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小心消化不良
韓鮮生氣的原因很容易理解，他是覺得失了臉面。
作為華影集團的總經理、二號人物，韓鮮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高傲的性子，特別是華影集團在娛樂界無往而不利的形勢下，他的心氣也就更高了。
他也有驕傲的資本，實在是華影集團勢力太大，這些年來在同一行業內幾乎沒人敢與他們競爭，造就了他們老子就是天皇老大的思想。
韓鮮甚至覺得自己能親自到羊城和未來科技公司談判，已經給足了對方面子，畢竟已往有什麼業務都是手下人來做。這次是董事長吩咐，他不敢推辭，加上未來科技公司確實也有些後台實力，為了體現對他們後台的尊重，他來了。
本以為打著自己華影集團老總的頭銜前來，未來科技公司就算不是倒履相迎也應該受寵若驚，哪知道到了人家地盤，上來就是一盆冷水潑在他頭上——讓他在會客室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而且還是大眾的會客室，裡面什麼魚龍混雜的人都有
等了那麼久，韓冰來了卻不冷不熱，這下讓韓鮮受不了了，心頭來了怒氣。
緩緩地，韓鮮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前一步，站到他秘書跟前，也直接面對了韓冰。
他半瞇著眼，仔細打量半冰小雨，沉默了片刻，倏地笑了一下：「韓總，我鄭重自我介紹一次，北影集團總經理韓鮮，很高興見到你。」
「幸會，幸會。」北冰小雨點點頭，站在那裡，手也不打算伸出來握。
韓鮮本來還想伸出來的手見狀只好背回身後，怒氣更盛，呵呵笑道：「韓總，這裡人多口雜，看來不是說事情的地方，如果方便，還請找個好一點的地方我們好好談一談。我想未來科技公司這麼一家大公司，不至於連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都沒有吧？這可不是大公司該有的氣象。」
其實韓冰一開始對韓鮮並沒有是惡感，甚至對他的到來也還頗有興趣與期待。因為開了子公司未來娛樂公司，作為總公司總公司的經理，韓冰也不會讓自己對娛樂行業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因此，她讓下面的人找了不少這方面的報告來看。
也是因為這樣，韓冰很清楚華影集團在娛樂界的地位，更知道它的地位。據她所知，華影集團在影視方面的份額佔了市場總額七成以上，其實公司能混得下去，也有他們參與投資的結果。
也就是說，娛樂方面的公司，都得看華影集團的臉色來做事。
現在未來公司有了家娛樂公司，韓冰知道自己今後在這方面的業務繞不開華影集團，她也希望能趁這個雙方溝通的機會取得合作的良機。
可惜，她看到了一個很不好的狀況——韓鮮實在是太傲氣了，在她的地盤竟然也對她使架子，完全漠視她的到來，竟然像大老爺一樣坐在那裡，連起碼起身客氣的禮儀都沒有
這也是韓冰所不能容忍的，如果她只是一般的商人世家出身的子女，也許更懂和氣生財的道理，更不會喜怒形於外。可是她不是，她自小就知道了自己父親和葉家的關係，也時不時到京城葉家看望一些老人，更瞭解這些人在官場上的威勢與強勢。
作為葉家出來的人，與他們關係不錯的韓冰當然清楚自己並不需要怕官場上的任何人——她不願意動用關係，只是不想麻煩罷了。另外就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證明自己，而不是因為某些關係。不過這個社會實在是太複雜了，或者說太簡單了——只要有人有關係，就可以成功，關鍵看誰的人來頭更大而已。因此，真到萬不得已的情況，韓冰也不介意動用一些關係來為自己開道。
韓鮮自恃身份在她面前托大，韓冰當然會大大不悅。
她脾氣也不算很好，一不高興就表現出來，澆滅了她對韓鮮的期望，臉色也換成了與一個陌生人交談的模樣，並不顧忌他背後的身份。
現在聽完韓鮮的話，韓冰更生氣了。
什麼叫連好一點的地方都沒有，什麼叫不是大公司氣象？
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麼
這也是韓鮮驕傲的本性暴露，他看不起未來科技公司，以為他那家公司才稱得上大公司
「呵呵。」韓冰氣極反笑，「韓總經理說笑了，我們公司當然有更好的地方。甚至我辦辦室旁邊還有一個專門接待貴賓的接待室。可惜，那裡不是尋常人能動用的，那是用來接待更尊貴的客人。」
韓鮮聞言不能再保持平靜的模樣，眼睛睜大，又驚又怒地看著韓冰。
這是針鋒相對了
韓冰的話很明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他韓鮮還不夠格讓未來科技公司給他更高級別的待遇
這是紅果果地打臉行為
這一刻，韓鮮臉色又紅又白，掃了周圍的人一眼，有點老羞成怒。他看到遠邊的兩個警察一臉玩味的笑容，他認為那是在笑他；至於楊天成兩人，則想笑又不敢笑憋紅了臉，顯然，這兩個傢伙也是在看他的笑話
