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縱意人生 正文 593 冷嘲熱諷
    夜深的巷子裡很安靜,丁凡靠著車廂仰頭望著還算清晰的夜空,不時有煙花在空中炸開,模糊了本就看不太清的星星。一陣冷風拂面而來,帶著點點爆竹硝煙的氣息,用力的吸了最後一口,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丁凡轉回身嬉皮笑臉的問道:「請問一下,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等審查結束,你就可以回去。」回答的聲音很刻板,或許是故意為之,或許是天性使然。

    「哦……」丁凡左右看看,「那我能不能到那邊車裡面睡會,你看這麼晚了,又是大過年的,外面多冷吶。」

    「可以,9431,你帶他去休息一下。」

    「是!」一個士兵上前拉開一輛越野車的後門,對丁凡比了比手勢。丁凡歎了口氣,一貓腰鑽了進去,合身躺在越野車後座上:「謝謝啊。」

    「崩」車門被關上,那些零星的鞭炮聲立刻變得遙遠起來,丁凡挪動著身體,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枕著手臂看著車窗外面那條戒備森嚴的巷道,腦袋裡茫茫亂亂混雜一團。江南黑道的大哥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活過的很不錯,黑白兩道鮮有不敢不賣自己面子的人,官面上自己已經成為擁有三家公司上千萬的家產,成功的加入了某民主黨派混進了政協;在私下裡,江南黑道已經一統天下,道上不跟著自己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自己一手遮天,一句話便能驅動上百人為自己賣命。

    安然在外面混得很好,丁凡是知道的,至於好到了什麼程度,可在江南黑道大佬的心裡,卻也不認為安然在外面能比自己強多少。沒有出過深井的青蛙,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守著江南的一方土地逍遙自在,信心空前高漲的丁凡很少離開江南,因為他不覺得外面的世界對自己有什麼誘惑力。

    而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錯了,錯的厲害!

    丁凡凝神望著巷道兩邊荷槍實彈肅立的士兵,影影綽綽一直到視線終點。巷子口外不時有武警列隊巡邏通過,江南黑道大亨苦笑一下,今天晚上的這條巷子方圓一公里內,應該都被戒嚴了吧。也不知道今天來的是什麼大人物,和安然又是怎樣的關係。

    自己和安然比起來……

    丁凡不知道該怎麼比,這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或許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安然說的沒錯,自己的眼光太短淺了。江南太小了,小到就像一個籠子,綁住了本該翱翔天際的翅膀。

    今天晚上的事情對他的衝擊很大,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黑道大佬,就像被木偶般被中央警衛局的士兵帶出了家門,作為可能的知情和洩密者,必須接受嚴格的審查,或者等到首長離開這座城市,他才能被釋放。沒有人質疑對方的行動,那些平日收了他無數好處,看見丁凡滿臉笑容的警察們,彷彿他這個人只是空氣般透明一樣看著他從自己面前被帶走,至於丁凡手下的黑道混混們,他們能知道什麼?就算知道了,他們又能做什麼?

    脆弱,這就是丁凡現在對自己的感覺,無比的脆弱,就像一個精緻的瓷器,只要對方隨手一扔就會摔得支離破碎。丁凡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不喜歡無濟於事,他只能怪怪的跟著對方離開溫暖的家,在除夕的前一夜,本該舒舒服服睡個好覺的晚上。

    一個習慣了俯視別人的男人,忽然間發覺自己和那些人一樣,也只是別人眼中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這種卑微無力的感受,真的很難受。

    不知道安然在做什麼,自己是該走出去了,江南是家,但作為舞台太小太小。丁凡翻回身仰面躺著,越野車的後座再寬大,也不如家裡的床躺著舒服,不得不曲起膝蓋才能挺直腰的他,默默的思索著。

    丁凡輾轉發側睡不著覺,安然連躺下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他比丁家老二自在一點,起碼身邊沒有時刻緊盯自己的眼睛。

    書房裡的氣氛很融洽,兩個老人開心的漫談著,年輕人附耳傾聽,從過去到現在,跨越幾十年的時空,笑聲不斷。

    李雲飛和陳跡雲聊得正是興起,安然卻是昏昏欲睡。在丁凡家喝了不少的酒,本想喝完酒踏踏實實能好好睡覺的帥哥,無奈的坐在這聽著兩個長輩侃大山,這滋味……

    「安然,聽說你過了年就要去金三角拍電影?」陳跡雲終於把話題轉到了安然同學的身上,讓他從半睡半醒之間睜開了眼睛。

    「是啊,拍一部抗戰題材的電影。」安然笑了笑,他知道正題總算是來了。

    陳跡雲想了想,又說道:「不止是拍電影這麼簡單吧,你幾年前去過一次金三角,這兩年那邊有將近一萬人加入了太平洋礦業公司,老老小小的全部遷移到印尼,那邊現在剩下還不到三千人。你這次去,是不是要把他們全部帶走?」

    「有這個打算,」安然毫不避諱的答道,他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有什麼見不得人:「家屬都走光了,他們也該走了。怎麼,有關部門很在意這件事麼?」

    「有些同志對這件事有些意見,那些人的身份特殊……」陳跡雲斟酌著答道,這件事情的確給了他一點壓力,不過也只是一點點,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安然是他的親屬。

    「有意見?」安然冷笑:「有意見就去聯合國控訴好了,太平洋礦業集團是美國的公司,外交部可以發表嚴正聲明,對美國人的做法提出最嚴重的抗議,嗯,再表示一下熱切的關注。」

    「哈哈!」兩個老人忍不住大笑。陳跡雲不住搖頭:「你說話總是這樣冷嘲熱諷的,就不能?」

    「我倒是想話,可就是忍不住。」安然無奈的答道:「我就奇怪了,那幫人整天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加裡曼丹島又不是中國的領土,人家去那管他們什麼鳥事?九十三師在緬甸金三角這幾十年過得還不夠慘,那幫人就見不得自己的同胞過一天安穩日子麼?」

    「話不是這麼說,」陳跡雲也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很重,「那邊是歷史問題,有些老同志對你的行為有些疑問,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兄弟蕭牆,意識形態真的比民族同胞還重要嗎?」

    李雲飛有些莫名,他沒聽明白這兩位說的是什麼事情,對政治不關心的音樂教授奇怪的問道:「你們倆說的是什麼,金三角、九十三師?是我們的部隊吧,怎麼和美國人扯上關係了?」

    安然默然無語,陳跡雲思量一下解釋道:「不是什麼大事,九十三師是解放前逃到緬甸的國民黨殘部,後來在那裡種鴉片販毒為生。你的好學生大發善心,把人家一萬多人都送到印尼入籍去了,有些老同志對這件事很有些非議,不過也只是背後議論一下。」

    「這是好事情啊,為什麼非議,幾十年前的往事,都是中國人還計較什麼?」李雲飛不解。

    「哎……這裡面牽涉到不少遺留問題,不過大部分人都沒有發表意見,公道自在人心。」陳跡雲也很感慨,他對安然做的這件事心底還是支持的,今天說起這個卻是另有緣由。「安然,有情報說,金三角這段時間不太平靜,可能會有武裝衝突發生,我希望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去那裡。至於拍電影,換個地方應該問題不大吧,雲南那邊有些地貌和金三角也差不多,非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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