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張石川和鄭正秋要辦電影公司？！（第三更送上！）
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大中華電影公司的院子裡，狂歡一直持續到天明，而在辦公室裡，虎頭、顧嘉棠將打探來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帶回來。
放映《倩女幽魂》的電影院成為上海人群最為集中的地方，電影的火爆程度，一傳十，十傳百，在口口相傳中無形誇大，越傳越離譜，越傳觀眾越想看。
「師父，外面傳得可搞笑了，說電影裡面坦胸露乳，艷情無比，更有刀光劍影，血肉飛濺，還說中山先生看了之後十分稱讚，稱你為中國電影第一人。」顧嘉棠一邊說一邊笑。
對於這些傳聞，我是無奈又頭疼，照這樣下去，越傳越會離譜，除非擴大電影放映面，讓觀眾都能有機會進入電影院看個明白。
「商務印書館的電影怎麼樣？」我一直對梅蘭芳的影響力不敢掉以輕心。
「完全被我們壓了下去。」顧嘉棠有些幸災樂禍：「放映他們的電影院雖然有人去看，但是並沒有咱們的多，整體上，五六成。」
「五六成……這麼多電影院，即便是五六成，他們也是賺錢了。」我沉吟了起來。
不愧是梅蘭芳，他，並沒有徹底被我們打倒，而且隨時都有翻身的可能。
而除了聽取這些回報之外，最忙的，就是接待一些之前根本就不搭理我們的客人了。這些客人，都是上海各個電影院的老闆，電影院有大有小，這些老闆的身份也是五花八門，有的是安東尼奧介紹來的，有的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不過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和我們合作，放映《倩女幽魂》。
「蔣，這幾位都是我的老朋友，拉維，法國人，他手頭有著四家大電影院和十幾家二等的電影院，這位，馬斯南，美國人，手頭同樣有四家頭等電影院，十幾家二等電影院。」安東尼奧指著坐在屋子裡的兩個洋人道。
拉維，馬斯南，這名頭我聽杜月笙說過，他們兩個加上安東尼奧以及梅蘭芳首映的那家白禮士電影院的老闆英國人赫德，是上海電影院界的四巨頭。
拉維是個小矮個，模樣和法國總統薩科齊有些相似，穿著一身格子西裝，騷包得很，身上的香水味都快把我給熏暈了。馬斯南是個胖子，又高又壯，穿了套白色的西裝，水桶一樣，叼著雪茄，吊兒郎當。
看著安東尼奧那副笑臉，我就納悶，所謂同行是冤家，都是放電影的，競爭激烈，他們三個怎麼會勾搭到一起了呢，看樣子安東尼奧這狗日的肯定在中間吃了回扣撈了好處。
拉維和馬斯南倒是不客氣，開門見山地把他們的來意表明了，他們手下的電影院，想放映《倩女幽魂》，具體的條件，和當初我和安東尼奧簽的合同一樣。
這是好事，我自然樂意。
「兩位先生，我好像聽說你們和商務印書館已經簽了合同了。」我提了一句。
「沒什麼大不了的，毀了就行。」馬斯南哈哈一笑，看樣子對於他們來說，毀合同是常有的事情。
「這個我可以答應，現在就簽？」我笑道。
「不不不，現在簽恐怕不合適。密斯特蔣，我們手頭的電影院加起來至少有三十家，你有這麼多的拷貝嗎？」拉維道。
這個小個子，很精明。
我現在除了給安東尼奧的那十幾個拷貝之外，手頭就空空如也了，這麼多的拷貝洗印出來，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時間。
「等你的拷貝弄出來了，我們就簽合同。」馬斯南拍了拍胸脯。
「行。就這麼辦。」我讓人把這幫傢伙送了出去。
他們剛走，鄭正秋和張石川就帶著兩個人進來了。那兩個人，一個年紀在五十歲左右，長衫，一個三十多歲，西裝革履，看著出去的安東尼奧等人，目光複雜。
「慕白，來來來，給你介紹兩位朋友。」鄭正秋滿臉是笑。
「這位，徐半梅徐先生，蘭心劇院的老闆。」鄭正秋對著那老頭介紹道。
徐半梅，老聽鄭正秋念叨。鄭正秋是新民社的頭頭，新民社的主要演出基地，就是這位徐半梅的蘭心劇院，這家劇院，裝修豪華，能容得下四五百人，既能夠演戲，又能夠放電影，乃是上海國人擁有的頭等電影院中，不多的幾家，除此之外，徐半梅手頭還擁有十幾家戲院呢。
「徐先生好。」兩個人寒暄了幾句。
「這位是郎德山，天蟾舞台的老闆，你聽說過吧？」張石川介紹了另外一位。
「久仰久仰。」我眉頭一抖。
天蟾舞台名聲很大，規模和蘭心戲院差不多，梅蘭芳就喜歡在那裡演出，這個郎德山，也是著名的票友，在上海的名聲，可以與任鵬年相提並論，儘管他年紀輕輕，卻是出身世家，聽顧鼎周講過，他手頭十幾家大戲園，日進斗金。
這兩個一進來，我也就立馬瞧出了他們的來意，無非和安東尼奧他們一樣，一坐下來細談，果然如此。