韓鮮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覺得如此受辱過，雖然生氣，卻說不出話來。
「哼」呼呼喘了兩口氣後，韓鮮冷哼一聲，盯著韓冰，冷冷一笑，「韓總既然說這樣的話，那麼我也不客氣了。我這次來只有一個目的，還請韓總能夠好生掂量掂量」
「掂量？」韓冰似笑非笑，又有些意外，伸手示意韓鮮繼續說下去。
韓鮮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聽說未來科技公司鼓搗出一個多能系統，我這次來，就是奉了我們董事長的命令，前來與韓總商談這方面的合作之事。」
這話一出，旁邊的楊天成臉色一暗，果然，他沒有猜錯，韓鮮就是打多能捕捉防盜系統的主意。
這東西比較具有排他性，楊天成無法想像一旦未來科技公司把這一技術授權給華影集團，他還能怎麼辦以華影集團一向的作風，肯定是要吃獨食了，一定不會與其他人分享這樣的成果，也不會讓人染指它的市場
如果他們利用這個系統霸佔了音樂電影市場……
楊天成已經不敢想下去，又急又惶，想出聲打斷攪了他們的好事，卻又沒有這個膽子，只好一副哀求之色看向韓冰。
韓冰沒有意外的表情，聞言淡然而笑，點了點頭：「合作合作，那得雙贏才有合作的基礎。就是不知道韓總經理的華影集團能開出什麼樣的條件，這個技術雖然還沒有大規模普及與應用，不過我們公司對它很有信心。當然，相信也有識貨的人願意來賭一賭剛才韓總經理也聽到了，現在就有人來找未來科技公司談合作之事。不過……我想韓總經理也找錯人了，如果是為多能捕捉防盜系統而來，你們也應該到樓下的未來科技公司去，而不是我們公司總部。」
韓鮮聞言後瞥了楊天成一眼，不屑說道：「韓總怎麼能拿一些小娛樂公司來和我們相提並論韓總放心吧，我們開出的條件一定比他們要好得多」
韓冰又是點頭：「那就好。韓總經理，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要談多能捕捉系統的事，你還是請到樓下的未來娛樂公司去吧。你也看到了，我這裡還有事情要忙。」說到最後，韓冰看向北冰小雨兩人。
韓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回頭又對韓冰說道：「韓總，如果是只是一般的使用授權，你想我會為了區區一點小事來貴公司？你覺得我們堂堂華影集團真的沒有了任何規矩麼？」
韓冰眉頭一皺，訝然說道：「韓總經理的意思是……」
「我可不是為什麼授權而來」韓鮮緩緩說道，盯著韓冰，「我的來意也很簡單明瞭——就是想問一問韓總，你們多能捕捉系統要多少錢才肯賣。」
「賣？」韓冰更驚訝了，有些不大明白。
韓鮮淡淡一笑：「這個系統更多涉及娛樂行業，我們華影集團作為娛樂業的翹楚，有必要引領時代潮流。而且作為國企，我們也有必要為國家為民族進行文化輸出。可惜，這些年因為技術、資金方面的限制，在國際上並沒有多大的作為。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多能捕捉防盜系統真有貴公司所說的那麼厲害的話，這是一個發展民族文化的機會。因此，我們公司的意思就是希望貴公司把多能捕捉防盜系統的所有權利賣給我們公司」
韓冰愣了好半會，總算明白韓鮮的來意了。
「所有權利？」韓冰有些發笑。
韓鮮繼續說道：「如果你們的多能捕捉防盜系統真的有那麼強，這確實是一個能在娛樂界大有作為的專利技術。我們掌握了這個系統，再配合我們的資源，我們的影視作品一定可以走出國門，通過宣傳我們的民族文化，影響更多的外國人。這是一件利在千秋功在萬代之事，還請韓總能夠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夠慎重選擇」
韓冰想要大笑，對韓鮮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了。
說來也是，如果你有一個能下金蛋的母雞，可以為你源源不斷提供金蛋，現在卻有人說要一把買掉你的這隻雞——而且很明顯，他們出不起那些金蛋的價格
面對這樣的人，你會怎麼辦？
韓冰已經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如果不是強忍著，她可能會忍不住甩韓鮮一個耳光。
早就聽說華影集團的霸道作風，可惜沒有親眼雙見，現在好了，總算領教了他們高高在上的姿態
什麼國家大義，什麼民族文化，都難以掩飾對方強盜的嘴臉
如果是別人，也許還真會屈服於對方的強勢之下，可惜，她韓冰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欺負的人
心裡冷笑，韓冰像是漫不經心地說：「我有個問題想問韓總，還請韓總能夠為我解一些疑惑。」
「你說。」韓鮮並不介意給韓冰考慮的時間。
韓冰笑著問道：「我們的電影之類的文化作品發展不起來，總是弱於國外，真是就因為技術、資金的原因而已？」
韓鮮眉頭一皺：「韓總這話什麼意思？」
