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班的男助教 第二卷 第八章 問道松濤居(下)
    方展宏雖然不是佛教徒,但是從小對於這類玄而又玄,眾妙畢備的宗教哲學,就非常的感興趣,特別是上大學後遇到了王敬松老師,更是有如魚得水之感,對各種佛教的經義名典,涉獵也越來越沉。

    《華嚴經》全稱《大方廣佛華嚴經》,也叫《雜華經》。

    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朝韓、日本——在亞洲各國,專弘華嚴的華嚴宗都是佛教大宗。

    這部佛教經典主要內容主要講菩薩的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法門行相和修行的感果差別,以及依此修行實踐證得廣大無量功德等,最後宣說諸菩薩依教證入清淨法界、頌揚佛的功德與海相等,闡述的是輾轉一心,深入法界,無盡緣起的理論與普賢行願的實踐相一致的大乘瑜伽思想,其中所提出的十方成佛和成佛必須經過的種種十法階次等思想,對大乘佛教理論的發展有很大影響。

    不過對於學佛的人來說,除了入門看一本《金剛經》,其次的基礎功課就是《華嚴經》了,關於華嚴精義,那是基礎中的基礎,方展宏自然不會不知道。

    不過,既然王敬松老師以禪者的姿態如此認真的動問了,方展宏自然也就不敢打哈哈,而是認真的回答道:「是。弟子略知一二。十方世界,法界諸法,皆等同一昧,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是所謂無盡緣起,清淨法界。是故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廣大無量功德,如海甚深,皆從人心中而來,故曰一字記之為心!」

    「好好好……」王敬松老師聽他回答的毫無遲滯,十分高興,面帶笑容的感慨撫掌道:「一既一切,一切即一,三界唯心。此阿賴耶識之道也,善哉!大善!阿彌陀佛!」

    方展宏仔細一想,終於恍然大悟,滿臉喜色的在蒲團上合十鞠躬道:「多謝老師點化。」

    阿賴耶識,就是梵語中「心」的意思。

    王敬松老師念了半天華嚴經,無非是告訴他,一切緣與法,不在道與術之中。亦不在事與行之中——也就是說,真正決定事物性質的,不是某種人為的道理或者方法,更不在於某種事物客觀的屬性和某些人地具體行為,而在於人的內心與思想。

    有些事情想通了。用簡單地方法就能解決複雜問題,所以一即一切,既然用簡單的方法能解決,那麼一切複雜的問題自然就變得簡單了,這就是一切即一。

    方展宏這種念了N年死書,腦子裡裝了一肚子學問的人,遇到問題總是依賴於知識、道理、規律這些東西,解決問題的時候,也總是會先考慮極為具體的措施和策略、方法,從而忽視了對事物最本質的研究與揣摩。

    拿鄒曉潔這件事情來說,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學校裡學地那些死知識。有關哪類人不容易做演員,那種缺點的人電影學院考試是不收的……這在佛教裡,就叫智識障——也就是這些既定地知識。框住了人的思路,形成一種僵化固定地思維定勢,把自己推進了牛角尖,而在如何培訓鄒曉潔的這個問題上,一直到剛才,他進松濤居是,所想的還只是從王敬松老師這裡要一個訓練方法或者其他具體的教學手段回去,忽略了最本質的東西。

    最本質的東西,就是阿賴耶識,也就是心——鄒曉潔的毛病,根本就在她心裡,在於他父母死亡的陰影中,只要治療好她的心,那麼剩下地就和教一般學生沒什麼區別了,還是普通的解放天性那一套就可以了,根本不要用什麼特訓、什麼其他手段。

    其實什麼是適合學表演,什麼人不適合學表演,不過是電影學院的前人總結出來地一些未有定論的成見、經驗而已,偶為借鑒或者可以,拿來奉為真理,一有牴觸就視為不可逾越的困難,就未免之僵化了。

    誰說象鄒曉潔這樣性格的人,就一定不能學表演?據說華星影業集團的玉女掌門林小意,就是一個性格羞澀內向,心理有著嚴重陰影,一和男人說話就臉難的小女生,可自從天後周依依兼任華星第一任演員指導之後,卻在短短的兩三部內,把她訓練成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優秀演員,而且,近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走出未成年少女的青澀的林小意越來越光芒萬丈,隱隱有和周依依、盧雲鼎足而三的姿態,稱居華星三大名旦的位置。

    周依依當年是怎麼做到的?她行,我為什麼不行?

    方展宏這樣想著,心裡頓時豁然開朗,對啊!林小意行,憑什麼鄒曉潔就不行?

