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劍至尊(全本) 第六卷 第十一章人蟲灘頭
    「淮河」源於河南省,是與湖北省之分界河,經安徽、江蘇北部注人黃海。

    從河南進入湖北地界最快速唯一的官道捷徑,是渡過淮河百丈「人蟲灘」,直抵「襄樊城」。

    「人蟲灘」是戰國秦將白起率領四十萬兵馬伐楚,命士兵馱石投河,造成淺灘揮軍南下而得名,可見當年人如蛭蟲群湧過河的壯觀場面。

    吹南風時便漲潮,吹西風時便退潮,下大雨屢屢將淺灘變成深淵,沖刷河床底下亂石滾滾移動,便很難以船渡河。

    況且淮河為兩過藩鎮要衝之地,皆設置關卡,各自稅收,也是防範敵人不定時攻擊的政策。

    曾數度築橋樑,卻經大水漫淹,功虧一簣,因此沿用傳統縴夫馱船過河,及渡河挑夫之特殊制度。

    涉水挑夫俗稱「人蟲」,身份十分卑賤。

    一年除了嚴冬冰封外,皆赤身裸體,在褲襠處包纏一條丁字褲遮醜而已;頭頂包袱或肩載過河人,或四人一組挑「板船」過河。

    這些「人蟲」每天早晨渡河時,分組列排,每排皆由一人持棍走前,先行測河深度,引導過江熟悉水道後,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名領隊之人,就是這排「人蟲」的老大,俗稱「河棍」。

    「板船」並非是船。

    它是由組長竹竿密集捆綁而成面,長五尺寬四尺,四周有旅客扶手高有二尺,四邊有竹竿伸出,供挑夫上肩,涉水過河。

    高級的「板船」上面還搭有竹棚遮日,是專供富商及達官貴人渡河之用,索討的費用是一般的五倍。

    他們集結成黨互相呼應,強索小費,有時還趁機凌辱女性,令過河的百姓厭惡,並視為畏途。

    駐守兩岸的關卡小吏,時常接受百姓投訴,卻互相推托不理不睬,因需要靠這群「人蟲」冒著大雨急流中搶灘以確保貴重物資,所以使這處「人蟲灘」惡名遠播。

    雨停過後,河水十分湍急。

    渡河的百姓三三兩兩聚集南北岸邊等候。

    待「河棍」領隊測探水道,成群列隊的「人蟲」跟隨,返回岸邊後由數十名的「河棍」

    穿梭兩岸各自招攬渡河人,由「人蟲」開始馱載運作,在湍流河中涉水,忙碌了起來。

    張讓手牽張心寶穿過一片蘆葦,來到河畔。

    他解下了兩塊長木板夾心的配劍,劍柄用細麻繩捆綁,顯得污油亮面,十分寒酸,連裝一裝遊俠兒的門面都不夠格,讓人認為是一隻趕狗趨蛇的長木板吧?

    迅速地脫下全身衣服,僅餘臀部綁了一條丁字褲,一件肚兜遮醜;將衣物折疊置於頭頭,再將配劍橫放,用腰巾纏緊,蹲了下來。

    張心寶爬上了他的雙肩馱著,雙手抱著衣物及那把不起眼長劍。

    「嗯!親阿爹可以渡河了。」

    張讓瞧著河水湍急,肩馱張心寶,小心翼翼開始涉河而入。岸邊數名「人蟲」發現醜漢馱著孩童緩慢渡河,破壞了「人蟲灘」禁止私自馱運規矩,找來了本組「河棍」老大林黑豚商量。

    其中一名「人蟲」大力道:

    他媽的混蛋醜八怪!竟然無視我們的存在,非得教訓一番不可!」

    四名「人蟲」應聲,滿嘴粗話咒罵,就要涉水找其理論。

    「河棍」老大林黑豚逆眉一挑,揮手阻止道:

    「慢著!那醜八怪帶著『蜀劍』,若魯莽出手會有危險!」

    大力憨臉一愕道:「老大!那柄破木板夾的長劍叫什麼『蜀劍』來著?值不了幾個銅板錢,丟棄都沒人撿,破銅爛鐵有什麼危險?」

    「我見過這種蜀地悍民使用的窄簿長劍!劍1鞘雖然不起眼,卻十分銳利輕巧,況且醜八怪的劍特長,應該不好對付!」

    「老大!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這個醜八怪破壞咱們地頭的規矩?傳了出去,我們怎麼混?」

    老大林黑豚不懷好意,嘿嘿一笑道:

    「等醜八怪走到水深的地方!在河中就是咱們的天下,還怕沒有機會?」

    「嘻嘻!還是老大有見識。」

    張讓馱著張心寶涉水,走到水深及胸處,腳下沙石十分不規則且沙流不停竄動,一步一腳印走得十分蹣跚辛苦,有幾次差點失腳嗆水。

    老大黑豚雙眼一抹喜悅叫道:

    「就是這段水路!咱們過去捉弄一番。」

    一馬當先衝進河中!老大林黑豚有如浪裡白條般快速游去,四名「人蟲」緊隨其後,片刻之間,從河中冒出了頭來,堵住了張讓。

    老大林黑豚在河中伸展手臂阻擋去路道:

    「喂,浪人!這裡是嚴禁私自渡河的,你帶著孩童更加危險,請回吧!」

    大力雙眼碌碌道:「回去坐我們的『板船』!這是咱們的職業,到處流浪的傢伙,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另外三個「人蟲」怒罵起哄嚷嚷。

    「是啊!別他奶奶的不長眼,在這附近的深淺水路,只有咱們才不會踏錯,因為我們能確知環境情況!」

    「水位深淺每日不同!如果不知咱們涉水辛苦討生活餬口,任意行事將會死的很難看!」

    「喂,醜八怪,如果大家都學你這樣,那我們『人蟲』還怎麼混飯吃?操你媽的!再走過去就淹死你,叫你孩子當孤兒去!」

    大力又道:「你該不會說沒錢渡江吧,要不然頭頂那只『蜀劍』就充做渡資費用,算你佔了大便宜!」

    張燈一臉木然,說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我並不是來渡江的!只想試試自己是否幹得了『人蟲』這行業,才嘗試一下涉水湍流滋味。」

    「什麼?」五個人當場傻楞著了!

    「我是認真的!所屬藩地被廢,我們這些下人成了浪人遊俠兒,也需要餬口過活,可否讓我加入你們成為一夥?」

    老大林黑豚一臉錯愕道:

    「這……怎麼可能?這麼說你也曾經當過小官小吏的,怎能像我們一樣,叫平民百姓坐在你肩上渡河?」

    「沒有了主公藩屬!我已經是平民百姓了,好死不如歹活,日子總是要過,流浪江湖,帶個孩子十分不便,總要找個落腳處,況且臉給大火燒壞了,沒有人肯僱用。」

    「嗯?好像不是開玩笑啊!」大力愕然道。

    「可能是吧?帶個孩子確實麻煩……」一名「人蟲」說道。

    「老大你說怎麼樣?我們行業也不好找到人手……」另一名「人蟲」道。

    老大林黑豚摳摳額頭道:

    「只要苦幹個幾年!等孩子長大接你的班,你也可以享點清福,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咱們就接收你嘍!」

    「謝謝老大!一切聽你安排。」張讓雙眼一抹異采道。

    老大林黑豚高興的馱過張心寶上肩,手腳俐落往岸畔邊走邊說道;「我們皆以渾名稱呼,以後就叫你『老蛤蟆』!先安排你們父子的落腳處吧!」

    四名「人蟲」哄然大笑!這個醜老頭確實燒光了一臉毛髮,如剝層皮似地,活脫一隻癩蛤蟆。

    他們擁著張讓上岸,粗魯下九流人也有他們的赤心熱誠,勾肩搭背,往北邊一處木棚搭建的簡陋房屋走去,認了這名「老蛤蟆」兄弟。

    當晚收工後,老大林黑豚一家人,邀請了幾名要好的「河棍」及夥伴攜家帶眷到木棚住處,慶功似的吃個便飯飲灑作樂,介紹大家認識這位剛加入的「老蛤蟆」父子,十分溫心。

    張心寶最樂,結識了幾名同年齡玩伴,很快的玩在一起,直至精疲力盡才安歇。

    翌日清晨,大人們上工了。

    童玩有老大林黑豚的兒子林呆、林蛇、林土及兩名怯生生的妹妹林宜萱、林宛萱,聽說女兒是撿來的,恰巧年紀皆相差一歲。

    林呆是老大今年十三歲,一臉憨厚老實相,黑亮的皮膚,長得十分高大,比張心寶高出了一個頭,領隊就往蘆葦河畔去玩。

    老大林呆十分照顧張心寶,教會他拿根蘆葦草畢挺的插進沙洞中釣螃蟹;丘陵旱地上拿鉤螞蟻;再綁根青蛙腳釣青蛙;拿竹筒灌水捉蟋蟀,促使張心寶玩得不亦樂乎,原來鄉村還有些自己不懂的大自然簡單遊戲。