韓冰輕輕一笑：「並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畢竟作為一個年輕人，有好奇的權力嘛。我……在網上看到網民的言論，都說這方面的產業發展不起來，完全是各種制度比如審批、分級什麼的限制。華影集團作為國內影視的龍頭，不打算從制度上優化使得行業走上正軌，卻一心想著什麼技術、資金，你不覺得是本末倒置嗎？」
「一派胡言」韓鮮怒了，「韓總，你不是一個平常人，那些網民無知這樣說也就罷了，作為一個企業家，你也這樣短視？經濟決定一切，沒有資金，沒有技術，什麼都發展不起來，這是鐵的事實」
韓冰笑道：「首先，我要聲明，這是大部分網民的意思，也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意見。我們不是一直主張少數服從多數嗎？雖然我也是被你稱為無知的網民之一，不過，韓總，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說經濟決定一切，可是，我記得以前我所接受教育的教科書還說過，制度有時候能促進其他方面的發展。怎麼到了你這裡這理論就行不通了呢？難道真像網民所說的，這就是你們的辦事風格：賺取利益的時候制定政策，就說要與國際接規；到讓你們讓利的時候，就說是國情所決定的？」
「夠了」韓鮮大喝一聲，「韓總，我沒興趣和你聊什麼經濟什麼制度。我現在只想問你，這個多能系統你賣還是不賣？」
韓冰壓手笑道：「好，不提不提了，我知道你們國企這些人最怕人家提什麼壟斷資源的事了，呵呵。至於你問我賣不賣系統，我倒是想問韓總經理了，如果是你們，你會賣嗎？處在我這個位置上，你會把多能捕捉防盜系統賣掉嗎？」
「為什麼不買？」韓鮮大聲說道，「如果我是你，我會賣掉，原因有二第一，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自己公司能夠為國家為民族出力，沒有不高興的道理。第二，與華影集團這種在行業有著特殊地位的公司合作，好處多多不用我說大家都應該知道華影集團的背景了。那麼，與它打好關係，回報也是很豐厚的。加上未來科技公司現在又開了一家娛樂公司，要在娛樂界大展鴻圖，有了華影集團的關照與提攜，我想更是大有作為我實在想不出不賣的理由」
韓冰也是點頭：「不錯不錯，韓總經理說的理由很恰當。我現在想問的是，韓總經理，你們華影集團如今一年能夠賺多少錢？」
韓鮮一挺胸膛：「這個不用瞞你，我們公司一年所賺的錢不下百億。」
「人民幣？」韓冰笑著問道。
韓鮮一瞪眼：「當然」
韓冰搖搖頭：「我還以為是美元或者英鎊呢。韓總經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對那個多能捕捉防盜系統的前景是一年能賺幾百億，呃，也是人民幣。如果換成美圓的話，肯定能夠超過百億美元。那麼，貴公司想賣我們的這個技術，準備出多少錢，能給什麼價呢？」
韓鮮皮笑肉不笑：「韓總真是說笑，這只是你們的想像而已，並沒有論據，也沒經過市場驗證。我明說了吧，我們公司的資金調動，十億以下的份額我都能做主。」
韓冰明白了，也就是說他們出的價不過高過十億。
「十億……」韓冰輕輕一笑，「韓總經理，我不能不說，你們公司的人實在太會想像了，不愧是做影視行業的人，想常人不敢想。十億換幾百億，而且還是無數個幾百億。你們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不去做科學家真是可惜。」
韓鮮嘴角冷冷一笑：「韓總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消遣我們？說吧，你們又需要什麼條件？」
韓冰沒有立刻回答，稍稍回身瞥了陸弘一眼，看看他是什麼反應。不過陸弘卻謹守秘書的身份，靜靜站在那裡，話不說，連眼神都不曾變一下。
韓冰明白了，沉默就是無話可說，也就是不同意了。
搖搖頭，韓冰對韓鮮說道：「韓總經理，不好意思，我想你找錯人了，我們未來科技公司不是沒有遠景規劃的公司。多能捕捉防盜技術……我們不會賣」
「不賣？」韓鮮也不急，笑了，「韓總可要仔細想好了。」
韓冰眉毛一跳：「我想得很清楚了，不賣就是不賣。不客氣地說，你們華影集團出不起這個價。」
韓鮮怒氣上湧，冷然一笑：「是啊，我們出不起這個價。不過韓總有沒有考慮過是你們開價太大，胃口太大的緣故？請韓總記住，想吃得多，那也得看有沒有那個胃口，小心撐著消化不良」
韓冰淡然一笑：「這個就不用韓總經理操心了，我有信心把未來科技公司發展下去，哦，錯了，不單科技公司，我們那個未來娛樂公司，我也會讓它發展壯大，任誰也不能阻止它的成長」
韓鮮嘿然一笑：「那就走著瞧吧。韓總，多說無益，我們先告辭了。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不送。」韓冰冷清說道。
「哼」韓鮮冷哼一聲，領著他的秘書甩手而去。
楊天成與周東言看看氣氛不對，不敢多留，找個借口告別也離開了未來科技公司。這回客廳裡只剩最後一撥客人了。
北冰小雨和蔣宏，一個國安，一個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