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 第十章
    范青嵐要施夷光搬去他那邊住,她拒絕了。他要她講出十個理由來才不刁難,施夷光不以為然地只說了一句「懶得搬東西。」竟就堵住了他的嘴。

    結果,當晚范青嵐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施夷光的家。

    那晚,是他們同居的開始。

    而那天,也是他們的關係被大肆宣揚開來的肇端。

    一切都是范青嵐故意造成的,本來大家都還只是在猜測傳言的真假,范青嵐故意對外證明了這一切,造成她騎虎難下。

    當時,是這樣子的。

    「這是什麼?」范青嵐走出辦公室,經過施夷光身邊時很自然地停了下來,瞥見她桌上一罐像糖漬蜜餞之類的東西,好奇地問。

    施夷光整理好一堆紙,用大夾子夾住,抬頭望了他拿在手上的東西一眼,又低下頭,懶懶地道:「釀梅。」

    總機學妹三不五時回娘家就必定會拿來孝敬她的土產。其實她怕酸,又不好意思和她講,每次都要偷偷分送給同事,才解決得掉一大罐的釀酸梅。

    范青嵐出其不意地捏了她的粉頰一把。

    「做什麼說話有氣沒力的,這是跟老闆說話該有的口氣嗎?」頓了頓,居然又加上一句:「昨晚害你沒睡好?」

    施夷光蒼白的頰頓時染上了紅雲,忙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低叫道:「上班時間,請你自重一點。」

    「我做什麼事怕別人知道?你怕?那麼就把助理秘書調到樓下去。」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輕鬆簡單。

    沒錯,范青嵐不怕,她也不怕,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就是不喜歡聽見被扭曲的事實傳揚開來。

    每次到化妝室或在樓梯間難免都會聽到一些很荒唐的話,每個人都拿怪異的眼光在審視她,好像她長了一條狐狸尾巴似的,令人十分地不舒服。

    「嘖!好酸,不吃了。」他將咬了一小口的酸梅塞進施夷光張口欲言的嘴裡。

    施夷光冷不防,含著淚將酸梅子含在嘴裡,好不容易才將果肉吃掉,吐出果核,她出聲抗議。

    范青嵐見她怕酸而皺在一塊的小臉,大笑出聲,伸手捧住,在她紅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嚇壞了施夷光。

    她忙偏過頭看向辦公桌就在不遠處的助理小姐,發現她正瞪大著眼看著他們這邊,不用想也知道她糟糕了。

    都是范青嵐這不知檢點的傢伙害的!這下子她真的要變成緋聞皇后了。

    范青嵐將施夷光的不安看在眼底,笑了笑,沒說什麼,逕自走下樓去。留下施夷光和助理小姐「小眼瞪小眼」。

    低頭處理自己的公務,眼睛的餘光瞥見助理小姐強自鎮定地笑了笑,左手則輕輕地拿起一旁的電話。

    在細碎的交談聲中,施夷光忍不住輕咳了咳,笑道:「我建議你直接打給總機,請她用廣播的比較快。」

    至少,這樣可以減低多重版本的訛誤,她也不會在某一層樓聽見一套,在另一樓聽的又是另外一套。要知道人的判斷力也是很有限的,聽那麼多各家不同的說法,她要相信誰?

    相信自己嗎?清者自清?嘖!

    談戀愛並不是罪過,就算目前的對象是范青嵐也一樣。

    ※  ※  ※

    員工餐廳內喧騰不已。如果不注意那些喊話的內容,這樣的情形稀鬆平常,根本不值得注意。

    但是仔細地聽,就會發現今天的餐廳成了多人聚賭的賭場。

    但是畢竟不敢太明目張膽,所以只能算是暗盤作業。

    周寶菡和一堆女同事擠進圍成一圈的人群中,大伙紛紛下了注,而且還是一窩蜂地一面倒。周寶菡捏著已經從皮包中掏出來的三千元大鈔,考慮著要不要跟大家一樣,下在同樣的盤子上。

    三千元不算大數目,但是一賠十的賺頭倒還吸引人。她該賭哪一邊?

