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第一卷 第427章 戰爭的腳步
    第427章戰爭的腳步

    第427章戰爭的腳步

    韓世忠問的話是傻話。

    這還用說嗎?時穿只是一名舉人,舉人做主薄已經是破例了,所以朝廷封賞不可能在文官上做文章,當然,只要朝廷封賞一下來,時穿基本上等於絕了科舉之路——考中進士不過從九品官做起,他現在已經是從七品了,倒回頭去做九品官,真不嫌累得慌。

    「童使相已經跟我談了」,時穿慢悠悠回答。作為一個擅長籠絡兵頭的太監,當童貫覺得壓制不住時穿的時候,他那做作的豪爽脾氣便爆發了,該怎麼封賞時穿要盡量讓其本人滿意,為此,童貫預先徵求了時穿的意思,這才在給朝廷的奏章上落筆。而當時,童貫還隱隱露出燕雲之戰,期望調用海州兵的意思,對於這點時穿也是滿口答應,以此換得了自己滿意的結果。

    如今這個時候,大約朝廷的封賞已經下來了,只是文書尚在路上傳遞。面對韓世忠,時穿也不用隱瞞:「我原先是舉人,今年春闈開恩科,我大約不用上京考試,會恩賞一個『同進士』——這就抵償了兩級升賞。我的階官是武功大夫,這是從七品,這次大約能升到飛騎尉——這是從六品,等於升了兩級。

    此外,防禦使一個差遣跑不了,但恐怕不能在本地做官——我選了登州,大約會就任登州防禦使,這是從五品,文官轉武職會躍升兩到三極,我的主簿轉成武官,加上封賞應該是的這個官銜,但如果官家加恩,大約會如你一樣,混上一個節度使的虛銜,最多再加上一個知蓬萊縣,或者知黃縣……就這麼多了吧。」

    韓世忠猶豫了一下,回身看了看身邊,這個時候,海州團練正在各級軍官的號令下排成橫隊等待登岸,隊伍雖然沉默而有序,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付遊子歸鄉的激動。韓世忠壓低嗓門,問:「大人,這支……海州團練你打算讓誰接手?」

    這是一支多麼強悍的隊伍,韓世忠親身目睹海州團練數場大戰,對於這支隊伍的戰鬥力深表欽佩,這樣戰火中熔煉出來的隊伍,一旦把時穿調開,他們會成為什麼?

    將為軍魂,加上火槍原本是密州凌氏與海州時氏自己秘器,若是時穿走的時候把火器也帶走,這支隊伍會剩下什麼?

    童使相慣於葬送軍隊,這一仗過後特意調開功臣時穿,豈不是把這種功勳隊伍又葬送了……呀,童貫之所以對時穿封賞如此厚,恐怕也與時穿同意離開海州不無相關。

    戰船身體輕輕一震,靠上了碼頭,在軍號的指揮下,海州團練開始魚貫登岸,時穿目送著登岸的士兵,直到甲板上空了,他才回答韓世忠:「我徒兒凌飛將擔任崔莊團練總教頭,海州團練原先的士兵,將由我出錢僱用一半,由此組成登州團練。」

    凌飛還在,這意味著海州團練依舊可以使用火槍,韓世忠心中放下一半,但迅即想到另一個問題,問:「大人,林沖等人怎麼辦?朝廷沒有封賞嗎?」

    時穿沉默片刻,回答:「宋江復叛時,已經眾叛親離,原先三十六匪,最後身邊只有七名追隨者。除了朝廷調開的十二指揮使外,首告者李逵等人被封在密州,李逵任密州防禦使,花和尚魯智深在杭州出家,石秀、董平各自留在徽州、嚴州任團練使。

    在哪個敏感時刻,舉薦林沖等人繼任海州團練使,朝廷絕不會同意,所以我跟林沖孫立溝通後,他們願意跟隨我去登州。如今呼延綽任登州團練使,關必勝在濟南,幾個梁山將領去了京東東路也不會寂寞……哈哈,想必這也是張叔夜張大人心中期盼,我打算到時候讓林沖任羽山寨知寨、兼團練使;孫立任萊山知寨、兼團練使;徐寧任登州水軍都總管……」

    時穿還沒有說到的是,宣和二年,黃煜因為磨堪優良,已經升任正八品的文登知縣,而即將就任的萊州知府則是趙師俠的好友、北宋著名詞人葉夢得。如此一來,登萊兩州等於時穿的囊中之物了。

