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王 第一章 第十四節 新一連一班(十三)
    第十四節新一連一班(十三)

    陳志軍說:授了銜、發了槍,你就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了,是軍人就要按照軍人的標準來訓練你!新一連的訓練強度驟然加大。熄燈後,要出小操進行體能訓練,新兵們必須要完成俯臥撐、仰臥起坐各三百個才能上床,上床後還不能睡還有一遍「緊急集合」等著他們。起床後,星期一、三、五,五公里、器械訓練,二、四、六,鞏固隊列動作、訓練擒敵拳、捕俘拳、少林二路拳,白天要正常操課,晚上看完新聞聯播後剩下的那點時間新兵們還會被帶到戰術操場上,練上一會單兵戰術。陳志軍還嫌練得不夠變本加厲的提出一個口號:「飯前、飯後三五動!」,意思就是吃飯集合前,離開食堂後,這幾分鐘的時間也要抓緊時間練上一會兒。很快,這條讓新一班兵們萬分討厭的口號,竟然當作新訓先進經驗在新一連全面展開,新一班的新兵們最後一點休息的時間也被佔用了。

    鴻飛對元旦前的訓練游刃有餘,小日子過得輕鬆滋潤,可以精力充沛的搞上幾個小動作和陳志軍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陳志軍雖然有時被氣得發瘋,但總以為鴻飛是新兵對條令、條例、規章制度瞭解不夠,而且鴻飛的確給他爭了幾次光所以對鴻飛還算是客氣。但是過了元旦,面對幾乎是超體能的訓練鴻飛慢慢的承受不了了。雖然他的老爺子對鴻飛定位首先是他的兵其次才是他的兒子,但他從來也沒有把鴻飛當作一個兵一樣的訓練過,鴻飛和真正的士兵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鴻飛本來就是被他父親逼著來當兵的,對訓練沒有絲毫的熱情,他開始小心翼翼的尋找一切可以脫艱耍滑的機會,逃避訓練節省體能。他心裡很明白,在全營瘋狂訓練的大環境下,絕對不能被抓到偷懶的證據成為反面典型,在部隊裡最扎眼的就兩種人一種是訓練尖子一種是脫艱耍滑的後進兵。鴻飛萬分不情願的當了一段時間的尖子,如果在最短的時間裡成為訓練的反面典型,估計全團的兵們都會認識新一班的鴻飛,再想混日子就難了。

    凌晨,尖厲的哨音在樓道裡吹響:「輕裝,樓前集合!」

    新兵們的緊急集合已經連的有模有樣,軍容嚴整的提著槍飛快的跑了出來。時間不長,新一連已經排著整齊的隊伍跑出營區。

    「侉侉……」整齊的腳步聲在晨以微現的街道上迴響,早起鍛煉的人們自覺的為兵們讓開路,偶有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為兵們喊上一聲:「1、2、1!」,也立刻在兵的「怒目而視」中閉上嘴。

    轉上一條狹窄而又偏僻的小路,隊伍在班排長的帶領下開始逐漸加速,五公里越野正式開始了。

    「三步一呼,三步一吸!注意調整呼吸,用鼻子呼吸!抓住護木下端把槍提、高,小心不要磕了槍!」

    劉新年在指揮位置不停的跑前跑後提醒注意事項:「分配好體力,2500米兩步一呼兩步一吸,4000米一步一呼一步一吸,4300米全力衝刺!各排、班長,把隊伍給我帶起來,今天必須在23分鐘內返回營區!」

    班長、副班長們應聲閃出隊列,緊挨著體力不好的兵前進,嘴裡大聲督促著體力好的加快速度。

    新一連前進的速度驟然加快,整齊的隊伍混亂起來,逐漸的分成三段。排長們帶著體力好的跑在最前面,劉新年、李浩在中間照顧著,班長副班長們拖著幾乎和他們人數相等的「熊」兵們落在隊伍的最後面。

    劉新年看了一眼時間,閃出隊伍大聲喊道:「還剩四分半鍾跑完最後的一千米,全體加速!超過23分到達的,罰一百個俯臥撐!加油!」

    鴻飛經常性的被他老爺子罰跑五公里,但徒手和攜帶槍支彈藥全套裝備畢竟不是一回事,俗話說得好:「千里無輕載」更何況多了十幾公斤的重量。但有基礎就是不一樣。鴻飛雖然跑的臉色發白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始終緊緊跟在王軍身後。