    猶豫了下,她將三張紙鈔壓在空蕩蕩的紅盤上,鼎沸的人聲頓時安靜了五分鐘。

    她饒富風情地撩了撩頭髮,揚著下巴面對悉數看向她的眼神,莊家一句「下好離手」猶未說全,周寶菡只手撫了撫微突的小腹,漫不經心地道:「怎麼?我賭施夷光跟范總會有好結果不行啊?」

    賭小施不會被判出局成為下堂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些人有病啊?專愛看女人被范青嵐拋棄的結局。

    不隨波逐流了,這回她要賭。女人被范青嵐拋棄是稀鬆平常,賭這有什麼意思!既然要賭,就要來一點特別的,這才是真正的賭徒本色。在夾縫中求取那渺茫的一點點希望才夠刺激。

    大家還是以一副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她,她抿起唇。

    「莫名其妙!」她轉身欲走,足下的二吋高跟鞋沒懷孕以前是穿五吋以上的踩著磨石子地板喀啦喀啦地響,走出三四步,她又折回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皮包中所有的紙鈔統統掏出放在紅盤上,引來大大的噓聲。她滿意一笑,扭著腰風情萬種地離開餐廳。一賠十,如果她賭贏了就現賺十萬,到時就拿來當寶寶的奶粉錢好了。

    周寶菡的舉動被視為瘋狂,大家看到她不疾不徐地離開,卻沒看見她進了電梯伸手按下的是二十二樓的燈號,當然也沒看見她一出電梯那副狂奔的模樣。

    她直奔進秘書室,粗魯地打開大門,看見埋首桌前的施夷光。

    施夷先被周寶菡嚇了一跳,揮筆疾書的手抖了一下,原子筆劃過重要的簽名文件,她哀喊一聲,抬頭看向氣喘吁吁的周寶菡。

    「你要運動也不必選擇這麼劇烈的方式啊!」還順帶毀了她一份重要文件,高明!

    周寶菡左右張望了會兒,整間辦公室只有施夷光一人。「老總呢?」

    「在裡面啊!」施夷光翻找出備份文件,懶兮兮地說。

    「幹嘛?有氣沒力的。」周寶菡不爽地拍拍她的肩膀。「沒吃飯啊?」

    周寶菡隨便問問,施夷光也隨便答答:「是沒吃啊!」

    周寶菡一聽,眼露好奇的光芒,傾身過來,豐滿的胸部頂著桌緣。「怎麼,等老總帶你去吃好料?」

    看著眼前春光外洩的酥胸凝脂,施夷光叫道:「快滿出來了啦!阿寶小姐!」

    周寶菡哼笑著,改用臀部靠著桌緣,睨向施夷光的胸前。「你就穠纖合度了?等你懷孕當媽媽,你也會跟我差不多。好了,廢話少說,快講。」

    「哪有什麼好料?有,也只限於他的辦公室裡。」施夷光抱怨道。

    她餓得半死,居然還不准她下樓吃飯,也不讓她買上來吃。等!就一個字要她等。搞清楚,她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會肚子餓的。