    直到這刻,方展宏才隱隱覺得自己窺見了一些王敬松老師和當年齊世教授的境界,他才真正明白齊教授所說的有教無類,則人人可成表演大師的真正意思——心即性靈,明心則使能使天性得致真正的自由之境,那還有什麼人、什麼樣的天性不能解放出來呢?

    王敬松老師笑道:「該教的東西,我五六年前就已經教給你了。你的悟性即使是在導演班裡,也是極高的。就表演學而言,我所知的和你所和的,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分別。我所瞭解的訓練手段和教學方法,你其實都已經全會了……我又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呢?但是同樣的知識、同樣的理論,同樣的訓練方法和教學流程,由不同的人來教,效果卻有很大區別——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各人的修行境界不同,準確的說,各人對人心中的世界裡了悟理觖不同。」

    說著,王敬松老師長笑一聲,念謁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須彌納芥子,天地盡微塵!人心中無窮無盡的世界,是解決外部世界的一切『業』與『障』的根源。表演學,歸根到底是人學,人心中的學象……導師與學生的心靈契合越深,教學效果越好。你遇事不去自己與受者對象的內心中去尋找答案,反來求法於我這個外人,這不是自己家裡有榮斯萊斯不坐,要到馬路上花幾十塊錢打夏利嗎?」

    方展宏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別看他穿長衫吃素齋擺佛菩薩,好像很老土的樣子,但其實王老師這人一點也不古董,偶爾還有點類似這樣的詼諧幽默。

    王敬松老師在屋裡的黑暗中聽見方展宏的笑聲,不由也微微一笑道:「留下來陪我吃齋吧!」

    「是!」方展宏連忙蹦起來,按下牆上的按鈕,打亮了電燈。

    王敬松老師這才端起面前那杯木瓜佛手龍井茶,慢慢的啜飲著把它喝完,然後長呼一口氣,道:「清心用茶,果然比焦慮中牛飲來的甘甜。」

    方展宏知道他是說自己剛才沉不住氣的表現,不禁有些赫然。

    自古以來的佛學大師,或者是宗教學問家們,有的以詩文入道、有的以禪定入道,有的以頓悟入道,更有的以棒喝甚至苦行入道的……

    惟有王敬松老師、前無古人的以表演學入道——把表演學中對於人性、人心、行為心理學、生命行為為探究等等的課題,巧妙的和佛教哲學融合在一起,並且獨闢蹊徑,極大豐富了中國影視表演學的具體教學實踐,使得原來從西方傳來的表演學體系,更加的具有中國化的特色,也更適合中國人的思維哲學——只此一條,就奠定了他在表演學上的宗師地位,使他注定要成為將中國齊派表演理論繼續發揚光大的一個承前啟後的人物,真是功德無量。

    說話間,小劉柯已經在外間的餐廳擺佈下了碗筷,把熬好的小鍋雜米粥端了上來,排下一盤烤得發硬的玉米餅子、幾們自醃的可口鹹菜、一個油炸花生米、一個麻辣素豆腐,一盤熏干炒芹菜。

    雜米粥是用粳米、糙米、粟粒、小米、紫米、花豆、紅棗、蕃薯簽等幾種雜糧混合熬爛而成的,一啟鍋便聞見一股馥醇的糧食香氣,令人忽生飢餓之感。

    方展友這土匪平日裡是個不折不扣的酒內腸子,今天見到這要清淡的晚餐,倒像是吃傷了油膩的人一樣,反而覺得格外可口親切,連忙盛了一碗遞給王敬松老師,自己也舀了一碗老實不客氣的坐下大吃起來。

    王敬松老師基本都不吃乾糧,就連粥也喝的很少,只就了幾口鹹菜,然後就不停的關照小劉柯吃花生、吃豆腐——本來王敬松老師是要求劉柯去學校食堂吃飯的,擔心他還沒成年身體沒發育好,整天在這裡陪自己吃素恐怕營養不夠。

    但是王敬松老師這個松濤居卻總像有什麼奇異的磁場、氣場存在一樣,總讓人情不自禁的受到感染,動作變得輕柔緩慢,行為變得溫文和緩,總之個個都變的清心寡慾的,所以小劉柯也總喜歡賴在家裡和他一起吃素,因此他的餐桌上才會出現花生、豆腐這類蛋白和油脂高的素菜。

    方展宏一個人喝了半鍋粥,吃了兩塊棒子面兒貼餅子,一頓飯下肚,心裡早已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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