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證神醫 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不得
    第一百九十一章求不得

    面子和xing命到底哪個重要,對於正常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然而人在某些環境中待太久了,卻難免會漸漸喪失掉人xing。除非他們漸漸從孫子變成兒子,再從兒子變成老子,才會慢慢回想起來,對於生活,自己也有正常的需求。

    成俊傑沒有把寶押在老子身上,他把寶押在了爺爺身上。

    所以一切,就都又回到了正軌。

    找死的人,往往需要找很多理由,活下去,根本不需要理由。所以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怕死,就算是每天睡水泥管、吃垃圾過活的人,也知道要苟延殘喘地過下去。螻蟻尚且偷生,位高權重的爺爺們,自然更加擔心這一天的到來。

    不管成俊傑那條「我能幫你們延壽」的微博是真是假,他的存在至少會是一個美好的念想。

    於是一切攔在成俊傑面前的障礙,眼睛一閉一睜,就消失了。

    成俊傑從香格里拉酒店裡出來的時候,依然是江北鎮的父母官;回到金州市的金xiǎo龍,又一次往京華市飛去;偉強制yao安全檢查了6xiǎo時候,重新恢復生產;各國記者,已經包圍了麗州市的江南水產總部。

    曾大江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都變成了鬧劇的一部分。

    所有正在密切關注這件事情的人,甚至一時間都沒nong清楚發生了。前一秒還在大罵狗官袒護jiān商,這一刻網絡上已經寫滿了「黨的恩情比天大」。

    事情的進展速度,快得有些離譜了。

    成俊傑坐在車裡,拿著電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心裡的震dang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和他通話的人,一句話就擺平了一切。而現在,他需要擺平這個說話的老頭。

    「xiǎo成醫生,你對於延長人類壽命這個課題,有多大的把握?」

    成俊傑仔細地想了想,認真地組織了一下語言,xiǎo心翼翼地解釋道:「準確的說,我的想法不是延長壽命,而是通過排毒已經修復兩個步驟,使人體的每一個器官都恢復到最佳的狀態,由此間接達到延長壽命的效果。至於把握……只要能找到合適的yao物,我估計至少有八成一聲的把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輕聲細語地回答道:「xiǎo伙子,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情。好好幹,國家和人民,都會支持你的。」

    掛斷手機的那一刻,成俊傑渾身上下就跟剛剛從桑拿室裡出來一樣。他彷彿有些虛脫地靠在車座上,心情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

    惜命的老人家,顯然給了他一個不xiǎo的承諾。

    有國家和人民的支持,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呢?

    ——————

    江南旗艦的覆滅,開始的地方卻是在遙遠的北方。

    天子腳下,乾坤朗朗。

    金xiǎo龍望著身前面對面坐著的十來個大得往日裡足以叫他xiǎotuǐchōu筋的官員,鼻涕眼淚地掛了差不多一地,面對這最高一層的監察機構,他終於能把所有的實話都出來了。

    「3年半前江南地產的人要在我們家那片修建大型的別墅區,我家的位置正好在別墅區的中央。一開始他們說要按照當時的市價進行補償,我們自己貪心,要求他們加價,不然就不給拆。爭執大半年的時間,事情也沒定下來。

    因為好多周邊的住戶都搬走了,江南地產的人等不住了,就叫了一些流氓地痞來嚇唬我們家。然後又斷了我們的水電。我就去區裡的公安局報了案,但是公安局根本不給立案,隨便去我們家看了一眼,連管都不管,還說讓我們早點搬。

    過了半年,有一天一個流氓來嚇唬我們的時候想調戲我老婆,我老婆就和他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開始動手打架。我們兩邊都憋了好久的氣,結果我老婆就被活生生打死了,我爸上去幫架,也被打成了重傷,送到醫院沒多久就嚥氣了。

