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削藩
    對於滅夏的進展程度遠超出王靜輝的預料,不過這對大宋來說畢竟是好事,而且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任誰也不會放手一搏,尤其是大宋君臣更是箭在弦上,現在更應該考慮如何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取西夏,不要重蹈歷史上神宗五路伐夏反受重創的覆轍。

    王靜輝看著地圖,低聲笑道:「這回該輪到你了!」提筆便在一方信筏上寫了一封信,然後裝入信封用火漆密封好,差人火速送往西北。

    李清已經在無奈之下投降了宋朝,沒有辦法,失去了嘉寧軍司,他和他的潑喜軍就如無本之木一樣,慢慢枯死是遲早的事情,而在草原上做馬賊也是一條出路,不過身為大將軍的他何等驕傲,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就算他肯做馬賊,也要問問種諤等人答不答應──宋軍西北的兵力除了對王韶那裡支援了五萬人之外,其餘七萬都陸續出武寧堡,迅速的補充到嘉寧軍司等地。

    富弼和種諤如此分兵,並不是因為低王韶的輕視和因為政治立場不同──王韶佔據的地方全部都是險關隘口,只需要少部分人把守即可,人去多了反而會增加其後勤負擔;種諤佔據的嘉寧軍司卻是不同,那裡有多條路可以通往西夏的中心興慶府,白池城、鹽州、鹽城、秦駝會等地防守起來遠要比王韶那邊困難地多。所以才會在兵力上有所傾斜。

    西北原有兵力已經都開始慢慢的進入西夏的統治區域,不過這裡總共加起來不過是三十萬左右,還要留下謹守城池的必要兵力,能夠最終參加作戰的也不過是十三四萬而已,就是這樣還要分成王韶和種諤兩部。想要憑借這麼多兵力來吃掉西夏,儘管西夏此時疲弱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至少王韶部在沒有得到充足地援軍之前,他已經無力寸進了。手裡面的兵都去把守新佔領的城池了,剩下只有兩萬多的軍士在他手中也是作為預備役所使用,等著在危機時刻救火,不過也不知西夏君臣是如何想的,這麼多大軍擺在門口,他們甚至連動用武力的意思都沒有,否則就是王韶能夠受得住,也會疲於奔命,哪裡會有時間鞏固城防?!

    為了彌補西北兵力不足。富弼早就開始在西北本地招收臨時軍隊,好在韓琦在督陝的時候定下了相關制度,本著藏兵於民的想法大力訓練本地的民兵,使其在危機時刻能夠立刻參軍抵抗西夏,不過現在卻便宜了富弼。富弼不費吹灰之力便從陝西四路徵集了十萬左右的軍隊。分別打散重新組建軍隊,這些軍隊地成員雖然經過平時簡單的軍事訓練,但與正規軍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差距,不過用來謹守大宋境內的城池還是足夠了。

    當然富弼也採用了關良的建議,將徵兵地目標放在了生活在西北宋境內的少數民族。當然最大的少數民族便是吐蕃諸部。關良獻策也是王靜輝在他來西夏之前和他提及的──若是兵力稍有緊張,便徵用藩人以充實軍隊,不過要打散分佈。也可借藩人熟悉地利之便,將其組建成人數不滿兩千的作戰分隊,以充實軍要!

    王靜輝知道吐蕃諸部,尤其是生活在熙河地區地吐蕃民族部落其實是大宋的一大隱患,其實想到吐蕃就不能不說起文成公主,王靜輝在後世所讀的歷史當中,正統歷史書中只寫到文成公主和親松贊干布給唐藩帶來了和平,但王靜輝在來到這個時代後,通過他所閱讀到有關吐蕃地歷史。卻狠狠的推翻了他以前的設想。

    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唐太宗以文成公主嫁松贊干布,唐蕃和平高宗時,又封松贊干布為駙馬都尉,西海郡王,從此確立了吐蕃對唐朝的臣屬關係。從唐高宗顯慶五年(公元660年)祿東贊攝政開始,吐蕃和唐王朝之間時戰時和,直至唐肅宗至德元年(公元756年),吐蕃乘安史之亂髮軍北上,到廣德元年(公元763年),整個甘肅,包括河西和隴右,皆為吐蕃控制。而且吐蕃很快進入關中,攻入長安,逗留十五日方才退兵。此後,唐蕃在隴山東、西進行了長達20年的拉鋸戰。到唐德宗建中四年(公元783年),雙方在清水會盟,約文規定「涇川西至彈箏峽西口,隴州西至清水縣」一帶為分界線。開成、會昌年間,吐蕃內部因反佛與尊佛的鬥爭而引起的內亂,影響到甘肅地區吐蕃統治集團,使其很快分化為兩派,一派以秦州落門川討擊使尚恐熱為首,以恢復王族的地位為名起兵西進。另一派以駐守渭州的尚思羅和駐守青海地鄯州節度使尚婢婢為首,反對尚恐熱,阻擊其進兵西藏本土。這兩派勢力在洮河湟水一帶你殺我奪,爭戰五六年之久,且大肆搶掠,給各族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災難。大中三年(公元849年),由於隴右各地大量吐蕃兵士及部落隨尚恐熱西進,吐蕃駐秦州、原、安樂三州及六關的官兵部落歸順唐王朝。唐朝遂乘勢西下,收復了隴右各地。與此同時,沙州張義潮也乘機率眾起義,反對吐蕃統治,河西的吐蕃統治,很快土崩瓦解。唐政府遂任命張義潮為節度使,11州觀察使,統率歸義軍。此時,甘肅大部分在名義上又歸於唐政府。大量未遷走的吐蕃部落遂散居於甘肅各地。

