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o1章《辛亥革命》映式(六)
浙江。杭州。軒亭口。天黑沒有亮,一輛囚車在清兵的看押之下,在街上緩緩而行。
當銀幕上出現這個場景的時候,我現身邊的孫中山很是jī動。不光是他,周圍的很多人,也出了一聲歎息。
囚車之上,一身白衣的秋瑾,站在牢籠中,英氣bī人,容貌秀麗。
這樣的一個女子,大好的年華,本應該過著幸福的生活,相夫教子,而今,卻要成為刀下之鬼,響起這位女俠的風采,也難怪觀眾歎息聲一片了。
接下來,秋瑾就義的場面,和蔣翊武雖然同是為革命捐軀,卻明顯不同。
蔣翊武的就義,是慷慨jī昂的,是剛烈的,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但是秋瑾的就義,卻是帶著女子別有的魅力。
早在《辛亥革命》之前,洪深的電影《秋瑾》就贏得了極大的反響,對於這位女俠的塑造,洪深雖然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卻做得極為出色,因此也贏得了觀眾的喜歡。
雖然《辛亥革命》中關於秋瑾的戲份十分之少,但是這些戲,顯然已經成為了這部電影的亮點之一。絕大多數人都想看看,我對於這個女人的處理,尤其是秋瑾就義的處理,和洪深相比,到底如何?
很長時間以來,在上海電影界,談起電影的理論基礎,洪深是個被人認為能夠和我相提並論並且有希望越我的人,雖然洪深很謙虛,但是對於《辛亥革命》中的這場戲,相比也是期待很久了。
看著銀幕上出現秋瑾的囚車,洪深也很jī動,眼睛睜得大大的,都不肯眨巴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
而身邊的一幫人,都知道其中的緣由,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洪深,又看著銀幕,想一睹為快。
在《秋瑾》中,秋瑾就義的場景是洪深的那部電影的重頭戲,是高,洪深甚至不惜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去全面鋪開,做足了氣氛,又是使用場面烘托,又是使用閃回,又是用秋瑾當場對清廷破口大罵宣傳革命真理,如同四川火鍋一樣,各種猛料得下足了,讓觀眾看得很過癮。
而《辛亥革命》裡,秋瑾就義,只不過是的一場戲,只有五分鐘,但是,我並沒有因為這五分鐘不太重要的戲,就做任何的偷懶,相比之下,我也知道這場戲一定會被觀眾比較,也算做足了功課。
我並沒有使用任何的複雜手段,沒有閃回,也沒讓秋瑾對這圍觀的民眾大罵清廷宣傳革命真理。
「死犯帶到!」秋瑾被押下車後,彪悍的光著上身的儈子手提著**大刀走過來,十分凶悍,那刀刃在陰沉的陽光之下,閃著寒光。
已是夏天,周圍一片蔥綠。
白衣的秋瑾,緩緩走到刑場。刑場旁邊,是一棵山茶樹,潔白的山茶,開在密密的枝葉中,在風中微微抖動著,潔白,純淨,美麗。
秋瑾忽然沒有把這些儈子手放在眼裡,而是輕輕地走到茶樹旁邊,看著那,1u出淡淡的微笑。
「開了。」秋瑾輕輕而歎,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的雋永,那麼的安和。
山茶之下,白衣秋瑾,猶如仙子一般,這個時候,她不是英雄,只是一個愛的女子。
這樣的場景,讓現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世人都說,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了給人看。這樣的做法,遠遠比任何手段都能夠打動人心。
沒有革命口號,沒有英勇不屈。此刻的秋瑾,還原成了一個女子,正因為這樣,正因為她脫去了那層光環,才真正讓人覺得她的偉大。
轟隆隆,天空陰雲密佈,打著雷,彷彿要下雨。
「秋瑾,有何話說!?」監斬管看了看天,大聲問道。
秋瑾看著那天,雨水落下來,淅淅瀝瀝,打在那潔白的瓣之上。瓣凋零,翩然落在地上,落在泥土之中。
「開了,便會結果。」秋瑾笑了,燦爛地笑了:「零落成泥碾作塵,化作bsp;「你可認罪!?認罪了,可以讓你痛快些!」監斬官看著雨水,很不耐煩,似乎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取紙筆來。」秋瑾輕輕地走到刑場中間。
監斬官以為秋瑾要認罪,大喜,吩咐手下奉上紙筆。
秋瑾握筆在手,轉臉看了看那山茶,微微一笑,在紙上一揮而就。