    「鴻飛,好樣的!」王軍瞥了一眼跑在他身邊的二排長喊道:「今天你要是第一個到達,我做主了,你一對紅另一半的那一百個俯臥撐免了!明白嗎?」

    「明白!」鴻飛突然從隊伍閃出來像落在最後的熊兵群裡跑去,勉強追著鴻飛跑的司馬群英一愣,習慣性的跟了上去。前鋒隊伍裡的前鋒位置立刻被二排的幾個兵佔領了。

    「***!你們幹什麼去?」王軍惱火的大喊起來。

    「排、排長,我們排會有三個人率先達到!」鴻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和王軍將條件:「你把我們今天晚上的體能訓練免了吧?」

    王軍一愣,笑著低聲罵了句:「這倆「熊」兵!」

    二排長臉上掛不住了,急赤白臉的對著跟在他身後的兵喊:「媽的,還愣著幹嘛?去幫你的戰友啊!」

    鴻飛找到已經跑得踉踉蹌蹌的武登屹,抓過他的槍扛在肩上拖著他竄出熊兵群,司馬群英看了鴻飛一眼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武登屹的另一條胳膊,兩個人拖著武登屹拚命的向開始加速的王軍追去。

    劉新年眼含笑意的看著跑在前面的兵們跑回來幫助落後的兵,明知故問的喊:「***!這是誰的命令,這是誰帶的頭兒?」

    幾個膽小的兵,立刻折返回去。司馬群英不服氣的看了劉新年一眼,倔強的伸手把武登屹胡亂掛在身上的手榴彈包摘下來掛在自己身上。

    已經能看見營區的大門了,鴻飛他們被那幾個折返回的兵遠遠的落在後面,中間肌群的兵們也開始逐漸的超過他們。

    「放、放開我,放開我!連長生氣了,他、他、他會罰你們的!」武登屹面無血色的呻吟:「我快要死了,你們放開我,讓我死給他們看!」

    司馬群英看了鴻飛一眼,已經鬆開的手又重新抓緊了武登屹的胳膊。

    「閉、閉嘴!一步一呼,自己跑!司馬群英,加速!」鴻飛怒吼著開始加速。

    至少有一個排衝過終點的時候,鴻飛他們才趕到。扔下已經半昏迷的武登屹鴻飛一頭撲倒在地:「哇哇」的乾嘔起來。司馬群英吐出兩口黃水,大字形得趴在地上,連呼上當。

    鴻飛知道劇烈運動剛一結束就停下來休息,肢體中大量的靜脈血就會淤集在靜脈中,心臟就會缺血。大腦也就會因心臟供血不足而出現頭暈、噁心、嘔吐、休克等缺氧症狀。他扭頭看看像死豬一樣癱在地上的同伴,無力的喊道:「起來活動,要不然會暈過去的!」

    「死了才好呢!死了就不用訓練了!」司馬群英索性翻個身躺下了。

    「大哥,我難受死了,頭暈的站不起來!」武登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什麼大哥,沒學條令?只能稱呼職務、姓名或同志!」王軍指揮幾個兵把鴻飛他們架起來便步活動。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排長,你昨天剛教我們唱得歌……」

    「司馬群英,你小子那來的這麼些怪話?」

    看著王軍要發火,鴻飛連忙打岔:「排長,我們跑了多少分鐘?」

    「二十二分四十五秒!勉強及格了!」

    「那我們晚上的體能訓練……」

    「繼續!你們沒有跑第一!」王軍甩甩手走了。

    司馬群英立刻扭頭想發洩一下不滿,但看見武登屹滿含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著王軍的背影發牢騷:「我們這是互相友愛,團結互助,應該大力提倡給與表彰的……」

    鴻飛咂咂舌沒有說話,他突然發現司馬群英這個傢伙原來這麼愛說話!

    上午的訓練課目是單兵戰術,楊喜帶著鴻飛、司馬群英幾個戰術動作較好的新兵練習匍匐前進和滾進,陳志軍領著以李永勝和武登屹為首的「熊」兵們,還在圍著那兩個一深一淺的兩個塹壕跳進爬出的折騰。

    鴻飛的單兵戰術動作很標準,小時候只要他出現在操場邊上,那些搗蛋的班長們就會把他的兵們集合起來,然後遞給鴻飛一支練習刺殺用的木槍,聲色俱厲喝斥他的兵:「睜大眼睛看好了,下面請只有七歲的鴻飛同志給你們做示範!」

    等鴻飛滾得像個泥猴似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定會贏得兵們熱烈掌聲。雖然每次回家後,媽媽都會嗔怪的在他的小屁股上輕輕的打上兩下以示懲戒,但能給兵叔叔們做示範而且還能贏得熱烈的掌聲,虛榮心很強的鴻飛樂此不疲。

