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第一冊-第四冊 第二十七章 識破
    話說地底石窟之下,鎮壓獨角火蛇的寒玉破碎,地底寒脈之氣從那縫隙洞口之中散出,順著這雪峰之下的交錯隧道躥了上來,片刻光景,就入了那相通的雪谷之中,雪谷之中溫度驟減,森然寒氣泛起,好在眾人俱都有修行在身,開始都只是覺著體外變寒,倒也沒有太多不適。

    不過幾個呼吸之後,眾人卻不由覺著寒冷,四下一掃,心頭更是震驚,原來這須臾時分,雪谷之中的四側峰壁盡都成了一片淡藍晶色,都是寒氣凝結。

    縹緲宮中的玉德道人此刻不在山中,所以出行眾人除去了白眉老祖便是以雲空道人為首,他看著情況不對,這雪谷之中的寒氣越來越盛,那幾個低輩弟子已然有些不適,便上前跟朱雲靈言道:「妹妹,趕緊傳音給老祖,告知天啟已然歸來,讓老祖早些出來,好做安排,此處似有大變!」

    朱雲靈點頭,而後轉身運了法門,道家靈氣運轉周天,輕柔沉靜的聲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山谷,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之極。

    朱雲靈修行不弱,所以白眉老祖在地下的洞窟之中也聽得清楚,知道天啟竟然已然歸去,他雖不知因由有些疑惑,可心頭卻是一鬆,將地下散落的上等寒玉取了起來,運了法訣收在懷中。而後方才化作一道白光從洞窟之中消失,出去速度比之進來,自然是更快,短短幾個呼吸,白眉老祖便出了那洞窟隧道,入了雪谷之中,雪谷已是一片冰藍。

    白眉老祖剛入雪谷,雙眼在人群之中一掃,便定在了天啟身上,此時天啟依舊是那一件淺白色的長袍,長袍泛著淡淡的灰白,似若穿了許久許久,他便站在那裡,淺淺笑著,肩頭停著一隻灰色小蛇,懶洋洋得吐著信子,倒也乖巧。

    白眉老祖瞅著天啟渾身上下絲毫未損,便是松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啟,而後笑著道:「雲空月現,還是月現雲空?」

    天啟也不思索,張口便道:「我自然不知,不過卻知曉月已現,雲也空!」

    說完之後,老少兩人俱都笑了起來,這兩句話本是幾年前天衍道人私下帶了天啟來此時,白眉老祖與天衍道人剛見面時的對話,此時此刻,再由白眉和天啟兩人講出,其中意味,外人自然不明其中意味,只看著這老少兩人對視而笑,一個豪邁,一個淡然,盡都氣度襲人,讓這一幫門人弟子忽然覺得那個沒有什麼修行的少年,竟然如同白眉老祖一般高不可攀!

    白眉老祖大笑著,身形一動,白光一閃,已經到了天啟身邊,他看著天啟那淡然的笑容,嘴角扯出一絲微笑:「隨我回去,我有話問你!」

    這時候,天啟肩頭那小蛇忽得躁動起來,一雙眼睛適才還半睜半閉,此時卻是暴突,隱隱放出火光。

    天啟自然不知這小蛇的此等反應,只是覺得那蛇兒躁動,便伸手拍了一下,那蛇也便不敢再晃動。天啟便不在意,微笑著向白眉老祖點了點頭,他只覺白眉老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的右肩,目光凌厲,心頭不由升起了一絲惴惴,他自然不知那條小蛇此時此刻也緊緊盯著白眉老祖,一人一蛇的目光盡都凌厲,那小蛇的雙瞳閃射著一絲絲的火光!

    也不等天啟說什麼,白眉深深盯了一眼那條嘶然小蛇,收回凌厲的目光,大笑著拉起天啟,兩人頓時化作一道寒光,也不從來時的洞窟出去,卻是直接越過了四周的千仞雪峰,而後向著縹緲宮的方向去了。

    莫說雲空道人幾個長輩及那一干年輕弟子,就是朱雲靈都愣在原地,都不曾想到這雪山老祖同天啟竟然早已相識,而且如此相得,此時那風玉和藍光都看著天際消失的寒氣遁光,心頭羨慕嫉妒盡都有之,靈根道人雙眼更是噴出嫉火。

    藍玉髮絲隨了長袍飄蕩,面上雖然淡然,目光之中卻蕩漾著難以掩飾的好奇,還有幾分掩飾不去的失望,那老祖見到天啟一時高興,便把找回冰蠶妖物攝走古劍的事兒淡忘了,藍玉心裡記掛著紫元劍,可她性子孤傲,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卻也不好向白眉老祖開口提醒!

    ……

    縹緲宮主峰之底的冰窟之中,地底寒脈之氣大盛,一道道淡藍色的寒脈精氣從地下滲出,而後緩緩化入到週遭寒氣之中,於是這冰窟之中越發寒氣迫人,白眉老祖盤坐在一方深色寒玉之上,雙眼緊緊盯著對面盤坐的天啟,儘管天啟在這寒氣四射的冰窟之中身子劇烈顫抖,面色發紫。白眉老祖卻絲毫沒有動作,右手拉著長眉,雙眼只是死死盯著天啟。

    過得半晌,天啟身子忽得不抖了,面上的紫色褪去,雙眼之中的擔憂雜色褪去,只剩下那一片淡然。

    「不裝了?」白眉老祖哈哈大笑起來,將四周的寒氣激得四散飛射,一點點幽藍色的寒晶向著天啟飛射而去,天啟也不再躲閃,任由那寒氣迫人的幽藍冰晶砸在身上,自化入身體去了。

