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班的男助教 第二卷 第七章 燭光裡的媽媽(6)
    方展宏站在講台後,選擇了一個居高臨下、一覽無餘的角度——他顯然很重視這學生們的第一次群體練習。

    「好…預備!開……」

    沒等方展宏喊完開始,早已四體著地的鄒曉潔「嗷」得一聲虎吼,衝著荊雯猛撲了過去。

    荊雯嚇得一聲尖叫,隨即醒悟來自己此時是頭小狼,是不該發出這種屬於人類的動靜的——她連忙就地打了個滾,機靈的連滾帶躥的躲到了呂無忘身後。

    這一幕看得方展宏直想發笑——哪兒有這麼機靈的小狼,這純粹是人類的思維嘛!

    誰知,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而是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鄒曉潔這頭「老虎」從體積上來說,顯然比呂無忘這匹「狼」要瘦弱了許多。所以面對鄒曉潔,呂無忘顯然是大意了,他似乎還沒有進入規定情境,沒有找到屬於狼的那種感覺,還在懶洋洋的模仿犬科動物走路。

    誰知他剛挪了兩步,立刻駭然呆住了——朝著他正面猛撲過來的鄒曉潔那平日秀美俏麗的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悲壯猙獰,眼睛裡滿是鮮紅的血紅……

    從沒有見過鄒曉潔這種狀態的呂無忘不知所措,被鄒曉潔撲了個正著,仰面按在了地上。

    呂無忘只覺得兩肋一陣巨痛,胸膛一陣震盪……鄒曉潔居然是來真的!

    我靠,謀殺嗎?呂無忘也顧不得在做表演練習,立刻做出了一個根本不屬於狼的動作…………雙手緊緊抓住鄒曉潔的手腕努力向外翻。

    哪知鄒曉潔儘是拼了全力,像是呂無忘跟她有殺父之仇一樣!

    呂無忘運了幾遍力氣。居然推不開比自己瘦小地多的一個女孩,不禁心裡大急,再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別,伸出雙後環在鄒曉潔的盈盈一束的纖腰上用力向裡一壓——鄒曉潔渾身的力氣頓時洩了,呂無忘又急又惱,就勢翻身而起,毫不客氣的用肩膀狠狠的向外撞去,直把鄒曉潔嬌小的身體在地毯上撞得滾出去幾米。

    鄒曉潔順著慣性在地上滾出去老遠。換是一般女孩,被呂無忘撞了這下非得渾身酸麻上一陣不可,誰知鄒曉潔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毫不停頓地一躍而起,猛得就近向身後還在生硬的比比劃劃的郝佳撲了過去。

    郝佳顯然還根本找不到演一匹狼的那種感覺,畢竟是第一次做動物模擬。

    別人都演開了,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四體著地,況且她身高腿長,趴在地上也確實不方便,所以她磨磨蹭蹭半天還進入不了狀態。

    而在她旁邊的阿姿古麗feiku。大概到現在還沒消化好方展宏昨天說的有關解放天性的那些理論,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要演一匹狼,所以她只是隨大流,人家趴著她也趴著,像條果太陽地小狐狸狗一樣乖乖的呆著,還在好奇的四周看,看到鄒曉潔和呂無忘打得那麼熱鬧,還在情不自禁地昨舌輕歎……

    誰知沒等阿姿古麗醒過神來,只看見自己前面的郝佳撲通一聲,被大吼而至地鄒曉潔撲得倒滾了開去,一下子撞到自己身上。

    郝佳雖然也是個苗條的女生,可畢竟一米七八的大高個兒擺在那裡,這一下壓下來,疼得阿姿古麗叫了一聲,站起來就跑。

    阿姿古麗這一站起來,這表演就算失敗了。

    方展宏剛要叫停。就看見郝佳一從地上爬了起來。就毫不客氣的四體著地的撲了上去,和鄒曉潔撒打在一塊兒。

    看來是鄒曉潔剛才那一撞激起了郝佳骨子裡不肯服輸、不肯吃虧的脾性。郝佳現在看起來還真像一匹被激怒的母狼,朝著鄒曉潔沒頭沒腦的一陣亂推亂頂。

    論體型力量。鄒曉潔和郝佳打那可是太吃虧了,跟身材性感火辣的郝佳比起來,鄒曉潔簡直就像個沒長開沒發育的初中生,所以兩人才象徵性的互相推了兩下,郝佳就毫不客氣的一個猛撲,把鄒曉潔按到在地。

