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縱意人生 正文 616 暗戰(2)
    書房裡很暗,安然沒有開燈,一般在需要思慮重要事情的時候,他喜歡躲在比較暗的環境中,只有在這種環境裡,思想才會毫無邊際的翱翔。

    小河恭敬的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等待著老闆吩咐。他對老闆在自己上船前一個小時的緊急召喚感到很是費解,但既然會這麼急著喊他過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

    「那件事情提前去辦。」安然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寂靜的書房裡還是能夠聽清。

    小河猶豫一下問道:「您是說?」

    「2號計劃提前,我希望在一周之內聽到好消息,有把握嗎?」安然問道。

    「沒有,但是會盡力。」小河很實在的回答,他的確沒有把握。

    「那就盡力吧。」安然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即使他心裡在不住的歎氣,但不願意給下屬造成心理壓力。

    「老闆,如果那個計劃提前,那麼那幾座城市的華人轉移工作還來得及嗎?」小河不得不發問,一周的時間,實在太少了。在下午的商量中,2號計劃只是作為一個備選方案,要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才會去做,現在到了那個時刻了嗎?

    安然輕輕搖頭,只是黑暗遮住了他的動作:「沒有辦法了,只能這麼做,希望他們能夠看到周圍的危險吧。一周的時間,足夠所有人離開,一周之內都不願意離開的,也許給他們再多的時間也不會走。」

    安然只能這樣對小河解釋,同樣也是對自己解釋。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辦,如果不成功,我就不回來了。」小河緩緩說道,他能夠猜到安然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雅加達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忽然明白了幾年前安然佈局的含義,一個能夠看到如此長久的人,是不會貿然做出草率決定的。小河以前對安然一直都不算是完全信任,但是從昨天開始,他決定要用盡全力去幫助這個男人去實現夢想。

    血與火之中,是建立信任的最佳地點。

    「不,讓那些你控制的印尼人去做,你可以暗中跟進這件事情,但是絕對不能被人抓住把柄,這很重要。」安然斷然否決了小河的話,這不僅僅是為了小河的安全考慮,還有他另一方面的想法。

    「是,我明白了。」小河沒有反駁,老闆既然這樣說,自然有原因的。

    「那……你早點出發吧,船在等你!」安然動了動,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起不來,他還沒能適應這種輪椅上的生活。

    「我走了,爭取給您帶來好消息。」小河笑了笑,站起來鞠了個躬。

    「去吧,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你的家人我會照顧一輩子,即使我也不在了,也會有別人照顧他們一輩子。」安然鄭重的說道,小河已經結婚了,而且有了一個六個月大的孩子。

    「嗯,老闆,我走了。」小河淡淡的答道,他相信安然的諾言,但是卻不是因為這個諾言而去做這件事。之所以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是因為他自己心甘情願。

    「一路順風!」安然揮了揮手,和轉身出門的小河作別,也許這一次會是最後一次看見這個初為人父的男人了。

    凌晨的雅加達全城黯淡無光,實施了戒嚴的華人街區,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邏,偶然間還能看見裝甲車隆隆開過。

    街道兩旁一片狼藉,在距離街道更遠的社區裡面,未曾完全熄滅的火光若隱若現,空氣中依舊瀰漫著血腥味道,告訴所有從這裡經過的人,在不久之前一場浩大的屠殺發生過。

    幾輛豪華轎車從街頭飛馳而過,車輪轉動飛濺起一片沙土,露出街面上還不能沖刷乾淨的血漬。昏暗的路燈下,一列列巡邏士兵對車隊行著注目禮,他們雖不知道車裡面坐著的究竟是誰,但從掛著的車牌就能辨識出,裡面是軍方的高級將領。

    維蘭托撩開雪白的窗紗,看著街道兩旁飛速從眼前後退的凌亂景象,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神情。好一會他才放下窗紗,淡淡的問著身旁的副官:「調查報告出來了沒有?」

