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老祖技高一籌,即便損失一樁靈寶,也值得。」
望著手中那殘缺的靈寶,曲籐縱然心中高興,但語氣也頗為惋惜。
蓮花妙境中生存的億萬眾生,卻是灰飛煙滅,那億萬天龍,亦是元氣大傷,病怏怏的,聳拉著腦袋,垂立一旁。
在也沒有了往日的勁頭,像是垂暮已久的老人,日落黃昏的太陽,失去了生氣。
「雖說億萬眾生已死,但那億萬天龍還在,要不了多久,蓮花妙境就能修復完全。只是可惜了老祖的萬朵先天靈蓮,不知要重新聚齊萬朵靈蓮,要多久的時間。」
曲籐惋惜道。
「可惜那青辰,若肉身精血,元神能被老祖吞食,說不定,可以一舉達到顯化真形的地步。屆時,就不需要用化形術維持道體了。說不定,連帶著道行都會大進,可惜可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
「自然是青辰……」
聽到這清冷幽幽的聲音,曲籐驀然大驚,轉身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月白色長袍加身,黑髮黑目的男子,不是青辰,還能是誰?
「你沒死?」
曲籐驚訝道。
「這些小伎倆,吾早就熟悉至極,無外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策略,對吾自然無用。」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曲籐仔細喃喃兩句,發覺這句話,形容的貼切至極。
只是他曲籐忍痛損失一件靈寶,容納億萬生靈的精血以及怨氣,使出致命一擊,原本以為青辰已死。如今對方卻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殺敵沒有成功,自身損失八百卻是真的。
心中縱然苦澀,但如今他卻是騎虎難下,只能硬拚。
「縱然如此,但想要收拾老祖,絕非一時半刻的事情。」
這點曲籐到是很自信,少說活了百萬年,若沒一點本事,那才叫笑話,更是侮辱魔神這個強大的名詞。
「是嗎?那就試試。」
話音還未落下,青辰率先出手,手中的軟劍,抖手甩出。
啪啦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響起。
但見,空間裂出一條巨大無比的縫隙,一股驚人的吸力從中傳來。
曲籐離的最近,卻是首當其衝。
只感覺一股巨大到難以抵擋的吸力,死死的吸附著自己的軀體,眼睛望向空間裂縫,發覺那空間裂縫的邊緣,存在無數無形利刃。
利刃雖說無形無相,但曲籐卻是確確實實的感覺到這些無形利刃的存在。
這點,光從那空間邊緣不時破裂的縫隙,便可以證明。
曲籐毫不懷疑,若是自己陷入其中,定然難逃一死。
那空間裂縫,乃是聖人步入其中,也要隕落的恐怖之力,聖人都會隕落,更別說,他這小小一尊魔神了。
「哼。」
當機立斷,但見曲籐週身上下,噴湧出無數根系。
嘩啦啦。
無數根系尖端鋒銳無比,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有寒芒流露。
根系向著四周衝去。
嗖嗖嗖……
刺穿大地,將根系深深的扎根在大地中。以此維持自身的身形。
身形剛剛穩定,週身上下頓時洶湧出無窮無盡的血霧,腥臭撲鼻,血霧所到之處,草木枯萎而亡,大地龜裂,呈現枯敗之色,不一會,便化作塊塊泥濘遍佈的毒氣沼澤之地。
這血霧卻是曲籐自身辛苦修煉而來,乃是本命之氣。
青辰一看這血霧如此兇惡,哪敢讓其近身。
他雖說不論法力,道行不比曲籐差多少,光是這感悟就不是曲籐能夠相比,但這是兩碼事。
青辰的軀體既不是天道法體,又不是混沌魔神之軀。
只是先天一道九天輕靈之氣化形,若論身體,還不如曲籐。
若是被這血霧近身,任是天大神通,只要不是聖人,絕對難逃一死。
當機立斷之下,又怎敢讓血霧近身?
身軀若是化作成風,遠遠退去。
曲籐見青辰對自己的血霧頗為忌憚,心中一喜,趁機念動法訣,週身毛孔噴發而出的血霧,頓時又厚又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卻是打算封鎖天地,讓青辰避無可避,自然能夠輕易擒殺青辰,吞食其肉身精血,元神達到真形顯化的地步,道行大進。
青辰自然看懂了曲籐的意思,又怎會如其所願?
