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華傳說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內城崩落
    上面的指令突然好似催命符般的轟了下來,下面的部隊只好拚了命的奔跑,不過浮橋走動不便,就算士兵人人身具武藝,仍有人在急奔時不慎掉落水中,徐苞更是毫不顧惜,下命不准援救,任其自生自滅,好在這附近的東極河水並不湍急,多半也淹不死人,但卻難免有些士兵飄到下游,一時無法歸隊。

    徐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前軍有一半是無法信任的白家部隊,中軍劉禮直屬的四名將領─何威凡、風紫婷、鐵仇、尼成,雖說兩人被擒,兩人歸順,但畢竟久在劉禮之下,也不怎麼能托付,而最能信賴的後軍四部,卻大多遺留在南岸,等蛇人趕到,只怕有一半會來不及撤出。

    但也不能為了他們而全軍南渡,且不說依然趕不及,而且據稱蛇族部隊約有一萬五千人,若打起來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不如把他們向都城引來,只要把熊族牽連進去,獲勝的機會就大了許多……所以徐苞只好做出最不願意的決定,犧牲來不及撤退的官兵。

    橋仍是橋,過橋的還是北軍,但在白浪眼中,卻看得出情況與之前頗不相同,部隊在將領的催促下,變的頗有些慌亂,似乎被什麼追趕一般,白浪心中一動,突然起了個念頭,若這時去把劉禮救出,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但這不是白浪最關切的,熊族一個多小時前已經攻入了都城,雖說城內還有兩道屏障,但若這麼下去,芳華豈能獨活?白浪越待越是按耐不住,何況這時也看不出都城內的戰況,白浪一咬牙,驀然從隱身處跳出,向著都城奔去。

    白浪這一衝速度奇快,但也逃不掉人族與熊族的注意,人族這面穩住陣腳等候的後軍,有一半是白氏一族統領的部隊。他們忽然見到白浪出現,可說是又驚又喜,立即有一小隊人馬向著白浪追了過去,但他們的速度自然沒有白浪的快,只見一轉眼白浪已經接近熊族,那群人馬只好怏怏的退回,免得另起爭端。

    至於徐苞這兒卻已經無暇他顧,他得到消息之後,除了暗罵兩聲之外,也沒另下指示。畢竟若不是白浪消失,讓徐苞誤以為白氏一族已失去利用價值,他自然仍會好好安撫,也不會到了今日這般友敵難辨。

    熊族可不會這麼沒反應,眼看突然從另一個方向撲出一個高手,熊族人可是大吃一驚,剎那間數百人就向著白浪湧來,白浪眼見情況不妙,用熊族語喝了一聲說:「我是白浪,我要見你們族王。」

    白浪?熊族人雖不大會認人,不過依稀也覺得此人頗像族王的朋友,否則會說熊族語的人族可不多,湧來的熊族收了三分敵意,與白浪對談一番之後,才勉強讓白浪進城。

    白浪一入城,只見城內處處都是橫死的屍首,無論是熊族或是人族,死狀都異常的淒慘,看來兩方已經殺紅了眼,連對方已死的身軀都忍不住多砍兩刀。

    白浪雖也曾見識過戰場的血腥,但在市街戰後的景象又比平野中多了三分悲愴。白浪不忍多看,在幾名熊族人率領下,向著都城部隊的第二道防線──內城奔去。

    奔到內城,白浪一時卻見不到宏侖。對都城來說,這裡若防得住,還有可能撐到援軍到來,若內城失守,雖然還有皇城,除了虛耗時日外,可說大勢已去。

    所以這時的內城,除了兩位供奉外,劉然與劉方廷也都率軍抵抗,這四大高手一出,熊族想攻入可就沒這麼簡單,何況還有三把人族至寶,以及由北域城、刀輪城退回的國使級高手?宏侖為求速戰速決,這時正揮舞著裂地刀親自率領大軍撲城,不過這麼由下而上攻擊,裂地刀的效用不易發揮,加上他面對的又是手持追風刀的劉尉達,一刀刀破空劈下,直把宏侖趕得無法接近城牆,宏侖徒自暴跳如雷,一時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另兩面,沒有人族至寶的海巴與掌克同更是倒楣,他們遇上了人族至寶的光華就只好逃命,想往上扔石頭可又沒這麼簡單,這段時間中,熊族攻城的進度整個遲緩了下來。

