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指南 正文 第三卷 第五十四章 蝗蟲過境[上]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張岳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該死的天氣,才五月份就熱的要死。心裡念道著詩,張岳覺得更熱了。

    張岳出身於縣張氏,與張涵是同輩人。不過,兩人間的血緣關係已經頗為疏遠了。張岳是族學裡第二批畢業的,資歷很老,但能力平平,沒有什麼出色之處。只是他為人勤勉本份,也沒有反過什麼錯誤。十多年下來,張岳一步一個腳印,如今也是甘陵縣縣令。甘陵縣是清河國的郡治,張岳大小也是一方父母官了。

    在大漢國,縣令的職責很是繁雜,但張岳最重要的職責則只有一個農業。民以食為天。任何時候,農業都是國民生存必不可少的基礎。在後世,農業也被定為產業。而在大漢國落後的農業技術下,農業便更是重中之重,張涵也不能違背這個規律人總要生存,才能談到發展的。

    張岳需要督促農民耕種;維護水渠等設施的主幹,監督農民對支幹的維護;確保農戶種植的糧食麵積,占總面積的一半以上(張涵放寬了政策);確保耕牛的健康;在遇到災荒情況時,採取相應的措施;諸如此類。

    當然,根據張涵的要求,職責也有所變化。比如說,遇到災荒。原來,張岳只須額外收一筆錢財。號召眾人祭祀一下山神、河伯什麼地。他也就算盡職盡責了,至於是否有效,就不是他的責任了。如今,張岳就不能這麼幹了,他要根據實際情況,做的更多一些。必要時,還得開倉賑災什麼的。

    這不,張岳就遇到旱災了。今年的天氣有些怪怪的。春天氣溫就偏高一些,三四月份還不太明顯。時間進了五月,清河國竟滴雨未下,天氣又乾又熱,清水河的水位都低了不少,有部分井都壓不上水來了。眼下。張岳一邊張羅著,打更深的井,一邊也是犯愁。如果水位再下降,只怕水車也不能夠到河水了。前天,為了水源地事,高莊和三姓村差點發生械鬥。

    想到這裡,張岳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也幸虧他那時候正在壩上,離著不遠。不然的話,這幾百人一打起來。再死上個把人,那就更熱鬧了。

    「大人。」高德湊到了張岳的身邊,遞上了一壺水。「歇過吧!」

    天山的太陽勤奮的令人厭倦,遠遠地一朵白雲飄在天邊,白白的,高高的,給人以心理上的安慰。大地被烤的火熱,走了這一圈,張岳的腳底都要燒著了。

    張岳難過,亭長、鄉里和屬吏們隨張岳走了一早。自也不好受。聞得此言,都眼巴巴的。望著張岳。

    「那就歇會兒……」

    站在樹蔭下,眾人不覺長吐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天氣。見高德遞了水,三姓村的里長王良深感失策,趕緊把大樹下的石頭收乾淨,又墊了塊乾淨地麻布手帕在上面。

    張岳其實覺得站著更舒服點兒,雖然是熱風,可有點風,他就更清涼些兒。不過,他也不好厚此薄彼,就沒有客氣。水壺是那種軍用的,拿在手裡很舒服想來是高德家裡人從軍後帶回來地。天氣炎熱,一早灌好的清涼井水已經變成溫吞水了。

    「這該死地天氣!你們也能打起來,你說,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啊?才吃了幾天飽飯……」

    喘息稍定,張岳就開始呵斥這兩位。

    「是是,大人,我們這也不是著急嘛,這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村裡七口井,有兩口都不出水了。狗日的還在上面截流,給的水也太少了……」

    王良連聲應是,隨後便辯解了起來。說著說著,他忍不住罵起來。

    「放屁!三姓村不好過,高莊就好過啦?我們也不是有三口井基本不出水了嗎?