下人們把那絕筆書奉給監斬官,監斬官過來,原本信息的臉上,一片憤怒。
上面只有七個字「秋風秋雨愁煞人。」
「秋風秋雨愁煞人!?呵呵,我看你嚇傻了吧,明明是夏天!」監斬官怒道,不過他又讀了一遍,呵呵一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向來,你是覺得干的這事情,沒有出路了吧?」
「大人,女子這句,不是指我革命,而是指你們。」秋瑾莞爾一笑,走到刑場中間,對儈子手點了點頭:「動手吧!」
「不知死活的東西,行刑!」監斬官大怒,bsp;「跪下!」劊子手一腳揣在秋瑾tuǐ彎上,將其踹得跪倒在地。
秋瑾身體前傾,閉上了眼睛,角1u出了粲然一笑。
「斬!」監斬管手中的令牌扔向空中。
儈子手大喝一聲,手中的鬼頭刀劃過一個詭異的弧線,重重斬下。
啊!!電影院裡面一片驚叫之聲。
噗!!!銀幕上,並沒有出現人頭落地的場景,只是一道熱血,飛濺在那一簇簇的潔白山茶之上,鮮血下的山茶,分外的美麗。
柔情的背景音樂響起,換鏡頭,飄飄的山茶在風中凋零,飛舞飄落,落在泥土裡,落在污水中,清兵收隊,一個個腳步,踩過了那朵。
這麼一場戲,這麼一場原先所有人都認為會壯懷jī烈的戲,變這樣結束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慕白,吾不如也!」看著銀幕,洪深長歎一聲。
「秋風秋雨愁煞人!秋風秋雨愁煞人!秋瑾之風,山高水長呀!」孫中山已經是淚流滿面。
「唉!!!」
「唉!!!」
電影院裡面歎氣聲一片,悲憤聲一片。
電影到了這裡,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了,這些戲,從開頭到現在,都如同一塊塊大石頭一般,壓得所有人喘不過起來,如果電影有高峰和低谷的話,那麼現在,已經是最低的低谷了。
yu揚先抑!
接下來,便是陡然壯烈的場景。這場景,讓電影院裡面的氣氛一震!
特寫,一桿桿珵亮的槍整齊地樹立在槍架之上。
「快!「
「快!「
……
一個個身影跑過來,一隻隻手奪過了那槍,動作迅,殺伐之氣撲面而來。
字幕。191o年7越。湖北。
一支穿著現代軍裝的部隊站在沙場之中,整齊肅立,面色堅毅。隨即而來的,是龐大的軍事演習,之間戰場之上,重炮齊鳴,槍聲不斷。
「殺!「
「殺!」
「殺!」
……
在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的帶領之下,身後的士兵高舉著明晃晃的刺刀衝出戰壕,撲向對手。
高空拍攝,這支部隊,如同一支洪流一樣,銳不可當,衝在最前面的那個青年,就如同一支帶頭的猛虎!
「蔣翊武這子,有種!」一個軍官在高台之上,收起了望眼鏡,哈哈大笑。
「大人,蔣翊武這子不錯是不錯,但是聽說是革命黨,而且標下sī底下聽說,他周圍結j了不少人。」身邊的一個軍官聲道。
「張彪,這件事情,要嚴查!」
「庶!」
這兩個人,一個是湖廣總督瑞澂,一個是北洋第八鎮統制張彪。
檯子底下,演習已經結束。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蔣翊武等人滿頭大汗跑過來。
「翊武,看看這些清狗!一個個耀武揚威的!」旁邊的一個同伴朝瑞澂兩人怒了努嘴。
「孫武兄,你不是聽說過嘛,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蔣翊武呵呵一笑。
深夜,蔣翊武和孫武等人在房間裡面議事。
「眼下革命形勢大好,中山先生正在籌劃起義,各省也都蠢蠢yu動,我振武學社,應當積極相應才是!」蔣翊武拍著桌子,jī動道。
「可是今年民眾暴動,我們偷偷支持,失敗了,不少人掉了腦袋,能成嗎?」
「是吧,連原來社團的名字也改成了振武學社,張彪那,這段日子正在查呢。」
周圍的人都有些犯嘀咕。
「要這國家富強,就得滅清廷,就得革命!怕掉什麼腦袋!」蔣翊武呵呵一笑。
光的一聲,大門被撞開,一幫士兵衝進來。
「蔣翊武,,可把你逮住了!」張彪哈哈大笑:「綁了這幫1黨!」
士兵一擁而上,綁住了蔣翊武。
啊!!
原本看得正興高采烈的觀眾,被眼前的場景搞得目瞪口呆,全都失聲叫起來。
孫中山等人,則是眉頭緊鎖,擔心不已。
「綁了,送回去,格殺勿論!」張彪看著蔣翊武,哈哈大笑。
電影院裡面,頓時籠罩了一層濃濃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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