    當然,若依著攻破外城的辦法,逐步攻毀城牆,一樣也能攻破內城,但這麼一來自然得多耗時間,宏侖其實頗有些不願。他正望著手中的刀,思索著該不該利用裂地刀挖城牆時,突然聽到白浪趕到的消息,宏侖喜上心頭,連忙趕著與白浪會面,一面下令部隊繼續進攻。

    兩人一見面,宏侖先吼了兩聲,這才高興的大叫說:「你快來幫我,我們把劉家殺光,給你做皇帝。」

    白浪可真是啼笑皆非,這麼下去,自己怎麼與劉芳華重修舊好?但眼見這種情勢,要宏侖放手自然是不可能,白浪望著內城,心中充滿憂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內城城頭的劉尉達突然望見白浪,他心裡嚇了一跳,白浪若是出手,自己手中縱有追風刀,只怕也抵敵不過。他驀然傳音長嘯,聲音遠遠傳出才突然放大,附近的人聽不出所以然來,劉尉莽一聽自然會立即趕來,否則白浪與宏侖聯手一撲,自己一被逼退,這處的城頭很快就會站滿熊族。

    「你怎麼了?」宏侖見白浪沒說話,他喜悅的表情收了收,疑惑的望著白浪。

    白浪心中轉了幾個念頭,最後廢然長歎說:「答應我,拿到泰古劍就別再殺了,回去吧。」

    「好啊。」宏侖莫名其妙的說:「拿到東西,誰還有興趣打仗?」

    問題是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白浪這幾日的歡欣終於再度失落,他望著城牆上方說:「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你要答應我,拿到東西就走,而且沒必要殺的就不殺。」

    「好!」宏侖十分爽快的說:「這次破城,我本來就下令別亂殺,反而耗自己力氣。」

    這麼說來,剛剛這一路死屍還是熊族放水下的結果?白浪心中暗暗歎息,卻又無法挽回。

    「這就去吧?」宏侖又問了一聲。

    「走。」白浪一點頭,兩人同時往前方直撲,宏侖還順勢大吼一聲,數千熊族立即向著這一面城牆湧上。

    兩人只一點城牆,已經往上疾飛,白浪這時的功力較之宏侖只高不低,比宏侖還早一步撲上城頭,不過他才穿過半個身子,一道紅藍交錯的光華已經攔腰掃至,卻是劉尉莽已經趕到。

    白浪吃了一驚,剛剛明明沒見到劉尉莽,他這時身在半空無法借力,白浪陡然間一個御氣挪身,硬生生向後急退五公尺,好不容易才避過這一擊,另一側又有一個無聲無息的刀勁侵體而來,一瞬間已攻破自己的護體氣勁。

    追風刀勁!白浪猛一個折腰後翻,再度凝勁急閃,半空中一個迴旋,向著城頭又撲了過去。這種御氣方式十分耗勁,還好白浪內息博大,一時間還足供騰挪。

    這時宏侖已到,他見白浪被兩老糾纏,心知白浪不能這麼無休無止的飛騰,他狂吼一聲,左掌右刀同時一轟,一道龐然氣勁與一片炫目刀氣向著兩老分頭直衝。

    兩老知道這一剎那就是生死存亡之戰,劉尉達乾坤劍一轉,輕巧的挪移開宏侖的刀勁,同一瞬間一道劍光突然衝出,向著白浪還在空中騰挪的身子直穿了過去。

    劉尉莽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他的追風刀不斷揮動,一道道刀氣緊追著白浪不放,不讓白浪踏上城頭,而他同時也放出了劍氣,劍氣迎著宏侖的掌勁一陣疾旋,倏忽間將宏侖的勁力炸得支離破碎,而劍氣卻只頓了頓,繼續向著宏侖衝去。

    兩老同時心分兩頭,但對於白浪與宏侖來說,卻都是遇到兩種不同的攻擊,一個是無堅不摧的人族至寶,另一個卻是變化無方的以氣御劍,兩人都感到難以支持,同時往後一沈,飄身落下城頭。

    不過兩老卻一點也沒有欣喜的神色,白浪的怪功夫還沒用出呢,若真的轟了出來,不知道人族至寶能擋得住幾下?