    「今日早晨那神念?」天啟看了白眉那大笑模樣,心頭早已猜出早晨那一閃即逝的神念窺測是這老祖了。

    白眉老祖只是笑著,卻也不講話,笑了半晌,白眉老道雙眼又盯在天啟右肩趴著的那灰色小蛇身上,雖然依舊笑著,目光卻凌厲起來,兩條白眉微微晃動著道:「我也不過問你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你需得告我。」

    天啟淡然得面上顯出幾分苦笑,苦笑著點點頭:「那是自然,孩兒那修行之法有些怪異之處,早先祖父一再囑托孩兒萬萬不可示於他人,孩兒這才隱瞞眾人,非是存了其他心意。」

    白眉老祖眉頭跳動兩下,面上嬉笑盡去,沉聲道:「天衍道行高深,我所不及,他的囑托自然有理,你那修行之法我雖不知,卻曉得能吸納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自然是非同小可,非一般修仙之法可以比擬,我活了這許多歲月,也未曾聽聞此等道法。你今後自然應當多加小心,莫要讓他人知曉,否則定然招惹禍事,這修行一界之複雜非你所能想像,你聽了我等之言便是,日後自知!」

    天啟苦笑點頭,心頭暗道:若被你知曉那修行之法非是修習道法,卻是其他古怪法門,那還了得。

    「你只需告我,此蛇是否那地下洞窟之中的火蟒?」白眉老祖死死盯著那小灰蛇,沒有看天啟一眼,卻讓天啟面色一變。

    天啟面色瞬時一變,不過他早存了坦誠相告的心思,是以只是心頭一驚,接著便苦笑點頭:「老祖雙眼如神,自然瞞不過老祖!」

    他微微一頓,接著問道:「只是孩兒自認這變化法門極是精妙,不知老祖是如何破了這法門?」

    白眉老祖笑著道:「你這法門自然精妙,不過這畜牲至今靈智未曾全開,大都是憑了本能行事,我與他三百年前曾有一場大戰,雖然沒奈何得了這皮粗肉厚的畜牲,不過卻也叫這畜牲記住了我,乍一相逢,我不識他,他卻識得我,一經見我便是滿眼火氣,如此一來我自然看出破綻,況且你這變化之法也未能變化這畜牲的眼神,自然就被我認了出來。」

    天啟這才曉得其中緣故,想起那小蛇初始見到老祖時的躁動,心頭瞭然,伸手拍了那小蛇一下,苦笑道:「卻是你這蠢蛇誤我!」

    那小蛇曉得天啟意思,伸出長舌嘶嘶兩聲,也就不再作勢,盤在天啟肩頭,更是乖巧,看得白眉老祖雙目圓瞪,喃喃道:這頭暴躁的巨型火蟒何時變得如此模樣??

    白眉老祖當年追著那剛剛化出妖嬰不久的冰蠶妖到了地下洞窟之中,自然同這火蟒好生打了一場,雖然他修行深厚,境界高出那火蟒許多,不過那火蟒火元充足得可怕,簡單張嘴一噴便是一團古怪火焰,只可將道家靈氣凝成的護罩也燒了去,論威力比一般修行中人的三味真火也不稍差,最為緊要的便是那火蟒全身上下銅皮鐵骨,飛劍難傷,凝冰成鋼打在身上,絲毫沒有反應,只有施展了道法,利用道家靈氣使出的厲害法術方才能傷得了這火蟒,不過這火蟒體型巨大,肉體恢復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白眉老祖那般修行竟然也只是打得這火蟒吃痛,卻只是嘶吼,沒有傷到其根本所在。而且那處洞窟之中,道家靈氣似乎被何等力量壓制,他在其中待得過久,心頭竟微微有些戰慄,只想早些離開,如此狀況之下,痛打了那火蟒一番,雖讓火蟒狂暴,卻終究也沒能將那古怪火蟒如何。

    有了當年那般因由,白眉老祖心頭自然一直記得那火蟒的狂暴模樣,此刻見到當初那巨型火蟒縮成如此一條不起眼的小蛇,而且趴在天啟肩頭,模樣乖巧,他心頭自然震驚。

    忽得,白眉老祖腦中起了一個念頭,這小蛇同天啟如此親密,莫不是二者修行功法有什麼相似之處?

    這念頭一起,白眉老祖心頭便想起當日這火蟒隨口噴出的古怪火焰,似乎是魔道妖火,卻更為霸道,那火焰甚至比得上道家精修的三味真火,火焰之中的古怪氣息讓他當年便驚異不已。莫非天啟修行的也是那恍若魔道的古怪法門,煉就的也是那古怪氣息?

    這念頭頓時嚇了白眉老祖一跳,他最是在乎這正邪之分,當年一個最得他喜愛的徒孫因著偷習了機緣所得的詭異外道功法,他甚至將那心愛的徒兒狠心逐出師門,如今若這天啟也當真學了邪門歪道的修行功法,那他又——

    白眉面色變了幾變,最終只是喃喃:天衍道行精深,自然看得清切,我又何必如此勞心?

    他說話間,微微苦笑,心頭經此一動,卻是想起了那被逐出師門的徒孫,還有當時被他隨身帶走的那雲琅孩兒,恐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便在一日之後,他便將見到那雲琅孩兒,不過卻是物是人非了,世事變化莫測,與此可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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