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司。
往日空空蕩蕩的這裡。今天擠滿了人。幾乎所有的鐵牢都被塞入了囚犯。甚至因為鐵牢不夠的緣故。有些鐵牢中還被塞了兩個人。
而瑞克僅有的五名屬下。則馬不停蹄的為這些囚犯打封閉針。
封閉針。這是一種封閉蟲卵能力的針劑。只要被打入了這種針劑。小時內無法動用蟲卵力量。所以在這小時內。這些擁有強悍戰鬥蟲卵的菲南迪斯家族外圍成員都只是些普通人。再無法給瑞克造成任何的威脅。
確認所有人都注射過針劑之後。瑞克沉著臉。一腳踢開了關押著艾德華的那間囚室。
身在囚室中的艾德華依然帶著面具。不過由於腹部遭受重擊斷了好幾根肋骨的緣故。此刻剛剛被注射了封閉針的他。正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揪住他前額的頭髮。瑞克將艾德華的臉提到了與自己平視。
摘下他臉上的面具。瑞克盯著他的眼睛。「是法爾松大人的秘書官呢。原來法爾松大人不單是菲南迪斯家族的朋友。還是菲南迪斯叛逆黨的一員呢。」
瑞克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明知故問。不過艾德華卻非常清楚。瑞克這是在向他表示。他將成為指認凱斯特城執行官叛逆的證據。而只要身為凱斯特城最高執行官的法爾松被捕。那麼那些見勢不妙的官員們立即會樹倒猢猻散。瑞克也可以毫無阻力的開始官員的肅清工作了。
意識到這一點。艾德華突然清醒過來。驚恐的大叫：「你沒想過要和菲南迪斯家族合作？」
艾德華難以抑制心中的震驚。他本以為瑞克抓自己是準備做為人質。以要挾霍克不要再做出其他超出計劃的行動。但沒想到。瑞克根本就是另一種打算。他總算開始明白。原來瑞克把他們所有人都玩弄於掌中。
這一刻。艾德華無比後悔。假如自己沒有被曼妮那不畏死的魄力所驚到。斷然在士氣最盛的時候揮下手的話。或許結局會完全不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不但把外圍戰力全部送給了瑞克。還蒙在鼓裡。準備把嫡系核心也送出來。
「這……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從迷局中清醒之後。艾德華不禁震驚於這個計劃的龐大與精妙。以弱勢控制強勢。翻手之間凱斯特城便要易主。如果這個計劃是出自眼前瑞克之手。那麼瑞克的可怕程度。無疑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昨晚和你們吃飯的時候臨時想的。」
瑞克用很不屑的語氣說了這句實話。在艾德華震驚無比的目光中。瑞克一拳把他砸暈。扔在了鐵牢中。
「現在還沒到用你的時候。你先在這裡躺一會吧。」
拍拍手。瑞克走出了鐵牢。環顧四周道：「全面戒備。我不允許有任何人接近治安司！」
「是！」五人並腿領命。
離開治安司。瑞克直奔第五街。
在那裡。沒有參與今日主要行動的米莎正在繼續募兵工作。而與昨日一樣。今天前來應徵入伍的賤民依然人山人海。
不過。來到第五街後。瑞克卻並沒有像米莎一樣站上高台。他就猶如一個影子一樣躲在角落。細細的觀察著這裡的情況。
今天的這件事中。霍克表現出了自己的疑心。雖然最後的結果有驚無險。不過過程卻是無比驚險。當時。要不是曼妮頂著強大的壓力站出來。恐怕今天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計劃的永遠隨著變化而改變。
這是瑞克從曼妮那裡學到的一句話。在這種話中。瑞克體會到。沒有什麼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在施行計劃的過程中。永遠會有無數的變化伴隨著巧合而產生。再強大的智者也無法算無遺漏。所以。對自己的智慧並沒有什麼信心的瑞克並不認為霍克是個可以完全被自己愚弄的笨蛋。也無法肯定。霍克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腦子裡思緒萬千。但站在角落中。他的目光卻一秒都沒有停留過。他就猶如是一頭隱藏起來的鷹隼一般。在這龐大的人潮中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按照瑞克的想法。霍克如果真的依然遵循著約定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把家族的核心成員假裝成普通賤民。混跡其中參與測試。
假如認為霍克會笨到領著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來。告訴他這些人是即將混入新軍的家族嫡系。那麼瑞克是真的要懷疑他的智商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讓瑞克無法掌握確切的數字和人員是最起碼的戒備心。
「沒有……沒有菲南迪斯家族成員……」
十七年的賤民生涯。讓瑞克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賤民的行為特徵。他非常肯定。如果那些菲南迪斯家族嫡系子弟混在其中的話。他一定能夠一眼認出來。