    周寶菡利眼一掃,看向雕花門,眼神利得像能透視似的。「裡頭有狐狸精?」

    憑女人的直覺,她斷定施夷光的抱怨是因為吃醋。

    施夷光朝她翻了個大白眼。「什麼狐狸精,是台北分部的特助劉倩玲小姐,他們在討論一些重要的事。」

    周寶菡喲了聲,又道:「還是只騷味藏在骨頭裡的狐狸。」

    施夷光笑了笑。「別亂說了,被別人聽見不大好。」

    「我管它好不好,倒是你,這個位子可別讓別的人坐去了。」

    「哪個位子?辦公椅?」她拍拍自己股下的椅子。如果有人要來坐,她歡迎都來不及了。

    周寶菡白了她一眼,這女人是真裝瘋還是假賣傻?「范太太的寶座啦!」

    不管是真是假,都是裝瘋賣傻。

    「我還沒坐上去呢!」況且要不要、有沒有得沾一下邊都還是個問題。而最主要是「願不願意」,她還未有嫁給范青嵐的打算。目前他們是情人,情人的前提便是好聚好散。

    她大概很不識好歹吧!從周寶菡的眼中,她讀出這樣的訊息。

    「總有上過床吧?」周寶菡緊接著問。

    施夷光聞言,兩頰竄上紅雲。「你問那麼多幹嘛?」

    這才是該有的反應。周寶菡點點頭。「反正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一定不要放走范青嵐這隻金龜子,不管是用綁的、用拉的,甚至用身體來留住他都好,就是想辦法留在他身邊,當好他的情人。范青嵐不挑食的——」

    「有嗎?我覺得他比我還挑嘴耶!」施夷光插嘴道。

    她真是敗給施夷光了。「我是指范青嵐不挑女人。」否則怎會看上施夷光?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近水樓台,日久生情。「只要身邊的女人安安分分,他不會說換就換,但是大部分的女人都不安分。」看施夷光收拾桌上的東西。「你幹嘛?」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

    她合起活頁夾,站了起來。「我下樓買個飯,你在這裡幫我坐一下台。」

    在這裡聽她說教還不如去買點東西來填胃。她拿出皮夾,笑容可掬地請周寶菡上座,不理會她的叫嚷,逕自走出辦公室。

    十五分鐘後,她拎了一個飯盒回來,周寶菡正百般無聊地修指甲——不曉得哪來的挫刀?

    施夷光拉了張椅子坐到桌前,才要打開飯盒,左後方的大門咿呀一聲地打開,施夷光與周寶菡同時看過去,看見范青嵐正和劉倩玲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劉倩玲站在范青嵐身邊,極高雅地微笑,跟英挺的范青嵐站在一塊,看起來就像一對金童玉女,好登對。

    施夷光筷子咬在唇邊,周寶菡挫刀還拿在手上,兩個人都默不作聲,直到金童玉女笑夠了,發現她們的存在,才朝這方走了過來。

    劉倩玲走過來,笑道:「施小姐,你怎麼買了飯盒啊?總經理說要一起去餐廳吃飯耶!」

    范青嵐瞥見施夷光面前的飯盒,看了她一眼。施夷光心虛地低下頭,電話適時地響起,施夷光忙伸手去接——「喂,總經理辦公室您好。」她抬頭看了一下,將話筒交給范青嵐。

    「總經理,你的電話。」

    范青嵐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接過話筒,短短兩分鐘便結束這通被施夷光視為救命的電話。

    正等著接受訓話,施夷光頭垂得低低的,未雨綢繆地做起懺悔的工作。周寶菡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等著將上演的劇碼。

    然而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等范青嵐與劉倩玲相偕離開了辦公室,門關上的剎那「砰」了聲,她們才如夢初醒。

    施夷光撫撫胸口,慶幸萬分地坐下來享用美味的飯盒。周寶函的反應更慢,待她反應過來,她氣得跳腳。

    「你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跑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吃飯!」

    施夷光萬分無辜地咬著竹筷,只手掩著差點被喊聾的耳朵。周寶菡愈想愈不甘心,出手奪下她咬在唇邊的筷子,隨手往地板一丟。

    施夷光瞪著橫陳在地上的竹筷,斂起懶散的神情,嚴正聲明道:「阿寶小姐,請你搞清楚,你沒有權力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搶走我手中的任何東西,筷子是無辜的。」

    「范青嵐就不是無辜的?還是你早就默許了?早知道你這樣,我才不會把我的錢押在紅盤上,讓別人賺到了。我是一個呆子!」

    「什麼錢?」施夷光並不曉得她與范青嵐的事已不只是娛樂性質而已,還有經濟效益。

    「哼,我才不跟你說。你說。你連自己的男人跑了都不放在心上,說也只是浪費我的口水。」

    施夷光皺著眉道:「誰說我不放在心上,而且,他不是我的男人。」

    但,她卻是他的女人。就算決定要談一場愛情,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是不平等的,因為一開始她就不是站在平衡的秤台上。

