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 第一部 潛龍勿用 第二三九章 琅琊密議
    在劉闞那已經模糊不清的記憶中,隱隱約約的,記得在秦漢之交時,有一個人叫做王子嬰。

    王子嬰,並不是說他姓王。

    這個人是秦三世,名嬰。由於秦末之際,此人為秦王,故稱之為王子嬰。準確的說,他應該叫做嬴嬰。按照後世一些書上的說法,嬴嬰是嬴扶蘇的兒子,也就是秦二世胡亥的侄子。

    對於這個說法,劉闞絕對是不屑一顧。

    後世那些個史學家們的治學態度……嘖嘖,還真是叫一個高明。如果嬴嬰是扶蘇的兒子,秦二世逼死了扶蘇,又怎麼可能放過嬴嬰?要知道,胡亥繼位之後,可是大開殺戒,把嬴氏宗室幾乎殺了一個乾淨。他那些哥哥姐姐們,沒有一個漏網之魚,有的甚至被五馬分屍。

    嬴嬰若是扶蘇的兒子,豈不是胡亥的心腹大患?

    依著胡亥的性子,不把嬴嬰碎屍萬段,恐怕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又怎麼可能容忍嬴嬰活著?

    所以嬴嬰肯定不是扶蘇的兒子!

    而且,始皇帝今年不過剛五十而已,自十三歲登基,與呂不韋爭鬥,到二十二歲才算是坐穩王位。也就是在那一年,扶蘇出生……扶蘇現在只二十八歲,嬴嬰看上去和扶蘇的年紀差不多,兩人之間怎可能有血緣關係?親歷了許多事情之後,劉闞對後世的史學家,真是佩服到極致。

    百里術,向劉闞解釋了嬴嬰的來歷。

    始皇帝一生共有三個兄弟,其中兩個還是和趙姬的兒子,還是嬰兒時,就被始皇帝殺死。

    準確地說。那兩個嬰兒。和始皇帝同母異父。並非兄弟。

    真正有嬴氏血脈地兄弟只有一個。那就是和始皇帝同父異母地公子。

    嬴嬰地生父。正是嬴成。

    贏成和始皇帝之間地關係並不是很好。畢竟始皇帝在出生後地頭十年中。一直生活在趙國。

    想當初。秦莊襄王異人病危。立嬴政為秦王。

    太后華陽夫人卻認為嬴政地血統可能不純。所以打算立贏成為王子。雖然最後始皇帝繼承了王位。但是對贏成卻生出了忌憚之心。而贏成呢。在始皇登基後。也並不是很配合。

    秦王政八年(公元前239年),十八歲的贏成奉命領軍攻趙。

    然則在途經屯留時,卻被帳下軍卒脅迫造反,後自盡身亡。而始皇帝當時正和呂不韋爭權,於是表現出足夠的大度,赦免了贏成的罪名,並且把當時贏成掌握的一系人馬盡數收攏。也就是在第二年,始皇帝罷黜呂不韋。擊殺,從此才算是真正掌握了秦國。

    而嬴嬰呢,在贏成死的時候。才剛出生。

    始皇帝把嬴嬰收養,視若親子一般。在很大程度上,也安撫了當年贏成一系地人馬。

    如今,嬴嬰年二十九歲,世襲徹侯之爵,官拜衛將軍郎中,也就是百里術所說的八大郎中的鷹郎將。再過一年,他就要年滿三十。按照秦法,可以外放出去任職。而這一年。最嬴嬰來說,也非常的關鍵。但沒想到,臨了出了贏果這檔子事情,也讓嬴嬰遭受到無妄之災。

    對於歷史上這個殺死趙高胡亥,掛印請降,最後被項羽殺死的王子嬰,劉闞一直抱有同情。

    在劉闞的印象裡,這是個很悲劇的人物。

    可不知為何,當他和嬴嬰見過之後。依稀有一種感覺,這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

    只是,他能說什麼呢?

    作為一個外臣,雖然得了始皇帝的信任,入八大郎中序列。可這關乎皇族家事,劉闞也無能為力。他能夠做地,就是多一分小心。試想一下,一個從小背負著父親謀逆罪名的孩子,在勾心鬥角的皇室中長大。耳聞目睹。所見到地,所聽到的。都是爾虞我詐。這樣的一個人,心思怎可能簡單!

