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第一卷 第339章 憑什麼陪你蹉跎
    第339章憑什麼陪你蹉跎

    第339章憑什麼陪你蹉跎

    羅望京一拍桌子,嚴厲的說:「如今是九月,我一定要在過年趕到京城,好等待明年春選的空缺,所以這個月一定要分家。如今這座院子既然修了進士牌坊,我便不好給你了,咱家原本有二十畝地,我分給你十五畝,自己只留五畝。

    弟弟,哥哥已經很寬厚了,賠了媳婦半數嫁妝替你娶妻,還把田地大多數與你。再說,十五畝田地不少了,多少人家中只有五畝地,照樣過生活。你媳婦是我媳婦花了一半嫁妝娶進門來的,難道春妮就沒有一點陪嫁,你拿十五畝地與媳婦的陪嫁過日子,也不算窮啊。等哥哥做了官,有了進項之後,再慢慢補貼你,你也別想投充田的事情了。

    哼哼,我不在海州,你們……你把哥哥的名聲都敗盡了,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弟弟你如果在投充田上伸手,萬一在上佃戶們鬧出點事來,哥哥就別想做官了,娘也得不到封誥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回去跟媳婦商議一下。」

    甩開了母親與兄弟,羅望京埋頭向自家臥室走。

    羅家小院並不大,這座院落還是羅氏發跡之前建造的,它只是一個兩進院落,後院原本是羅望京讀書的書房,後來褚素珍春妮相繼進門,羅母做主將後院改裝了一下,添上一間僕人居住的屋子,就成了大兒大兒媳居住的新房。

    短短一截路程,羅望京充分體會到了近鄉情怯的感受,越靠近臥室,他的心跳的越是劇烈,站在臥室門前,他伸手試了幾次,遲遲不敢推開那扇簡單的門扉,劇烈的心跳讓他喘不過起來,幾次猶豫之後,羅望京終於懷著半是喜悅,半是忐忑的心情,叩響了臥室門。

    門內的談話聲並沒有因為敲門聲而中斷,但門是一點都未遲疑的開了,羅望京站在門外看了一眼門裡的褚素珍,頓時,他簡直無法呼吸。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兩腿發軟的走進門內,只聽褚素珍用平靜的語氣吩咐其中一名黑人女僕:「……把這個首飾匣子也送去時家,請崔姑娘幫著保管幾日。」

    羅望京進門厚,隨意地沖應門的黑人女僕使了個眼色,吩咐她出屋去迴避,可惜,這些黑人女僕明顯不懂中式的身體語言,她連門都沒有掩上,就站在門邊,抱著膀子,很排斥地瞪著羅望京。

    羅望京其實並沒發覺黑人女僕的牴觸情緒,他一個眼色丟過去後,注意力轉向了褚素珍,聽到褚素珍吩咐,他笑著調侃:「至於嘛,自家的首飾,何必要送到別家保管——家醜豈能輕易外傳。」

    褚素珍眼睛並沒有看向羅望京,她隨手從桌上撿起一根簪子,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這根簪子名叫『明珠簪』——還君明珠雙淚垂,寓意真的不錯。這簪子用幾種顏色的金屬熔煉成一隻孔雀翎模樣,孔雀翎上鑲嵌著一粒葡萄大小的紫色珍珠……可惜,這簪子後來被婆婆借去幾日,插在春妮頭上。

    這簪子是黃娥妹妹送我的添妝物,時長卿那個向不肯饒人的,見到春妮插著招搖過市立刻怒了……再然後,春妮還回簪子,上面的紫珠已經不見了,我號稱陪嫁萬貫,那粒紫珠就值五百貫,如今,簪子上的珍珠已是替代品,這珠子雖然也不差,但也就值五貫錢。」

    五十萬元的珍珠,換成了五千元的珍珠——羅望京踉蹌了一下,捧著心口蹲下去,臉色蒼白,汗出如漿。

    褚素珍滿肚子怨恨,不願輕輕放過,她隨手從戒指盒裡取出一枚戒指,指點著戒指上鑲嵌的一粒黑色石頭,說:「這粒黑石頭名叫『黑金剛』,乃是天底下最堅硬的金剛石製成,什麼樣的玻璃、寶石都經不起它的刻劃。