「兩位先生這麼抬舉我們，是我們的榮幸，只要拷貝一到，立刻就送去放映。合約到時候就簽。」我十分客氣，一口答應，讓徐半梅和郎德山十分滿意。
等把這兩位送走了，鄭正秋和張石川看著我嘿嘿直笑，笑得我心裡發毛。
「怎麼了你們？能有個好樣不？」我樂道。
「慕白，想不到呀想不到，一部電影你就火了此後，這大上海，你算是執牛耳者」鄭正秋豎起了大拇指。
「我還執豬耳朵呢」我白了他們一眼。
「你這麼一弄，我和石川兄的熱情也被你搗鼓起來了，眼下電影形勢大好，先前我們受到的那些打擊，也該討賬了。」鄭正秋自言自語，旁邊的張石川微微一笑。
他倆這表情，讓我心中一震。
「怎麼，你們也想辦電影公司？」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鄭正秋和張石川辦電影公司，算是國人辦電影的先行者，先是新民，後是幻仙，都失敗破了產，但是他們的第三次聯手，卻打造出了中國電影公司的最高峰——明星電影公司
但是，明星電影公司不是1922年才創辦嗎？難道因為我的出現，這個中國電影公司的巨無霸，要提前誕生？
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疼起來。雖然現在商務印書館活動影戲部、中國影片製造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影戲研究社、上海影戲公司已經搞得我焦頭爛額了，但是這些公司和後來的明星電影公司根本就沒法比，張石川的經營能力加上鄭正秋的電影水平，這個公司要是建立起來，那將是我的一場噩夢
原本我還打算，趁著這兩年的時間盡快把大中華電影公司做大做強，到那個時候，明星電影公司即便是起來了，大中華電影公司也有抗衡的能力，畢竟這個公司將會是一個強大到變態的公司。
但是如果現在就被他們倆搗鼓了出來，不但我的全盤計劃被打破，恐怕上海電影界將會徹底改變，一旦成為競爭對手的話，大中華電影公司可就岌岌可危了。
這樣的事情，我是很難接受的。儘管張正秋和張石川現在都是我的朋友。
「早就有這個想法。」張石川點了點頭：「雖然我們之前的公司都破了產，但是不管是我還是正秋對於電影一直無法割捨。原本只不過是有這個念頭，可慕白，你的追求，你的理想，尤其是你的電影，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戶，這幾天我和正秋商量了一下，準備開出走動走動準備準備。」
鄭正秋看出了我的一絲擔心，先前我拉攏他到這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覺察了。
「石川兄這幾天拜訪了他的那些買辦朋友，那些人你也知道，他們手頭有的是錢，而且對電影很感興趣。當然了，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我們不會草草創辦，畢竟這將是我們人生中的大事，一定得準備好，把它當做一份事業去做，因此，各方面都要細緻籌備，肯定不是一時一日之事。」鄭正秋笑道。
「爭取明年就創辦起來，哈哈，慕白，到時候你可就多了一個對手咯。」張石川這傢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是好事，不過石川兄，何必費那個勁，你和老鄭到我這來，你當經理，老鄭當導演，我們一塊，不好麼？」我拋出了個橄欖枝，這是最後的努力，如果張石川答應了，那麼我們三個人便會成為一個最強的組合
「我也這麼想過。不過慕白，我這個人，喜歡白手起家，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也非我能做得了主。」張石川雖然心動，但是婉言拒絕。
他的想法，我明白。他是個有野心的人，肯定不會棲身在我這裡，他要他自己的天下。
「沒事。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說一聲。」我笑道。
既然不能成為同事，那就成為朋友吧。成為對手，恐怕不管是我還是張石川，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慕白在嗎？」我們正談著，史量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看見我，一把扯住了我的衣服。
「慕白，禍事禍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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