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萬歲 正文 第282章 一場罵戰!
    第282章一場罵戰!

    中國的報紙,尤其是上海的報紙,《申報》講究的是下里巴人,對象是大眾,活潑輕鬆可讀xing強,《時事新報》主要的對象是所謂的jīng英知識分子,而《大公報》,向來以公正權威著稱,被譽為中國報紙的良心。

    對於這三部電影的態度,《大公報》的意見,絕對會主導主流輿論。

    這一期的《大公報》的頭版,同樣是一副漫畫,但是內容卻看起來和三部電影沒多大的關係。

    漫畫上,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大人,臉上帶著厚厚的一打面具,一個xiǎo孩手裡面拿著長槍,正在奮力地挑掉那面具。

    下面搭配了一篇長文,標題是《要用真實之歷史觀看待問題!》署名:羅家倫。

    羅家倫,這個人我是曉得的,很牛的一個人。歷史上,他參與新文化運動,深得蔡元培、胡適等人的賞識,「五四運動」這個詞語就是他第一次提出來的,是中國著名的文學家、社會活動家、歷史學家、政治家,當過清華大學的校長,才名聞天下。

    不過算一算,他應該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傢伙吧,而且這時候應該在國外留學呢,什麼時候跑到上海來了?

    《大公報》上面能發文章的,都是一些大家,羅家倫雖然在中國的知識界還算有名,但是畢竟年輕,《大公報》竟然把他放在了頭版,顯然是有著用意的。

    羅家倫的這篇文章,通篇沒有談論三部電影一個字,而是在敘述他的所謂的「真實之歷史觀」。

    「歷史之所以成為歷史,實在是因為它的真實記錄。司馬遷便是最好的代表。秉筆直書,是我國歷史學的最為優良的傳統,也是知識分子的最為寶貴的jīng神柱石。真實之歷史觀,就是能夠在喧雜的噪音中時刻保持清醒,用自己的體會,自己的觀察,盡量還原歷史一個真實的面目!」

    「歷史,是人的歷史,確切地說,是強權的歷史。這一點,古今中外,皆如此。勝者稱王敗者寇,勝利的一方,或者說佔據主流地位的一方,絕對會攻擊、抹煞甚至歪曲失敗的一方,極近能事,這,也是常識。」

    「作為後來人,如何看待先前的歷史,尤其是距離自己極為貼近的歷史?唯一的途徑,就是在充分瞭解情況的基礎上,站在一個大的歷史觀,站在國家民族甚至是世界的角度,真實地對歷史作出評價,此之謂真實之歷史觀!也是偉大之歷史觀!」

    「任何被彎曲抹煞的歷史,任何被彎曲抹煞之人物,短時間內可能淹沒於流毒之中,但時間是最好的武器,歷史被人為地戴上假面具,而時間,則如同一個真摯的孩童,手持公正的長矛,總會消滅這些假面,還一個公道!」

    羅家倫雖然沒有論及這三部電影,但是這篇談論歷史觀的文章,能夠被《大公報》放在頭版,顯然代表了大公報的態度。看到這篇文章,我心裡面就立刻安穩了。

    果然,後面的文章都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羅家倫是蔡元培的得意men生,men生如此,當老師的自然也是如此,蔡元培的文章,很短,只有幾百字,卻是態度鮮明。

    「我虛活了幾十載,也勉強算一個革命者,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滿懷熱情地為國家革命,立志推翻滿清,建立一個富強的中國。滿清的**無能,眾人皆知,但是平心而論,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比如李鴻章。」

    「李鴻章此人,晚年自嘲自己是個糊裱匠,對於滿清這個大屋子,只能拿著刷子糊裱一番,苦苦支撐而已,他是知道這個王朝的命運的,而他的一生,說是為滿清,其實,多少也是為了這中國。沒有李鴻章,中國將會成為另外一個樣子,至於會是什麼樣子,我想不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會比現在差很多。從這個角度來說,李鴻章無疑是一個英雄,起碼,是一個偉人。」

    「人都有過錯,概莫能外。李鴻章的過錯不少,如果硬要評價功過的話,我覺得三七開最合適,功大於過。這邊是我對於李鴻章的評價。如果李鴻章活著,我想他會把蔣慕白看成的知音,不單單是因為蔣慕白還他一個公道,更重要的是,蔣慕白知道他內心的苦悶,瞭解他那bō瀾壯闊卻無法對任何人說的複雜內心。」

    蔡元培的文章之後,也有不少人發表了類似的觀點,但是魯迅先生的文章就很好玩。

    題目是《悲劇的大將》。這題目,讓我mō不著頭腦,不過顯然是先生一貫的作風。

    「中國人的打仗,是men藝術。成千上萬的人捏著刀槍捉對廝殺,勝利的便是王,失敗的便是喪家犬,而鬥爭的關鍵,大抵就是擒賊擒王。在戰場上,尋找大人物,看得準了,便一窩蜂上去砍刀,餘下的作鳥獸散,接著鳴金收兵,面南稱君。」