    這粒寶石乃時長卿親手監製,召集巧手匠人切磨出五十多個刻面,拿在陽光底下看,石頭雖然是黑色的,卻跳動著七彩的火焰,故稱『火焰黑金剛』——時長卿一次只弄出三枚『黑金剛』,這粒寶石雖不是絕無僅有,但絕對是無價之寶。」

    褚素珍歎了口氣,低著頭繼續低聲自語:「這粒石頭我看著喜愛,原打算用店舖的分紅去買下,時長卿最初絕不肯出手,說這東西全大宋找不著,他打算留在自己家傳承,後來見我只在喜愛,便看在我相救一場的情份上,送予我作為答謝禮物——自始至終他都未曾開價,他說這東西根本無價。

    嘻嘻,我猶記得他當初還炫耀說:這粒石頭最堅硬,甚至能在鋼鐵上畫出可痕,世上沒什麼器物能傷著它……哼哼,時長卿真孤陋寡聞啊,鼻子底下的白虎山羅家,就有一個能夠傷到黑金剛的人才——瞧這粒石頭,邊上又是撬痕,又是砸痕,可見當初那人為了撬出這枚石頭流了多少汗,雖然最終沒有撬下這枚石頭,那是因為石頭已經被他砸裂了,失去了跳動的火彩,現在,它只是一枚樣子很醜陋的黑石而已。」

    羅望京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屁股撞的很疼,然而這一刻,肉體上的疼痛算什麼?重要的是心疼——這些東西原本都該是他的,都屬於他羅望京啊無價之寶成了頑石,糟蹋東西也沒有這樣糟蹋的敗家啊敗家,敗得還是他羅望京的家。如今這玩意修也沒法修,補也沒法補,實在是……痛徹心扉啊。

    劇痛過後,羅望京怒火直衝頭頂,他再也坐不住了,嗖地站起來,踉踉蹌蹌的撲向前院,此時,前院正廳內,母親還在跟弟弟低聲私語,似乎在盤算羅二的未來該如何打算……隱約中,聽羅二嚷嚷:「母親肯把手頭的錢都與我,我現在就搬……」

    羅母絮絮叨叨勸解:「二子,娘手頭這點錢,都是從你大嫂那裡扣下來的,多少中產人家經不起科舉折騰,咱家供出一個進士,能剩下多少家底?你莫慌,娘手頭這些錢全與你,可這些錢看著多,禁不起你賭幾次,你哥哥現在是進士了,只要不分家……」

    羅望京不管了,結結巴巴的插嘴喊:「母親,現在就去找春妮家人。」

    羅母撇撇嘴:「兒啊,現在找什麼春你家人?你弟弟剛才跟我商議,分家後他還沒自己的屋子,以後住在哪裡?去跟你媳婦說,讓她拿出一筆錢來,在分給弟弟在那十五畝田地邊上起個院子……嗯,也不需太大的院子,咱只有十五畝地,蓋不起時大郎那種佔地三百畝的花園,就蓋個時家那種三進石屋就成。

    我聽說隔壁時家四十一郎起院落,只花了三百貫,三百貫你媳婦出的起,讓你媳婦跟時大郎說說,擅長建那種房子的都是他徒弟,讓你媳婦直接找時大郎開口,沒準時大郎不要她花一文錢,白送咱一個院落吶。」

    羅望京急的直跺腳,這一刻他真想大吼大罵……但今天他進村的時候,有不少村民看到了他回家,還有幾位團練,也許那幾位團練如今還守在牌坊之下——咱進士老爺嘛,要注重身份的,不顧形象的大吼大罵一番,那可要壞了名聲。

