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妖道 正文 第八十四回 遙遠的雙重人格
    尖利的聲音雖然聽起來還有些悅耳,卻不能掩飾其中的驚慌和恐懼。易玉和無垢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只見那綠袍似乎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噎,但是立刻更高的尖叫聲再次迴盪在岷江之底。

    易玉上下打量著還攤在那的綠袍,摸著下巴,點頭道:「聲音很好聽,身材也很不錯……」只是他還待再品評下去,就被無垢敲了一下腦袋。無垢趕緊走到了綠袍身邊,蹲下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雖然此時的無垢面露關切之色,但這在綠袍的眼裡卻全都是鱷魚的眼淚。這申無垢簡直就是個純粹實在的惡魔,此時的綠袍卻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只見那綠袍坐在地上,楞楞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頭綠色的長髮,光潔而柔順的批在身後,耳畔是兩條編的很仔細的小辮子,看手法應該是無垢的作品。配上那光潔瑩潤,時隱時現的耳朵甚是俏皮。

    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印著一點同樣是綠色的孔雀翎的圖案。柳眉彎彎而綴,卻似兩撇罥煙;杏目脈脈似挑,更如西子含情。目光盈盈,平湖微波;眉間輕蹙,似愁似怨。瓊鼻清挺,櫻唇微闔,似欲言而又止,欲語而還休。明明容光未動,卻大有羞喜相宜之感。

    面色通瑩,霞光飛彩;體態雍容,馥雅流光。肩起酮櫻,臂帶蘿芳;胸如函玉,腰有綾束。體弱腰酥,似有仲夏之慵懶;艷隱媚含,更勝芙蓉之色涵。通體瑩潤,未著片絲,卻難見俗媚;氣質妖嬈,儘是純真,更讀得勾魂。這便是綠袍,這便是碧眼狐狸,這便是無垢通宵三十六日夜的完美藝術。

    本來綠袍也是心性堅韌之人,修煉數百年,雖然初始驚訝,此刻卻已經平復下來。只是恨恨的看著面前這對姦夫淫婦,輕觸娥眉,眼含波光,卻不知道自己嗔惱的樣子有多麼誘人。

    易玉身邊的女人盡皆絕色,便是他已經納入房中的芷仙和無垢二人,也皆是仙宗絕品。只是若說道這勾魂奪魄,卻皆是難及今日這碧眼狐狸。只是一想到這嬌艷盈人的美人竟是綠袍老祖,易玉卻是如吃了蒼蠅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此時,才剛剛心情平復下來,準備和易玉他們倆理論一二的綠袍竟然再一次的尖叫起來。今天考驗她神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此時綠袍在鏡中看見了一隻同樣是綠色的毛絨絨的大尾巴。尾巴很大,有三四尺長,純白色的尾巴尖翹在上面,還在來回亂動。綠袍此時已經感覺到了尾巴的存在,只是她還不太相信。但是那漂亮的大尾巴隨著綠袍的意念左右的擺動,終於把她徹底的擊垮了。

    綠袍目光空洞,直直的望著無垢,眼神卻沒有聚焦在她身上。其實此事本來對綠袍的打擊不應該如此的大,修真之人本就有些忽視男女,很多兵解轉世的修士都換了性別。只是綠袍不一樣,就在剛才他看見易玉和無垢恩愛的樣子的時候,還想過自己也找一個老婆,而她現在的情況卻是要嫁人!這種轉變實在是太快了。

    綠袍剛才破了心魔,心境平和,知道自己此生功德大虧,萬難達成正果,便生了要好好的感受生活的念頭。這三百年來他為心魔執念所累,整日不是殺人就是煉寶,愛人朋友一個沒有,基本算是白活。而今天他見了易玉和無垢二人在一塊,耳鬢廝磨的親密樣子,似乎很幸福。綠袍心中想到,若是能脫出此劫,也要尋一個愛人,娶妻生子,過上幾年快樂的日子。只是此時她是脫出此劫了,而且還重練了肉身,法力也保留了不少,只是她絕望前那一瞬間的夢想,卻徹底的破碎了。

    無垢將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易玉趕了出去,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套綠色的霓裳長裙。溫柔道:「綠漪……」只是綠袍一聽到這個名字似乎著了魔一樣,一哆嗦。這個名字讓她想起了很多,很多永遠不願記住的回憶。

    三百年前,小東溟山神仙洞。一個櫻容絕色,體態妖嬈的大女孩,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而她旁邊是一個大約只有六七歲的粉妝玉砌,俊美憨態的小…女…孩!應該是小女孩吧。說他是小女孩只因為那孩子一身的綠色百折羅裙,頭上梳著一對抓髻,鬢邊還有一條俏皮的小辮子。而那個大些的,臉上笑的壞壞的大女孩正在細心的編著另一邊的小辮子。但是再看看那旁邊那隨便的丟在地上的一套男裝,這判斷似乎又不太保險。

