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做白日夢 正文 第三部分 第一章 重回軌道
    2002年9月至2003年7月。

    記得那天陽光明媚,爸媽送我去XX師範學院報到。通知單上說學校是由三個分院組成,我就猜到那學校不怎麼樣,堂堂一個大學連找塊集中點的地方都不成,真是失敗。

    我們找到此學校的其中一個分校——**教育學院。一進校園,映入眼簾的是幾幢破破爛爛的房子,我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要在這裡呆四年那將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我說不清楚那種感覺,總之就是很濃很濃的學校的味道,這種味道讓我窒息。找到招生辦公室,來人知道我們是來報名的,態度非常熱情,他只問了句我是高中畢業還是中專畢業,見我們似乎有報名的意思就對我們吹起了牛,那人吹牛的工夫還真不是蓋的,我懷疑他是市場營銷系畢業的,要不然怎麼會吹得我差點就忘了自己正身在怎樣一棟破樓房裡面。我以為大學真的跟我以前讀過的學校不一樣,因為以前的那些學校如果要進去的話哪一次不是家長拚命的跟校領導說好話,又是送禮又是送錢的,可如今卻完全調了過來。後來才知道他們之所以會這樣賣力的幾乎是求我在這學校讀書那是因為我是他們的額外收入。

    聽那人吹完之後我爸媽似乎很滿意,他們問我選什麼專業,我本來是想讀文學系的,因為只有這個專業不需要動腦筋。但是後來聽那吹牛皮的說法律專業分在新校區插在普招生班上和他們一起學習,我倒不是在乎這個,主要是圖那裡的環境比這個破校區要好多了,反正都沒什麼興趣,那麼起碼要讓自己過得舒服點。所以我就在報名表上填上了法律專業。交了錢之後那人就找了個學生會的把我們領到了新校區。

    可能是受那個破校區的影響,我對新校區的第一印象特別好。比起剛才那個這個校區大了好多,樓房全部都是新建的,所以沒有那種壓抑的感覺。只是比較殺風景的就是校門口兩大堆垃圾,碼得跟校門差不多高。兩股奇臭無比的氣流撲鼻而來,我們捂緊鼻子,憋足一口氣衝進校園。我問帶我們來的那位學姐,那一群群穿著像勞改犯一樣的人在警察叔叔的帶領下踢著正步喊著口令幹嘛呢。學姐說,他們在軍訓。

    然後學姐就帶我們去宿舍,那學姐說我們現在住的是標準的學生公寓。我一聽公寓兩個字,心想應該差不到那裡去。我被分在2#324捨,學姐問宿管辦的拿了鑰匙後就帶我們上樓,打開門,四張書桌整齊的靠牆擺放著,我以為是書房,於是走進裡面想去看看臥室,誰知道走了幾步,哎——沒有了,我轉頭問學姐:「我們睡哪啊?」學姐說:「上面。」我抬頭一看,原來床在桌子上面。

    「不是說公寓嗎?」

    「這是公寓啊!」

    「這也叫公寓?至少也應該有個廳吧!」

    學姐堅持說:「這就是公寓!」

    我也沒辦法,那就公寓吧,反正不來也來了。

    我媽勸我說:「你別那麼挑剔了,好歹也有配套的廁所跟陽台啊,就少個廳而已。」

    學姐說現在全國最好的環境也就這樣了,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我就覺得被人坑了。

    我爸媽幫我整理床鋪的時候有不少大二大三的自稱是學姐的人過來打招呼,熱情得我很不自然。我爸媽似乎被她們哄得很開心,連連感歎大學生就是懂禮貌,還要我多向這些學姐們學習。可我卻覺得她們更像是在例行公事,因為我注意到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新來的學生她們都一一到人家宿舍去同樣熱情的打招呼,幾乎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只能說她們很有耐心,是否真誠就很難說了。其實她們沒有必要這樣沒事找事,除了能討到家長的一句讚美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具體的好處。我開始覺得她們跟我以前接觸過的同學是不一樣的。

    爸媽幫我弄好了該弄的,千叮萬囑了些諸如晚上蓋好被子之類的話之後終於走了。這是我第一次過宿舍的生活,所以還挺興奮的,爸媽走了之後我到學校逛了一圈,然後又坐車到城裡買了些東西。回來之後就看見對面的兩張床已經鋪好了,而且宿舍裡多了一個人。那女孩很大方,主動跟我打了招呼,於是我們就聊了起來。我知道了她叫高靈,是浙江人,中專畢業,以前也是學法律的。從她的穿著和臉上的淡妝我看得出來她是那種很注重形象的人,她只比我大三歲但看上去卻成熟好多,可是她的言談舉止卻又比我還幼稚,這種幼稚我覺得是裝出來的。這是我發現的和我以前的同學的又一個不同,我之前相處的與我同齡的人大多都在拚命裝成熟。我曾經聽說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其中有一點就是,小孩子羨慕**所以喜歡故作深沉而**反過來羨慕小孩子所以往往假扮可愛。有了這種想法之後我開始覺得我有點不知好歹,因為人家其實對我很熱情,大家又是第一次見面,實在不應該……