    羅望京壓低了嗓門,努力抑制怒氣,勉強勸說道:「母親,三百貫啊,你覺得少,可是兒子上京趕考的時候,家裡只湊出三十貫。還是黃煜黃伯濤年兄厚道,拉扯兒子一同上京,才免了沿途的花費。你現在已看不上三百貫了,可當初兒子上京的時候,連三十一貫也無啊。」

    羅母不安的挪了一下身子,感覺到羅望京這話似乎在指責她的持家能力,羅母強辯說:「不是事後又托人送去了七百貫嗎?。」

    羅望京感覺到快要壓抑不住怒火了,他跳起來,在地上連轉幾個圈,才呼哧呼哧的出氣,粗聲回答:「母親,那是媳婦送去的錢,是變賣媳婦嫁妝得來的——我在京城聽說:她嫁過來的壓箱錢。都被你拿去作了弟弟聘禮,媳婦不得已,只能變賣嫁妝予我寄去。」

    羅母扭了扭身子,神色有點尷尬:「這話是你媳婦信裡說的?你媳婦就這點不好,老是把家醜外傳。」

    羅望京嘶喊一聲:「母親,我x三十貫錢在京城過了幾個月,幸好時大郎給我留下了一些東西,兒子盡數變賣了才勉強過了下來,兒子也是進士了,算得上『人上人』了,日子過得連我京城的房東不如,若沒有媳婦送錢上京,你們誰還惦記兒子在京城吃穿用度?」

    羅母反駁說:「兒啊,我聽說進士可以隨便向地方官遞名帖,地方官必定要接待的,事後還要奉上一筆儀金,京城裡那麼多官,還愁缺了你衣食?」

    羅望京渾身發抖:「母親,京城裡官多,可人家都是收錢的。數十萬參加科舉的舉人,如果每個舉人前來拜望都要送程儀,京官有多少傢俬夠讓他花銷。母親,你你……朝廷選官,是要有人舉薦的,京城裡的官跟你素不相識,憑啥舉薦你?

    兒子天天蹲在勾欄瓦捨,就想藉機多認識幾個官員,回頭再去人家中投帖,可每年那麼多進士想做官,都鑽縫子想給官員遞名帖,人家收不收都是有講究的。你居然還想從那些京官手裡得程儀?兒子背後沒有什麼大家族,得的名次又不高,你們在家中鬧的,海州城去的舉人進士都不願跟兒子交往,你讓兒子找誰拜訪?」

    「都是你媳婦不好」,羅母斬釘截鐵下結論:「她說你會中了進士,回來的路上有儀金可拿,我原以為京官也給人送錢的……」

    羅望京氣絕,他失望滴看著羅母:「母親,我媳婦說這話,大約是我從京城開始返回時說的吧?之前我在京城,她還不曾說儀金的事吧?那時候,你們可曾想著我,那時候你們都在做什麼?」

    羅母想了想,回答:「兒啊,你媳婦進門後,母親這不是想著乘咱家門第高了,趕緊給你弟弟娶個媳婦……」

    那就是說:當時忙著爭奪我媳婦嫁妝的掌控權。

    「好了,這些都不說了」,羅望京忍住怒火,吩咐:「母親,你現在去找春妮家人,就是她欺凌長嫂,不親不悌。春妮家要是補上嫁妝,我羅家便不再說什麼,否則,休怪我羅家休妻——母親,春妮已經娶到手,已是我羅家人了,討回來的嫁妝都是我羅家的。等春妮家還錢之後,將我媳婦嫁妝錢歸還,剩下的都讓弟弟帶走,我一分不要。」

    「兒啊,這不能啊」,羅母急忙說:「春妮家得了聘禮後,已經花了一部分給兒子娶親,咱付的聘金他能換回來多少?那些錢全還你媳婦的嫁妝錢都不夠,你讓弟弟今後怎麼活?」

    弟弟如果真不能獨立生活,最終還是要靠自己養活。弟弟娶親已經花出去錢了,羅望京終究不能再給弟弟娶一次親——那還是要花他的錢。

    「母親啊,春妮家得了那麼厚的聘禮,才送那麼點嫁妝,那是欺負咱羅家,你去她家,能要點就要點,多少不拘了……罷了,要回來的嫁妝都給弟弟吧。他有了這筆錢,正好搬出去另外過日子。」