    而白浪與宏侖一落地,只聽宏侖哇哇一叫,再度騰身又撲了上去,白浪卻臉一沈,望著眼前的城牆哼了一聲……這般的城牆,豈能擋得住自己?白浪一舉左爪,向著前方城牆猛然揮了出去。

    這時宏侖剛飛到一半,卻突然感到下方有一股極強大的氣勁爆起,宏侖一驚之下連忙凝身下望,只來得及見到一股龐大的青色氣流向四面炸開,威猛的氣勁先一步向著四面衝擊,周圍攻城的熊族全被勁風激得到處亂滾。這時,轟然氣爆聲才向著四面暴傳,漫天飛揚的石塊粉末隨著威猛的氣勁濺射,周圍數十公尺內沒有一個人能夠停留。

    那小子居然以這種功夫轟城?城上的兩位供奉見下方青芒暴漲,轟然巨響,劇烈的震盪從腳下傳來,兩人心知不妙,劉尉達大喊一聲:「撤……撤退!」

    撤退?被巨震、巨響劇烈風暴嚇壞了的都城部隊腿都軟了,哪裡還搞得清楚供奉在胡叫什麼?只這麼一遲疑,城牆突然一震,轟隆隆的往下垮散,所有人慌張的往下摔,這段城牆上聚集的數百士兵就這麼隨著石塊摔落。

    宏侖從沒見過白浪以全力擊發的功夫,他可也嚇了一大跳,別說他,連四面的熊族也傻眼了。一時之間,本來殺聲震天、兩方全力攻守的地段,除了還在不斷崩落滾動的城牆碎石之外,忽然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這一爪擊出,白浪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他正被反激的勁風與四面急竄的砂石逼得眼睛幾乎睜不開來。好不容易爪力散盡,白浪睜眼打量,卻見眼前城牆崩落了一大片,而牆內數百公尺內滿佈碎石沙塵,還有許許多多發怔的人族官兵。

    這剎那間,熊族與人族近在咫尺,大夥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誰突然吶喊一聲,人族官兵逃命似的往內跑,熊族人一愣,狂喜的往內沖,眼看著都城就要就此淪陷。

    忽然間光影一閃、慘叫連連,撲到一半的熊族人又逃命般的往回跑,只見城牆缺口出現兩個全身塵埃、滿臉怒容的兩位供奉,兩人手執人族至寶,怒目瞪著白浪,似乎準備死守城牆。

    而都城部隊剛剛雖然一亂,但眼看熊族並未追入,總有些將領一面痛罵一面趕人回來,且不管剛剛逃跑的時候自己有沒有比小兵還快。很快的,兩位供奉身後又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官兵。

    有這兩人仗著寶刃拚死苦守,就算自己與宏侖協力,也未必能攻得破這道防線,白浪目光轉過,見宏侖也是臉有難色,似乎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不過這裡的城牆一倒,自然會影響四面的戰況,何況劉尉莽跑了過來,掌克同那一面就與「右督國王」劉方廷勢均力敵的搏鬥起來,雖然盧一天、盧冰等人仍努力退敵,但熊族人已經漸漸攻上內城城牆。眼看著士兵節節敗退,失守只是在早晚之間。

    這一面,卻是難得的沈寂下來,白浪心念一動,大聲說:「裡面的人聽著,只要交出泰古劍,熊族將立即退兵。」他的聲音立即轟轟發發的傳了進去,全城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浪看了宏侖一眼,接下來該是他出聲了,只要他也這麼說,自知大勢已去的劉然,應該會交出東西吧?為了那東西與異族連年征戰,實在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過白浪也沒一直望著宏侖,很快就回過頭望著兩位供奉,他對兩位供奉的御劍之術十分提防,現在自己一定是兩人的頭號敵手,不全神貫注只怕會倒大楣……不過在這一瞬間,白浪心中卻湧起了三分後悔,雖因宏侖答應了不濫殺自己才幫忙,但這麼一來,劉芳華肯定恨死自己,可真是越陷越深了。

    可是白浪等了半天,熊族卻一直沒有其他的動作,宏侖更是沒有反應,白浪頗感怪異,宏侖是怎麼了,難道剛剛與自己說的話不算數?白浪退了兩步,回過頭來,卻見宏侖正在聽取一個熊族將領的報告,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

    宏侖可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物,白浪詫異的飄身過去,錯愕的問:「沒事吧?」

    宏侖目光轉過,臉色突然一沈說:「劉禮騙我!」

    「怎麼?」白浪可真吃了一驚,心裡暗叫不妙。宏侖還算好說話,但最討厭別人騙他,否則不會聽周廣一言便大軍南下,若不是自己與他多年好友,只怕這次沒這麼容易原諒自己,劉禮騙了他什麼?