    老二林蛇及老三林土把蘆葦捆成一束,綁緊後泡水,當劍棍使用,玩起了大遊俠鬥劍遊戲;兩個妹妹林宜萱及林宛萱推著沙堆當城堡,扮起了公主玩耍。

    林呆再教張心寶摘葉吹哨音,如何捆綁蘆葦草成棍,與林蛇、林土四個人玩起了對峙廝殺劍鬥。

    張心寶初嘗蘆葦草劍浸泡河水,扎捆得結實,打起人來還真痛,頑皮的導入「彌旋真氣」,居然硬如木棍,再甩出凝真氣水珠,揮灑得三兄弟直叫痛,草棍相交揮擊,一下於就毀了別人的蘆草劍棍,真叫三兄弟一頭霧水,這是什麼玩意兒?

    三個兄弟追逐張心寶玩耍捉迷藏,老是欲捉住那一霎間,就給他步伐輕盈,滑溜一閃而過,皆一臉錯愕?

    兄弟齊心卯足了腳勁,連番撲拿,又見其左閃右挪,手腳並用,兄弟們就互撞在一起,摔得哇哇叫苦十分狼狽。

    在旁玩耍的林宜萱、林宛萱鼓掌得小手都紅了,都叫小寶厲害。

    咦?聽說「老蛤蟆」曾經幹過護院哩!這話不假,當然「小蛤蟆」有幾套手腳功夫嘍!

    這下子三名兄弟同心,齊齊跪在地上拜起了小師傅,請張心寶教幾手功夫,好在這片沙灘上對付其他的頑童,才能真正揚眉吐氣,以後長大就當「人蟲灘」的老大嘍!

    張心寶當老大的癮頭又起!就教會了他們兄妹五人基本的自創「形意拳法」以及「追風萬里」步伐,練了一個上午,連午飯都忘了吃。

    糟糕了!

    誤了午餐時間,哪有飯吃?六個孩童皆一身泥濘及飢腸轆轆,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猛響。

    林呆雙眼碌碌使個壞點子道:

    「老大『蛤蟆』!我們就去偷蕃薯做土窯悶燒來吃,你說怎麼樣?」

    張心寶一聽又有新鮮玩意,笑瞇了雙眼道:

    「去,當然去!可以填飽肚子又好玩,怎能不去!」

    林蛇比較機靈,雙眼透著不安道:

    「哥!那是小黑他們的地盤,若被瞧見了,就像上次被揍得流鼻血回家,得痛個好幾天呀!」

    兩名妹妹頭搖得鼓浪似的一臉害怕,直說寧願餓肚子也不要去挨揍。

    張心寶一聽就上了火,揎袖挽起褲管,學一幅老大地痞混混模樣,橫眉豎目,懣忿不逞道:

    「什麼?竟然有人膽敢欺負你們,還被打得流鼻血回家?走!有老大我撐場,這個仇怎能不報?就拿我教你們的拳腳步伐,揍得他……什麼的滿地找牙,那才威風!」

    林呆憨臉一展,笑歪了嘴,卻露出缺了兩穎門牙的嘴,起哄嚷嚷道:

    「老大,是操他祖奶奶的漠漠大雞歪!就是嘛……就是老太婆纏腳布的臭東西,大人們是這麼罵人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讀書讀不多,料字寫成科。

    張心寶拍拍林呆的肩膀,一副老大英雄氣概道:

    「走!就去揍他們個跪地討饒,再用他奶奶的纏腳布臭東西,塞得他們滿嘴腥!」

    話畢,他們再扎蘆葦劍,各自沾濕,扛在肩頭,打虎必須親兄弟,大搖大擺晃蕩而去。

    一片大好蕃薯園。

    六個孩童挖了十二條臂粗的蕃薯,跑回了玩耍的山坡地,推起了甕高的土窖,取乾燥蘆葦草,火石子打燃丟進窖裡烘燒,烤得泥塊火熱通紅,再將蕃薯全數丟進窖裡,拿石塊砸垮,用枯木打碎火燙泥塊,將蕃薯密蓋了起來。

    盞茶時間,碎泥窯輕煙裊裊,冒出了烤蕃薯香味瀰漫,令孩童們聞之垂涎欲滴,各取枯木挑出火燙泥塊,即見烤熟的蕃薯。

    孩童們一邊扳著蕃薯吃,又燙嘴又燙手,吃得舔嘴砸舌,直呼過癮,還是偷來的好吃!