    「算了算了,就當我倒霉吧!竟然看走了眼,你好自為之吧!」周寶菡有氣無力地道,不再理會施夷光,逕自離開。

    施夷光回神過來,看著面前的午餐,有點寂寞地用小湯匙盛起一口白飯進嘴,緩緩、緩緩地咀嚼。

    白米飯初嘗時無味可言,嚼一段時間後卻開始嘗得到甜甜的味道,跟愛情一樣,都需要細水長流地經營,自得箇中滋味。問題是,如果這飯是半生不熟的,這樣的飯還咀嚼得下去嗎?

    手中的塑料湯匙掉在桌上,眼眶莫名地濕潤起來。她恐怕比她想像的還要在意范青嵐,而她沒有把握能留得住他。她天生就不是束縛住別人的料子啊!

    這下子可真的慘了!愛上范青嵐絕對是一件很悲慘、很麻煩的事。現在後悔來不來得及?

    「哭什麼?」

    低沉的嗓音出現在身後,施夷光轉過頭看,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好幾下。

    她回首,拿著筷子翻攪盒內的飯粒。「你不是跟劉小姐去餐廳了。」口氣不覺有些酸酸的。

    他可以將這視為吃醋嗎?「我是陪她去了沒錯。」

    「喔!」吃一頓飯有可能這麼快嗎?施夷光滿心納悶。

    「不問為什麼這麼快回來?」他明明感受到那股濃濃的疑惑。

    施夷光將飯盒用橡皮筋束起,站起身收拾桌面。「秘書可沒有資格過問總經理私事的權力。」

    收拾完桌面,她又無厘頭地忙東忙西,這裡摸摸,那兒碰碰,很無聊,卻不願意讓自己停下來。

    范青嵐笑了笑,在她先前坐過的椅子坐下。看她纖細的身影東西南北走動,等她終於也受不了持續做這種沒有意義的舉止而自動停下來,他伸手比比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

    施夷光抿起嘴,在他的注視下走向那張椅子。

    「呀!」她冷不防地低呼出聲。

    范青嵐長臂一拉,將她拉進他懷裡,讓她坐在他腿上。看她驚慌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兩人面面相覷了良久,施夷光忍不住開口問道:「有事嗎?」不知道要說什麼,她亂問一通。

    范青嵐咧嘴笑開。「今天天氣不錯。」

    「對呀!氣象局說今明兩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氣。」施夷光接著他的話哈拉下去。因為一旦沉默下來,氣氛又會變得很詭異。

    「你還沒吃飯對不對?」她的飯盒還沉甸甸的,而且肚子還不時發出「我要吃飯」的咕嚕聲響。「讓你等這麼久,有沒有餓壞你?」

    廢話!她都快餓死了。怪了,好像一生起氣來,食慾又直線上升。

    「去野餐好不好?」范青嵐提議道。

    「你不是吃過了,還吃啊?」野餐,饒了她吧!她現在寧願在這裡吃泡麵。

    「誰說我吃過了?我才下樓十五分鐘,能吃什麼東西?」

    啊?誤會他了。

    「你醋勁不小。」他調侃道。

    「我才沒有。」施夷光抗議,死不承認。這時她才注意到桌上多出來的三個飯盒。

    范青嵐將她拉起來,只手提起裝著飯盒的袋子。「一起去野餐吧!」

    施夷光看著他手上的飯盒。「好。」

    原來他沒有丟下她陪別人去吃好料。她很意外,有一種被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好溫暖。現在不管他說要去哪裡,她都會跟他去。但總經理辦公室裡可以「野餐」嗎?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范青嵐牽著她來到他辦公室裡的那一大片玻璃牆邊,席地而坐。笑道:「野餐。」

    施夷光遲疑了會,在離牆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板上坐下,邊吃著范青嵐準備的午餐,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我有點怕……」