    後世歷史書中對文成公主和親吐蕃是大加讚揚,不過現在王靜輝的眼中不過是遮羞布而已,和親總共給兩國帶來了不足二十年的和平,還是在唐太宗唐朝國力比較強地時期。這對於中國來說是奇恥大辱,最要命的便是文成公主和親,唐朝政權所陪嫁的那些工匠、種子等等,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對於吐蕃的繁榮和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簡直就是把狼喂大了再反咬自己一口!宋朝就算是再弱小。再不如漢唐,但也沒有把自己的公主遠嫁番族和親地政治傳統,這也讓王靜輝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從唐朝開始吐蕃侵入,後來退卻後散居甘肅等地的這些吐蕃人便成了今日西北的吐蕃諸部。王韶平定熙河比王靜輝所知道歷史上的規模和戰果都要大得多,連河州都被王韶拿下納入宋朝的統治管轄範圍,這就非常厲害了。不過地盤雖然為大宋所有,但這裡的居民成分非常複雜,主要是以吐蕃和漢人為主,其中吐蕃又在此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他們的部落人口不僅多,而且還善於騎射。戰鬥力非常強──不然人家抵抗西夏這麼多年,而同時期宋軍卻連連敗北吃敗仗。吐蕃在熙河地區的優勢在幾年前對大宋來說是一件好事,畢竟吐蕃實力越強,則在側翼對西夏威脅越大,不過等到宋朝佔領這一區域後。這裡的吐蕃勢力便成了宋朝地心病了──現在宋朝統治高層對吐蕃的態度還是接納友好的態度,不過只有統治在那裡的王韶才明白,吐蕃勢力若是不及早瓦解,早晚會成為禍害,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可以憑借武力和威信來鎮撫這些部落。但有朝一日被召回朝,那這裡叛亂發生不過在旦夕之間。

    王靜輝和王韶早就對如何處理吐蕃諸部這顆毒瘤通過書信交流了很多次,不過根據王靜輝後世地經驗。也唯有經濟、文化慢慢下手,但這樣顯然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唯有出徵兵這一在王靜輝看來是下策中的下策了。即便後世中國一統之後,西藏、新疆等地也是非常敏感的地方,都是因為這裡的少數民族有著獨特的生活習慣和信仰所致,對這些地區採用強力地武力政策是行不通的,縱觀中國歷史上處理這些地區的做法無非是武力威懾加上厚加賞賜來恩威並進。

    不過王靜輝還是注意到後世他所生活地那個時代,中國政府對這寫少數民族聚集地區的處理政策還是非常合理的,至少要比和親、加封的要強的多。在形勢上已經使這些地區離不開中央政府的管制。不過細細觀察後世中國不過用了五十年的時間便已經初步做到了這一點,當然這和後世的交通、通信手段發達是分不開的,但也從策略上提供了解決方案地可能。

    徵用藩兵是首要解決方案,雖然效果差了些,而且還有養虎為患的風險,但確實最好化解危機的方式。宋朝歷史上已經有過對少數民族徵兵的慣例,不過宋朝政府做的太過露骨──徵集來的藩兵戰鬥在第一線,實在是成為炮灰也不過,這也難怪藩兵對漢兵有著很深的隔膜。不過王韶個人魅力在熙河地區威望非常高,深為少數民族各部落統領所欣賞,所以王韶徵兵反倒沒有遇到什麼困難,至於種諤那邊可就不是這麼順利了。

    嚴格的說藩兵的戰鬥力是非常強悍的,他們的馬匹和黨項人的不同,雖然個體上比較矮小,但特別適合在山地丘陵中作戰,耐力非常好,不過就是速度上比草原馬要差上許多,在王靜輝的記憶中這倒是更像雲南那邊的矮種馬。

    王韶徵用藩兵的力度最大,他知道王靜輝在汴都設立了藩學館後,便遊說各個部落首領將自己的長子或者繼承人送到藩學館學習,最早一批藩學館學生已經經過了三年的學習畢業回到了部落中,他們都有朝廷加封的恩賜,雖然這種恩賜在大宋官員自己心中是明白算不得什麼的,不過在部落中卻是不一樣的,這代表了宋王朝對他們的正式承認,所以對王韶的徵兵響應更加熱烈一些。