    「他有泰古劍,卻騙我來打都城。」宏侖似乎十分不快,惡狠狠的說:「打仗用計就罷了,這種事居然騙我,擺明了不打算給我。」

    「不……不會吧?」白浪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劉禮什麼時候有機會獲得泰古劍了?

    宏侖不再解釋,驀然仰天長嘯,一連串的號令隨著長嘯聲往外直傳了出去,所有熊族臉上幾乎都露出訝異的神色,宏侖的命令很簡單:以最快速度,退出都城!

    不過發怔歸發怔,族王命令已下,也沒有人敢遲疑,剎那間,熊族人有如退潮一般的由城牆周圍退下,向著都城外移動。

    這時宏侖才回過頭對白浪說:「蛇族人到了,正在打劉禮,若不是泰古劍在劉禮那裡,他們只會打都城。」

    「這……」白浪愕然說:「會不會是先幫南角城部隊攻擊?」

    「南邊的敵人根本沒到。」宏侖氣忿的說:「蛇族一到就攻劉禮,這件事太清楚了……他們要在我們出城前搶到泰古劍。」

    打死白浪都不信這種事,但若熊族一退,劉芳華也許就不會這麼恨自己了?白浪正想點頭,突然想起,正渡河的北軍一定會落於劣勢,何況蛇族人來了一萬五?熊族這麼一衝出,豈不是非打北軍不可,白氏一族自然是首當其衝……白浪尤其不願白靈受任何傷害。

    可是這麼一遲疑,宏侖已經要率兵往外退出。宏侖畢竟是好朋友,白浪終於還是決定忠於自己的良心──實話實說。他一拉宏侖沈聲說:「等等……據我所知,劉禮絕沒有機會獲得泰古劍。」

    宏侖一怔,他望著白浪,頓了片刻才說:「我相信你……但若被蛇族搶走,永遠搶不回來,不能冒險。」話一說完,他轉頭就向著城外飛奔,其他熊族更是大多已經起步,轉眼之間,熊族人退得乾乾淨淨。

    白浪一呆,自己再留在這裡,可就真是找死了,他只好跟著熊族退了出去,臨去前回過頭,只見兩位供奉惡狠狠的眼光直瞪著自己,白浪雖懷著幾分歉意,但也只能罷了。

    一出城外,熊族立即集結起來。白浪望過去,這次破城一戰,都城官兵固然死傷慘重,熊族卻也耗去不少實力,粗略一估,可能少了兩千人左右。

    白浪目光再往遠處望去,只見人族部隊中,早在北岸的白氏、徐乃部隊都還算穩定,撤退到一半的徐苞與徐念部隊卻已被突然趕來的蛇族殺得大亂,而潰散的敗軍正向著中軍奔逃,中軍好不容易才穩住陣腳,但眼看著蛇族即將過河,必定會往中軍衝去,那時還想不亂可能就不容易了。

    宏侖目光一凝,呼喝一聲,領軍向箸中軍直逼了過去。

    熊族怎麼也來湊熱鬧?看起來可不像是善意……北軍吃了一驚,趁著熊族還沒逼到眼前,徐念已經在徐苞示意下,掠出部隊向著領軍的宏侖遠遠說:「族王有何見教?」他已看到宏侖身邊的白浪,臉上不自禁的顯出驚疑的表情。

    「叫劉禮出來。」宏侖冷然發言。

    剛剛為了避免多事,並沒有向宏侖解釋異變,只假托劉禮之名傳訊,現在可不好解釋,徐念頓了頓,更恭敬的說:「族王若有要事,可否先由我轉達?」徐念同時偷橫了白浪一眼,莫非他還不知道部隊的狀態?

