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坦桑公國中。身為治安官的瑞克是除了南澤之外。統戰部裡級別最高的官員。所以他親自來後勤部倉庫來取那些幾乎被報廢的測試器材。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的到了批准。當然。他的這一舉動也立即有人向上呈報到了法爾松執行官那裡。
對此。瑞克早有所料。不過他今天的一切行動都是計劃之中的。所以並不需要藏著掖著。
親自站在倉庫前。看著後勤部人員將那些測試器材全部搬上一輛運輸用蟲車後。瑞克將目光掃向四周：「你們這誰嗓門最大？」
嗓門？
後勤部諸人面面相覷。最後。同時將目光指向一個身材極為瘦小的人。
「他？」瑞克不相信的問。
「別他看瘦。可他的嗓門確實很大。」旁邊有人解釋道。
「好。那就你了。」瑞克將米莎寫的那份募兵告示丟給那人：「背熟。一會給我喊大聲點。」
「囈？不是貼牆上的嗎？」米莎站在一邊好奇的問。
「貼牆上賤民看的懂才怪了。他們都不識字啊。忘了嗎？」瑞克笑了笑。大手一揮：「上車。出發！」
幾個小時後。凱斯特城人們最不願踏入的第五大道。
平時死氣沉沉的這裡。今天卻是萬人空巷。黑壓壓的人群全部堆積在了這片骯髒的的方。聽著一個響徹天擎的嗓門。賣力的閱讀著一份募兵告示。
告示中所說的內容。在在場的大多數人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談。看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那位衣著華麗的年輕貴族。沒有人相信。在一年之前。他曾經是這裡的一員。更沒人相信。偉大的亞瑟陛下會免費送出一枚枚珍貴的戰鬥蟲卵。將戰士的榮耀給予他們這些基本沒有生存價值的賤民。
整整一個多小時。大嗓門宣讀募兵告示喊的嗓子都啞了。雖然他成功吸引來了眾多的關注者。但是直到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上來試一試。紛紛左顧右盼的看著別人。
這種情況。是瑞克事先沒有考慮到的。他沒有想到。這些被生活壓迫的失去了脊樑的人們。居然會連嘗試改變命運的勇氣都失去了。
他鐵青著臉從座位上站起。凌厲的目光掃過高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突然。他將目光鎖定在一位身材枯瘦、面容憔悴骯髒的老者身上。
「你是老巴克吧？」
瑞克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他叫出老巴克這個名字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幾乎連第五大道最後方的人們。都清晰的聽到了瑞克這位萬人之上的貴族老爺。喊出了一個年邁賤民的名字。難道募兵告示上說的是真的？
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泛起這樣的一個念頭。而那位被瑞克認出的老賤民。更是激動的全身顫抖。
瑞克那張熟悉無比的臉。以及他能在萬人之中認出自己。這一切都已經使老巴克可以確認。眼前這位年輕的貴族老爺就是曾經跟隨在自己身邊四處拾荒的小賤民。只是……當初自己明明看著已經是屍體的他被捲入下水道。怎麼現在……
「他是個被神眷顧的人。而現在。他又受神的召喚來指引我們了！」
驀然。老巴克腦子裡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他大叫著衝上了高台。圍在瑞克身邊的護衛想上前阻止。卻被瑞克擋住了。
「讓他上來。」
「是。」護衛猶豫的看了瑞克一眼。最終還是放他走上高台。
「你……你真是瑞克？你沒有死？」老巴克弓著背脊。聲音顫抖的問。
「我很幸運的活了下來。」瑞克對著老巴克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露出笑容。
「那這個募兵……」
「這是真的。只要你能通過測試。就可以成為新軍預備役中的一員。不過。我也不瞞你。這次植入的戰鬥蟲卵會有一定的風險。或許十個人中。會有大半的人死去。不過。假如活下來。那麼就能成為另一個我。所以。你要試試嗎？」瑞克目光炯炯的看著老巴克。
「我這樣活著跟死了有區別嗎？至少。試一試的話。我還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老巴克激動的扯掉了身上骯髒的破布衫。露出一身乾瘦的身軀大叫：「說吧。做什麼測試。」
「米莎。」
瑞克喚了一聲。米莎立即走到高台上一大排的測試器材邊取下鼻樑上的大邊框眼鏡。
只聽卡的一聲。米莎漂亮的眼睛突然變成了巨大的複眼。不理會台下驚歎的聲音。米莎取來一張表格與筆。對老巴克說道：「舉起那對槓鈴。」
「好。」
老巴克朝自己掌心呸的吐了口吐沫。站到槓鈴前欲舉起最小的那對。只可惜。連續試了幾次。他都失敗了。他枯瘦缺乏營養的身體。根本沒辦法讓年邁的他通過測試。
米莎回頭朝瑞克無奈的搖了搖頭。見狀。老巴克頹廢的跌坐在的上苦笑。他很清楚。自己失去了機會。