    王韶按照早就和王靜輝商議好的那樣,從每個管轄區範圍內的部落中抽取精銳藩兵,將他們打散重新組建成一千人左右一支的軍隊,共計組建了二十支左右這樣的千人軍隊,然後再佈置到不同的地點參加作戰。是他們不能夠聯合起來,儘管有些藩兵不習慣在軍中作戰聽從號令,反而想要鬧事,但也因為所有藩兵都是打亂重置地,所以也沒有辦法抱成一團鬧事,更因為這些部落之間本身還常發生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在同一支軍隊裡面碰上對頭也不是沒有的事情,不過就是因為王韶軍中執法甚嚴,沒有人敢去嘗試罷了。

    盡收吐蕃諸部精銳匯於一軍,只要將這支軍隊掌握在自己手中,吐蕃諸部就是再能耐也掀不起什麼浪花,剩下來的事情便是王靜輝率領的商人群體和不計其數的和尚了。王靜輝也向王韶暗示過,盡量在京中維護他地名聲,讓他平定熙河之後參加平夏,只要挨上四五年間在西北,這支由吐蕃諸部精銳所組成的藩軍消耗的也就差不多了。只要隨後的將領再慢慢從中做做手腳,吐蕃諸部沒有個幾十年是休想恢復元氣──這也就斷了吐蕃諸部會從平定西夏中獲得好處的可能。

    王韶先前沒有要求富弼給他援兵,反而一路勢如破竹的攻陷西夏一系列防務重地,這與他軍中近兩萬的藩兵是分不開的,不過他手中卻沒有這麼多的士卒來守城從而穩紮穩打。受到種諤的刺激,他也是集中兵力一路向前突進,後面地城池拿下來之後便交給自己的兒子王厚來接手處理,不過王厚有一樣和他老子王韶是相同的──城破之後黨項貴族的財產是萬萬跑不了的,這些財產又大都從商人那裡換回了糧食等後勤物資。王厚對治理城市沒有什麼經驗。不過他將這些事情交給跟在屁股後面地商人,有了他們王厚的接收工作也順利的多。要不是商人以為王韶不派重兵把守所佔領城池,而是一味向前用重兵突進。目的是為了撈一把就走,所以這些奸商以各種利益向王厚交換,將他們所見到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搬運到後方去,可以說就算王韶守不住前線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按照小王駙馬地理論這些新佔領地區的經濟已經徹底崩潰了,就算攻佔過來也沒有什麼價值,所以王韶才會在西線肆無忌憚──能夠成事最後,就算出現最壞的結果,打不過就跑。自己也已經把腰包填滿。

    當王靜輝地信件到達西北之時,富弼已經隨西夏使節阿里提起程前往汴都,不過富弼已經接到盡量延遲阿里提行程的聖諭,王靜輝的信件則交給了此時西北最高的將軍種諤的手中──讓李清寫出一份討伐梁太后的檄文,並且邀請宋朝出兵幫助西夏清君側!當然駙馬王靜輝也沒有忘記提醒西北將領,應該盡快的剷平位於西夏東部石州和翔佑軍司的東部黨項貴族勢力,最差的結果也是要盡快威逼他們寫出和李清一樣地討伐西夏的檄文,讓宋朝出兵合法化!

    儘管以富弼的老練,阿里提指不定在路上還要走多少時間,不過即便如此王靜輝馬上就要面臨阿里提所謂「大義」的挑戰,他必須做足功課,再次讓阿里提無功而返,不然若是讓一張嘴把大宋的軍隊擋在西夏門外,他也會被歷史所笑話。

    只要手中有了對方的討伐檄文,王靜輝會相信到時候阿里提的臉上一定很好看。李清終究是個漢人,又是大宋的降將,這會讓外人說不清道不白,不過被李清和大宋包圍在石州和翔佑軍司的黨項貴族那可是正牌貨,況且他們也是長時間受到梁太后的排擠和迫害──六年前黨項貴族中享有盛名的首領嵬名浪遇就是死在外地任上,這幾乎激怒了所有的黨項貴族。

    梁太后手中握著的唯一底牌便是尚處年幼的西夏皇帝秉常,這張底牌對黨項貴族來說還是非常有威懾力的──秉常是唯一具有繼承皇帝的皇室成員,只要秉常在手,梁太后就會肆無忌憚,不過這張底牌對大宋來說卻是無所謂,甚至皇帝趙頊等人恨不得梁太后一刀把秉常宰了,這樣西夏以後任何一個人登上皇位,在合法性上都會受到質疑,到時候大宋想什麼時候討伐就什麼時候討伐,更是沒有後顧之憂。

    以後世平常人的觀點,碰上這種千載難逢兼併對方敵國的機會根本不用講什麼大義不大義,只要軍事上成立,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王靜輝先前也是抱有這樣的觀點,不過司馬光卻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幸好自己認識到這個錯誤並不算晚,況且手中又握著黨項貴族和李清兩張牌,怎麼選擇全看自己的心意,估計司馬光和王安石等政事堂相公們不願意面對阿里提,其中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們沒有認識到大宋手中的這兩張重要的底牌,否則也不會推托到一個駙馬的身上,這可是公然違反宋朝的政治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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