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師 第七卷:夜狼嚎 水之第一章:水中影(2)【終】
    有人,有故事,就有言先生——

    當姜夜鶯再次醒過來時,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董事長辦公室,而時鐘的指針也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凌晨三點。

    她已經睡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當她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再次趕到地下車庫的時候,裡面已經空無一物——不僅流浪漢裝扮的殺手不見了,就連她那輛轎車也不見了。

    姜夜鶯愣了愣,恍惚間回憶起了那個模糊的身影,她趕忙四處張望,卻哪裡還有任何人的蹤跡?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自從顧仲死後,他們交換信息的約契就已經自動終止第四卷,在那之後,姜夜鶯就再也沒有見過言先生,或者接到他的電話。

    她只是聽說,言先生原來在旅館的家被轟了個稀爛,然後他和另一個女人一起住進了附近的民居。

    言先生,和女人同居?姜夜鶯.每次想到這樣的場景,都無法具體地進行的描繪——獅子會吃羚羊是一件事,但要獅子和羚羊同居在一起?我的帝……

    不知為何,每當想起言先生像個.丈夫似的陪伴著另一個女人,姜夜鶯就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酸。

    她以為,即使某天言先生真的.能和一個女人走到一起,那個女人也該是……

    「你就準備一直這樣了?」姜夜鶯忽然開口喊道:「如果.我不死一次,你永遠不願意見我是麼?」

    空氣,自然不會給予她任何的答案。

    那麼,姜夜鶯會自己去尋找。

    她搭了通往頂樓的電梯,然後用身的鑰匙打.開了通往天台的大門,最後來到了高樓的最邊緣。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的時刻,姜夜鶯在顧氏王宮.的最頂端,迎風張開了雙臂。

    「你說過,人是不.能飛翔的?」姜夜鶯閉了眼睛:「我倒想試試,電影裡的情節是不是真的不會發生。」

    說著,姜夜鶯忽然傾斜下了身子,從樓頂躍了下去。

    乘著高速下墜帶來的風壓,姜夜鶯張開了雙臂,優雅的就像是一隻在起舞的蝴蝶。

    然後,蝴蝶高速地墜向地面。

    在離死亡只有數秒之隔的半空中,姜夜鶯卻想到了一個很小的時候聽說過的故事。

    水仙蝶的故事。

    據說,有一種蝴蝶,只願意採集水仙花的花蜜。而當花落的季節,生命還未走到盡頭的蝴蝶們,會選擇自己一頭扎進落花旁的池水之中。

    現在的姜夜鶯,是否就像是這自願沉溺的蝴蝶?

    她閉了眼睛,等待著那個一定會出現的影子。

    藏在池底的,水仙的影子。

    果不其然,在她落地前的一刻,忽然從大樓的一側閃出了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疾速竄到了下落的姜夜鶯身旁,一手抄住她的腰,然後又是往前衝出了百多米之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你還是來了。」雖然還沒睜開眼睛,但躺在這熟悉的臂彎裡,姜夜鶯似乎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壓力與偽裝,笑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那什麼,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睜開眼看看,再說這麼噁心的話……還有快點給我起來,這樣下去我的小臂會變粗的!」

    這不是言先生那熟悉的嘲諷聲,而是一個嬌媚氣十足的女聲。

    姜夜鶯緩緩地睜開了眼,她看到的,自然也不會是言先生,而是……

    「文蠱生!」姜夜鶯驚叫了一聲,立刻跳出了兩步遠:「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不是愛給人添麻煩的某人叫我來的。」文雅的臉毫無保留地寫著一萬個不願意:「他說什麼『如果你不老實給我過去,就別指望以後再拿到一瓶血』之類的,我只好過來了。真是的!讓前女去救老情人,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想的!」

    「血?什麼東西?」姜夜鶯聽得莫名其妙,但她還是反應了過來:「看來,和言先生同居的女人,就是你了?」

    「哎呀,什麼同居,聽去好隱晦啊~」文雅嗔笑道:「我只是懶得自己找房子,借他一個房間住罷了。他這頭殘馬還想吃回頭草?美死他算了……」

    姜夜鶯看著嬌柔作態的文雅,沉默了片刻,無奈地苦笑道:「這樣說來,之前在地下車庫救了我的……」

    「當然也是我這個大好人啦,不然你以為呢?」文雅聳了聳肩道:「我盯著這個『瘋浪人』也有好一陣子了,這個老喜歡把受害者弄成自殺假象的傢伙,居然公然說自己才是最新的殺手N.1,我不宰他,我宰誰啊?」

