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指南 正文 地三卷 第二十章 無奈
    吾兄:臨一別,又是十月有餘,不知汝如今可好,否……」

    在給曹操的書信中,張涵語言平實而親切,用辭準確而生動,寥寥幾筆,便於不經意間流露出朋友間的深厚情誼。信不是很長,主要是告訴曹操,他上次回魯國時,曾去探望過曹嵩,曹嵩身體很好,只是對曹操很掛念,請他不要擔心,但有空的時候,最好回家看看老人家。張涵言曹嵩必稱伯父,字裡行間透露著熟悉。可以說,這是一封寫給好友的書信。所說的事情都是輕鬆愉快的,連強調曹嵩父子等人遷到臨的時候,也是用了委婉地筆觸。還告訴曹操,不用擔心,他一定會像照顧自己的親人一樣,照顧曹嵩……

    曹操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曹操可不是被書信感動了,當然,也不是說他不相信張涵。以曹操對張涵的瞭解,張涵所說的,十有八九會做到的。但是,曹操也清楚,這封書信百分之百是張涵的另一次陷害。張涵的招攬之意,是可以解釋的,然而,那一筆帶過,漫不經心的歉意,又該如何解釋。什麼叫「(伯父)不喜山海,但愛田園」,什麼叫「(宅園)本來七月可就,故而延誤至今」……

    曹操心中大是痛恨,背後的汗卻刷一下出來了。張涵這信寫的,又輕鬆,又溫馨,又熟悉,又重視。最後還怕害他不死,又似曾與曹操討論過其父地宅園修在哪裡一樣,時間也配合的絲絲入扣。

    曹操頭都不敢抬,對面坐著的,就是袁紹啊!

    袁紹的臉色相當難看,張涵拒絕了他的要求,還在信中把他大罵一通,說妻子兒女的生死存亡。就在他一念之間云云。

    曹操的書信是火漆密封的,但袁紹一定想知道其中地內容,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曹操也應該主動上繳。

    可是,這信能給袁紹看嗎?

    就算是個大度之人,看了對比懸殊的兩封信。他心裡也肯定會不舒服的。何況,袁紹絕對不是大度之人。曹操本來就有嫌疑嫌疑這東東,平日裡看似過去了,關鍵時刻就總會有人提起。此次去縣,曹操原是最佳人選。然而,曹操沒有主動請纓,袁紹也沒有提。

    怎麼辦?

    曹操的眼淚辟里啪啦落了下來,信中的字跡漸漸模糊了,曹操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大有痛不欲生之勢:

    「想不要我曹孟德如此不孝,不能在老父身前金孝。還要拖累於他……

    張涵!我與你勢不兩立!」

    「孟德不要著急,張涵卑鄙無恥。其罪馨竹難書,我們早晚要報此仇……」

    曹操雙手一合,作勢便要把信撕碎。郭圖連忙上前勸阻,嘴裡安慰著,手上就要把信接了過去。郭圖地安慰話說的咬牙切齒,雖不合格卻是真心實意了,但曹操怎麼看他都覺得討厭。曹操掙扎了下,郭圖的態度很堅決。曹操也只得把信給了他。

    現在,曹操很後悔。非常的後悔。當初,就該把他家人都遷出泰山的。不過,那也不是曹操想就能做到的,當時張涵把張恆托付給了他,早就命人監控了曹家眾人。為了家人的安危,曹操也不敢擅動。結果,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

    曹操忐忑不安,滿腹怨恨,張涵這小子分明是要禍害死他,郭圖也不是個好東西,還有袁紹……

    郭圖掃了兩眼,沒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不過,張涵敘舊的口氣是很礙眼,可曹操與張涵有舊也不是新聞了。但是,信紙被曹操的眼淚濕了,有幾處文字烏黑一團,已無法看清了。沒能分辨出寫地是什麼。

    「孟德不要擔心,想那張涵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為……」

    見曹操哭的傷心,袁紹也很感傷,他地妻妾和三個兒子全在渤海,這一下全落入張涵手裡了。想到他那年輕美麗的妻子劉氏,年幼可愛地尚兒,袁紹的聲音也哽咽了。

    軍帳之中一片慘淡,逢紀、郭圖等人的家眷也多在渤海,張涵這一手,可是夠狠的了。

    「渡河!渡河!我要與張涵決一死戰……」

    袁紹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憤怒,忍不住吼了起來。袁紹的怒吼,引來了一陣附和的聲音,誰無父母,誰無妻兒,張涵真是欺人太甚!