    「你有男朋友嗎?」高靈問。

    「沒有。」我答。

    「分手了?」

    「我從來都沒有過男朋友,和誰分手?」

    「真的嗎?不要騙我哦!」

    我說的是實話,可是她就是不相信我。

    「大家以後就住在一起了,別這樣拉,告訴我啦!」

    「真的沒有!」

    「我才不相信,你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那總有暗戀的人吧!」

    「沒有啊!」

    「我不相信。」

    「真的沒有。」

    我覺得我們的談話沒有絲毫的意義,我像在給人下保證一樣不停的沒有啊沒有啊的。她跟我說起了好多她和她男朋友之間的事情,之前受黎威的影響,我對所謂的愛情提不起絲毫的興趣,所以她覺得很感人的事情我卻沒有一丁點的感覺,可能是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吧,我只當是在聽一個三流的言情故事。不是我冷血,只是我覺得現在真正的愛情真的很少,小的時候雖然單純但畢竟是小孩子,最後還是要聽大人的;長大了吧,想的事情又太多,當柴米油鹽的擔子都落到自己肩上的時候我們很難將一門心思全放在一個不能吃不能喝的活人身上。所以我不太相信像我們這種已經接近勢利年齡的人能有多真的愛情。

    後來我們又談到了學校和教育的問題,她說她是一個很叛逆的人,說她以前如何跟老師還有校領導作對,可是她後來又說她是學生會的什麼幹部。我一直都認為一個叛逆的學生是不可能會當幹部的,暫且別說他老師會不會找個受氣包在自己身邊,就算會,我相信一個有叛逆心理的學生也絕不會跟他們討厭的人「同流合污」。話說到這裡,我幾乎肯定了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說她想去競選學生會幹部,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她又問為什麼。我說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

    「我們馬上就要踏入社會了,應該多培養點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她的觀點跟我媽的一樣。

    「培養什麼能力?自以為是濫用職權還是虛偽勢利阿諛奉承?」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覺得我肯定得罪了她。可是她好像並不介意,繼續跟我討論競選學生會幹部的事。

    她說:「你也不要那麼看學生會,像我們那裡的學生會就專門是為學生辦事的,我就想當這樣的學生會幹部。」

    這話聽著就覺得虛偽,可是我不能再亂說話了,「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我勸你別去了,難啦!」

    「不會吧!」

    「那你就去試試看啦。」

    正說著,一個穿著流里流氣的女孩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我斜對面的椅子上,我想她是我們宿舍的另外一個女孩。她不怎麼說話,一進門就對著鏡子化妝,化好之後就爬上床去做好一切睡覺的準備。我就納悶了,只見過人臨睡前卸妝的沒見過還有上妝的,愛美愛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難得,看來她和高靈應該會蠻談得來的。

    高靈為我們做了引見,我們沒話找話的聊了一陣子,我大概知道了她叫曉漫,是河南南陽人,在藝校讀了兩年,她媽覺得不會有前途所以沒等畢業就把她送到了這個學校。雖然這還算是所名正言順的大學,但是我實在無法預料從這出去能有多大個前途。可惜父母往往不那麼認為。令我覺得意外的是,她居然比我小兩歲!她有著她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成熟——不只是外表。那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

    一個宿舍裡就有了兩個我覺得不可能會談得來的人,還有一個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我又想到了燕兒,想到了發生在高中的一些事情。

    我覺得這個高靈跟小蕾頗有幾分相似。她們都有一張會說話的嘴,能讓你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她,覺得她是一個沒有心機活潑可愛大大咧咧的女孩,可是因為我先認識了小蕾,所以我對她沒有好感。