    我們那邊的警察隨便發了幾張通緝令就了事了,根本沒有去抓人。我和我哥氣不過,就去市裡報案。市裡的領導剛開始第一天還說得好好的,說一定會給我們一個jiāo代,結果第二天我和我哥再過去的時候,那個領導就不lu面了。我們跑了好幾趟就都再也沒有見到那個領導,我就心想他肯定也是被那個江南地產買通了。我就去省裡報案。但是到了省裡,別說是找人,我們根本連men都進不去。

    我和我哥沒辦法了,就想去京華市上訪告御狀。結果事情被江南地產的人知道後,京華市都還沒走到,就被人半路抓了起來。當時我哥說要和他們拚命,就被打斷了tuǐ,然後把我關進了我們市裡的康寧醫院,一直到現在,差不多關了3年。我從醫院裡出來後,打聽了這麼多天也沒我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啊……嗚嗚嗚……」

    金xiǎo龍哭了一陣,又抬起頭來滿是哀求地道:「各位領導,我賠償也不想要了,就求你們幫我把那幾個打死我爸和我老婆,還有打殘我哥的人找不出來,我就想讓國家用法律來收拾他們,還有那個江南地產,實在是太可惡、太沒人xing,要是能辦了他,我下輩子投胎還做中國人給你們繳稅!」

    坐在最中央的約莫50歲左右的男人聞言眉頭一皺,沉聲道:「目無法紀的人,我們一定不會讓他逍遙快活。不過我需要糾正你一點,你們繳納的稅,不是給我們的。咱們國家的稅收,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誰敢中飽sī囊,都不會有好下場!」

    金xiǎo龍哪管這麼多luan七八糟的事情,他只是不住地點頭道:「是!是!隨便怎麼說吧,反正我就是想看到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中年男人朝邊上的警衛人員擺了擺手,金xiǎo龍很快就被帶出了房間。

    房內沉默了好一陣,直到坐最中間的男人開口了,才又有了一點人氣。

    「有人證,而且有很多。物證呢?」

    另一個中年人沉聲道:「這麼大的事情,查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啊。」

    中間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微微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查到帳就查到人了。派兩組人秘密下去,把江浙省的老狄家和老曾家盯住,再派一組人進行賬目核實,江南地產所屬產業全部封停,凍結銀行資金,勒令停止上市。至於江南水產……能查就順便查一下,查不查得到東西無所謂。」

    之前開始的另一個中年人又問道:「老爺子們是什麼意思?」

    中年人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實話說吧,就是在能保住一些需要保住的人的同時,把可以拔掉的釘子都拔了。那些沒辦法nong的土皇帝,一溜兒地讓他們回去養老。該伸張的正義要伸張,該留的面子要留住。」

    說完,會議室內又是一番沉默,半晌過後,七八個人都非常默契地不做聲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聽領頭的中年男人道:「大家按照平時的分工,馬上安排人馬,這事情急,我們連夜下去。到了地方再正式下達命令。」

    ————

    曾大江除了歎息,只有歎息。

    江南旗艦一倒,下一個會是誰,曾大江最是清楚。

    此時此刻,他終於再也掩飾不住心裡的擔憂,著實有些開始不冷靜了。

    荊南市去暖州市並不遠,不到一個xiǎo時,曾大江就已經站在了兒子的面前。

    曾國毅緊張地看著自己父親,顯然嗅出了危險的氣息。他不禁問道:「爸,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省之長以個人身份親自下到地方,絕對不會是xiǎo事。

    曾大江搖了搖頭,曾國毅就已經想到了事情的中心。

    「成俊傑他還不肯罷手嗎?」

    「不知道。」曾大江搖了搖頭,吩咐道,「你讓他來一趟吧,我需要親自和他談一談。」

    ……

    成俊傑收到曾大江的邀請信後心情大好,故意去李泓澤辦公室遞了一張請假條,嚇得這個九品芝麻官差點沒直接鑽到桌子底下。

    不得不說,成俊傑這個品味簡直低級的過分,但是——他就喜歡,誰管得著呢?