    驟然聞得此聲,曹操大驚失色。哭歸哭,恨歸恨,曹操還沒失去理智。在這種時候,實在不是與張涵開戰的好時機,要不然,張涵也不會如此挑釁。曹操萬分焦急,卻沒有亂了分寸,他身負嫌疑,不便勸阻,連忙給逢紀使個眼色。

    「將軍,萬萬不可!

    兵法有云:不可因怒而興兵。

    青州軍南下,地利在我;我軍北上,地利在彼。張涵激怒將軍,正是有意引我軍北上,將軍萬不可中了張涵的詭計……」

    逢紀是個果斷地人,他也有家眷在渤海,也想打倒張涵。但是,逢紀更清楚,此時已不是時候。青州軍初入冀州,立足未穩之時,袁紹軍還有能力博一下。此時此刻,青冀合流,韓馥連自己的家眷都送到臨去了,此事再也休提。於是,逢紀費勁口舌,勸袁紹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等待有利時機。曹操等幾個冷靜一點兒地,也隨著一起勸說。

    有人被這麼一阻攔,袁紹也清醒多了,一刀將身前几案劈作兩段:

    「張涵!我袁本初誓報此仇!」

    ……

    後來,袁紹找了個機會看過《與曹操書》,也沒能看出什麼毛病。再後來,張涵給劉的書信,也被打開了。張涵稱,已辟劉之弟劉相為吏,家中老父幼弟毋須掛念云云。行文也類於《與曹操書》。劉自也切齒銜恨,詛咒連連。事到如今,張涵是刀俎,他們便是魚肉。想要報復,也要看將來有沒有機會了。

    不管怎麼說,對曹操而言,這次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至於家人的安全什麼的,那就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涵命令全軍嚴加戒備,高順將河北的營壘修了又修,直修的固若金湯,可等到花也謝了,也沒有等到袁軍北下。

    袁紹的糧草緊張,哪裡能坐待張涵的答覆。從六月初開始,袁軍便已經開始陸續南下。六月中旬,袁紹已不再掩飾,自

    州牧,南下與袁術爭地盤去了。

    豫州地處中原,乃四戰之地,實非建立基業的好去處。然而,事急馬行田,袁紹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先有個安身立命的基業,最為緊要。只要待他緩過手來,是取南陽,還是取東南,甚至席捲荊蘘,吞併兗州,也都可以再研究。

    說起來,若是糧草稍微充足一點,袁紹恐怕就會徑直取了兗州,再圖謀冀州。冀州東靠海,西臨太行山,北是燕山,三面都是險要之地,易守難攻。真不愧是天下一角,袁紹對它覬覦已久了。當然,這些只能是在私下想想了,真要有糧草,何必取兗州,他就直接去奪取冀州了。

    袁紹借道陳留郡,分兵三路,逕取穎川郡、陳國和梁國。曹操率著幾千兵馬,被分在東路,配合著高幹進攻梁國,去取淮陽,

    袁紹想回老家,袁術卻大為不滿。南陽盆地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是個好地方。南陽向北是司隸,大戰經年下來,既沒有油水,董卓也不好打;向南是荊州,也是富裕之地,可惜被劉表搶先下手了,劉表佔了蘘陽,也只有慢慢來;向西是巴蜀之地,可惜地勢險要,短期內是不要想了;只有東北的豫州易得,袁術早早便把孫堅表為豫州刺史,豈肯讓袁紹盤踞於此。於是乎,自是一場大戰便拉開了帷幕。

    袁紹兵多將廣。戰無不勝,很快便奪得了梁陳二國,並進軍汝南和沛國。袁氏在汝南聲名久著,袁紹地名勝可遠強於袁術;曹操在沛國也是久負盛名,一路行軍如入無人之境,勢如破竹。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袁紹竟掩有大半個豫州。但是,西路軍在穎川卻遇到了敵手孫堅正屯兵於此。袁軍廝殺竟月。也未能取勝,反而被孫堅連敗兩次,斬首逾千。