    母親,這是就這麼定了,兒子今天回村,正該去村上拜訪一下,讓他們幫我家把牌坊修了……嗯,弟弟成婚後,暫時還可住在這院裡,我已經分了他十五畝地,該怎麼蓋房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離家之前,弟弟必須搬出去,這套院子我要交給時家照顧,哦,還有我的投充田,我也要拜託時家與媳婦家。」

    羅母不願意了:「憑什麼?兒啊,你憑什麼自己的弟弟不用,要讓時家照顧投充田?」

    羅望京不屑的揮揮手:「母親,時家眼看要扎根這裡,我羅家以後要做官的,誰知道將來定居與何處,這份投充田反正是白得的,時家宰相門第,以前處理過這種事情,他們有經驗的。

    再說,人家大業大,媳婦跟他家有交情,到時咱不消花一個錢,就能讓他們四時費心照料,可若是交給弟弟……哼哼,這事兒就這麼決定了,母親不消多說,趕緊去找春妮家人吧。」

    叮囑完母親與兄弟之後,羅望京隨即往後院走——作為新科進士出門拜望當地大家族,攜帶家眷才顯得親切,也符合禮節。他不在家的時候,時家對他家多有照顧,回家第一天就登門拜謝,更顯得誠懇。

    離開前院的時候,他聽到院門有動靜,但心熱如火的他並沒在意,等他趕到後院,褚素珍正打著一套華麗的遮陽傘,一前一後跟著兩名黑人女僕,拎著包裹向外走。羅望京趕緊招呼:「娘子,還是你知我心意,我正要去拜望時家……」

    羅望京盯著女僕手上的包裹,稍有點不滿的抱怨:「娘子,時家總歸是照料我們一場,咱家進士門第,禮物只用包裹裹著,不好出手呀,去,尋幾個花樣盒子裝上……娘子,你準備的什麼禮物,先予為夫說一聲,好讓為夫有個心理準備。」

    褚素珍站定,上上下下打量羅望京,羅望京順著媳婦的目光查看了一下自己,連忙訕笑著說:「為夫這是旅行時穿的衣服,雖然接灰曝土,但我想家中也不可能有比這身衣服料子還好的,就這樣吧。等拜望了時氏,回頭你再予我做幾身好料子。」

    褚素珍淡淡地說:「羅家宗子今日不在,現在去拜望,雖然誠意足夠了,但既然宗子不在,該送你多少儀金,恐怕下人不敢做主。」

    「那咱們改天再去」,羅望京歡快的響應道:「娘子,為夫在京城可算是見識了繁華勝景,走,為夫回屋為你細說細說。」

    褚素珍身子一縮,躲開了羅望京的手,靜靜地問:「剛才我約略聽了幾聲,你總在抱怨別人不記掛在京城的你,給你寄的錢少了……你在京城,可曾記掛別人?」

    羅望京情緒振奮:「當然,我聽說母親替我娶了你,一直惦記著回家後和你好好過日子……」

    褚素珍再度一扭身,躲開羅望京又一次伸出的手,兩名黑女僕見到女主人受窘,立刻抱著膀子上前,用健壯的身軀隔開了羅望京。羅望京為這兩人的不識趣惱了,恨恨地說:「你們,你們這些崑崙奴,都是奴契,奴僕,懂嗎?膽敢擋著進士老爺的路,當心我用板子打死你們,沒賬。」

    褚素珍也不阻止黑女僕的動作,她靜靜站在原地,溫柔的問:「只是心中想了想嗎?我聽說京城繁華,貨樣新奇,你送了各勾欄行首許多禮物,連李師師門前也曾投遞過……你給我帶來什麼禮物。」

