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卷一 血色安西 卷三 雲譎波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都弓騎
    二上。右武衛校場再次成為了關注的焦點,年初時的武繆們試,江淮武生成績慘淡引起李隆基的不滿,由此引發了二十四名邊將赴江難練兵,一晃近半年過去了,今天到了檢閱成績的日子。

    右武衛校場在兩天前便已收拾整齊,天網亮,一隊隊羽林軍便進駐校場。搜查死角,清理隱患,將觀檢台護衛得如鐵桶一般,為大唐皇帝李隆基的到來做好準備。

    天色已經大亮,各位從三品以上的朝廷高官皆已陸陸續續抵達了校場,儘管事先通知是參與檢閱。但眾人皆心知肚明,今天恐怕是要借此機會。定下河涅戰役的調子,各位重臣幾乎都已到齊了,觀檢台上大臣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戶部尚書張筠特地坐到了在裴寬的身邊,他小聲問道:「裴尚書,聽說令孫前幾日被楊家欺辱了,可有此事?。、

    裴寬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張筠向兩邊,又壓低聲音道:「這件事京兆尹已經報進宮內,但聖上卻沒有任何表態,裴尚書,聖上的沉默回味深長啊!」

    裴寬還是沒有說話,他明白張筠的意思。聖上是有意放縱楊家的所為,但他不明白張筠給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張尚書,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離提它。」

    張筠徽微一笑,又道:「今天上午,翰林院已經開始立詔了,楊釗被封為劍南節度府長史兼姚州都督,裴尚書聽說了嗎?」

    裴寬一怔,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聽說,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張尚書。此事可當真?。

    「當然是真,最遲明天,詔書就正式下發,哎!楊家勢大了。」

    張筠歎息了一聲,「劍南節度使郭虛已昨天被封為雲南安撫使,去調解南詔內亂,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楊釗便被封為劍南節度府長史,聖上的用意,不言而喻啊」。

    「張尚書的意思是說,聖上打算用楊釗為劍南節度使嗎?」

    張筠點點頭,「或許不是現在,但最遲明年,楊釗一定是劍南節度使。而且聖上封他為的姚州都督,其用意就是讓他主管南詔事務

    裴寬冷笑一聲道:「南詔的背後實際上是大唐和吐蕃的較量,他楊釗有這個能力嗎?」

    「我也是這樣想。可聖上認為他有能力,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裴尚書。這件事你我心中有數就行了,估計有人還求之不得呢!」

    說完,張筠瞥了一眼剛剛走入觀檢台的李林甫。

    「皇帝陛下駕到」。

    入口處,侍衛一聲高呼,所有的大臣都一起站了起來,只見入口處湧入大群侍衛,片刻,李隆基竟身披一襲黃金鎧甲走了進來,讓所有在座的大臣都吃了一驚,眾人面面相視,忽然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聖上穿著盔甲走向他們表達發動河澶戰役的決心。

    「臣等參見陛下!」

    李隆基目光威嚴地掃了眾人一眼,一擺手道:「各位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諸位愛卿想必已經看到了聯的裝束,沒錯,聯今天既是來檢閱江淮團練營的操演,同時也要借此機會和眾位愛卿討論河涅會戰的安排,聯希望今天就能做出決定

    李林甫高聲迎合道:「隴右不保,關中何寧?河誼會戰在開元二年便已經決定,陛下,此事不必再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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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李隆基身著盔甲出場,又有李林甫以開元二年說事,幾名有疑義的大臣皆不敢吭聲,連本來想指出今年各地均遭災荒的裴寬也沉默了,誰都看得出李隆基決心已下,所謂與大臣討論不過是他罷了。

    李隆基見無一人反對,他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各位愛卿均無異議,發動河澶會戰大局已定,下面聯想各位愛卿商討一下具體細節。」