袖袍一抖,一股九天罡風咧咧吹起,嘩啦啦,化作一股巨大的龍卷,向著四周逐漸瀰漫的血霧捲去。
乒乓……
刀劍撞擊的聲音響起,望眼一瞧,那龍卷之中,卻是隱藏萬把刀劍,此時捲動起來,頓時相互撞擊,發出乒乓作響的聲音。
曲籐見狀,渾身上下的根系陡然間瘋狂的漲大。
每一根足足漲大十丈大小,嘩啦啦,風起雲湧,捲動四方,密密麻麻,乍一看去,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嗖嗖嗖……
無數破空之聲響起,無數根系破空而來,氣勢自然讓人心中膽寒。
根系破空而來,一絲絲密密麻麻,有如蜘蛛網一般的空間裂縫出現,隨著空間裂縫出現,伴隨而來的卻是五顏六色的亂流,以及無數無形無相的空間利刃。
青辰見狀,發覺四周的空間,隱隱間被那曲籐封鎖。
心知,此時不能耽誤,否則一不小心折損一具化身在此,若是傳道洪荒,那可就丟人了。
袖袍鼓蕩,雙手平攤,食指成鉤,一點銀芒出現在指尖。
雙手一上一下,在這虛空中,左右抓起。
銀芒如線,鐵畫銀鉤,在虛空中書寫起來。
隨著雙手舞動,一道道神秘莫測的符文出現,光華耀眼,蘊含神秘更新o莫測的力量。
在符文出現的瞬間,虛空中,一切的事物,彷彿加入了慢動作,變得緩慢起來。
軟劍一彈,彎曲如靈蛇。
一劍掃在血霧上,嘩啦啦,溪水潺潺般的聲音響起。
但見血霧在驟然間,化作一股股血水,虛空為渠道,四散遊走,沿途所過,腥氣瀰漫,浩浩蕩蕩,遍佈天際。
曲籐口中喃喃念誦,冥冥法咒。
雙目一開,驟然放射無量血光,蜿蜒曲折,有如一條血色長龍。
血光落入血色長河中,頓時水花四散濺起。
點點水星落下,落地嗤嗤有聲。
曲籐雙手成抓,渾身上下根系四散而起,一窩蜂的向著青辰衝去。
「時間撕裂。」
曲籐還未高興,下一刻,一股令其恐懼無比的力量,直接化作一股天道洪流,洶湧而下。
在時間的洪流面前,沒有人能夠擋住時間的洪流。
曲籐自然不能。
下一刻,一股無形無相的利刃,比之空間還要恐怖。
直接將青辰與曲籐所在的空間內的時間,完全撕裂。
曲籐亦是瞬間被時間攪碎,永遠的消失,連帶自身所有的痕跡亦是永久消失。
在天道中也找尋不到。
甚至從所有認識他的人記憶中永久的消失,彷彿曲籐這位先天魔神,從來沒有出現過。
「呼,如今法力不夠。施展時間法則,想不到竟然這麼費力。」
青辰卻是面色慘白,一滴滴汗漬順著狹長柔順的鬢角流下,汗漬不時銀光閃耀,乃是法力凝聚所生成。
仙道之軀,本就寒暑不侵,更別提汗漬了。
就算心神疲憊,疲勞至極,所流汗漬也是自身法力外露,所凝聚而成,並不是體液生成。
「雖說如此,好在得到了報酬。」
青辰欣慰一笑,掌心之中卻是有一團青黑色的氣團搖曳不定。
其中信息頗為雜亂,乃是曲籐一生的記憶所在。
注視手中的這團氣,雙眸之中驟然迸射出兩道銀白色的絲線,搖曳而入其中,無用的信息剔除,接收自己想要的信息。
片刻後,青辰眼中流露出一絲恍然。
原來這創始世界殺戮為主,卻是注定了在其中誕生的生靈,注定一生要於血海屍山中成長。
天道最忌殺生,即便創始世界的主要規則就是殺戮,但天道依然不喜殺生。
故而天道限制了創始世界生靈們對於道的感悟,卻是此界生靈無法真正化形為先天道體。
魔神,獸類之軀修煉悟道,自然不如先天道體。
故此,大多數魔神一如以往保持著自己的原身,無法真正化為人形,不能化為人形,自然保持著魔神,獸類那殺戮嗜血的天性。
試問,如此嗜殺的生靈,有望得證於道嗎?
所以,近乎百分之九十的生靈,魔神卻是粗暴,殘忍,任善之心很少。
也只有少數的魔神,能夠抑制住殺戮的本性,反而創造出化形之法,暫時改變身軀血脈構造,變化先天道體,以此修煉悟道。
不過即便如此,依然無法證道。
卻是因為魔神生性好殺,嗜血,殘忍無比。
一生成長所殺生靈,簡直不計其數,早已沾染上滔天因果業力,想要真正的幻化身形,得證道果,只能借助功德。
但創始世界殺戮為主,卻是沒有功德可降,每一個生靈都在殺戮,作惡,天道怎麼可能降下功德?
而這個時候,恰逢創始世界與洪荒世界即將相合,兩界通道大開。
兩界修士卻是都需要在彼方世界尋找冥冥機緣,以此成佛成聖。而創始世界的土著生靈,也要趕赴洪荒世界,尋找功德。
雖說這功德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但兩個世界相比,洪荒世界總好過創始世界,相對的,這功德一事在創始世界困難無比,但在洪荒世界卻是簡單至極。
「原來如此。」
青辰雙目清明,顯然明悟其中道理。
這下子,所有的疑問,通通解開了,心思通透,心神自然舒服無比。
也不在耽擱,將那殘缺是蓮花妙境收走,細細觀看,遠離這個早已經幾乎破敗,消弭的森羅樹海。森羅二字取自包羅萬象之意,如今,這樹海卻不復『海』之一字,森羅自然不復包羅萬象之意。
寥寥無幾的樹木,早在青辰曲籐二人大戰過後,幾乎消弭殆盡,餘下的樹木亦是被毒血侵蝕,逐漸衰敗,一天到晚沼澤毒氣瀰漫,漸漸的森羅樹海卻是化作一巨大無比的沼澤地,亦是成為了生靈萬物的死亡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