    鴻飛的戰術動作無可挑剔,楊喜也樂得省心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個小時後,到了大休息的時間,班長們聽著號音指揮著新兵們把槍架好,躲開幹部的視線跳進訓練壕溝裡湊到一起偷偷的吸煙。新兵們也按照農村兵、城鎮兵自動分成兩群扎堆休息。

    身清氣爽的鴻飛照例竄到操場邊的矮牆上,遠遠的打量著在操場上轉來轉去找不到人說話的司馬群英,扭頭對趴在身邊愁眉苦臉的武登屹說道:「看看,操場上就剩司馬群英自己了!」

    「農村兵們不喜歡他!司馬群英老說他們:老態進城,身穿條絨,頭戴氈帽,腰繫麻繩,喝瓶汽水不知退瓶,看場球賽不知輸贏……」

    鴻飛哈哈大笑:「貼切,貼切!這傢伙嘴夠損的!」

    「他吃大虧了,農村兵們老是打他的小報告!」武登屹緊張的向壕溝方向看了一眼低聲說道:「你偷吸煙的事兒,也是那幫子農村兵告訴陳志軍的!」

    「你怎麼知道的?不會是司馬群英告訴你的吧?」鴻飛驚詫的看著武登屹。

    「切!他知道我跟你好著呢,什麼也不會對我說,我是聽農村兵說的!」

    鴻飛笑了,譏諷道:「看不出來呀,我們的小屁孩兒會團結群眾了!」

    「**!」還是個孩子的武登屹這段時間跟鴻飛學了滿嘴的髒話:「我***是偷聽得!那天我去衛生間小便,看見陳志軍的那個老鄉在會客室裡打小報告,說他看見司馬群英打水的時候偷吸煙,還說這一段時間你表現挺好沒有發現你吸煙!」

    鴻飛火了:「**!就是那個叫什麼龍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楊喜急了要去收拾司馬群英,不知道為什麼陳志軍把他攔住了!說他會找司馬群英算賬的,可是你也看見了,他並沒有把司馬群英怎麼樣,還一個勁兒的鼓勵司馬群英向你看齊!」

    武登屹托著腮想了想幼稚的問道:「司馬群英是不是高幹子弟呀?」

    「不是!媽的,陳志軍這個卑鄙小人,他把我倆當向上爬的梯子,他快要直接提干了!」

    「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偷聽的」鴻飛喘了幾口粗氣說道:「你把司馬群英叫過來!」

    「你自己不會叫?」武登屹不滿的回過頭對著司馬群英招招手。

    司馬群英正無聊得要命連忙跑過來,故作驚訝的說道:「哎呦!尖子也需要休息呀?」

    「是呀!」鴻飛笑著說道:「聽說你在開水房也有煙?」

    「扯淡,沒那事兒!」司馬群英矢口否認,接著拉下臉來說道:「鴻飛,你威脅我?」

    「行了行了,你倆別咬了!」武登屹不耐煩的說道:「范二龍打你小報告的時候我偷聽的!」

    司馬群英一臉怪笑的打量著鴻飛,那意思很明白,鴻飛你別想拉攏我!

    「操!不相信算了!」鴻飛從矮牆上跳下來:「陳志軍快要直接提干了,團裡要考核他的帶兵能力,我們現在是他向上爬的工具!你要不是一直追著我跑,你試試,他早就對你下手了……」

    「什麼我追著你跑,鴻飛你真不害臊!」司馬撇著嘴嘲笑道。

    「我不和你廢話!有種你拉回稀試試,陳志軍要不把老賬新帳一次和你算清!我跟著你姓司馬!」

    訓練時間快到了。鴻飛拉著武登屹向操場走去。

    「等等!我想起來了!」司馬群英突然說道:「有一次我打水的時候是被范二龍看見我吸煙了!陳志軍沒找我毛病,我就沒有當回事!」

    「我還知道,我吸煙的事兒是范二龍而不是你打的小報告!」鴻飛回過頭真誠的說道:「班裡就我們三個城鎮兵,班長、班副盯著我們,農村兵們打我們的小報告,拚命的訓練得來的成績成為陳志軍向上爬的梯子,你覺得我們這樣鬥下去有意思嗎?」

    「我靠!如果你早這樣誠心誠意的向我道歉,我跟你鬥個屁,我***都快累死了!」司馬群英大言不慚的說道:「你知道沒人說話我多痛苦嗎?」

    「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早點向我道歉?」司馬群英大嚷著拉住鴻飛的手大笑起來:「終於找到說話的人了!」

    陳志軍從壕溝裡爬出來遠遠的看見三個城鎮兵聚在一起說笑,臉色不由一沉,他立刻想起劉新年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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