    宏侖目光一寒,冷冷的說:「劉禮若不出來就不用說了。」

    徐念一愣說:「這……」

    「我給你五十固算的時間。」宏侖截斷說:「他不出來,我打到他出來。」

    熊族的五十「固算」,折合人族時間約莫二十分鐘,長在北地的徐念自然聽得懂,雖然劉禮絕對出不來,徐念還是得把消息傳回去,他施禮說:「我會如實稟告,族王請暫候。」說完向後急退。

    宏侖目光轉向正在渡河的蛇族,他臉色微微一沈,似乎還覺得二十分鐘太長了些。

    宏侖若是真打,在熊族與蛇族夾擊之下,大軍非毀了不可。白浪畢竟還是無法狠下心來,他歎了一口氣說:「宏侖,我去叫白家人退出,你覺得如何?」

    宏侖目光轉過,點頭說:「我正想這事……退出比較好。」

    白浪心知肚明,若白家不退出,這意味著自己得與宏侖大戰一場,宏侖自然非得想清楚不可;想到這裡,白浪心裡微微一驚,自己剛剛與宏侖站得這麼近,他若是突然一刀揮來,自己只怕是無法閃避……也許剛剛他也在心裡猶豫?

    白浪向著部隊飛掠,自然又引起一陣波瀾,中軍那兒正頭大,也沒人理會白浪,而白氏部隊中,白彤、白廣、白漢、白靈、白敏等人都迎了出來,不過眾人中獨缺一個白炰旭。

    白浪聽了眾人的述說,這才知道白炰旭陷身中軍,半軟禁的成為人質。這可傷腦筋了,白浪只好把事情全盤托出,要眾人做個決定。

    這種兩難的時候,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白廣身上。白廣考慮半晌,歎了一口氣說:「還是由長輩們決定吧。」

    「阿廣!」白彤怔呼一聲。

    「如浪大哥所說的,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白廣正色說:「蛇族、熊族兩面夾擊,大軍非潰敗不可,但若撤退,大伯必有不測……這件事,你能決定嗎?」

    白彤臉色難看的說:「難道你想犧牲大伯?」

    「我不想。」白廣也不再斯文,憤憤的說:「所以才說要長輩決定……浪大哥,隨我們來吧。」

    長輩?總算要讓自己看看那些人了?但白浪不知為什麼突然提不起勁,他望著眾人,目光突然轉到白靈身上,無端端的冒出一句:「小靈,你願意跟我走嗎?」

    白靈一怔,沒想到白浪在此情此景提出這樣的問題,她小臉透出暈紅,隔了片刻依然沒有回答。白浪一出口也覺得自己冒失,這麼胡亂開口,難怪白靈誤會,白浪跟著解釋:「我覺得你也不想參與這場戰役,如果你想離開……」

    白靈的臉色由紅轉白,低下頭說:「小靈是屬於這裡的。」

    其實類似的談話,當初白浪離開前,已經提起一次,不過那時白浪終究沒主動向白靈提出隨自己離開的說法。這幾日他心中頗有不安,終於還是說了出口。眼見白靈拒絕,白浪不知怎麼、心中雖然惋惜,卻又無端端的有一絲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當他感覺到這一抹情緒時,一種對自我厭惡的情緒立即湧了起來。

    見白浪沒理會自己,反而邀白靈離開,白廣頗有此一意外,而別看兩人對話平凡無奇,眾人卻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沈重感,迫得白廣說不出話來……每個人心中也都隱隱的體會,除了表面上的去與不去,這樣的對話中,還隱藏著另一種不為外人道的情愫。

    「靈姐。」白敏突然開口說:「去吧。」

    「小敏!」白靈沒想到一向看到自己就怕的白敏也敢管自己的事,她立即瞪了白敏一眼。

    「你想去的。」白敏睜大眼睛,擺出正經的表情說:「去吧。」

    「去。」一向不說話的白漢也突然開口:「開心最要緊。」

    連白漢都說話了?白廣一怔,卻聽到白彤忽然哼了一聲說:「浪大哥,你帶著小靈走吧,打仗是我們男人的事。」

    「你們……」白廣真沒想到大家居然都贊成,他目光轉向同時也陷入震驚的白靈,看著她亭亭玉立、嬌小意憐的身影,忽然想起過去十餘年來共同成長的點點滴滴;白靈不只是白家的一顆棋子而已,還是大家愛護的妹妹啊……自己竟比白彤還晚想到這點?白廣廢然長歎一聲說:「小靈,走吧。」