    記得高三的時候經常都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考試,因為要記分排名最後還要搞什麼總結,所以不能考得太差。我,燕兒,希希跟小蕾因為考試的事已經鬧過很多次矛盾,雖然大家表面上還維持著那段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所謂的友誼,但實際上我們都很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事情是很小但卻都是一些真正的朋友之間所不應該發生的。因為我們四個人的應考能力旗鼓相當所以同時被分配在了最後一個考場,這樣一來應該說是更方便了我們大家發揮團結互助的精神,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小蕾是我們幾個中人際關係最好的一個,幾乎次次都有別的考場的同學跟她甩答案進來,所以我們就把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我們幾乎每一次都被她放了鴿子,事前她總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但事後她總是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雖然次次都被人這樣耍我們是很窩火,但一來因為她已經道了歉,二來她的成績也沒好到那裡去,所以我們誰也沒說什麼。直到有一次,她跨出了這個最後的考場,並且一步就邁進了第二考場,可以說把我們甩得夠遠的。我記得之前她還說她要把我們幾個一起拉出最後考場,所以她要加倍努力這段時間沒法陪我們,我們也理解她,正所謂一心不能二用。她把努力的目標放在了我們班上當時成績很好人也很好的一個女同學身上。從考試的前半個月起,小蕾就努力的跟她靠近乎,專門換了位子跟她坐在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吃飯一起甚至還把那女孩接到自己家去連晚上睡覺都一起了。小蕾說這次考試包在她身上,可是我總覺得她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一點,為了一次考試至於嗎?小蕾卻說,只要我們走出了最後這個考場,以後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隨便一抄,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差。我們想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雖然利用友誼來達到這樣的目的是有那麼一點點卑鄙。說到作弊,我一直都覺得一個在考場上還願意去作弊的人說明他至少還有那麼一點上進心,反而像我和燕兒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班主任太暴力的話,我們也許真會交白卷的人才是最無藥可救的。本來考試對我們來說就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再加上之前三翻兩次的被小蕾耍,所以對於她說的包在她身上,我們並沒有做多大的指望,只是,話她既然已經說出了口我們就不可能當作沒聽見。結果事情的發展果然跟我們預料的差不多,到了考試那一天,無論我們怎麼喊她她就是不回頭,倒是他前面的那個男生回頭好幾次,還好心給我們甩了份答案過來,只是我們都覺得相信他還不如相信自己的運氣。一連幾場考試都是這個樣子,小蕾的解釋是,那個女生並沒有遞答案給她,還一副比我們都生氣的樣子,幾乎讓我們都信以為真。可是考試結束的那天下午燕兒從坐在小蕾前面的那個男生口中得知小蕾在考試時用手機傳答案,我們終於不得不承認這次又被耍了。後來,她真的走出了這個考場,而且像她說的沒有再回來。其實能不能走出這個考場對我和燕兒來說無所謂,只是在這件事情上多少有點生氣,當小蕾又一次虛偽的向我們道了歉然後把得意的臉轉向另外一邊的時候,我只覺得好笑,原來我們當了一年多的這樣的朋友,想想還真夠滑稽的。從那以後小蕾就再也沒有對我們說過某某考試包在她身上之類的話,甚至很少跟我們再說話。

    這件事情讓我跟燕兒想了很久,如果之前的那幾次都是誤會,那麼這次呢?我們跟小蕾不可能再是朋友或者一開始就根本不是朋友,所以最痛苦的就是有時候還要裝出一副好像跟她還很要好的樣子。其實在這個班上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朋友」。

    要說在這件事情上最生氣的還是希希,因為她對考試本身的重視再加上她和小蕾早就已經面和心不和,這次輸給小蕾一大截,除了生氣以外還非常的不服氣。我跟燕兒是因為自己不努力考得差也就算了,反正靠作弊得來的分數除了應付老班之外實在沒什麼別的用處,並且考高了反而會很麻煩。但希希不同,據她自己說她每天都學習到三點多才睡覺,而就我們看到的她在學校的時候從早自習開始到下晚自習她的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課本,如此刻苦可就是不知為什麼每次考試下來比我們這些沒聽過一節課的好不了多少。這是希希感到最痛苦的地方,我們也為她痛苦。還好希希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雖然屢戰屢敗但她還是屢敗屢戰,精神實在可嘉,可是那畢竟只是精神而已。我跟燕兒就沒有這樣的耐心,如果努力跟不努力的結果是一樣的,那我們寧願讓自己過得舒服點。看著希希整天盯著課本,一旦把課本關上了問她這個不知道那個也不知道,我們勸她別做那麼多無用功,可是她卻反過來教訓我們不應該對不起父母的一片苦心。這是我們在觀念上最根本的區別。我跟燕兒都覺得對不起誰都不能對不起自己,所以我們盡量讓自己開心。

    在學期的最後幾個月裡,希希埋頭苦學,小蕾身邊的朋友依然一大堆,而我跟燕兒呢,整天嘻嘻哈哈的拿著無聊當有趣,反而覺得日子過得還蠻快的。高考結束後我和燕兒跟小蕾希希她們就沒有再聯絡過,這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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