    「這藝術,也是可以推廣的,在文學裡在政治裡,亦是如此。晚清末年,大喊一聲革命了!也便捏著刀槍站起來,要革命,就先要有思想上的jiāo鋒,所謂師出有名,四下看了一下,尋那大將,便立刻鎖定了目標:慈禧、皇帝、李鴻章。接著便是一窩蜂上去,砍刀了,踏一腳,再數個大石碑,寫上賣國賊,拍手而笑。」

    「這大將,也便悲劇了。」

    「蔣慕白是個掘墓者,不但推翻了那石碑,而且將裡面的大將推到陽光下畫像,他本來是什麼面目,就畫什麼樣子。這,又變成了大將的幸福。這樣的掘墓者,中國少之又少,多的,是手持大刀的無常,自認為天王老子,是絕對真理的化身,凡是政見不合的,不論身份,不論對錯,一律屠殺,這,又是中國的悲哀!」

    魯迅先生拿例子豎觀點,是出了名的,但這個例子,覺得實在是好。

    《大公報》對於《李鴻章》的評價,基本上趨於一致:真實,可信,還歷史一個公道。

    在這個前提之下,接下來的眾多電影人則是站在電影藝術的角度,對這部電影進行了仔細的分析,而鄭正秋的觀點,基本上算是代表了這些人的一致看法。

    在名為《我對歷史人物電影的幾點看法》的文章中,鄭正秋不僅對《李鴻章》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更是系統地評價了《秋瑾》《革命軍》以及之前的《岳飛》《文天祥》。

    「1923年,是中國電影的巨片之年,也是中國歷史人物電影的標誌xing一年,這一年,肯定會載入電影歷史之中。歷史人物為主題的電影,以前不是沒有拍過,但是今年的一批此類題材的電影,則完全破除了以往的種種陋習,豎立了一系列的典範,而其中最大的貢獻者,便是蔣慕白。」

    「其實在蔣慕白的所有電影中,我們都已經能夠感受到他在塑造人物方面的天賦,他電影裡面的人物,是血rou豐滿的,是感人的,是能夠引起觀眾情感共鳴的,最大的原因,便是真實,是情節的真實,是情感的真實。」

    「《李鴻章》蔣慕白只是編劇,不是導演,因此並不能代表他的最高水平,但是起碼能夠反映他的普遍手法。在真實的原則之下,通過系列的故事和虛構細節的jiāo織,切入觀眾內心,感人肺腑,這是他的基本原則。從這個標準出發,《李鴻章》是極為成功的,可以作為中國歷史人物電影的標本。而《秋瑾》在這方面同樣做得不俗,不過不足之處在於洪深對於人物的刻畫有些呆板了,他的手法還沒有那麼純屬,尤其在細節上沒有蔣慕白那樣的功力,而電影打八十分和打一百分之間,最關鍵的東西,便是細節。」

    「反觀《革命軍》,我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遺憾。周劍雲做到的,只是情節的真實,他對歷史的考究太過詳細,以至於完全就是照搬上去,他知道要真實,卻因為這真實,卻失去了生命力,失去了情感的真實,所以電影並不感人,讓人覺得空dong。「

    「周瘦鵑的《岳飛》則是完全相反,周劍雲善於情節真實,也就是歷史的真實,而周瘦鵑則擅長情感的真實,《岳飛》這部電影,對於岳飛的塑造,是有情感的,但是因為太過注重個人的xiǎo情緒,導致整部電影極為不和諧,個人和歷史脫節,岳飛變成了一個嘮嘮叨叨的談情說愛的人。」

    「至於但杜宇的《文天祥》,堅固了這兩點,卻在細節上少了功夫,兩方面看起來都不錯,卻看起來如同一個沒有完工的mao坯瓷器,少了光澤,少了美。」

    「唯一能夠兩者兼顧,並且能夠完美地給mao坯上釉,讓其成為一件jīng美瓷器的,便是蔣慕白了。這是他的偉大之處,他的過人之處。我覺得,我們電影界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去討論李鴻章到底是賣國賊還是英雄,而是要從這些電影中,吸取足夠的營養,乃壯大我們自己,來使得中國的電影越來越成熟。」

    不愧是中國電影的泰斗級人物,鄭正秋的文章,言懇意切,從中國電影發展的角度說問題,用心良苦。

    「你個臭xiǎo子,這次走運,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了。」看完了這些報紙,我長出了一口氣,對著卜萬蒼笑了笑。

    「師父,這事兒我之前就曉得了。」卜萬蒼得意洋洋,然後忽然臉se又沉凝了下來:「對了,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

    「什麼事情?」

    「剛剛來的路上,我看見黎民偉領著邵氏四兄弟跑到國光電影公司那邊去了。」

    「啥!?」卜萬蒼的這個消息,讓我目瞪口呆。

    這裡面,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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