    張心寶首次嘗試這種吃法,在飢餓之下,覺得比皇宮大內的膳食來得千百倍的好吃,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不好了!聞香氣而來找碴的孩童,居然有十個。

    一名一身曬得古銅色的男孩為首,排眾而出,比小呆長得更壯,居然高出了半個腦袋,手持沾濕蘆草棍怒斥道:

    「小瓜呆出來!又偷我們園裡的蕃薯吃,這次非打斷你們兄弟的賊手不可,叫你們以後見我小黑,永遠繞道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嚇得五個親兄妹擠成了一團,女孩子家膽小,就哭了出來。

    林呆不服氣嘴硬道:

    「上回你還不是傷了我們魚池的魚!提著水桶故意在我們面前晃蕩,騙說是釣的;我就不信你手中無釣竿,怎麼釣魚?」

    小黑暴烈怒吼道:

    「是又怎麼樣!你能拿什麼咬我?今天你們偷蕃薯叫我撞見了,又有這些人可以作證,就是打得你跪地求饒,鬧到你老爹那裡,也是你們理虧!」

    嚇得林氏兄妹們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些什麼。

    張心寶見他蠻橫不講理,想起了親阿爹的話,強拳出道理。

    就踩前一步,背脊一挺,欲以暴制暴。

    「你是什麼東西!像瘋狗叫囂,這丁點兒芝麻小事,當成天塌下來?我們是偷菜離田,偷瓜離園,蕃薯吃進了肚子,你有什麼證據!」

    這麼一說,林呆兄妹們含額晃點,膽子就一壯,分列開來,個個揎袖欲幹上一架,反正有小師傅帶頭。

    小黑一愕!真的語塞說不出話來,氣的直跳腳,咒罵道:

    「你是那來的野狗雜種!這是我小黑的地盤,哪有你說話的份?操你祖奶奶……」

    髒話沒得說完。

    張心寶雙眼暴燃一股懾人殺氣!使得小黑及那群死黨個個嚇得心驚膽顫,毛骨悚然!

    這名塊頭不大的小鬼,眼神凜厲似劍,貫穿心扉,又似殺人無數的小魔神,有一半的孩童驚駭得褲襠濕了一片。

    氣勢逼人,就是這種機會!

    霍——

    張心寶腳奔似飛,雙手左陽右陰執著貫盈真氣的蘆葦濕劍棍,一招「偃月殺法」之瀟灑至極獨一無二起手式,「鳳頭點喙」觸地一彈,橫切過小黑的鼻樑。

    「噗!」的一響。

    小黑如挨硬棍,仰天噴出一股鼻血,打斷了鼻樑,慘叫一聲,四腳朝天,昏眩了過去。

    後面的十名孩童大吃一驚!皆舉蘆葦劍棍朝張心寶橫豎的亂劈過來,欲替老大小黑報仇。

    張心寶瞧著這十名孩童的輕微動作;只感到對方每一下欲出招或橫或直的舉動,竟能清晰無誤地判定蘆葦劍棍欲達到之方位。

    就似開了心眼般地炯炯然一視!自己不禁也嚇了一跳。

    心神寂然,通澈照明!卻劍法神速,刻下揮灑迎戰掠出。

    將任何一個對手都視為死敵,擺出小刺客風範,殺氣騰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刺客信條!

    十個孩童見張心寶形如鬼魅,渾身散發出一股氣態氤氳,裊裊地竄開旋流;待他手中那只浸濕的蘆葦劍棍擊身之那一霎間,痛徹骨髓,涕泗橫流,皆哇哇大哭宣洩這股莫名劇痛。

    林呆兄妹們也料不到他竟然這麼厲害!齊齊動手參加戰局,持蘆葦劍棍,亂敲一通,打得他們鬼叫連天,直至草棍散了為止。

    五名親兄妹打得十分有心得,丟棄爛草棍,早上從張心寶學來的拳法施展開來,揍得他們鼻青臉腫。

    林宜萱、宛萱兩姊妹小小年紀卻十分凶悍,雙掌化為「狸爪」,上撩下迭右旋,扒得這十個孩童滿臉指痕縱橫纍纍,喊爹叫娘的如喪考妣,哀啼,出了多年來的被欺凌污氣,直呼過癮!

    以後這批頑童,見了他們兄妹五人,於老遠處,就得繞道避之大吉!

    張心寶哨嘯一響!帶著他們雀躍歡欣的奔離現場,消失在山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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