    這個時候,水手們已經過來催促時穿下船,時穿招呼韓世忠同行,韓世忠搖頭:「不好,船上還押著方臘等人,我不下去了,大人,兩日後我們繼續起程,如何?」

    時穿笑著答應了。

    等他走到岸上,張橫正神色黯然的與林沖等人交談,並等候時穿與徐寧下船。不管怎麼說,宋江的復叛對這些梁山眾還是有影響的,林沖等人已失去單獨領軍的機會,張橫也擔心自己坐不穩,他憂心重重的與兄弟們交談幾句,趕緊沖走來的時穿拱手:「大人,史斌兄弟近日也走了,郎中說他酒色過度,掏空了身體……」

    稍停,張橫小心的問:「大人,朝廷是不是猜忌我們了,若真如此,我們也不讓大人為難,回鄉下做一個員外也不錯……」

    時穿歎了一口氣:「如今這時候,想安安穩穩做一個員外,也不太可能啊……關於你的封賞,我也跟童貫說了,李逵能擔任登州防禦使,我與我聯手攻佔江寧水寨,論理也該給個防禦使——你給我看好拔頭水軍,牢牢把這支隊伍控制住。」

    張橫心中稍定,馬上指一指戰船,問:「大人,他們不下船嗎?」

    「我們受皇命押送方臘,運河沿線盜匪太多,我打算利用咱們的快船隊,從海路進入黃河,直接將他們送到京城……你來護送吧,順便去京師遊玩一下……」

    徐寧插嘴:「我也去京師,順便將家眷接回,安置在登州……今後數年我們恐怕要在登州扎根了。林兄弟,你也要收拾一下了。」

    林沖點點頭,沒有說話,孫立嘟囔一句:「今日才是初二……」隨即無語。倒是張橫機靈,見時穿不停向四處張望,他馬上說:「張岑在錦繡會館,他說這樣的事,自己已經老了,就不參與了。至於夫人小姐們,她們去了沭陽回娘家,我已經派快馬去通知她們……大人,環娘沒跟你回來?」

    「環娘留在通州,處理一些掃尾工作」,時穿回過身來,對剛剛下船的海州團練說:「我們只有兩天時間,先回家洗洗征塵,跟家人告個別咱就要登船去京師,大家都散了吧,該慶祝慶祝,換回家抱媳婦,趕緊……張橫,船上的貨物盡快卸空,那些從江寧水寨俘虜的方臘造船匠,你給我拔出一千人來,這次咱們在登州靠岸補給,就把他們卸下……」

    將士們哄然大笑,時間緊迫,大家都無心停留,解散的命令一下,不一會兒,碼頭上只剩下徐寧林沖等人,張橫繼續解釋:「大人說這趟押運方臘,我沒敢通知施衙內等人,大人家眷都不在,正過年的,乾脆由我們幾個先回來的人給大人擺酒,慶祝大人高昇……」

    時穿深深地吸了口氣,回答:「升任登州官員,也不見得是好事,真正的大戰苦戰即將來臨,我們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這一年這個正月,完顏阿骨打再度大舉攻遼,遼都統耶律余睹被遼國元妃的兄長蕭奉先誣陷謀立文妃子耶律敖魯斡,因恐懼而被迫降金,而後做了帶路黨引金軍攻遼,金兵攻城後下令屠殺與掠奪,一個月之後才下令封刀,那時,所攻陷之地已無契丹人存在,而天祚帝西逃後,奔西夏,西夏人不敢接納,遂轉投韃靼,被殺。

    與此同時,金人的催兵使者登陸登州,使者將赴汴梁城責備宋徽宗簽署海上盟約兩年後,仍未履行攻遼的責任……

    時穿趕回崔莊時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遠在沭陽的黃娥接到時穿的消息,稍稍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趕不回崔莊,便隨意的揮揮手:「罷了,哥哥後天又要啟程,不如我直接去登州,替哥哥買下一片現成房屋,讓哥哥能安心任上……」

    同樣的話在崔莊也在說著,這一夜崔莊燈火通明,歡迎征戰回來的兄弟,崔小清盛裝迎接時穿,等歡迎的酒宴結束後,久別重逢的兩人不免做一點親熱運動,等激情過後,崔小清捻著時穿髮絲,趴在時穿身上大汗淋漓的說:「郎君,你去登州赴任打算帶誰?」