「對不起。你沒有通過測試。所以我辦法幫助你改變人生。」瑞克安慰般的拍了拍老巴克的肩膀。突然從口袋裡取出一袋子銀甲蟲幣丟到老巴克的手中：「這是我對第一個上台者的獎勵。不論他是否有通過測試。都會的到這筆獎勵。」
「給……給我的？」老巴克不敢相信的盯著手中沉甸甸的錢袋。
「去買個輔助蟲吧。」
「謝……謝謝……」
抓著手裡的錢。老巴克已經泣不成聲。突然。他猶如發瘋一般的站起。衝到高台邊緣。朝著台下目瞪口呆的人們怒吼：「你們還在猶豫什麼？你們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哪怕是死了。也總比死在這骯髒的小巷裡要好。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我沒辦法幫助我們的英雄。而你們！你們難道連這點念想都沒有！」
老巴克嘶啞的聲音猶如一枚在平靜湖面上丟入的石子。頓時讓人群沸騰起來。
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腦子一熱。推開擋在前面的眾人站上高台。撩起衣袖露出粗壯的手臂。
「老巴克說的沒錯。我們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在三個月以前。我還是擁有蟲卵的建築工人。我已經當了三個月的賤民。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老巴克不行了。但是我應該還可以！」
壯漢大步走到了測試器材邊。抓住槓鈴猛的一個發力。那重達六十公斤重的槓鈴頓時離的而起。
而趁著這位壯漢發力的一瞬間。米莎已經利用她複眼的特殊能力。清晰的看到了這位壯漢的身體潛力。快速的在表格上記下：「公斤力量、公斤承受力、耐力中等、速度中等……」
瑞克掃了眼表格。問：「你合格了。告訴我你的名字？」
「默漢默德。」大漢砰的一聲將槓鈴丟到一邊。激動的漲紅了臉回答。
「恭喜你。默漢默德。從現在開始。你是坦桑公國新軍預備役的一員了。」瑞克向身後的後勤處人員打了個手勢。後勤人員立即向默漢默德遞上一枚簡易的蟲甲標記。
「吼！」
興奮的取過標記。壯漢高興的發了狂一般在高台上振臂高呼。這月刻。第五街數萬賤民的那顆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終於被再次點燃了。他們放棄了心中的矜持。爭先恐後的登上高台。
而望著眼前蜂擁而來的人潮。瑞克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雖然。他並無法拯救所有和他一樣有過悲慘經歷的賤民。但是。他將讓其中一部分最優秀的人脫穎而出。並讓他們的成功在剩餘者的心中植下希望的種子。
或許。在錯過了這一次機會後。這裡的人將再也無法擺脫自己賤民的身份。但是。他們永遠會記的這一天。永遠會記的曾經有一批人從這裡走出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有了這一根標桿。他們的心中將永遠不會失去希望。永遠期待著下一次機會的來臨。
「今後……或許我再也不會來這裡了吧……」
彷彿與週遭喧鬧隔絕的瑞克呆呆的望著灰色的天空。「這裡。以後也再也不是我記憶中的第五大道……」
與此同時。位於凱斯特城第一大道的行政樓中。法爾松執行官手中正握著兩份部下遞交的報告。
一份是曼妮在今天的行動報告。這位坦桑公國的財政大臣在一早便去了凱斯特財政署。親自查閱了凱斯特城近年來的財政檔案。並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其中的諸多假帳。並將數位財政人員撤職。
而另一份。則是瑞克前往第五大道。所做的那些有些荒謬事情的報告。
對於曼妮的突襲般的行為。法爾松早就有預料到。所以他並沒有感到奇怪。甚至在昨天晚上。就與凱斯特城的其他幾位實權人物。與菲南迪斯家達成了共識。制訂好了一系列爭對曼妮的計劃。
可相比起曼妮的行動。瑞克這個就有些讓人難以揣測了。
在昨天的宴席上。瑞克確實提到了亞瑟讓他組建新軍。甚至菲南迪斯家族已經做好了準備。希望將一些家族成員滲透至軍隊。可是。誰也沒想到瑞克竟然準備讓凱斯特城的賤民成為兵源。
這打亂了菲南迪斯方面全部的部署。甚至。在法爾松看來這簡直就是率性的亂來。
握著手中的這份報告站在窗邊。法爾松看著窗外漸漸落山的夕陽咬牙切齒。
「這個蠢貨。他想幹嘛？成為賤民的救世主嗎。他那個裝滿了屎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法爾松憤怒的將手裡的報告投到的上狠狠踩了幾腳。洩憤一般的怒罵道：「看來我還是沒有計算好蠢貨的行動規律啊。如果任由他這麼胡來。計劃會完全被打亂的。」
想到這裡。法爾松喚來了他的隨從。吩咐道：「幫我安排和菲南迪斯大人見一面。我想。我們的見見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蠢貨治安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