    「娘子啊」,羅望京痛心疾首的說:「你不能鑽錢眼裡啊,老想著禮物禮物,我看都是時大郎慣出來的毛病,你要想著為夫的一片心,為夫心心唸唸,都想著和你過日子。」

    褚素珍再問:「在徐州的勾欄裡,也是這樣想著嗎?。」

    羅望京噎了一下,馬上發怒說:「娘子,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為夫去勾欄瓦捨結交一些當時才俊,還有那些奇女子,也算一件雅事,你撕扯這些做什麼?來,跟為夫回屋裡去,為夫跟你說一說京師風物。」

    褚素珍輕歎一聲:「誰把誰真的當真,誰會為誰心疼——我早該知道,只是依舊想試試。如今,我已知道結果,走吧。」

    「走?走什麼走?」羅望京一路追著褚素珍走出自家門,馬車邊,兩位黑女僕用身體隔開羅望京……哦,她們的身體很結實,羅望京這段時間住宿青樓,忍不住習慣性的摸了一把,感覺對方的胸乳跟普通女子沒啥兩樣,都軟呵呵的,心神不禁飄忽了一下,想起崑崙奴都是奴契,那麼,今後乘素珍錯眼的功夫把她們拉上床,想必也沒什麼妨礙。

    思想這一飄蕩,褚素珍已經坐上馬車,羅望京連忙問:「娘子,不是說改日拜望時氏嗎?你這是去哪裡?等等為夫……」

    馬車上飄下一句像是詩文,像是自語的模糊話語:「我是你轉身就忘的路岐人,憑什麼陪你蹉跎年華到天涯?」

    這個句子,組織一下真是好詩句啊,褚素珍果然有才……思想再度走神的結果是:當羅望京回轉注意力,褚素珍的馬車已經發動,馬車奔行的速度很高,恰好羅家在半山坡上,眨眼之間,馬車已經遠去。

    「方向似乎是向崔莊去的,嗯,也好,時長卿雖然不是舉人進士,但好歹也是九品承信郎,娘子跟他關係好,她出面通知我回家的消息,儀金肯定比我自去,收到的多。」羅望京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悵然良久,只見到遠處,孤零零的馬車在櫻花飄蕩中奔入地平線下,湖藍色車棚邊兩位黑人婦女,藍天白雲下,漫天飛舞著蒼白如雪的櫻花花瓣,那意境,真是說不出的美麗。

    羅望京情不自禁的向馬車方向跑了幾步,正好在坡下遇到步行上山的宗子時燦,他驚愕的看著羅望京跑歪了頭巾,長衫的腰帶也散開了,氣喘吁吁……

    羅望京覺得自己狼狽樣被他人看在眼裡,頓時一陣羞愧,他站定了腳步,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踱起了四方步,安步當車的向時燦打招呼:「小衙內,這是去看田莊嗎?。」

    羅望京以前並未見過時燦,但眼前這個小娃娃走在路上前呼後擁的,一隊團練,還有兩位大將恭敬的尾隨。他走過之處,村民們自覺讓開大路,迴避到路邊……能在白虎山莊、時姓村裡子讓村民自覺謙讓,除了時姓宗子誰還有那麼大氣派?誰敢?

    所以,羅望京馬上重新見禮:「來者可是村中里正,團練教頭、時姓宗子?」

    這一串頭銜都說對了,可惜時燦受到叔叔時汌(時穿)影響,對羅望京充滿鄙夷,他很沒禮貌的裝看不見聽不到羅望京,順著對方目光方向打量了一眼,望見褚素珍那輛標誌性湖藍馬車,在一個轉彎處消失在櫻花叢中,他隨手一指身邊兩名族人,吩咐說:「你你,追上去,如今道路不靖,你們兩個人趕緊去護送素珍姐姐。」

    羅望京整了整帽子,拱手謙讓:「賤內的事情,叫小衙內多操心了,慚愧啊慚愧。」

    時燦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羅望京,孩子氣的隨口說:「你家那一老一小,鬧的可不成樣子,如今羅進士既然回家了,先好好管一管家務吧。聖人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又所謂:家國天下。都是說:家在國前,先有家,後有國。連自己家中都弄不安寧,誰信您有治國平天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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