼神和態度中,她非常清楚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曾經愛她、惜她的男子。「對不起!我……」

    她話還沒說完,鄒正揮手甩脫她的牽扯,踏步離開。

    她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感情,看到他眼中露出輕蔑不屑的神色,那幾乎讓她無法承受,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心裡是如何在乎他,但懊悔也沒用,她已經來不及補救自己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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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決定逃離龍翊身邊後,宋毓秀女扮男裝掩人耳目,和其他商旅結伴同往揚州。

    三天後船泊碼頭,這時天色已暗,眾人急於上岸找個落腳處休息。

    經過這幾天的心驚膽戰,宋毓秀精神恍惚地登岸,行進間香風羅至,一道人影朝她直撞過來。

    那女子抬起頭驚呼一聲,伸手按上宋毓秀胸口借點力往後退開,兩人立即打個照面,彼此都大吃一驚。

    「三小姐?」女子一臉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宋毓秀。

    「單倩!」宋毓秀回過神來,驚叫道。

    「你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異口同聲地詢問起對方,隨即摟成一團又笑又跳,親熱得不得了。

    過了一會兒,單倩拉著她上了掛有「單」字旗幟的商船說話去。

    海南單家,就是天下知名的「養珠大王」,二十幾年前量珠而聘四大才女之一而轟動一時。現在的太子妃就是單家大小姐,而單倩所服侍的單二小姐是單世軒所收養的義女,當世色藝雙絕的才女單芷芙。

    兩個名門望族自是來往密切彼此之間熟稔異常,尤其是單芷芙年齡和宋毓秀相近,脾氣相投,自然跟單倩也親近不少。

    回到船艙,兩人坐在一角暢敘離情。

    聽畢宋毓秀說完她的遭遇,單倩氣得罵道:「實在欺人太甚,把我們女人看做是弱質之輩,可以任由他們男人淫辱欺壓似的。」

    想起龍翊,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宋毓秀難過得想放聲大哭,但她不會再掉一滴眼淚,反而升起強大的鬥志要為自己而活。她已經為了自己的天真付出慘痛的代價,怎可如此窩囊?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對了,怎麼不見芷芙呢?」她收拾心情,勉強打起精神。

    單倩明白她的感受,連忙把單芷芙最近「助人叛逃」的事說出來,好分散宋毓秀的心神。現在那對夫婦已隨商隊前往南海,她正準備返回京師和單芷芙會合。

    「三小姐既然不願這個時候回杭州,倒不如同我一起北上,到時候再由小姐護送你回宋家莊。你意下如何?」單倩建議道。

    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放心宋毓秀單獨出門在外,萬一有個閃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聞言,宋毓秀眼睛一亮。她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與龍翊糾纏不清的關係,而自己也很久不見芷芙,去看看她也好,芷芙計劃的「驚險刺激」行動,說不定她還有機會參與呢!

    「好吧,我隨你同往京師,不過你先派人幫我送個信給毓華。」她微微點頭,隨即探手在衣襟裡拿出一封寫好的信交給單倩。

    事情終於在此刻定了下來,她大改之前的頹喪而顯得生氣盎然。

    反正事已如此何必讓生命虛擲,痛痛快快的玩一陣子再說吧!

    這才是真正灑脫的宋毓秀,拿得起放得下,永不向命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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