    不等時穿回答,崔小清親暱的接著說:「娥娘要照顧海州基業,畢竟海州時氏的宗祠已經設在白虎山,咱不能丟棄這片基業,不如我陪你去登州,娥娘留在這裡,郎君覺得怎樣?」

    時穿對這個問題早有盤算,馬上回答:「我決定第一年帶娥娘去,第二年換上你……」

    崔小清立刻搖頭:「不好,郎君要做官的,我一個外室,別人不知道還好說,娥娘若在登州露面了,我在露面,以什麼身份露面,若說是外室,郎君不怕彈劾嗎?」

    如今宋朝庭已經沒有彈劾這一說了。時穿笑著說:「小清,你不知道吧,我如今也算奸黨行列,我依靠童貫的得到官職,奸黨嘛,已經沒有人敢彈劾了——今上打算恢復蘇州支應局,杭州供奉局,他都不怕人說,我怕什麼?」

    一月底,金國使者抵達東京汴梁城,通報金遼雙方交戰情況,並聲稱金國已經打到燕雲附近,不管宋國秋末是否有能力向遼國發動攻擊,金國都要打這一仗,哪怕他們獨力戰鬥。

    道君皇帝覺得羞愧,急招童貫入京,童貫面見道君皇帝後,官家第一件事就是傳諭恢復蘇、杭應奉局、造作局。童貫不勝驚訝,進諫道:「陛下,兩浙百姓困於花石綱之擾,方臘才能煽動作亂。現在東南百姓飯碗還沒端穩,怎能又恢復這些弊政?」

    皇帝勃然震怒,斥責道:「朕貴為天下至尊,難道連這區區之花木草石也不能享用!」

    童貫嚇得渾身發抖,跪地求饒。宰相王黼乘機進讒言:「方臘作亂是由於過去蔡太師行鹽茶苛法,今童太師卻歸過於陛下,完全是一派胡言,居心叵測,請聖上發落」

    道君皇帝搖搖頭,感念童太師勞苦功高,他沒下令處罰,隨口談到已入京一個月的方臘:「太師,有司已經將逆匪方臘審訊完畢,判決凌遲,你歇幾日,便監斬了吧。」

    童貫抬起頭來,詢問:「陛下,聽說金國催兵,如今河北將士枕戈以待,陛下打算何時下達出兵令?」

    道君皇帝望向執政王黼,吞吞吐吐的說:「執政以為,此事或可再議?」

    童貫張大了嘴,許久,問:「陛下,若當初不打算聯金滅遼,為何要與他們簽訂協議?如今盟約已經簽訂,遲遲不予執行,卻是為何?」

    王黼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他為什麼反對,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現在童貫聲勢鼎盛,大家都是巴結道君皇帝的人,你比我牛了你就是我敵人,敵人贊同的我必定反對,如此而已。

    道君皇帝面紅耳赤,童貫這是指責他無信用,他環顧左右,正準備找詞,真正反對聯金滅遼的傢伙跳了出來——那位作詩詞嘲諷招降梁山寇的名臣、翰林承旨李若水(李若冰)跳出來,厲聲說:「微臣反對——宋遼百年和好,雙方邊境上不聞金鼓之聲百餘年了,為什麼要由我等破壞這個格局?如此一來,我大宋豈不要失信於天下。

    何況金國虎視耽耽,遠比遼國危險,萬一將來翻臉,我朝更危險啊。驅走一條惡狼,再來一頭猛虎,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望陛下深思?」

    另一位執政梁師成插嘴:「臣以為,海上盟約即已簽訂,不出兵反而是失信天下——檀淵之盟百餘年了,這個盟約守不守無關緊要,海上盟約新定,確實必須守約的。」

    執政李邦彥也表示贊同,殿堂上為此爭論不休,等在紫宸殿外等候獎賞與接見的時穿抄著手,閒閒的聽著爭論,冷笑著說:「從來沒有人往坑裡跳,還這麼急切,真是……」

    殿門口執勤的是金槍班,大宋對於朝臣的管理本來就寬鬆,加上徐寧這位金槍班舊人也在時穿身邊候賞,所以金槍班容許時穿站到了殿門口,聽到時穿的話,執勤的金槍手警告的望向時穿,時穿咧著嘴,沖金槍手笑了笑,說:「得了,我去樞密院領文書,各位,告辭。」

    徐寧不得已,跟著時穿走出來,邊走邊悄聲問:「大人,你覺得這場戰會不會打起來?」

    時穿哼了一聲:「徐兄弟,趕緊把你的家眷遷出汴梁城吧,暴風雨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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