    河裡水少,水渠裡本來就沒有多少水,不是為了保苗,我們也不會截水。再說,我們也沒截多少水……」

    高德可容不得王良罵他,他多少是有點理虧,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說誰呢?截水,你還截出道理來啦?你們保苗,我們就不用保苗啦?」

    高德的話,可不入王良的耳。兩人說了幾句,就要吵起來了。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吵就有用了嗎?」

    張岳大怒。王高二人立刻不出聲了。一來;縣令算不得位高權重,可也不是小官了,且現官不如現管,兩人不能不給頂頭上司點兒面子;二來,張岳這個縣令為人不貪,遇到事情也很是盡心盡力。這幾天上上下下奔忙,兩人也都看著了,不免存有幾分敬重。

    「高里長你首先就不對,當初修水渠,可不是一家修的,大伙都出了力,你不和別人商量,就擅自截水,那就是不對!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作為理由,有困難,你可以找我,我們想方設法解決……」

    張岳先說道理,事情可能有各式各樣地緣由,但人人心中有數,都知道其中的道理。他不能不一碗水端平。

    一番話說下來,高德不由得低頭不語。張岳地話,句句在理,他也沒什麼可說的。說了高德,張岳回過頭來,見王良得意洋洋,不禁冷笑一聲:

    「高德做的不對,你王良就可以鼓動村裡人去搶水,去打架嘍?你還有沒有王法啦?如果我來的晚了,再死上三個五個,兩村都送去勞役一批。我看你這個里長怎麼回去交代!

    ……」

    這回輪到王良耷拉腦袋,不說話了。這事想想,王良也不是不後悔。說起來,高莊和三姓村還有些親戚關係。真要是打死了人,這可怎麼交代。

    「那是……」

    見王良虛心接受教育,張岳很是高興。臨近的村子多半有著這樣那樣的聯繫,也常因為搶水什麼的而成為世仇。這回兩人都接受了,看來問題不大,他再勸說幾句,也就和解了。

    張岳正說的高興,忽然看見遠處飛起一小片烏雲,那烏雲很淡,體積也不大,可速度很快,轉眼之間,烏雲便越過了百十丈,又落了下來。隨即一陣怪異的聲音傳了過來如同嗡嗡聲裡夾雜著沙沙聲一樣。

    說張岳官小,那是針對張涵以下整個官僚體系而言。在這裡,張岳卻是不折不扣的頭號人物。他的怪異舉動,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人北望,那「烏雲」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I

    ,沒有任何人說話,只聽見粗重的喘息聲,年齡稍大人臉色蒼白,都已經認出了那東西。

    高德呻吟似的發出一聲悲鳴:

    「蝗蟲!」

    蝗蟲,小名草蜢,別名螞蚱,通常為綠色、褐色或黑色,是田野中最常見的昆蟲之一,善於跳躍。蝗蟲肉質鬆軟、鮮嫩,味道相當不錯,被譽為旱蝦,可蒸可炸可燒烤,尤以油炸為佳品。當然,那是指蝗蟲少的時候,一旦遭遇蝗災,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數以萬萬計的蝗蟲聚集在一起,宛如會飛的烏雲,鋪天蓋地,遮雲蔽日,所經之處無不赤地千里。蝗蟲過境就是形容這一場面的。真要到了那時候,別說糧食,草都沒的吃!

    蝗蟲!張岳聞聲不由自主跳了起來。

    水旱災害總可以通過水利設施調節,可這蝗蟲該如何處置,短暫的慌亂過後,張岳努力地回憶這方面知識。可是,他什麼也沒有想到,在他三十幾年的歲月裡,既沒有與到蝗災,也沒有聽說過應該如何處理。

    突然,張岳想起了一件事。張涵在傳授滅蚊法的時候,曾經說過,昆蟲都有驅光性。那就是說,蝗蟲應該也可以用此法消滅了。不過,眼下這些蝗蟲應該如何處置呢?

    張岳左右看了看,個個一臉惶恐,他只好強作鎮靜:

    「別慌!成魚。我說你記一下!」

    「是!」

    主薄陳老夫子應了一聲,用顫抖地手準備好紙筆。

    「傳令下去,鄉村所有人等,均要下田除蝗……嗯,以火把焚燒,應該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另外,要注意消滅蝗蟲的蟲卵,留意葉子裡的卵包……

    在夜晚的時候。每隔一段距離,都要點船燈……點船燈,就是拿個木桶,或者木盆,盛上水,然後。在一塊小木板上點燈,放在水面上……」

    如此這般,張岳回憶著滅蚊的辦法,依葫蘆畫瓢,越說越有信心,言語也流暢起來。一連說了四五條,張岳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就命令書吏寫一封公文,立刻通報消息給清河郡。