    他見楊慎衿欲開口,便擺擺手笑道:「不急。大家先看邊將們的練兵。一邊邊慢慢商討。」

    李隆基又對陳希烈道:「左相國,可以開始了。」

    「遵旨!」陳希烈匆匆跑下台去。

    在校場的西門外,十二支團練營整齊排列著,他們衣甲整齊,紀律嚴明,整整半個時辰,一千二百人像一千兩百尊雕像,紋絲不動,連十幾名兵部官員都感歎不已,這是來自江淮的士兵嗎?這種肅殺之氣。分明只有經歷過戰爭的邊疆士兵才會有。

    李慶安今天也身著一襲盔甲。腰垮高仙芝送他的橫刀,後背黑色大弓。在他身後,一百名將士衣甲整齊,人人手挽長弓,斜背箭壺,一個個表情嚴肅,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檢閱,他們的戰馬安靜地站立在主人身邊。馬蹄不時輕輕地踢打著地面。

    這時,李慶安斜望了一眼旁邊的李嗣業。恰好李嗣業也向他望來,兩人目光一觸,會意地點了點頭,今天,不僅是二十四名邊將的競爭。也是幾大節度邊軍之間的較量。

    李嗣業練的是步卒陌刀軍。雖然江淮沒有陌刀,但每人皆執特地打製的大刀,刀光雪亮,殺氣騰騰,

    而排在最前面的,是李光弼的武進營,他練的是槍兵,一百名士兵手握鐵槍,昂首站立。

    這時陛隆地敲響了,所有的十兵目先刷地向左面的角樓望士紅旗揮動。

    李光弼低低一聲喝令:「上馬!」

    一百名槍兵翻身上馬,控制住馬速,緩緩地向校場西門而去,這裡守衛著二十幾名羽林軍,見第一支隊伍過來。他們紛紛向兩邊閃開。騎兵隊越奔越快,衝進了演軍校場。

    隨著百名騎兵奔馳進了校場,觀檢台上微微起了一陣騷動,士兵們控制著馬速,整齊發一地向觀檢台奔來,忽然嘎然而止,一齊向李隆基行了軍禮。

    李光弼大喝一聲,「出槍!」

    刷地一下,百桿長槍刺出。百名騎兵演練著百槍陣,槍法精奇,如梨花飛舞,氣勢雄渾,無堅不摧,李隆基點了點頭,對李林甫笑道:「相國。這才是江淮子弟,這才是聯的府兵精銳,看來中原腹地的府兵也並非贏弱之兵,關鍵還是在於將,將猛則兵強,這個李光弼不錯,有點像他父親

    李林甫也沉吟一下道:「這幾日臣一直在考慮對吐蕃的河誼之戰,雖然安西取得了小勃律的大勝,但實際上是以奇兵獲勝,在小勃律國基本上沒有和吐蕃打一場硬戰。在安西有地形之利,或許可以這樣做,但東線就不一樣了,吐蕃在安西失利,對怎麼可能不重兵防守赤嶺一線。以保住他們九曲的後勤之地,臣以為,僅憑隴右之軍是不可能取得河澶的勝利,必須外調援軍才行

    李隆基微微點頭,「相國說得不錯,赤嶺易守難攻,聯也是擔心隴右兵力不足,聯準備調三萬河西軍和三萬朔方軍。支援隴右,只要能拿下赤嶺,聯付出多大的代價也願意

    這時,鼓聲又起,安西李嗣業的大刀軍入場了,一百名身高魁梧的壽春兵身披重甲,頭盔嚴嚴實實地護住臉鼻,只露出一雙雙冷酷的眼睛,他們手握長約一丈的寬口大刀,列隊成四排,如牆推進,李嗣業手執真正的陌刀,擠身於最前排。

    他們動作不快,每一步重若千鈞,踏出的足聲如雷霆震動,一步一步向觀檢台走來。這種殺氣凌厲的氣勢,使許多坐在前排的官員都臉色微變。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

    李隆基一言不發,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這支仿陌刀軍的陣勢,他從前也見到宮中侍衛的陌刀表演,但卻沒有這支軍隊力劈華山般的震撼。他忽然發現關鍵便在中間身高近一丈的李嗣業,他就是全軍的陣眼,正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整支軍隊就彷彿有了靈魂。