    別墅還是那幢別墅,人卻換了一bō。

    半年之前的夏天,成俊傑就像是一條狗一樣,被人哄了出來。而現在,掌握著幾千萬人的封疆大吏,卻以一種低到不可思議的姿態將他迎了進去。

    成俊傑抬起頭走進正men,看到那個曾經令他無比驚羨的停機坪上停著的飛機,嘴角向上彎起,微微地搖了搖頭。

    人生,可不就是一轉眼生,一轉眼死,一轉眼賤,一轉眼貴的事情嗎?

    成俊傑被警衛員領著到了別墅三樓的一個房間,邊上,就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完整秦錦繡的那個地方。

    站在men口的曾國毅看了成俊傑一眼,不說話,也無話可說。

    成俊傑徑直推men進去,房裡坐的,就是那個說讓他生就生,說讓他死就死,此時卻也開始拿他沒辦法的江浙省長曾大江。

    見到成俊傑來了,曾大江輕聲說了一句:「請坐。」

    成俊傑毫不客氣,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擺了一個自己舒服的姿勢,才笑著對曾大江道:「曾省長,很高興能見到你。」

    曾大江看著成俊傑笑瞇瞇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道:「但是我見到你,卻不是很高興。」

    成俊傑問:「為什麼?」

    曾大江緩慢地回答道:「因為我是來求你的。」

    「省長這麼說,我真是受寵若驚了。」

    曾大江卻搖搖頭,道:「你不用受寵若驚,你值得我的寵,也值得全世界的寵。我來找你,只是想當面和你說清楚,你現在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省長請說。」

    曾大江想了想,緩聲道:「江浙省一直以來,都有一套自己的發展模式。這主要是因為我們有一套自己的人。所以長久以來,江浙省的老百姓雖然經常會罵我們這個那個,但事實上他們的日子過得也還算安穩。現在這一批為江浙省來百姓日子過得安穩做出過貢獻的人,卻因為你的任xing,很快會被另一批人取代。所以也許從此以後,我們這裡的老百姓日子就沒那麼安穩了。」

    成俊傑顯得很有耐心地聽完,卻沒有表發任何感想。曾大江無奈,只能繼續道:「xiǎo成,你可能以為我在騙你。但我實話跟你說,有些事情,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你還沒做上我這樣的位置,就無法瞭解我所看到和知道的東西,我勸你適時停手,該結束的讓它早點結束。你停下的越早,我們的損失就越xiǎo。」

    成俊傑想了想,終於問道:「曾省長,你能和我說說具體的影響嗎?」

    曾大江皺了皺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道:「江南地產是江浙省最大的地產商,旗下員工上萬,它倒了,上萬人同時沒飯吃。與此同時,鋼筋、水泥等產業,也會受到極大的衝擊,聯動效應之下整個江浙省的市場體系會開始崩潰,再加上你又動了江南水產,這種聯動會變得更加劇烈,因為這江浙省的這兩個行業,根本就是被壟斷的!你一動江南集團,就會有至少十幾二十萬人沒飯吃,再多點就可能算不清人數了,你知道你這樣做會造成什麼結果嗎?!你以為我只是為了自己?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官,要是明白老百姓是怎麼想的,我能爬上這個位置?!」

    成俊傑愣愣地看著曾大江,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

    狄xiǎo迪早就已經感到了事情的不對,但是這麼多年來的價值觀,卻讓他根本無法相信,這世界上還沒人能為成俊傑出頭,來和曾大江掰一掰腕子。

    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了。可狄xiǎo迪卻並不想坐著等死。

    但是打給曾國毅的電話始終沒有人接,就在他糾結得快死去活來的時候,一個好久不見的熟悉號碼,卻出現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

    「父親?」

    手機那頭呵呵一笑,輕聲道:「你爺爺現在在不得寺,他說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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