    那大些的女孩一本正經的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知道嗎?」那小女孩臉色怪怪的,但還是乖乖的點點頭。那大女孩很高興,「噢!我也不再是最小的妹妹嘍!……」

    大女孩牽著小女孩的手,在落英繽紛的櫻花樹下。大女孩道:「你現在的名字不好聽,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以後你就叫綠漪吧!我親愛的綠漪妹妹。」那小女孩一聽有些著急了,反對道:「我為什麼要改名字!……」大女孩很霸道,道:「你是我的妹妹,就要聽我的!以後你就是綠漪!」說罷還揮舞著似乎沒什麼威懾力的小粉拳。也許是積威之下,那小女孩沉默了……

    強自打斷了思緒,綠袍終於把目光聚到了無垢身上,嘴唇有些顫抖,醞釀了許久,方才把嘴裡那個沉重的稱呼吐出來!「無垢姐!」無垢聞聽,頓時熱淚盈眶,伸手就將綠袍抱到了懷裡。「綠漪!這些年苦了你了!」

    綠袍或者現在應該叫綠漪了,醞釀多時的淚水也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撲在無垢的懷裡訴說:「師父死了,無垢姐又找不見,他們都要殺綠漪。綠漪就一直逃……」

    無垢拍拍綠漪的頭,道:「好了,綠漪不用逃了,姐姐在這,會保護綠漪。」那綠漪似乎終於找到了安全的港灣,沉沉的睡去了。無垢輕輕的撫著那鮮亮的淡綠色頭髮,想到「若不是當年自己一時任性貪玩,也許綠漪也不會受如此多的苦。以她的資質,若是心境未破,人格未分,三百年的時間,也許已經飛昇仙闕了吧!」漂亮的綠色大尾巴無意識的輕擺著,掃到了無垢的臉龐,打斷了她的思緒……

    記不得是那個旮旯的哲人說過,每個窮凶極惡之人後面都有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世人皆只知道他們如何的兇惡,卻不知道他們為何兇惡。綠袍老祖固然可怕,但也許那些製造綠袍老祖的人會更可怕一些呢?

    易玉帶著無垢和綠漪回奔青城,有些鬱悶的看那綠漪和無垢二人笑意盈盈的樣子,似乎他苦心銘想出來的主意,根本沒有造成什麼偉大的後果。也許綠漪的大腦結構不同吧,易玉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青城山本就不遠,易玉劍快,雖然載了三人,不需多時也到了青城。在岷江出發之時,無垢不肯自己飛行,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定要跟著夫君走。而那綠漪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拉著無垢的袖際,可憐巴巴的看著易玉。易玉也只能驚歎綠漪資質驚人,這才當女人不到一日竟然就學會了這美女的看家本領。可他卻哪裡知道,當年在小東溟山神仙洞中,無垢是如何調教這可憐的綠漪的。面對慘淡的命運,一個好好的孩子硬生生被逼成了雙重人格,不得已分出一個綠漪人格來迎合那魔女無垢。當年種下了因,方才有今日的果,天道循環,何其玄妙。

    卻說易玉等人剛回到青城山,還沒有落到地上。看著周圍的氣象,易玉就感覺到了其中的怪異和微妙。此時易玉正好見不遠也有一道劍光,看手法應該也是青城弟子。就要過去問問,到了近處一看,竟是楊勇師兄。

    易玉有些迫不及待,二人便尋了一處僻靜落了下去。無垢見過楊勇,知道他是易玉的近人,自然少不了禮數,微微一福,退到了易玉身後。而那綠漪自然也是有樣學樣,只是她那跳漂亮的大尾巴卻是太引人注目。楊勇今日一見易玉身邊竟是又多了一個絕色的異類美人,也只能大歎人與人不能比啊!不過若是他知道這優雅妖嬈的美人,就是外面凶名赫赫的綠袍老祖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易玉有些急切的問道:「師兄,可知道派中是出了什麼事了?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呢?」此時唐婉和芷仙尚在派中,若是出了什麼事……

    楊勇笑道:「師弟莫急,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峨嵋派的玄真子師伯和苦行頭陀師伯,帶了幾個弟子過來拜訪。」

    易玉聞言,不用想都知道,上次東海奪島之事才沒過多久。這峨眉又再次行動,是想彌合兩派關係,還是想繼續打壓青城的士氣呢?不過這東海三仙來了兩位,陣容想必是非常豪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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