    想到這裡,劉闞不禁在內心中再一次歎息苦笑。

    捲入皇家裡面,可真是一個大麻煩啊……

    隨同百里術巡視後營,然後又和駐留在後營中的鐵鷹銳士見面。總體而言,一切都很順利。

    鐵鷹銳士只忠於始皇帝。

    也就是說,真正掌控鐵鷹銳士的人,只有始皇帝一人。

    號令鐵鷹銳士,需兩件物品。一個是鷹郎將的銀印,一個是完整的符節。劉闞手中,只有半枚符節,另外一半則掌握在始皇帝的手裡。鷹郎將名義上控制百名鐵鷹銳士,可實際上呢,沒有始皇帝的同意,他也無權調動鐵鷹銳士出動。這也是當時贏果他們溜走之後,鐵鷹銳士沒有出動地原因。始皇帝在會稽山上,單憑嬴嬰一個人,自然無法讓鐵鷹銳士出營辦事。

    乃至於後來,還是調動了當地諸暨兵馬前去苧羅山救援。

    始皇帝對於兵符的控制極為嚴密。

    也難怪,從商鞅變法以來,大秦經歷了多次為難,特別是名將迭出,讓始皇帝不得不如此。

    劉闞很高興的是,駐留後營中的鐵鷹銳士中,有一個熟人。

    哈無良!

    當初在苧羅山曾經和劉闞一起作戰,對劉闞懷有一份感恩之心。若非劉闞叔侄,贏果姐弟早已喪命,連帶著哈無良也會死無全屍。他受了傷,但只是些皮外傷,如今已經大好,所以繼續在內營聽令。有這麼一個人在,對於劉闞熟悉後營鐵鷹銳士,自然產生了極大的便利。

    百里術在和劉闞交接之後,就告辭離去。

    身為詹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不可能陪著劉闞在內營中一一介紹。

    於是,哈無良也就成了劉闞的嚮導。在介紹了眾鐵鷹銳士之後,帶著劉闞在內營之中行走。

    「那是韓妃行帳,那是小公主行帳……」

    哈無良向劉闞介紹,一邊介紹,一邊說:「出了那檔子事。後營的守衛比從前要嚴密了許多。

    每一座周圍,都有十名鐵鷹銳士守護,分為兩組,輪流巡視。

    另有四十名鐵鷹銳士,也分兩組,在內營駐地巡視。人員已經編配妥當。劉郎中無需操

    郎中只需保證內營安穩,餘者並無大事。

    陛下那邊,有中車府車士和其餘銳士守護,除非是陛下駕臨內營,郎將無需和他人接觸。」

    哈無良介紹的很周詳,劉闞聽的也很認真。

    這可是為始皇帝效力,萬一出了岔子,可了不得。嬴嬰可以調離,因為他本身就是王族。

    但自己……劉闞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地精神。幹好這鷹郎將的事情。

    走過一座小帳,只聞得一股腐臭之氣。劉闞駐足,微微一蹙眉。輕聲道:「這裡面是什麼人?」

    「這個……」

    哈無良露出一抹哀傷之色,輕聲道:「這裡面的人,郎將也是認識的……就是早先和小將一起,護衛小公子地銳士,名叫黃一品。苧羅山一戰,他失了一隻胳膊,所以陛下也沒有追究他。

    但丟在這裡,也沒有人過問。

    聽人說,是小公子這麼命令……說一品丟了他的臉面。要懲罰他。嬴郎中也不敢過問,我們只能暗中照應。如今想想,哈某也算是運氣。雖然受了傷,小公主卻不是個絕情之人,哪像小公子那般的狠毒!」

    話一出口,哈無良立刻意識到不妙。

    這可是妄論主上的罪名,若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受些苦楚。

    扭頭看過去,卻意外的發現。劉闞似乎沒有聽見他說地話。只見劉闞邁步走到營帳門口,挑簾進去。小帳裡,光線陰暗,堆放著許多雜物。劉闞走到黃一品地身邊,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在黃一品的脖頸處測了一下脈搏。這環境,這遭遇,這傷勢……換個人怕是已死了。

    但黃一品仍活著,脈搏雖虛浮。但還算有力。

    這想必是哈無良他們暗中照應地緣故。所謂兔死狐悲,看見同僚這般模樣。心裡肯定不好受。

    「讓太醫診治一下吧!」

    劉闞輕聲道:「若小公子怪罪,我一力承擔就是。一會兒我開一方補虛的單子,好好的照應。」

    「啊……」

    哈無良聞聽,不由得一陣激動。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輕聲說:「郎中,不是我……小公子近來脾氣很暴躁,也很古怪。若是被他知道,說不得會以為您這是削他臉面,會很不高

    「不高興又怎地,好歹也是為陛下出生入死。若落此下場,弟兄們又會怎麼想?怎麼會為陛下出力?小公子要怪罪我,了不起削了我的爵位,罷了我的官……嘿,大不了回家經商,怕個甚?」

    劉闞說著,蹲下身子拍拍黃一品的肩膀,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走出了小帳。

    對胡亥的認識,從這件事情上有深刻了幾分。史書上說始皇帝刻薄寡恩,依我看,這胡亥才是刻薄寡恩地範例。也真是奇怪,始皇帝雄才大略,扶蘇持重沉穩,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兒子?