    鄒曉潔剛奮力掙脫,還等還手,又被郝佳撞了一個滾兒,再一撲,又給按住了……

    就這麼來回鬥了幾個回合,鄒曉潔雖然瘦小,居然也和郝佳打了個有來有往。

    可憐地安田枝子,這個平日拘謹嫻靜的日本mm,哪裡想得到越洋來學表演,第一課居然要演匹母狼,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彆扭。當著這麼多人地面姿勢不雅的趴在那裡,總讓人聯想起她祖國的某些人的某種特殊癖好……

    不過看了看台上目光炯炯的方展宏方老師,她還是勉強努力的要表現一下,剛才她一直離郝佳和阿姿古麗兩人幾步,在努力的嘗試入戲,此時見方展宏已經看向了這個方向,只得硬著頭皮慢吞吞的爬向郝佳和鄒曉潔的戰團,向她們兩個伸伸小狼爪子。

    誰知剛沾上鄒曉潔一點,就被剛甩脫了郝佳的鄒曉潔一個肩撞,直撞得翻了出去連打了幾個滾。

    這一幕只看得呂無忘,荊雯,阿姿古麗三人目瞪口呆,完全忘記了自己身為表演者的身份,像個觀眾一樣看得目不轉睛。

    方展宏更是看得張口結舌,忘了叫停。

    他在電影學院至少上百次見過表演系的學生或者考生做「瘋虎鬥群狼」這個練習—從來都是群狼圍攻老虎,人多的一方欺負人少的……幾時見過象鄒曉潔這麼搏命的老虎,居然一個人把五頭狼都挨個收拾一遍,而且出手一點控制也沒有,好像對方不是自己的同學,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再不叫停,這麼打下去就要出事了,非有人事傷不可!

    「好,停!停……」

    砰!

    叫停都來不及,就聽得一聲巨響——被郝佳制服了好幾次的鄒曉潔似乎是被逼急眼兒,低頭頭一頭撞進郝佳懷裡,疼得郝佳大叫一聲,翻倒在地,鄒曉潔就勢狠狠的抓著她地雙臂往外一甩……

    表演課堂上的練習或者小品都有個特點,演得好的,有自信的學生,都往教室忠順湊,自己知道自己不行的。演不好的,笨的,都往兩旁閃——因為他怕老師注意到他,這也是人的一種下意識地驅使。

    郝佳和阿姿古麗,安田枝子剛才正是屬於這種情況——第一次做動物模擬,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往兩旁閃。

    所以郝佳一開始鄒曉潔接觸廝打的位置,就已經離地毯之外兩旁的學生座椅很近了。

    兩人纏打了一陣,亂滾亂推。早就離開了教室中央的範圍,越來越向靠牆的那排椅子靠近——此時郝佳被鄒曉潔大力一甩,一個剎車沒剎住。郝佳剛要站起來就是一個踉蹌,光得一聲巨響,整個人砸進那排硬木折疊椅堆裡。

    「停……鄒曉潔!你給我站住!」眼看著鄒曉潔跟瘋了一樣,還要撲上去,方展宏氣得一拍講台桌大聲吼道:「給我站好了!」

    鄒曉潔被方展宏一喝,頓時一個機靈站住了,低著頭喘息著,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方展宏一邊厲聲喝罵著,一邊趕忙衝了下來,荊雯和呂無忘,阿姿古麗、安田枝子也關切的向郝佳圍攏了過來。

    郝佳已經疼得趴在地毯上,頭上大汗淋漓,喘著氣用了幾遍力都站不起來。

    她剛才落地時。是整個背砸在一張折疊椅地椅尖上,估計這時候要是脫下衣服來檢查,可能背上已經淤青了。

    方展宏和荊雯、呂無忘一起費力的把身高腿長的郝佳扶了起來。荊雯和安田枝子連忙把教室裡最舒服地那張留給講課老師坐的帶輪子地大沙發椅推了過來,讓方展宏扶著郝佳坐了下來。

    郝佳坐在柔軟的沙發椅上,這才回過口氣。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鄒曉潔,氣得嘴唇直哆嗦,指著鄒曉潔道:「你……你吃春藥了你?有病吧你?瘋了?我跟你有仇?」

    方展宏也憋了一肚子氣,好好一堂課就讓她攪了不說,還差點把郝佳給廢了——還虧得是砸的背,要是一頭照著椅子尖兒撞上去,方展宏大概就是第一個上課的把學生成植物人的表演老師了。