    「為……為什麼?」白靈沒想到會從大家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帶著淚光,從四個有如兄弟的族人臉上望了過去。也在這一瞬間中,突然體會到眾人對自己的呵護,白靈的淚霎時潰堤,順著皎滑如玉的面頰漫流。

    「浪大哥。」白廣轉過頭來,望著白浪說:「你不想見他們?」白廣這時已經知道,白浪對所謂的長輩毫無興趣。

    白浪點點頭:「就由他們自己決定吧……小靈?」

    白敏拉著白靈向白浪推了過去,一面笑嘻嘻的說:「浪大哥,照顧好靈姐唷。」

    被白敏這麼一推,白靈赫然發覺,這小弟不知什麼時候長的都比自己高了……他早該不怕自己了,只不過是讓著自己……淚眼迷濛中,眾人的臉都是一片模糊,白靈抹著淚,想看清楚大家的長相,卻又比不上眼淚再度湧出的速度。

    「我們走吧。」白浪輕輕握著白靈的小手,只覺掌心的小手微微一顫,終於還是乖乖的留在自己掌心之中。白浪功力一提,和聲說:「還有沒有想交代的?」

    「你們……」白靈好不容易該要煞住的淚,一開口又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終於哽咽的說:「一定要保重。」

    在眾人的目送下,白浪與白靈緩緩飄出部隊,但兩人也不向熊族大軍接近了,反而朝向東方遠離,畢竟白家人若是做出不一樣的決定,白浪的立場可是十分尷尬。

    二十分鐘,轉眼即達,這時蛇族人還在南岸殘殺剩餘部隊,也有部分蛇人開始渡河,不過已經退上岸的大軍也漸漸的整備完畢。就在這時,北域一族的兩萬部隊,突然開始緩緩的北行,脫離了大軍,白浪與白靈比肩在數公里外的小丘上了望著,心知那些所謂的長輩已經做出決定,只好不顧陷身於中軍的白炰旭了。

    白家軍這麼一撤,部隊立即產生騷亂,雖然在十萬左右的部隊中,區區兩萬並不影響大局,但有人未戰先撤,總會大大影響軍心,更何況是在熊蛇兩族相來的情況下?白浪不禁長歎說:「這次劉禮叛亂竟是如此收尾……徐兄的部隊必能一清天下,只望到時他們能與徐兄和平共處。」

    「浪大哥。」白靈的情緒已經平復不少,她聽了白浪的話,突然仰起頭說:「徐小王爺可能已經死了。」

    「什麼?」白浪大吃一驚。

    「我聽廣哥說的。」白靈也被白浪的反應嚇了一跳,隔了片刻才說:「詳情我也不知道。」

    「這……不可能吧?」白浪心中憂急,白廣說的話總有幾分准,但徐定疆才智過人,白廣縱然聰明,也不見得算計得到徐定疆,這該怎麼說起?

    「怎會會死廣哥沒說。」白靈想了想說:「他只提到徐定疆與劉禮若都死去,這一戰中白家只要穩住實力,日後還有再起的機會……這是他對櫓老人說的時候,我在旁邊聽到的。」

    櫓老人果然來了……白浪心中思忖,越想越對。人族經此大亂,元氣大傷,白家若能保存實力,將會擁有最多的將領,至於士兵數量也不是問題,只要假以時日自然能有一番氣象,就怕遇到類似劉禮與徐定疆這種百代絕才,如果這一役中兩人俱歿,一、二十年後白家想再起風雲可就輕而易舉了。

    白浪怔了怔,這才有些艱難的說:「徐……徐兄會死,莫非與小玫有關?」

    白靈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黯然說:「我也是這麼猜,不過似乎連廣哥也不清楚細節……不知道玫姐現在怎麼樣了?」

    殺了徐定疆還能怎麼樣?還不是必死無疑,自己該去阻止的!白浪又驚又急,且不管白族能不能再復,豈能用這種手段?問題是……徐定疆現在在哪裡?他早就離開落星湖了,現在到哪裡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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