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戎 基業初成 第七十九章 東海路翎羽翩飛(上)
    [SOHU廣告][百度廣告][智源廣告][阿里廣告][Google廣告]林翎見父親驚訝,問道:「爹爹知道他?莫非這陳正匯是個大人物?」

    林珩道:「他年紀輕,未曾有機會一展所學,還談不上有多大的成就。不過他的父親卻真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翎便問是誰,林珩道:「如果不是同名同姓之人,那這陳正匯的父親,便是我們福建的無雙高士,南劍州的陳了齋先生。」

    林翎驚道:「了齋先生?」

    林珩所說的這個陳了齋名瓘,在當世名聲極大。這幾十年裡蔡汴、蔡京陸續當權,二蔡均知陳瓘這個老鄉有大才,都想羅致結交,偏偏陳瓘不買帳。不但不買帳,更持天下公論,毫不客氣地站在二人對立面。尤其是蔡京,被陳瓘披擿其處心,發露其情慝,雖在京城專權,每次聽聞陳瓘的議論總是坐立不安,終於變拉攏為迫害,對陳瓘誣陷彈劾,無所不用其極。但大宋雖然權臣當道,國家風尚畢竟還存著幾分正氣,陳瓘既為士林所望,每到關鍵處往往有人代為回護,因此十幾年間蔡京竟不能致之死地,只是流放遠竄而已。

    林翎又問道:「了齋先生的公子,怎麼會在海外?」

    林珩歎道:「他曾告發蔡京,鬧得天下轟動,結果沒把這奸相拉下來,反而被流放到沙門島——這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或許他到沙門島之後另所遇合,所以才去了流求……翎兒,你不如到流求看看吧。如果這個陳正匯真是了齋先生的公子,那漢部可就要大變了!」

    林翎奇道:「我看漢部內部的根基已經相當穩了,他一個人能有多大作為?」

    林珩歎道:「他可不是一個人啊!他背後的師承和人脈幾乎可以牽連到半個大宋的士林!陳了翁交遊遍天下,門人滿東南,若他的公子入了漢部,則漢部風氣之變,就在數年之間!」頓了頓又道:「我看漢部來勢甚雄,如大江奔流,縱有高山阻路,難以遏斷。但他們不與我大宋接觸則罷,若與我大宋接觸,則如長江入海,衝力雖大,但江水終歸也會變成海水!」

    林翎點頭道:「這個陳正匯如果真是陳了翁的公子,那他就是第一滴海水!」

    林珩道:「不錯。」

    林翎道:「要這麼說來,我可真得去看看這個人!」

    林珩道:「正當如此!」

    林翎第二日便以運送物資為由跨過海峽,進入雞籠港。陳正匯迎接出來,由曹孝才引見。他是福建人,也聽過泉州林家的財勢,看了林翎一眼,心道:「泉州林家這麼大的基業,主持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清雅雋秀的小伙子。」

    兩人禮見後進村,曹孝才自回港口去。陳正匯把壺奉茶,說道:「這些是流求種的茶葉,林公子嘗嘗看如何。」

    林翎知道他這不僅是待客,也有請他品鑒的意思,咀了一口,搖頭道:「不行,這樣的茶沒法賣,只能給當地的農人消渴用。」

    陳正匯歎道:「此島土地氣候甚宜種植占城稻,但現在我們開發的多是臨海平原,種植茶葉並不適宜。」跟著又向林翎出示了不少流求的土產,說了半日,林翎慢慢將話題引偏,閒聊起來,二人漸漸兄弟相稱,及問到對方的籍貫,陳正匯道是福建南劍州人,林翎又問他家人情況,陳正匯黯然道:「我父親如今不知在何處,母親、內子和小犬都在老家。只是這些年孤身在外,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內子雖然賢惠,但男丁遠出,只怕持家甚難。我那兒子,我離開時他還在襁褓之中……」說著深深一歎,若不是有人在旁,幾乎就要垂淚了。

    林翎心道:「他應該是陳了翁的公子沒錯了。」便道:「不如小弟設法接嫂子來流求如何?」

    陳正匯沉吟道:「海路兇惡,不敢令老母涉險。」

    林翎心中一凜:「莫非他沒有在此長居之心?」又道:「近來先生所寄信件,都是小弟設法轉交。怎麼其中沒有家書?」

    陳正匯看了林翎兩眼,說道:「我用的是漢部公家途徑,所修書信,或是請友人代購書籍,或是邀他們來流求設教,都是為漢部公幹,卻不好為私己謀事。」

    林翎讚道:「陳兄風節高亮,令人欽佩。但遊子在外,給父母問安也是人情之常。如果陳兄信得過,以後若有家書,便由小弟來轉交如何?」

    陳正匯沉默半晌道:「我致書友人,其實信中已有提到請他們代報平安。只是沒有一封家書寄給父母,心中終究難安。賢弟好意,愚兄先謝過了。」這樣說,算是沒有拒絕。他頓了一下,再看了林翎一眼,問道:「賢弟也是宋人,怎麼會和遠在安東都護府的人做起生意來著?」

    林翎怔了一下:「安東都護府?」

    陳正匯取出一幅地圖來,指著遼東半島以至於長白山南北一帶道:「這裡就是安東都護府!此乃大唐舊地。」

    林翎一震,心想陳正匯不說大金、漢部,卻用大唐時代的舊稱,知道他在暗示著一些什麼東西,便道:「商人逐利而行,天涯海角也去得,何況中華故地。」

    陳正匯欲言又止,林翎知道兩人第一次見面,彼此的信任還未建立,有些話都不好說。果然陳正匯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賢弟曾去津門,可見過漢部七將軍?」

    林翎點了點頭道:「見過。」

    陳正匯問:「以賢弟的慧眼,覺得他是個何等樣人?」

    林翎道:「他年紀好像比我還小一二歲,為人處事卻大有學問,要不然怎麼開闢得出那麼大一片基業來?」

    陳正匯又問:「聽說他也是宋人?」

    「不錯。」林翎說道:「他本是江南人士,因受花石綱之禍,這才遠走海外。」

    陳正匯道:「這我也聽說過,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林翎道:「我本來也懷疑過,不過見過他之後便相信了,他那麼細膩的臉孔,不是北國風雪之地能生出來的。」

    陳正匯哦了一聲,道:「我看他魄力甚宏,卻不知是江南哪處名家出身。」

    林翎又是一凜,心道:「莫非你還想摸清他的來歷?可惜這事我早調查過了,並無結果。」口稱不知。

    兩人一陣寒暄,一陣試探,慢慢都摸到了對方的一些底子。只是初次交接,還不好就此向對方敞開胸懷。對陳正匯而言,林翎雖然是個商人,但畢竟是他的同鄉,而且林翎看來也讀過些書,算是個儒商,具備聯手的可能。而林翎也需要漢部體系內出現一個有政治能力且更加宋化的人物!幾次來往後彼此在為對方謀事的時候便更加盡力。

    在見過林翎之後,陳正匯心中開始規劃著一幅更為大膽的謀劃。天下的局勢就在各個因子的碰撞中不斷地產生著新的變化。楊應麒不知道在他暫時缺席的這段時間裡,東海這個棋盤上又多了一個手執棋子的人。

    這時候的他還在津門的孤山寺中,淪陷在和這個「現實」世界毫無關聯的冥想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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