這一點。瑞克有足夠的自信。縱然眼前的人數有好幾萬。但是在他已經超越蟲類的敏銳感官中。哪怕是再多幾倍的數字。他依然能夠分辨的一清二楚。
抬頭看了看遠方的鐘樓。時間已經將近中午。
如果霍克真的還打算遵循協議。那麼現在他早該把人混進來了。而且。再過一會。曼妮的商會後援即將到達。如果到時候還沒有把菲南迪斯家的嫡系人員控制住。那麼事情一定會露餡。瑞克的心中無比急迫起來。一瞬間。無數種可能在他的心中閃過。
是霍克發覺了自己的企圖。打算臨死反戈一擊？如果是這樣。那麼霍克會進攻哪裡？攻破治安司救出了他們的外圍成員。或者劫持曼妮作為要挾的人質。
在這兩種可能中。瑞克更傾向於後面一種。因為在注射了封閉針後。沒有任何的藥劑可以解除封閉效果。所以。霍克就算要使用這股戰力。也是在小時以後了。那麼。排除了這一種可能後。唯一的結果就是不顧後果的劫持曼妮了。
想到這裡。瑞克立即腳步如飛。猶如一隻大鳥一般在凱斯特城如山巒般起伏不定的密集房頂上騰挪起躍。瞬間便離開了第五街。趕向曼妮所在的財政署。
但事實上。除去了瑞克所猜測的這種可能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瑞克沒有猜想到。
霍克有麻煩了。
如果菲南迪斯的家主傳承是平穩過渡。凱斯特城的統治權也依然牢固。那麼。霍克這種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會立即擁有牢不可破的威信。
但是現在。現下所處的時代是動亂不休的戰國時代。菲南迪斯家族已經不是凱斯特城的霸主。家主的傳承也並非是平穩過渡。而是老家主暴斃後。霍克的強勢登位。在這種情況下。家族的凝聚力本來就已經是被降到了最低點。而且先是被瑞克在那次鴻門宴一般的宴會中嘲諷了不切實際的復辟計劃。又在有了協議的前提下。自私改變計劃。觸怒瑞克這位剛剛被確立的盟友。
或許。站在霍克的立場上。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但是。在其他嫡系成員的眼中。缺少公信力、且反覆無常的霍克無疑是一個無能者。正是他。一步一步的將菲南迪斯家族帶入了眼下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而且。還準備把自己這些與他流著相同血脈的兄弟當做祭品。
在出賣外圍成員方面。這些嫡系血親或許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但事關自己的生死。他們就不的不好好的考慮了。
之前是被霍克的武力震懾而不敢妄動。但是現在看看。那位孤身鎮住上千人的年輕治安官或許更猛。現在。趁著霍克與瑞克之間的協議出現間隙的機會。或許還可以搶在霍克之前。自己同那位治安官達成另外的可以保全自己的協議不是更好。
除了霍克之外。其餘所有的家族嫡系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中都在這麼想的。他們一聲不吭的應付著霍克那怒氣沖沖的臉。卻始終不願動一動自己的屁股。按照計劃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賤民。如果。使用這種無聲抗議的僅僅是一兩個人。那麼霍克或許可以借用自己的家主威信。宰一兩個殺雞敬猴。但是看看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抗拒著自己。霍克就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單論個人實力。他超過在場所有人至少兩個檔次。但是。難道要把自己所有的血親全部都殺光嗎？如果自己這麼做了。那自己還剩下什麼？
聖保羅莊園的會議廳。詭異的氣氛正在瀰漫。所有人都像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遠處。不曾開口。但卻相互牽制著。
也許是對這種寧靜而壓抑的氣氛感到厭惡。一直沉悶寡言的萊克突然抬手看了看手錶。波瀾不驚的說道：「我們已經錯過約定的時間了。也就是說。我們又一次失約了。」
說完這句話。萊克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彷彿剛才說話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可對於其他人而言。萊克的這句話無疑在他們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沒錯。由於他們的沉默抗議。沒有按時如約出現在瑞克的新軍徵召點。所以他們再一次失信於瑞克。連續失信兩次。沒人認為瑞克還會再相信霍克。而昨晚的協議也相當於無效了。
這等於是已經把霍克逼上了絕路。接下去。就該是和霍克攤牌的時間了。可該誰先攤這張牌？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願意第一個承受霍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