    還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甚至連那贏果,表現的都比胡亥強……

    大秦若真的落在胡亥地手裡,那不完蛋,怕才是一件怪事。

    此時此刻,劉闞感到非常無力。那種知道結果,卻無法改變的感覺,說實在話,真不舒服。

    前途的莫名混淪,讓劉闞有些把握不住方向。

    抬起頭,仰天發出了一聲長歎,不免心生出許多莫名的寂寥!

    小滿,苦菜秀,靡草死,小暑至!

    這句話的含義是夏熟作物的籽粒開始灌漿飽滿,不過,這些作物還未成熟。所以稱為小滿。

    秦王政三十八年,齊魯大旱……

    始皇帝就是在小滿的這一日,在東門闕出海。繼續巡狩之路。

    雖然,秦時還沒有海權這個說法,但可以看出,始皇帝對造船業非常重視。蜀中、雒陽、會稽以及琅琊台等地,都有龐大的造船工坊。而且論其工藝,在這個時代。西方甚至還不瞭解平鑲法造船的工藝,可是在秦代,卻已經出現了榫連法拼合造船,並且還發明出了櫓。

    在後世英國學者李約瑟著作地《中國科學技術史》當中,櫓的發明,被稱之為最具科學性的發明。

    劉闞站在海船平甲上,看著正前方雄偉地樓船,不由得生出一種莫名自豪。

    這就是我的祖先!當歐洲還是蠻夷的時候,我們的祖先。已經揚帆遠航……慢著,為什麼沒有看見船帆呢?

    劉闞驚奇的發現,這船上已經有了櫓。有了舵,可是卻偏偏沒有看到船帆。

    細想之下,他也坐過不少次的船了,好像都沒有使用過船帆。也就是說,這個時代還沒有船帆?

    「郎中,在想什麼?」

    劉闞扭頭看去,原來是百里術走了過來。

    這一艘海船,可承載千人。船上設有四層樓倉,各有其名。

    船上除了劉闞和百名鐵鷹銳士之外。始皇帝地嬪妃們也都在船上。百里術作為主掌後宮行儀的詹事,自然也上了這艘海船。劉闞和百名鐵鷹銳士,住在平艙;上面依次有宮娥內侍,皇子皇女和嬪妃。按道理說,百里術這時候應該是在二層船艙裡處理公務,或伺候嬪妃。

    這個時候跑過來,又是為何?

    「詹事,有何吩咐?」

    「哦,只是在艙中氣悶。出來透透氣。」

    百里術說著話,湊過來在劉闞跟前,神秘的說道:「劉郎中,可聽說了沒有?」

    「聽說個甚?」

    百里術這神神秘秘的模樣,讓劉闞不由得為之好奇。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碎嘴巴。

    不過也好,和這麼個人交好,可以聽到很多不容易聽到的消息。

    百里術說:「出海之前,我聽人說。陛下取消了趙高的行符璽事。」

    「啊?」

    行符璽事。是趙高手中最大的一個權力。類似於後世明代的掌印太監,始皇帝的印璽。全部由趙高一人掌管。一手是中車府,一手掌控符璽。這兩個權力,也造就了趙高秦宮第一內侍地身份。

    始皇帝罷了趙高地行符璽事,莫非是對他生了間隙?

    劉闞也聽說了,因為胡亥的事情,始皇帝對趙高非常不滿。只是完沒有想到,居然取消了他地行符璽事。歷史上,胡亥之所以能登基,不就是因為趙高手中掌控符璽,可偽造遺詔?

    現如今,沒有了這符璽,趙高等同於斷了一隻臂膀。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待始皇帝回了咸陽之後,肯定會罷了趙高了另一隻手臂。如果趙高沒了權力,那大秦還會滅亡嗎?劉闞不免感到疑惑,同時這心裡面,更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歷史似乎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如果胡亥不能登基,大秦又會是怎生模樣?

    若大秦不亡,自己該何去何從?