    「你怎麼回事!」方展宏使勁按捺著自己的暴脾氣,還是忍不住聲色俱厲的喝問道:「你知道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有沒有考慮到其他同學的安全問題?」

    此時的鄒曉潔,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害羞膽怯的模樣,低著頭不安的揉搓著襯衣的衣角,再也不敢抬頭看方展宏和郝佳一眼。

    方展宏見她這副模樣,不知怎麼地,半點也提不起平日裡憐惜關愛,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就脫口而出,怒道:「你發什麼神經?發神經有什麼用?你就是再表現,再發神經,不可改變地事實還是不可改變,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學不了這行!祖師爺不賞飯吃,你懂不懂!」

    方展宏機關鎗一樣脫口說出這一大段話,頓時把心裡的積鬱宣洩了出來,但隨即他馬上後悔了!

    因為他看到鄒曉潔渾身劇震,像一隻受傷的小鹿一樣抬起了頭盯著他,眼睛裡滿是哀惋和絕望,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人只要看了一眼,就永遠也忘不了。

    方展宏只覺得心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什麼利刃或是尖針狠狠的捅了一下,一種沁血似的酸楚和疼痛飛快的在全身蔓延開來。

    這一刻,方展宏猛然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了,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他啞然張了張嘴,非常想說什麼來挽回一下,可是大腦一片空白,只有滿心的不忍和悔意。

    沒等他回過神來,只見鄒曉潔妖弱的身軀微微的顫抖了幾秒,終於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嗚咽,一捂嘴轉身向教室外跑了出去。

    「鄒……」方展宏剛想叫她,可是她跑得是那樣快,轉眼不見了蹤影。

    方展宏嗒然若喪,惆悵的望著教室大門口發了幾秒呆,才機械的慢慢的轉過身來,一抬頭,看見學生們正驚愕的看著自己……

    今天這上午一整堂課,方展宏上得沒精打采,恍恍惚惚。給學生們講解時磕磕巴巴出了好幾次錯。

    好在幾個學生都很理feiku解他。快下課的時候,荊雯趁著安田枝子正在表演的時候,悄悄湊湊到方展宏身邊,輕聲的說了一句——

    「你昨天晚上跟人家說什麼了?把一個平時那麼老實地人逼成那樣?」

    方展宏楞了一下,瞥了她一眼,輕聲道:「小東西,什麼你都知道!」

    「廢話。昨天結賬的時候,你飯吃了一半丟下碗就跑,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那是追誰去啊!」荊雯上眼睛盯著正在表演的安田技子,輕聲說道:「幸虧我知道我哥不是那種人,要不然……不怪人家華蕾。擱我也想歪了。」

    荊雯這麼一說,方展宏更沒法庥中精神上課了,恨不得馬上就到中午下課。

    好容易熬到上午下課時間到,方展宏向幾個學生宣佈了下課,撒腿就往樓下學生宿舍跑。

    才剛跑下樓梯,就看到一樓走廊上圍了一大群男生女生,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不知道議論些什麼。

    方展宏一看他們圍成的半圓,正對著鄒曉潔的那個宿舍,不由得心裡一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來不及多想,方展宏分開人群擠了進去,只見站在人群最中間的是兩個鄒曉潔寢室的女生。她們兩個旁邊,華蕾正急得團團轉。

    華蕾一看到方展宏,眼圈就紅了,眾目睽睽之下就指著方展宏的鼻子道:「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到底怎麼了?」

    學生們看見華蕾居然指著feiku老師的鼻子呵斥,不禁一片嘩然。

    華蕾同寢室地兩個女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方展宏,悄悄地一左一右去拉華蕾,華蕾用力甩開她們兩個,毫不客氣的沖方展宏吼道:「我……我告訴你!鄒曉潔要是有什麼事,我就殺了你!我就殺了你!」

    方展宏見華蕾的反應如此激烈,大感奇怪,都來不及和她生氣,轉頭問其他學生道:「怎麼了?什麼事?是不是鄒曉潔……」

    剛才拉華蕾的其中一個女生立刻應道:「老師,你快讓鄒曉潔出來吧!她……她太可怕了!剛才突然跑回宿舍來,臉色好難看,煞白……也不哭也不鬧,坐在床邊眼珠子發直,老嚇人了!問她什麼也不說,剛想看看她是不是發燒生病,她突然跟發了瘋一樣,拿著掃帚來趕我們,把我們全從房間裡轟了出去,她立馬就把門鎖上了……我們出來的時候又都沒帶鑰匙……」