    不過,豫州本就富饒,人口眾多,黃巾雖重創了豫州。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原來的底子還在。袁紹在此時踞有陳、梁、沛三國,並佔領了大半汝南郡,袁氏和曹氏在豫州根深蒂固,形勢與原來的窘境相比,已經大有改觀了。而袁術也擁兵數萬,又大肆徵兵,也未可輕辱。看來,袁氏兄弟之間,還是要有一番龍爭虎鬥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賊臣作亂。朝廷遷移。為了興復漢室,我需要有人相助。當初。周文王沒有姜尚,漢高祖沒有留侯。都不能成就大事。我希望能與你戮力同心,共安社稷,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教導於我?」

    張涵說的非常客氣,面前這個人也值得他低頭求教。

    田豐字符皓,鹿人氏,豐天姿纓傑,權略多奇,博覽多識。名重州黨。田豐曾經在太尉府擔任曹,後被太尉舉為茂才。遷待御史,時逢黨錮,便棄官歸家了。

    田豐端坐在那裡,久久無言,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沒的選擇了。大漢國兩次黨錮沉重打擊了士人的氣節,慷慨激昂的士大夫們,都在兩次黨錮中死的差不多了。如今,在士人間最流行地思想,無不是以明哲保身為主。老實說,田豐不是很喜歡張涵張涵這人的所作所為,實與大漢國的士大夫有點格格不入。所以,張涵甘辭厚幣,累次相邀,田豐也都婉言謝絕了。想不到,最後還是如此。

    田豐主意一定,也不拒絕,手捻鬍鬚,整理了下思緒:

    「將軍客氣了,我才學淺薄,並不敢說什麼教導。但是,愚者千慮,也有一得,我的一點愚見,希望能對將軍有所裨益。

    將軍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安撫黎民百萬,大破黃巾三十萬,這都不是常人所能立下的功績。如今,將軍威凌宇內,名重天下,擁青冀二州之眾,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若舉軍北向,則公孫可掃;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震脅戎狄,則匈奴立定。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士,擁百萬之眾,迎大駕於長安,復宗廟於陽,號令天下,誅討未服……」

    大漢國地地形有人將之歸納為一個棋盤。關中、河北、東南和四川是其四角,山西、山東、湖北和漢中是其四邊,中原為其中央腹地。冀州便是河北,張涵現在已經踞有一角(河北)一邊(山東)。

    田豐建議,接下來,便是要向并州(山西)發展,再奪取幽州。這叫佔據一角,兩翼齊飛光武帝劉秀便是如此奪取天下的再挾天子以令諸侯。

    見田豐肯開口,張涵就知道有戲,心中高興,但是,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呀?張涵微微點頭,前幾天好像聽過,想起來了,跟沮授說的,是一個套路。就是馬屁拍的不如沮授好。什麼叫「弱冠登朝,播名海內」,難道是說他「萬金刺史」之名……

    張涵連連點頭,撫掌笑道:「符皓所言,正合我意。」

    ……

    儘管有著小小的不和諧,但結果是良好的。田豐『欣然』就任軍司馬,乃是張涵車騎將軍的屬吏,主掌軍事。

    從此以後,車騎將軍長吏戲志才為眾幕僚之長,從事中郎郭嘉統領參謀室,軍司馬田豐主掌軍事,青州治中張澗,並為張涵謀主。

    隨著袁紹軍不斷南下,七月間,張涵正式開始了對冀州的整合過程。

    張涵與韓馥攤了牌,他給出了幾種選擇:奮威將軍,除了張涵之外的最高職位,但有名無實短期內,張涵不可能讓韓馥掌握軍權;青州別駕,權力是實實在在的,但有實無名,從冀州牧到青州別駕,也算是降職了;車騎將軍掾,車騎將軍地重要屬吏,同樣是降職,但參與更多的軍事;青州長史……

    自然,所有地選擇都是要到青州就職的。這是兩人早有默契地事,不必多說。

    選擇看似很多,但在韓馥眼裡,其實沒有多少選擇。張涵既然不放心他接觸軍隊,韓馥乾脆便把所有與軍事相關的職位排除在外,這樣一來,立刻便少了大半,再去掉敏感的,不和心意的,韓馥行了一個大禮,爽快地做出了選擇:

    「主公費心了,我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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