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王 第八章 第九節
    黎明,熱帶炙熱的陽光,在最短的時間裡驅散叢林中最後一絲霧氣。潮濕陰冷的一把可以攥出水來的空氣中,慢慢的有了些暖意。小鳥從巢中躍上枝頭,對著初升的太陽開始第一次鳴唱,不停抖動的羽毛在陽光中變得五彩斑斕。

    突然,猴子成群結隊的從草叢中鑽出來,有一隻甚至跳上白色的大理石界碑頂端,模仿它們傑出的代表者孫悟空,手搭涼棚向他們來的方向觀望一番,接著又極其敏捷的與同伴一起遁入密密的草叢。

    這群不速之客,越過國境線爬上大樹搖動枝葉趕走鳴唱的小鳥,大聲尖叫著從這棵大樹蕩到那一棵大樹上,搖晃的枝葉還未停止它們已經跑的無蹤無影。

    這群打破美麗畫面的敗興者剛剛離去,突然,國境線對面又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驚起大群的飛鳥,叢林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了。

    一名身穿紅象王體型削瘦的中年男子,提著一個黑色的密碼公文箱驚慌的越過邊境線,拚命的向叢林深處狂奔。兩名手持AK-47步槍的保鏢緊隨其後,邊打邊撤。

    一群白色人種與黑色人種混雜,身形剽悍的大漢,在兩支AK-47突擊步槍組成的交叉火網中,相互掩護著、翻滾著、連續躍進,彎腰疾進中看似隨意打出的一串串彈雨,把兩名保鏢逼得手忙腳亂,倉皇的蜷縮到樹幹後。

    大漢們的隊型立刻發生了變化,兩名大漢操槍點射壓住保鏢的火力,掩護兩翼的同伴像兩條在草叢中撲向獵物的眼鏡蛇一樣,無聲無息的向保鏢迂迴過去。

    兩名保鏢看樣子也是久經戰陣,他們立刻意識到大漢們的企圖,驚慌的抱槍向兩翼猛掃,意圖壓住大漢疾進的隊形退入叢林。

    但他們已經落入了大漢們的圈套,就在他們脫離隱蔽物掩護的那一霎那,大漢隊形後一個身披偽裝網的狙擊手猛的跪起來,手中纏著偽裝物的M21半自動狙擊步槍微微向後一座。

    伴著「呯!」的一聲槍響,鮮血、腦漿四下飛濺,一名保鏢的頭蓋骨整個的跳了起來,屍體向前狂奔五六步才轟然倒地。

    「狙擊手!」另一名保鏢驚慌的喊叫起來,扔掉打光子彈的AK-47突擊步槍,右手從腰部拽出一支M1911式手槍胡亂發射著,左手從衣袋裡掏出一枚手榴彈。

    「啊!」保鏢嚎叫著舉起手榴彈的同時,狙擊手的槍也響了。

    「呯、呯!」狙擊手第一槍把保鏢左手連同手榴彈一起打飛,第二槍掀開保鏢的腦殼。接著槍聲戛然而止,大漢們風一樣的刮過國境線。

    「停!」一名懷抱MA2突擊步槍,身穿美式叢林迷彩服外裹戰術背心的大漢指著界碑說:「這裡是中國,我們越境了!」

    「中國?!」一名與他同樣裝扮,臉上塗著偽裝油彩的大漢跑上來,看著界碑猶豫了一會,接著說道:「中國人有句話,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是僱傭兵拿了酬金必須要完成任務!加快行進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追上『紅象王』把他帶回到僱主那裡,千萬記住不要主動招惹中國士兵!」

    一名大漢冷笑道:「招惹他們怎麼樣,一群黃皮猴子,我會讓他們做惡夢!」

    臉塗油彩的大漢喝道:「白狼,我再次警告你,不要主動招惹中國士兵,否則你會給我們帶來厄運!」

    「是,菲……」

    臉塗油彩的大漢厲聲說:「不要叫我的名字!」

    「是,『少校』你是頭兒,你說了算!」白狼不屑一顧的說:「最好黃皮猴子不要來招惹我!」

    「出發!」少校一揮手,八名大漢從各自隱蔽物後鑽出來,衝進叢林。

    「紅象王」心慌意亂跑的跌跌撞撞,叢林裡的各種植物也像是故意與他為敵,不停的把他絆倒、扯住。他口乾舌燥氣喘如牛,不停的向身後窺探,死亡的威脅讓他的雙腿發軟,但求生的慾望又逼著他不停的向前狂奔。

    雖然看不見追捕者的身影,但突然停止的槍聲告訴他,追捕者已經近在咫尺。」紅象王」扶住一棵大樹拚命的喘息一通,甩掉沾滿鞋子的腐枝敗葉,從腰部拽出一支格洛克17型手槍提在手裡,拚命的向前跑去。

    九名追捕者組成的單箭隊形,像一支高速飛行的利箭,刺破叢林的阻攔飛快的向」紅象王」逼近。他們躍過密密麻麻的灌木,砍斷一道道攔路的籐條,繞過一個個蘊藏著危險的水窪,如同是生活在綠色海洋中的鯊魚,各種各樣的障礙在他們身邊一晃而過。