    「壯哉!艾西軍李隆基情不自禁地脫口而贊。

    李嗣業一聲低令。刀軍陣轉頭向東,東面擺放著一排數十隻木製人偶。大刀軍列陣而上,刀鋒劈過。沛不可當。木偶頓成碎末。

    觀檢台上喝彩聲一片,李隆基輕輕出了口氣,又對李林甫笑道:「安西陌刀軍之威,聯第一次領教了。」

    「陛下,這還不是真正的陌刀軍,臣聽聞攻打連雲堡時,陌刀軍列陣而上。吐蕃人的巨木滾石皆傷及不了他們。號稱固若金湯的連雲堡就是被他們一舉拿下

    李林甫語氣中帶有強烈的暗示,他見李隆基眼中若有所思,便又笑道:「陛下不妨再安西軍的騎射。」

    說完,他向兵部侍郎李麟做了一個手勢。角樓上紅旗揮下,馬蹄聲如雷奔來,一隊弓騎兵風馳電掣般衝進了校場,李慶安一馬當先在前,他的一百精騎列成雁陣緊隨其後。陣型不斷變化,時而成月牙弓陣,時而成菱形,在校場中縱馬疾奔,激起滾滾黃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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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逐漸形成一個直徑兩百步的大圓,他們彷彿走馬燈似的疾奔,在圓身。緊張地注視著江都弓騎兵的一舉一動。

    弓騎兵手執硬弓,但沒有一人抽箭,忽然,李慶安一聲高喊,百名弓騎兵幾乎是同步,百步外,抽箭、張弓,射擊,一氣呵成,百支箭呼嘯著撲向木偶,「咚」地一聲。一百支箭同時釘在木偶上身,木偶眨眼間變成了刺蝟。

    這種整齊發一的神箭贏來了一片掌聲,但並沒有結束,弓騎兵只奔出十步。再一次如行雲流水般地射出第二箭。這一次是同時換手開弓,木偶人的胸腹以下也釘滿了密集的箭羽,沒有一支射偏,儘管箭簇之間有碰撞。但因為力道強勁,還是沒有出現任何偏差。

    「不愧是安西第一箭!」

    李隆基輕輕捋鬚讚道:「不僅個人箭術了得,而且能在短短數月帶出一支神射營,足見他的統帥能力非同尋常。將才啊!」

    江都營百步發箭的強勁勢頭令護衛的羽林軍們都忐忑不安,羽林軍大將軍陳玄禮一聲低令,三百名羽林軍步卒執盾護衛在李隆基身邊。

    兩輪射罷,江都弓騎兵的又開始發生變化了,他們有恢復成了雁陣,在校場中轉圈疾奔,幾名侍衛抬著一隻大鐵籠奔了進來,裡面是三十羽飛鴿。

    這一下,所有的官員都站了起來,眼中都流露出了極大地興趣,箭射飛鴿,這種射箭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

    這時,一名侍衛一抽蓋板。三十羽飛鴿撲稜稜振翅而出,它們迅速上升二三夫,但它們網飛起二十丈,百名弓騎年便從它們身。謀池而過,一起彎弓如滿月,箭去似飛蛆,百支箭破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道箭網,三十羽飛鴿哀鳴著紛紛從空中墜落。但還是有一羽飛鴿逃出箭網,振翅向東北疾飛而去,瞬間便飛出了五十丈外,這時,李慶安抽出一支箭,黑弓猛然拉開,箭尖對準了漸遠的灰影,一聲弓弦聲響,一支利箭閃電般向已經七十丈外的飛鴿追去,飛鴿正要高飛,卻被一箭射穿了胸腹,從空中鎩羽墜下。恰好墜落在李隆基的腳邊。

    空中幾支羽毛零星地飄下,觀檢台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聯想,李慶安能將高空飛翔的鴿子一箭射落,如果剛才他的箭向下低幾分,不是瞄準鴿子,而是瞄準當今皇帝。後果會是怎麼?

    大將軍陳玄禮更是臉色慘白。這時,他才發現了他們護衛中的可怕漏洞。他們只能防一般的箭手刺客,可如果刺客也有李慶安這般神箭,那誰能護得了聖上?

