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做賊也要有操守
進宮，成為皇太子伴讀。或許對於每一個貴族小孩來說，是無上榮耀。然而皇宮的日子，好比是籠中鳥，失自由，沒自由。
步幽若從此成為西門小妖的終身代號，以後入仕，為官，輔佐太子，就是她爹為她擇定的終生目標。當她要被當成一個男丁來培養的時候，小妖悲慘的人生啊，從此再也沒有帥哥泡。
簡裝輕從的鑾駕靜悄悄穿過朱雀街，宮燈逶迤，前後宮女與內侍，護衛，擁著一輛華麗的明黃軟呢宮轎，入了玄武門。通過那扇朱漆大門，便進入巍峨宮牆之中。宮燈昏暗，長長地拖著隊伍的影子，彷彿對塵世無盡的留戀。描繪著華麗圖騰與金箔鑲嵌的朱門在身後「匡」一聲合上的聲音，振聾發聵。這下，徹底與世隔絕了。
西門小妖苦惱地皺了眉，摸著下巴。
「小妖，你以後就住在姨母宮裡，與名劍、明月一起，白天就隨同太子到太學上課，要是他們敢欺負你就來跟姨母說。」梅妃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小妖立刻收到了幾束挑釁的目光。
看來，戰爭隨時有可能暴發。她這樣想著，眼皮一陣跳動。
當晚小妖被安排在*近主殿很近的水雲閣裡休息，一應的生活用品全都準備好了，起居有四名宮女，一名嬤嬤照料。一連幾天，除了梅妃暫時無人過問她的行蹤，她也樂得逍遙自在。
宮廷生活是乏味而枯燥的，小妖反正也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提著一根釣桿四處閒晃，在皇宮裡穿宮過室，大家一看到她的招牌瞇瞇眼就知道是傳說中永遠長不大的，步諸葛家的小孩，她又是梅貴妃跟前的紅人，因此小妖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從沒有人上前來盤問她。哪怕是打撈御花園池塘裡的錦鯉也沒有人阻止。
除此之外她的表現就相當乖了，既沒有在御花園裡烤麻雀，也沒有異想天開地往池塘裡投放她新研製的火藥。
這座宮裡也沒什麼特別的，小妖目前為止僅見過清帝一面，他高瘦的體型，面容在那天並沒有看很仔細，依稀覺得威嚴，看得出當年也是走過英俊小生路線的。太子帝追的生母長風皇后已經去世六年了，清帝並未冊立新後，因此偌大一個東宮只有帝追一個小孩子居住著。宮裡自皇后以下，有三妃六嬪七十二院，眾妃以梅貴妃步紫霜為首，各個宮院的妃嬪相處亦甚為和睦的樣子。
皇宮地形複雜，守衛森嚴，不過幾日來她已經基本摸清楚了皇宮中防守嚴密和防守較為鬆懈的幾處位置。隨時觀察地形，以備將來有需要時及時逃跑。所謂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貽。
隨時準備戰鬥是對的，打不過就要跑，這才是做人的哲學。
……
平靜多日以後，這天一大早。
小妖像往常一樣，在金縷玉刻的床上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忽然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害得她一機靈，從床上跳起來。
「誰呀？哪個敢打擾我睡覺我拆了他喂王八！」她正做夢夢見西門離變成了人的樣子，微光中他朝她微笑，冷不防天崩地陷銀河倒塌，所有一切都化為泡影，小妖的腦袋熊熊冒出火光。
站在她頭部附近的兩個小太監一看她回過神來凶神惡煞的樣子腿都軟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發抖。
寢室的宮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邊推開，玄關處出現了兩個小孩子，老氣橫秋地站在門口，抱著手臂，朝她勾勾手指：「你，步幽若，出來一下。」
「說吧，要怎麼樣，我奉陪到底。」小妖也抱住手臂抬頭看他們。
被統治階級要雄起！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也是這座危峨宮廷的潛在遊戲規則，所謂強者為王，敗者寇。小孩與小孩的戰爭，誰輸誰贏關係到將來誰可以處在領導地位，誰可以當老大。
她早就已經做好迎戰的準備。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賭誰的膽子大。」
名劍此言一出，另兩個小孩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覺得十分幼稚，但是等他說出下面的計劃，他們也覺得十分可行。
「術師觀除了父王從沒有人進去過，我們三個只要有誰能進去偷三顆金丹，以後就都服誰，怎麼樣？」
「好。」
三人都同意。
術師百里奚是整個軒轅帝國人們都崇拜的煉丹師。據說他與南冥子一樣，已經修練到達了接近散仙的至高境界。
南冥子，百里奚，步諸葛三人當年曾一同拜在天下第一智者蒼天白鶴的門下。只不過所學各有所長，分明為觀星、煉丹，與治國伐謀之術。
一想到傳說中的金丹，三個小孩口水答答地往下掉。他們似乎已一瞬間拋棄了生死恩怨團結成統一戰線。
那二個縮成一團的小太監聽到他們的密謀已經被嚇得白眼一翻昏死過去。小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去踩了兩腳，捆了塞到床底下，免得小太監醒了要跑去告密。
完了她從床下找出一隻布襪子套住腦袋。
二個小孩奇怪地看著她又摳啊摳，把襪子摳出兩個洞，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終於還是忘記敵我關係正緊張，忍不住問她：「這是幹什麼？」
「做賊啊。」小妖回答理所當然。順便好心地把另兩隻襪子遞給他們，「做人要有操守，做賊要有職業道德的嘛。」
帝追臉上羞愧，哼了一聲，便道，「名劍我們走。」
「是皇兄。」二皇子名劍似乎也覺得那襪子十分的拙，等小妖把爪子遞上來的時候他立刻溜了，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
「啊呀呀，真是好心沒好報。」小妖咋巴咋巴嘴，眉花眼笑地追了上去。
果然老爹說得對，跟著皇子有肉吃！
術師觀建在幽都城外終須山以北的天府山，聳入雲端，與終須山遙遙相望。
三個小孩穿過一條秘道，鬼鬼崇崇，這條密道是名劍在無意中發現的，他們的父皇每逢十五月圓就會進入此地。
甬道漆黑，寂寞深長。空氣很悶，小妖忍不住揭下了腦袋上套的白襪子。
三個小孩子的腳步聲踢踏、踢踏，迴盪在四壁。
「誒，給你們說個笑話聽吧。如果你死後，你的墓誌銘打算寫點什麼？」小妖有點不安，忙著說話掩飾，四圍好像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東西在窺視著他們的行跡。帝追和名劍也悄悄地放慢了腳步。
「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你說好笑不好笑？」
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