    「嗯?」范青嵐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皺著眉,她又道:「你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可能將我炸得粉身碎骨,如果我說『分手吧!』,你覺得怎麼樣?」

    范青嵐靜靜地轉她將話說完,支手撐著下頷,沉默了一會兒所給的響應卻是「我不准」三個字。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炸碎你的同時也必須先毀滅我自己?我不是這麼笨的人,不會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你想的太多,也想的不夠多,而你會想,是因為我在你心底已經有了一定的份量,換句話說——」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彈去一顆不小心跌出眼眶的淚滴。「你愛我。」

    到現在還在惡質地強索她的情感!施夷光歎了一口氣,纖手捉住他爬上她臉蛋的大手。

    「愛你好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如你所願地愛你了,然後呢?接下來我的工作是什麼?」

    范青嵐得意地笑了,緩緩地,他公佈答案:「繼續愛我。」

    施夷光一臉慘白。

    范青嵐仍是笑道:「你難道沒有自信從我這裡換取相同的東西回去?我的浣紗女,對自己有自信一點嘛。」

    「什麼浣沙女?」施夷光不知道她對自己能有多少自信。

    「施夷光,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好熟,後來才想到浣紗的西施就是這名字,同名的你請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因為我對你也很有信心。」

    「我對你卻不太有信心。」她悻悻然地說。

    「一紙婚書能挽救這一點嗎?」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眸。

    施夷光難掩驚訝地道:「你是指結婚?」

    范青嵐不可置否地笑道:「我們在戀愛不是嗎?戀愛之後不該進入婚姻的階段?我以為結婚是理所當然的。」

    「你覺得理所當然?」施夷光懷疑地道,懷疑她的耳朵有沒有聽錯。范青嵐會說這種話?理所當然?

    「就結婚吧!」范青嵐輕輕鬆鬆地說,好像結婚對他而言跟吃飯一樣簡單。

    像是為了怕她跑掉而用婚姻來綁住她,施夷光不能同意他這種觀念。她小心地問道:「那麼你愛我嗎?」

    「你認為呢?我以為你該感覺的出來才是。我對你,跟對別人是不一樣的,你是我的例外。」解決掉一個便當,他又開始進攻另一個。

    他就不能說明白一點嗎?

    「結婚以後,還是會有很多問題存在。」

    「存在就存在,遇到了再說,你不覺得其實我們現在除了一個婚姻的儀式,其它的一切都跟一對夫妻沒兩樣嗎?我們生活在一起、睡在一起……」他瞇起眼,不安好意地道。

    施夷光沒心思理會他的挑逗語氣。真的要讓時間來決定一切?好消極。

    「結婚以後,如果我愛上別的男人怎麼辦?」

    范青嵐聞言臉色微變,捉住施夷光的手腕。「你不會愛別的男人。」

    「那如果是你愛上別的女人呢?還有,如果屆時我懷孕了,如果你的家人反對我嫁你,如果……」

    「停!沒有如果、沒有如果。」天啊!還沒結婚她就得了婚前恐懼症了?

    「但是——」真的有很多「如果」呀!

    范青嵐伸手摀住她一張還想喋喋不休的嘴。

    「施小姐,你太杞人憂天了。」放開他的大掌,他改用唇封緘,摩挲道:「也沒有但是,天塌下來都有我替你擋著。」

    施夷光終於露出一抹笑容。「你別先被壓扁就好了。」

    唉,就讓時間來決定一切吧!真心相愛的情人都可能分手,因愛結合的夫妻也可能離婚,既然永恆不存在,那麼先就愛了再說。未來會怎麼樣,到時候再看看吧!

    「好,就結婚吧!」

    沒有鮮花、沒有戒指,但是有好吃的鰻魚飯。他們的愛情開始得不夠自然、不夠浪漫、不夠精采,如果重新再愛一次怎樣?

    算了吧!愛他好辛苦,這樣就好。至於以後會怎樣,就像他說的,以後再說,因為那些「如果」也未必真會存在。

    她要結婚了,給她一點祝福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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