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戎 燕雲取棄 第二五四章 究竟誰控制誰(上)
    趙構頗懷憂慮地看著秦檜,對這個長相溫文爾雅、心智七巧玲瓏的忠臣越看越順眼。b111.net秦檜則低著頭,似乎不敢和主子對視,其實卻是在偷偷觀察趙構的手指,從趙構手指中不規則的跳動揣摩對方的心思。

    「秦卿家,」趙構道:「北邊的戰局,你如何看?」

    秦檜早在入宮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這時卻假裝沉思了好久,才說道:「恐非國家之幸事!」

    趙構暗叫一聲好,口中問道:「卿家為何如此說?」

    秦檜歎道:「漢部內部,不是窮兵黷武之武夫,便是奸狡貪婪財之商人,這等人如何治理國家?偏偏許多腐儒被他們瞞過騙了,或因其威勢,或利其錢財,竟都立身不正、立心不堅起來。此事甚是可慮!」

    趙構聽得暗暗點頭,心想自己果然沒看錯人,又道:「理是如此,卻不知卿家可有對策?」

    秦檜道:「這對策麼……臣以為,先制人,後制於人!」

    趙構點了點頭,卻又道:「卿所見甚是,怕只怕士林反對。」

    秦檜道:「那幫腐儒,管他們作甚?危急存亡之秋,正需要皇上乾綱獨斷。」頓了頓又道:「呂相(呂頤浩)非李綱,張浚亦忠臣,必能領會陛下深意。君相一體,將相和合,何愁大事不成?」

    趙構又道:「只是那折彥沖確實厲害,恐怕將來他一反撲,我們這滿朝武將,沒人是他對手。」他說得客氣,其實還是怕摸了老虎屁股以後被老虎反咬一口,那就難當了。

    秦檜道:「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我們攔得他一攔,他們的氣勢一窒,再要滅金就沒那麼容易了。胡人極為難纏,只要漢部被胡人絆住,十年八年之內便未必能南下了。」

    趙構微微頷,又道:「又怕那折彥沖一怒之下,竟與胡人聯手南下,平分山河,那就可慮了。」說到底他還是怕了折彥沖。

    秦檜道:「陛下與漢部之間,可親可仇,親仇之間,在於一子之易。」

    趙構沉吟道:「如何一子之易?」

    秦檜道:「政和、宣和之禍,實起於蔡京、童貫。」

    他忽然說出這句話來,似乎有點沒頭沒腦,但趙構一聽就明白了,秦檜是暗示將來若出了什麼事情就把責任推給宰相帥臣,將呂頤浩等用完就丟,這個趙構倒沒什麼可惜的,只是仍然有些擔心,說道:「我們意思是如此,恐怕漢部那邊未必能如此想。」

    秦檜道:「此事需相時機。若我能令漢部危急,則其危急之時,必來求和。臣奉陛下之命與漢部權要結交,他們那邊亦多以我為親漢之人。屆時臣奏表一上,陛下易相以示誠意,則漢部那邊必然安心無疑。」

    趙構沉吟道:「有把握麼?」

    秦檜道:「若陛下不放心,則臣尚有一策。」

    趙構便問何策。

    秦檜道:「臣打聽到他漢部兩個重臣實不相和,若能從中作梗,定可讓天下之勢盡如陛下之意。」

    「哦?」趙構問道:「漢部哪兩個重臣不和?」

    秦檜用手比了個「四」,又用手比了個「七」,說道:「這二人都曾派人來拉攏臣,臣當然不受他們蠱惑,只是因奉了陛下旨意,這才與他們周旋。他們他們拉攏之時,言語頗有矛盾,所以臣得以知之。」

    趙構沉吟半晌,又道:「聽說如今漢部可是那楊七當權,你看是否派人往橘兒那走一走?」

    「萬萬不可!」秦檜道:「如今漢部雖是楊七當政,但他現在哪裡顧得到這邊?所以東南之變,實操於歐陽。且不說楚國公主是否與陛下同心,便是公主能顧及宗室之恩、兄妹之情、君臣之禮,恐怕也會惹得那歐陽四對我們起防範之心,那時事情反而不好辦了。依臣看來,莫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趙構仔細地聽著,反覆琢磨,越聽越覺可行,心中大喜,忍不住為笑容道:「秦卿家當真是天賜於朕!你可即往東海一行,朝廷這邊朕自會呼應!」

    秦檜回家之後便告病,閉門謝客,實則易裝出行,跟著歐陽遠前往舟山群島。

    眼下舟山群島開日淺,歐陽適也只是拿來當作暫駐之地,只是他這一兩年來住慣了繁榮舒適的塘沽,再來到這邊就覺難以忍受,心中對折彥沖、楊應麒的煩躁惱恨也與日俱增。這日楊應麒派了使者順北風南下進入歐陽適的水寨,傳達了楊應麒的意思,滿篇都是好話、軟話。歐陽適打了那使者後便到後堂與叔叔歐陽濟、岳父陳奉山相見,說知此事。

    陳奉山道:「北邊兵事進展如此順利,這楊應麒的口氣卻忽然變軟,這是為何?」

    歐陽濟道:「那自然是有求於我們了!你聽他說什麼要我們防範趙宋,那多半就是怕趙宋要抄漢部在中原的後路!」

    陳奉山道:「若是這樣,他怕什麼,我們便做什麼!要不然等他們滅了金國,接下來只怕就輪到我們了!」

    歐陽濟微微一驚道:「親家,你說這話,莫非是要我們聯合趙宋斷漢部後路麼?」

    陳奉山哼了一聲道:「這有何不可?」

    歐陽適皺眉道:「不行,不行!此事萬萬不可。」

    陳奉山道:「賢婿,如今你雖然人在東海,又任東海軍區副元帥之職,但權力展佈時卻多有制肘!現在尚且如此,若等那折彥沖混一了宇內,那還了得!」

    歐陽適沉吟道:「總之我不能對不起兄弟。再說現在動手那就是叛逆,手下有多少人會跟著我都難說。」頓了頓,終於將他的擔憂說了出來:「其實老大既派了我來這邊,我怕他便埋有什麼厲害手段來防範我。」

    陳奉山便問什麼厲害手段,歐陽適道:「我看不出來,所以才不敢妄動!」

    陳奉山、歐陽濟兩人想到折彥沖驅金滅宋而不添惡名,隨更∼新~最手打後舉抗金大旗領漢人驅胡而盡得盛譽,這等大手段當真可敬可畏,心中也感害怕,一時都無良法。

    三人正躊躇間,下人忽來密報,卻是秦檜來了。歐陽適略一沉吟,便辭了叔叔、岳父,來見秦檜。

    秦檜正被海船蕩得七葷八素,但閒人一退下他馬上便跪下抱緊歐陽適的大腿叫道:「四將軍……」說著便哭了起來。

    歐陽適奇道:「你這是怎麼了?」

    秦檜道:「奴才好久沒見四將軍,忍不住……忍不住高興流淚。」

    秦檜面對不同的上司向來是對症下藥,方纔這等奉承不免太過肉麻,若是楊應麒見了定要覺得噁心,就是趙構也會覺得有失斯文,但歐陽適卻甘之如飴,拍拍他的頭道:「起來起來,我知道你的孝心。」

    秦檜這才起來,彎著腿,哈著腰,歐陽適身材短小,秦檜卻是身材頎長,但這樣一來卻顯得比歐陽適還矮了幾分。這等細節之處歐陽適並未如何注意,但內心不知不覺間卻大感暢快,坐了下來,問道:「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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