    方展宏一聽這話,也吃了一驚,問道:「這麼說,她現在是一個人在裡面?」

    「還不止這樣!」華蕾身邊的另一個女生有點害怕的道:「老師你看……她把門關嚴了,窗簾也全部拉上,還……還有裡面點上了蠟燭……您看,有、有火光……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方展宏一聽,吃了一驚,連忙扒著窗欞宿舍裡望去,果然看見窗簾隙裡隱隱透出一絲幽幽的火光。

    清樓小院常年都是法國梧桐的覆蓋下,綠蔭蔽日,雖然蔭涼,但是難免有采光不足地問題,所以宿舍裡常常白天也開燈。

    鄒曉潔在裡面把門一關窗簾一拉,自然是黑濛濛一片,但是她可以開燈啊!為什麼點蠟燭呢?

    方展宏一想,頭髮都要豎feiku起來了,他這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精樓小院的主體建築,原來就是文革後建起地一座大招待所,經過謝雲鳴改建後雖然結實了許多,但是整體而言,依然是木製結構和混凝土相結合的格局——這走廊上地欄杆。宿舍的窗、門,還有上下樓的樓梯,頂樓的瓦梁,……這些都是用陳年地油桐硬木做的……

    鄒曉潔居然大白天在房間裡點蠟燭!這些女生宿舍裡又是床單被褥又是蚊帳的,易燃的東西一大屋,要是燒著起來……

    方展宏想著想著,不由得出了一頭白毛汗,看看前後左右看熱鬧的學生越來越多,更是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煩悶。頓時瞪圓了眼睛,望著身遭的學生厲聲喝道:「都很閒是不是?沒事幹了!有什麼好看的?通通給我滾蛋!滾!」

    這些學生見到平晶幽默和藹地方老師突然變得如此凶神惡煞,頓時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了一下,趕緊紛紛作鳥獸散了,只有華蕾和那兩個女生還站在自己宿舍門口。

    方展宏定了定神,又往窗簾縫裡看了看,對華蕾和那兩個女生道:「你們在這裡看著她。有事就大聲叫!懂不懂?我去找許筠老師拿鑰匙!」

    說著,也不等華蕾答應,連忙一溜小跑。跑到梅修慈辦公室門口,推門而入。

    只見正當中的辦公桌後面空空如也,梅修慈不在。旁邊的兩章桌子上,許筠正埋頭專心致志的記著一本什麼賬,另一邊,「形體老師」金燕正好整以暇的欣賞自己纖纖十指睥深黑色尤百利指甲油。

    方展宏記得學校女生宿舍的備用鑰匙是由許筠保管地,連忙對許筠老師道:「許老師,女一寢的備用鑰匙能不能借用一下……」

    「現在女生宿舍的鑰匙,歸金副校長管。」許筠頭也不抬地說道,語氣裡儘是嘲弄和諷刺。

    「金……副校長?」方展宏納悶了,這個學校啥時候多出了這麼個頭銜?

    「喂喂喂,說誰呢?你才是副校長呢。你們全家都是副校長!」金燕毫不客氣的還擊道,說罷,突然朝方展宏嫵媚地一笑,曼吐香舌,柔聲道:「師哥方老師。鑰匙在我這裡,來,給你吧……」

    方展宏看著金燕風情萬種的笑容,不但不覺得動人,反倒有種寒毛倒立的感覺——這個金燕也真可以說是百變娃了,看看她現在這樣子,簡直沒法相信昨天下午那個在形體教室大聲呵斥著把自己趕出去的那個女人和她是同一個人。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想那麼多了,方展宏劈手奪過金燕遞過來的鑰匙,回身就跑。

    跑出辦公室,來到一寢門口,華蕾急切的問道:「拿到鑰匙了嗎?」

    方展宏點了點頭,舉起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

    華蕾面露喜色,連忙伸手來拿,急道:「給我!」

    方展宏把鑰匙一抓,避開她的手,看著她戲謔的道:「給你幹什麼?讓你再被大掃帚趕出來一次?」

    「你……」華蕾被他搶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展宏笑了笑道:「你啊,又莽feiku撞又粗心,又武斷又主觀……好人歹人都不會分,指望你?你能辦成什麼事?」

    華蕾從鼻子裡「切」了出來,不忿地嘟囔道:「看你就不是什麼好人!」

    方展宏又氣又好笑,擺了擺手,道:「閃邊去!」

    說著,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深吸了口氣,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推了進去……

    觸目所及的,是一片燦爛的獨光。

    窗台上、桌子子、椅子上、凳子上、到處點滿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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