    尖兵突然停止前進,伏在地上仔細查看兩枚模糊的腳印判斷出大概的行進方向,又抬頭觀察很快發現不遠處樹幹上的青苔被擦去了一塊,他向一點鐘方向一指,追捕小隊立刻轉移行進方向,急奔而去。

    「紅象王」雙眼迷離腳步零亂,身後大群被驚起的飛鳥通知他,死神的鐮刀已經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佛祖啊,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呻吟起來,一步步向樹林中陽光明亮的地方跑去。他已經絕望了,不想死在昏暗的如同地獄一樣的叢林中,活著不能見光,死的時候他希望能在陽光的照耀下去另一個世界。

    如他所願,短短百十米後,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大片長滿齊腰高野草的林間空地。他踉蹌著奔到草地中央,猛然間發現對面的叢林中閃出一隊荷槍實彈的中國邊防武警。

    「救命!」他大喊起來,但拚命的喘息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嚨,微弱的喊聲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救命!」他踉蹌了兩步,拼盡全力又喊了一聲,但聲音仍然如同蚊子叫。武警警惕的注視著」紅象王」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他驚恐的向身後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了手中的還提著槍。」紅象王」連忙把槍扔掉高舉雙手,武警舉槍瞄準了他,掩護兩名戰友衝出隊列把他按倒在地戴上手銬,仔細搜身後又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公文箱。

    「隊長,他帶著一包4號(海洛因)!」一名武警喊叫起來。

    「把他帶過來!」

    兩名武警把手臂伸進」紅象王」的臂彎,拖著他向隊列走去。」紅象王」偷偷向身後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事先放在公文箱裡的30克4號果然成了他保命的本錢。

    叢林邊緣,追捕者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目標被武警拖走,狙擊手毫不猶豫的把消音器旋上槍口,據槍瞄準武警警官。

    「你想幹什麼?」少校一把托起狙擊步槍。

    「幹掉中國士兵的頭兒,把」紅象王」帶回來!」

    「你瘋了!」少校指著叢林外的武警說:「他們是被剛才交火的槍聲吸引過來的,這可能是先頭部隊!」

    狙擊手悻悻的收回槍:「我們有把握在五分鐘內消滅他們……」

    少校厲聲說:「但五分鐘後,他們大隊的支援趕到,會把我們消滅掉,中國軍人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弱!」

    叢林外,武警拉開散兵線緩緩的向追捕者隱蔽的叢林走來,少校打開送話器低聲說:「後撤三百米。迂迴到側後盯緊他們,找機會把那個該死的」紅象王」弄過來!」

    武警並沒有深入叢林進行搜索,對面的販毒武裝雖然剽悍但輕易不會與他們發生火力接觸,一般情況下都會在被發現越境之前退出我國國境。

    「紅象王」被巡邏武警直接押送到最近的邊防檢查站。這個檢查站位於一條橫穿叢林土路邊,四周叢林環抱,一棟面南背北的二層小樓,小樓東西兩側各有五間紅磚房,還有一個大門、一個籃球場,是這個檢查站的全部建築物。紅土路曾是兩國邊境貿易的幹道,運輸貨物的馬幫來來往往紅火一時,但隨著我國邊境口岸的開放,這條路逐漸喪失了作用,成了境外販毒分子把毒品運入國內的一條備用道路,這也是這個邊檢站至今沒有撤銷的原因。

    邊檢站在毒販最猖狂的時期,曾駐有一個武警中隊。但隨著毒販紛紛落網,很少有毒販再敢冒險使用這條路線後,邊檢站的兵力現在不足一個班。

    上尉警銜的所長仔細的看了看」紅象王」的面孔,大吃一驚,厲聲問道:「你的名字?」

    已經恢復正常神態的」紅象王」,有些得意的說:「我是」紅象王」!」

    「你也有今天!」所長興奮的大叫一聲,把巡邏隊的隊長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們怎麼把他搞到手的!」

    「主動投降的,他好像在被對面的人追殺,我們進入叢林時對方已經退走了!」隊長納悶的問道:「所長,他是誰?」

    「這個傢伙綽號叫做『紅象王』真實姓名不詳,他是金三角地區最大的毒品產銷中介人。金三角每年生產毒品的20%要經過他的中轉,然後流往世界各地。」

    隊長還是有些疑問:「你的意思是……」

    「撬開他的嘴,至少可以把隱藏在我國境內的毒品通道挖出來三分之一!」

    「我靠!那我豈不是立功了!」隊長驚訝的張大嘴巴,所長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那還用說!你為緝毒事業立了一大功……」

    「紅象王」突然打斷所長的話,冷冷的說:「警官先生,追殺我的人可是赫赫有名的IX保安公司,其成員全部是退役的特種兵,其中不但有綠扁帽、信號旗、還有海豹突擊隊,你們最好是先保住我的命,然後再慶祝吧!」