    正說著,張岳留意到。王良欲言又止,就點了他的名:

    「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也是胡亂說說。作不得準的……」

    「大人,說笑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人是愚者,偶爾想了個笨辦法,也不知道成不……」

    王良小心翼翼地囉唆了一通,張悅此刻哪兒有心事聽他說這些,耐心聽了幾句。忍不住打斷了他地話:

    「有什麼話,你就說。不要有顧慮,我這裡自有取捨,有功必賞,有過不罰!」

    「是!」王良欠欠身,「我就是想起了家裡熏蚊子,不知……」

    「好!王良這個主意好!若真有效的話,我給你記首功!」

    張岳一拍大腿:

    「命令,從上風處點煙熏蝗蟲……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張岳環視一周,沒有人說話。高德頗為羨慕王良,他思量再三:

    「能不能拿網來捕?」

    「嗯,這也是個好主意……還有沒有?

    那就這樣了,趕緊行動起來,蝗蟲一過赤地千里,萬萬不輕忽!」

    「是!」

    眾人應了一聲,各自去了。

    蝗蟲黑鴉鴉的,籠罩了好幾畝地。這裡就是高莊的田地。正在田里幹活的高明,見了蝗蟲,早就慌了神,正揮舞著家什,驅趕著蝗蟲。密密麻麻的蝗蟲隨著他地揮舞,漫天飛舞,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風,高明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耳畔全是蝗蟲振翅的聲音,眼睛裡也都是蝗蟲飛舞的身影。不時,還有蝗蟲撲撞在他臉上、鼻子上、嘴唇上,逼的高明連口都不敢開。

    高明一手遮住面門,一手胡亂正揮舞著,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高德瞅準機會,一把抓住高明,把他從蝗蟲堆里拉了出去。只見他臉上花裡胡哨,涕淚橫流,像個大花臉。高德看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巴掌拍上他腦袋上,高德喝道:

    「明伢子,不趕緊回家喊人,在這幹啥呢?去,把全莊老少爺們都叫出來!」

    看著高明跑遠的背影,高德大喊:

    「記住!多預備柴草、火把,拿煙火熏蝗蟲……」

    ……

    「元溪,情況如何?」

    張涵風塵僕僕進了屋中,張澗正在將軍府正堂旁邊左耳房內視事,聞言抬頭一看,不由得一愣。隨即,張澗又驚又喜,展顏一笑,連忙起身行禮:

    「主公怎麼回來的如此之快?」

    房中眾人也一同行禮。張涵搶前一步,扶起了張澗,朗聲笑道:

    「元溪,何必多禮。我帶了親衛直接回來了,親軍還須幾日……都起來吧!」

    張涵正準備掃平烏桓,進軍朝鮮半島的時候,收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青冀發現了好幾批為數不少的蝗蟲。加之,今年夏季持續高溫乾旱。古人云,旱極而蝗。張澗估計,今年地蝗災一定不小。受此消息影響,張涵只得放棄了北伐的機會,返回老巢。衣食足則知榮辱,張涵是見過饑荒地。如今攢點兒家底不容易,可不敢拿這冒險。

    張涵返回信都,隨身只帶了親衛和親軍。大軍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高順統一指揮,除了兩萬護烏桓大營軍外,張涵又調給他兩萬常備軍,輔以三萬烏桓騎兵,北出壩上,討伐遼西鮮卑;而劉文彪則統帥十萬常備軍,東征三郡烏桓。此東征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烏桓。三郡烏桓前兩年吃了個大虧,元氣大傷,幾乎動搖了蹋頓對三郡烏桓的控制,這兩年來他勵精圖治,意圖重整旗鼓,也依然沒能恢復元氣。所以,劉文標這十萬大軍,是奔遼東公孫度,乃至朝鮮半島去地。同時,張涵還調集了海軍全力配合劉文標,並把太史慈、張頜和趙雲留在了幽州。有能力的人,總要給他們以機會。

    這一路行來,張涵加意觀察,發現北地的形勢尚可,旱情並不十分嚴重田間麥苗綠油油的。張涵心裡略略鬆了口氣。但是,他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如若形勢不嚴峻到一定程度,張澗是斷然不會這樣緊張。;MFU多,作者,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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