    「幫忙救人,再順手除了競爭者。」文雅訕笑道:「你們言咒師永遠都是這樣,反正最後佔便宜的總是你們。我能問問,你把我的車搞到哪裡去了麼?」

    「我殺人不免費,救人自然也要些報酬。」文雅倒是老實不客氣:「那輛車簡直就是個移動堡壘,看到了不拿走我多難受啊!你放心,你的保鏢們已經接到了我的電話,正緊趕慢趕地朝著跑呢,你不用擔心走著回家!」

    說著,文雅便轉過頭,招著手準備離開:「不用客氣了,也不用請我吃飯了,只不過下次別再沒事學人家玩跳樓了,我可不是什麼時候都在的。」

    「喂!」姜夜鶯忽然出聲叫住了文雅,但卻一時間想不出要說的話。

    「幹嘛?」文雅不耐煩地轉過頭:「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替你約某人出來和你約會?現在你的丈夫也死了,沒有什麼再能阻礙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了,是麼?」

    聽到「丈夫」兩個字,姜夜鶯的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顧仲的笑容立刻從記憶的最深處重新浮現了出來。

    原本那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被這記憶中的面容,堵在了咽喉。

    「替我向言先生……問好。」最終,姜夜鶯只能擠出這樣乾澀的問候。

    「那是當然。」文雅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又一次化為疾速的黑影,衝進了夜幕之中,消失不見。

    姜夜鶯看著文雅消失的方向,久久地發著呆,直到保鏢們的車出現在她的身旁。

    會為了花朵的凋零而墜身池水中的是蝴蝶,也只能是蝴蝶。

    它們能這樣灑脫,是因為它們的翅膀,什麼都不用背負。

    或許,你是我想在水中追逐的影。但是,我卻只能在水面之飛翔。

    姜夜鶯歎了口氣,乘坐在完全不顛簸的高級轎車,離開了這最漆黑的夜。

    也與她的影,永遠告別——

    在另一幢樓的樓頂,一個與背後的夜色渾然一體的男人,正默然地看著轎車的離去。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言先生。

    文雅高速地竄到了他身旁,然後停了下來,語氣酸溜溜地說道:「救了就救了,幹嘛還裝模作樣地讓我出去替你扛?人家想見你想得都跳樓了,你還在這兒裝蝙蝠俠發呆,你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急色言啊?別是哪個會易容的把你掉包了?」

    言先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她相信了麼?」

    「應該是。不過那個丫頭也很聰明,我也不一定猜得透就是了。」文雅自嘲似地笑道:「畢竟當初我如果看透了她,你就已經死挺了。」註:第四卷,姜夜鶯把文雅的特質肌肉麻痺藥劑換成了其他麻藥。

    「怎樣都好,只要她肯好好地活下去就行。」言先生眉頭緊鎖道:「如果顧氏現在垮了,我們要擦的屁股就變得太多了。」

    「你就這樣說,看看你自己會不會信。」文雅不耐煩道:「還看?再看也不能把人家的車看回來了!」

    「你好煩啊。」言先生沒好氣道:「你要走先走好了,今天大爺心情好,想看日出不行麼?」

    文雅不但沒走,反而走到了天台邊緣,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偏不走,我就是要纏著你了,看你能怎麼辦。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麼?」

    是啊,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而言咒師們,有的是時間。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你為什麼那麼想殺我?」

    「因為殺你很有趣啊!」

    「那現在你怎麼又不想殺了?」

    「因為,跟你在一起,果然還是更有趣一些!」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中,太陽終究還是升起了。

    日落,日終會出。

    花謝,花仍會再開。

    人和人之間的故事,永遠不會有停止的一天。

    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人,那就有故事;只要有故事,故事的背後,就會有言先生的影子。

    這一切,永遠不會結束——

    在海的某個角落,一個金髮的少年,尋著了一個黑髮的少年。兩個漂亮的男孩互相對視,然後笑開了花。

    黑髮少年雙頰掛著深深的酒窩,開懷笑道:「看來你失敗了啊,我的少爺。」

    「是啊,看來在正面戰場擊敗這些人,確實是比較困難。」金髮少年絲毫不以為意:「不過我也為你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不是麼?我們要請的客人都請到了麼?」

    「茅先生和胡先生都已經到了,還有幾位我們仍在請,不過他們的要價不是那麼容易滿足,可能需要花些時間。」黑髮少年緩緩說完,然後指了指金髮少年背後的木門問道:「我們的貴客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處於適應期,看來回到自己的世界,他還得先倒倒時差。」金髮少年笑道:「這樣一來,我們的棋子就湊足了。」

    伴隨著少年的笑容,他手背那紅色的盾徽裡,怒吼的獅子變得栩栩如生。

    赤盾會忍,但他們不會敗。

    時機一到,瘋狂的食財一族,便會再次捲土重來。

    這一次,言先生、諭天明、文雅,還有那些人和非人的傢伙們……你們,擋得住麼?

    這個世界的故事,永遠沒有終結——

    第八卷水仙蝶完

    言咒師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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