    「出來了,將軍,請您過目。」副官連忙答道,伸手去取身側的公文包。

    「不必了,念給我聽吧。」維蘭托搖搖頭,靠在背椅上閉上了眼睛。

    「是。」副官,取出剛收到不久的報告,悉悉索索的翻開小聲念道:「在這次騷亂中,被焚燬銀行寫字樓623間,商舖5407間,民房21138間。一共死亡13892人,其中華人13165人,我們727人。另外大約有2萬華人婦女被強暴……」

    「好了。」維蘭托一擺手:「這個數據要修改,太多了。」

    「是。」副官應聲,當即拿出筆準備記錄。

    「房屋受損的情況……就算了,按照實際數據公佈;傷亡人數的話,為什麼只有死亡人數,沒有受傷人員統計?」維蘭托信口問著,心裡思慮著這個數字該怎麼修改才勉強說得過去。

    「受傷人員不好統計,華人中的傷者很大一部分都去了加裡曼丹,我們根本無法統計;而我方人員遭受的大部分都是輕傷,晚上戒嚴的時候被士兵驅逐回家,根本來不及做具體的統計。」副官對這些都做過瞭解,這是他的責任。

    維蘭托點點頭:「你記一下,死亡總人數控制在三千以內,華人的數字和爪哇人傷亡數字不能差距太大,另外統計一下目前在醫院就診的傷者,把數據一併發佈出去。強暴數據……這個就不需要發佈了,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你讓人告訴目前還在雅加達的華人,有些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不能胡說,不允許破壞民族團結。」

    「……是。」副官猶豫一下,張了張嘴又閉上,死亡人數從一萬三千人縮減為三千人太過誇張了,倘若昨天的事情沒有記者實拍的話,便是把這個數字縮小到一千都很正常,可上百各國媒體目睹並記錄下來的畫面,能很輕易的揭穿這個謊言。有心提醒一下長官,可轉念他立時能想得到,維蘭托對此心知肚明,這樣做必然有自己的打算。

    「那個蠢貨現在在幹什麼?」維蘭托輕蔑的問道,副官一愣,隨後明白過來,長官嘴裡的那個蠢貨是普拉博沃。

    「他剛剛出發前往機場,蘇哈托總統將在四點鐘降落。」

    「哦」維蘭托又撩開窗紗向外看了一眼:「雅加達的戒嚴部隊有多少是那個蠢貨的人?」

    「按照您的指示,發生騷亂的東區大部都交給了國民軍第三十二旅,他們是蘇哈托的忠實部下,我們的二十四旅和三旅一團控制著其餘的地區。」

    「嗯……」維蘭托想了想忽然吩咐道:「回去吧,回陸軍司令部。」

    「是。」副官不敢質疑長官為何在快要到達機場的時候改變主意,匆匆按下隔音玻璃交待司機掉頭。

    「你聯繫一下哈比比,明天我將登門拜訪。」維蘭托沉聲說道。

    「是。」副官在記事本上一揮而就。

    車隊在深夜的雅加達街頭飛馳而過,帶起的塵沙在空中飄蕩,在嗚咽的風中落下塵埃。

    和東南亞的悶熱比起來,向北跨越幾萬公里的中國北方的五月,還依舊是春風料峭,夜深的中南海圍攏在一團濃濃的夜色中,一個個明暗哨兵矗立在崗位上,守護著這個古老東方大陸的政治心臟。

    中南海的特別會議也已經接近尾聲,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與會者們輕聲細語的交流終於達成了共識。目前國家的主要精力要放在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上,維持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和國內穩定是重中之重,在這個大前提下可以適度表達對某個事件的關注,這畢竟是別的國家內部問題,太過度介入的話有悖和平相處五項原則,是以這一部分交給外交部處理即可。

    至於中央政策研究室東南亞部提交的印尼事件發展可能中,提到的加裡曼丹島有獨立可能性,在通過長達半個小時的討論之後,被諸多深謀遠慮的領導人們否定了。東南亞是美國人的勢力範圍,美國人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可以預見即使那個年輕人真有這種想法,也必然在美國人的壓力下屈服。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參與進東南亞這灘渾水,否則萬一在如此敏感的問題上觸動了美國人的神經,必然得不償失。

    陳跡雲慢步走出會議室,抬眼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輕歎一聲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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