    「呵呵,來頭不小啊!」所長冷笑著問:「你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為什麼不惜血本的追殺你!」

    「我吞了某人800公斤4號!」「紅象王」看看四周估計一下駐地內的兵力,然後建議說:「你們有一個排的兵力,他們應該不會脫離叢林的掩護主動發起進攻,落到你們手中他們唯一的選擇是殺我滅口!」「紅象王」心虛的看了一眼叢林接著說道:「相信我的話,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我會說出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所長冷笑著問:「這是要挾嗎?」

    「紅象王」笑著說:「應該說是交換或者相互利用,也許現在正有一支槍瞄準我的腦袋,我被滅了口,你們除了花費一筆喪葬費外什麼也得不到了!」

    所長抬頭看看營區四周的叢林,微微一擺頭,」紅象王」立刻被押進營房。隊長留下一個班協助防守,帶著剩下的兩個班攜帶電台,衝進叢林。

    半個小時後,通訊員從營房裡跑出來,湊到還站在院子裡向四周叢林眺望的所長身邊低聲說:「發現少量人群活動後留下的痕跡,位置很刁,均能鎖定我們的營區!」

    所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痕跡少不是活動的人員少而是說明叢林活動的高手來了!

    西南方的叢林裡突然傳來一陣零星的槍聲,所長側耳細聽臉色立刻大變:「他娘的,是老手,叢林作戰也敢使用點射!集合!」

    所長帶著一個班的戰士飛奔上山的時候,隊長已經帶著戰士們撤了下來,他萬分惱怒的說:「追丟了,」紅象王」說的不錯,這群傢伙全是退役特種兵,一個照面我們就傷了兩名戰士!」

    「戰士的傷怎麼樣?」所長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幸好是輕傷!」隊長愧疚的說:「全是因為我指揮不當,我應該受到處分……」

    「不能怪你!」所長說:「咱們和他們的戰術水平不是一個檔次!」

    話音未落,附近的叢林中又響起斷斷續續的槍聲,隊長氣得雙眼血紅,袖子一挽就要衝上去。所長攔住他,冷笑著說:「不要上當,他們這是想吸乾我們的兵力,然後去營救」紅象王」!他娘的,如果對方真的是退役特種兵組成的僱傭兵,這事情還真有些棘手。」

    「我們中隊還有一個排在附近徒步巡邏,距離我們不會超過十五公里,可以讓他們靠過來!」

    「我們至少需要一個中隊的兵力!」所長指著叢林說:「在我們不知道僱傭兵位置的情況下,就是把一個中隊放進去也像把一瓢水潑進大海,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

    「我們必須向支隊求援,把特勤中隊調過來,但他們趕到最快也需要十二個小時對方完全可以完成進攻!現在我們只能死守,或者冒險把『紅象王』送到縣裡去!」

    「只能死守!」隊長說:「從檢查站到通往縣城的柏油路還有十八公里,沿途全部是叢林,我們不能用戰士的生命冒險!」

    所長沉默著向檢查站走去,隊長突然說:「我們也有特種兵在附近駐訓,可以請求他們的支援!」

    所長大喜:「他們在那裡?」

    「應該還在孟萬休整,三天前我還在那裡遇到他們!」

    「知道他們的聯繫方式嗎?」

    「不知道!出發前,中隊長為了避免發生誤會,通知我有一支特種分隊在附近駐訓,三天前才碰上的!」

    「你馬上跑一趟!」所長突然擺擺手說:「不,我親自去一趟。你們會同指導員守住檢查站,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必須保證」紅象王」的生命安全!」

    所長開著摩托車衝出檢查站的時候兵們剛剛起床,獵犬老B通知他們整理裝備準備去東北進行寒區作戰的訓練。已經完全適應熱帶氣候的兵們,立刻感覺一股涼氣順著腳後跟直衝到頭頂。他們聽說,東北那邊現在已經零下四五十度雪深過人,吐口唾沫不等落地就凍成冰塊。馬東得知兵們都沒有在東北生活過,唯恐天下不亂的嚇唬他們說,到了東北小便的時候,手裡要拿根小棍邊尿邊敲,不然會尿出半道凍成冰的「彩虹」。兵們聞言大駭,要是真如同馬東說的這樣冷,那玩意兒掏出來立刻就會凍成冰棍還尿個屁啊!後來一想不對勁兒啊,沒聽說東北那邊有被凍掉傢伙什兒的,而且那邊人口也沒有負增長,兵們這才反應過來,馬東再一次的戲耍了他們。

    匆忙吃過早飯,一輛軍用中巴開進大院,兵們連忙上樓去拿裝備準備出發。突然聽見一陣刺耳的發動機吼叫聲,一名武警上尉開著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衝進來,大喊著:「那位是指揮員,我們請求緊急援助!」

    正背著手與馬東閒談的獵犬老B連忙迎上去問道:「我是指揮員,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的嗎?」

    所長一把抓住獵犬老B手,把大致情況一說,獵犬老B扭頭對馬東說道:「先把隊伍帶過去,邊行動邊向上級匯報,立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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