    掰著指頭算起來,劉闞為大秦效力,已經有七八年光景了。七八年的時間,足以讓劉闞對大秦生出許多感情來。不可否認,大秦的鐵血,大秦的強硬,大秦的法紀,讓劉闞頗有好感。

    從內心而言,劉闞也確不希望,大秦就此而亡。

    「罷了趙高的符璽事,會由誰來接掌?」

    百里術搖搖頭,「陛下地心思,豈是我等可以揣摩?依我看,這一次不僅僅是趙高要完,連小公子怕也要遭殃。我昨日偷聽韓妃和小公主談話,好像是準備回咸陽後,讓小公子去五原歷練。

    唉,當年陛下讓大公子去歷練,又有誰能想到,小公子也會這般?

    得了,我回去辦事了……這海上的日子,著實難過。聽人說。到天黑時,說不得會有風浪。

    郎中你也多留心一些,別出了岔子。

    還有一件事,你那侄兒……我總覺得很古怪,整天也不說話,抱著兵器蹲在樓艙口。挺嚇人的。」

    劉闞順著百里術的目光看去,只見劉信一身盔甲,懷抱那支狼牙棒,靜靜的坐在樓艙旁邊。

    不由得輕輕搖頭,劉闞歎了口氣。

    雖然劉信什麼都沒有說,劉闞隱隱約約的卻猜到了他的心思。聯想之前他在諸暨行營跟著贏果,又在苧羅山浣紗祠旁拚死血戰……可這終究不太可能。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那小公主。又怎可能會喜歡上劉信這個傻小子?即便贏果喜歡,始皇帝也不可能同意這樁事情。

    有心勸說,卻又不知如何開

    劉闞點點頭。向百里術道了聲謝,目送他離去之後,邁步走到了劉信跟前。

    劉信紮著椎髻,一身兕袖鎧,威風凜凜。

    在他身旁坐下,劉闞輕輕推了劉信一下,「信,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有想!」

    劉信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起話來甕聲甕氣。不過似乎有些羞澀。黑臉一紅,低著頭不看劉闞。

    越是這樣,劉闞就越能肯定。

    「信,我這次回去,你娘和我說了,準備為你尋一門親事。你喜歡甚模樣的姑娘?等下次見你娘的時候,我也好回答。」

    劉信頓時露出緊張之色。

    半晌,他站起來,悶著聲道:「我不要!」

    說完這句話。他不等劉闞開口,掉頭就走了。

    這傻小子,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這倔性,還真讓劉闞一點辦法都沒有!

    傍晚時,果真如百里術所說,海上起了風浪。

    風很大,浪很高!

    海船不得已,在靠近琅琊台地一處島嶼停靠。駐守琅琊地官員,早已做好了準備。當船隻一靠岸。立刻前來迎接。

    始皇帝決定。就在琅琊台停靠一宿。

    不過樓船嬪妃,卻不許登岸。依舊駐留在船上。

    到了後半夜,風刮得越來越大。海浪拍擊礁巖,發出轟隆隆震耳欲聾的聲響。即使站在岸邊,依舊能感受到那巨浪的威力。許多人都感到了一種恐懼,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湮沒在這巨響聲中。

    烏雲密佈,不見星辰。

    嬴嬰率人巡視了營地之後,剛準備回小帳,卻見親隨走上前來稟報:「公子,剛才有人送來了一個匣子,說是要親手交給公子。」

    說著話,他遞給嬴嬰一個黑楠木匣。

    嬴嬰一怔,接過了匣子之後,下意識的問道:「是什麼人送來的?可留有姓名?」

    「天太黑,那個人打著竹簦,看不清楚長相。把這匣子留下來就走了,還說會再來拜訪公子。」

    莫名其妙!

    嬴嬰眉頭一擰,心說道:神神秘秘的,做個甚?看樣子,也不是個好東西……

    想到這裡,他夾著木匣子就走進了小帳。

    脫下了盔甲,有親隨奉上熱水,擦了一把臉之後,又換上了一件乾爽地衣服,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那個被他丟在書案上地匣子上。是什麼東西?又是什麼人送過來地呢?嬴嬰坐下來,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發現這匣子,似乎是出自內廷。開闔處,還有一層火漆封著。

    嬴嬰想了想,雙手又摩挲木匣片刻,一按蓋子上地機括,只聽喀吧一聲,木蓋彈開。

    裡面放著一卷竹簡,看樣子已經有些年月。除此之外,木匣子裡面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

    嬴嬰小心翼翼的把竹簡拿起,就著昏暗的光,展了開來。

    「臣繚叩首王上……」

    唔,是國尉尉僚地奏章。

    嬴嬰不由得好奇起來,順著讀下去。臉色原本很輕鬆,可漸漸的,卻有些變了。許久之後,他將竹簡重新捲起,放在木匣中收好,面頰微微的抽搐不停,眼中閃現出一抹駭人殺機。

    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書案上。

    嬴嬰壓抑著聲音低吼道:「不報此仇,嬰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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