    這時,李慶安翻身下馬,飛奔跑過來,半跪下請罪道:「臣冒犯陛下,罪該萬死!」

    李隆基彎腰拾起了飛鴿,他仔細看了看笑道:「想不到李將軍也是一個斬盡殺絕的人。」

    他身後的高力士笑道:「這正是大將之風,兩軍陣前,焉能有婦人之仁。」

    「大將軍說得不錯

    李隆基將鴿子遞給了侍衛。他慢慢走到第一排的護欄前,欠身對李慶安笑道:「李將軍,你果然有大將之才。剛才相國提醒了聯,連雲堡之戰,安西軍既然能一舉攻克雄堡,那你們也能參加石堡城之戰李將軍,你可願意去隴右參戰?」

    「臣願意為陛下效力,但臣是安西將領。必須要服從高大帥的調遣

    說到這,李慶安又沉聲道:「陛下,江都營的軍士們都願意赴安西戍邊,請陛下恩准!」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問李林甫道:「相國以為如何?。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中原府兵不足。一般而言,都主張邊軍就地募兵,不過這十二支團練營兵力並不多,不影響大局,若江淮能出名將,倒也是美談,臣可以接受李將軍之情。」

    「好!」李隆基點頭答應道:「不僅是你的江都營,所有團練營,只要士兵願為長征健兒者,聯不阻攔,另外,著令高仙芝調三千安西精銳赴隴右助戰。」

    黃昏時分,如詩如畫姐妹正和小蓮忙碌地收拾著東西,她們也將隨李慶安一起返回安西,姐妹倆都興奮不已,心中充滿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姐,我小時候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將來會在草原上放牧。沒想到居然美夢成真

    如畫望著天上一團團飄過的映著霞光的雲彩,她美麗的大眼睛裡彷彿看見自己手執羊鞭,驅趕著一群群潔白的綿羊,遠處是一望無盡的大草原。一頂頂皮帳篷彷彿花兒般盛開在草原之上,其中有一頂的帳篷,那就是她的家。

    「傻丫頭!在胡思亂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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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詩笑道:「沒聽小蓮說嗎?咱們一樣是住在城內,和長安相差不多,就是街上的胡人多一點。」

    「你們三個,東西收拾得怎麼樣了?。

    李慶安笑著走了進來,只見大包小包堆滿了房間,便搖搖頭笑道:「東西帶得太多了,沒必要,到時我們在安西再買就走了

    小蓮卻搖搖頭笑道:「大哥,安西的東西我還不知道嗎?東西都不好,而且賣得還奇貴,咱們多帶點好東西去。可以送送鄰居,以後大家也好處

    「你這個。小丫頭,總是有理由,隨便你們了,只是要快一點我們今晚就要連夜出發

    「放心吧!不會耽誤的。」

    李慶安笑了笑,轉身又向外面走去,他網走沒幾步,如詩叫住了他,「大哥」。

    她跑上來,低聲道:「剛才舞衣讓玉奴來過了

    李慶安精神一振,連忙問道:「她說什麼了嗎?」

    「舞衣讓她送來了琴譜,別的也沒有說什麼

    「哦!」李慶安心中有些失望,他勉強笑了笑道:「那你們就好好練習吧!」

    「可是她的琴譜不是送給我們的。」

    「為什麼?」李慶安有些怔住了。

    如詩從布包裡取出一本琴譜。遞給李慶安笑道:「大哥就知道了。」

    李慶安遲疑著接過琴譜,琴譜不是印製。而是用手抄的譜曲。看得出是網抄好沒多久。字跡圓潤秀麗,紙面上還飄著淡淡的墨香,但上面的譜子李慶安卻一個不識,他笑問道:「這是什麼?」

    「大哥最後一頁就知道了。」

    李慶安翻到最後一頁,他愣住了,只見尾頁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字:「悲傷的西班牙。

    ,。

    今天九千字已更,老高承諾明天白天再加一更,懇求還有月票的書友。投給老高啊!後面已經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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