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師 第四卷:傀儡戲 第十章:鷸蚌相爭(上)——言之敗?
    當你明知道前方的地雷是一個啞彈的時候,你還是會選擇繞道——這就是所謂的威懾力。

    言先生,敗了。

    這件姜夜鶯絕對無法想像的事,就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當巨大的霧之拳被風吹散,所有人都看到言先生成了個大字狀仰天倒在碎石堆中,他的口鼻都在往外滲著血,雙目緊緊地閉著,如果李醫生在這裡的話,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做出判斷:言先生昏過去了。

    如果只是這樣,姜夜鶯或許還會以為言先生是在裝死,可之後他便看到了「字」。

    成百上千個字出現在了言先生的手,腳還有臉部的皮膚上,有些是楷體,有些是小篆,甚至還有甲骨文爬上了言先生的額頭。

    姜夜鶯上次見過這些像是刺青一樣的文字時,還是在三個月前的那一夜,她和言先生糾纏在一起進行「活塞運動」的時候。

    當姜夜鶯笑著用手撫過那些紫色的文字,問著這個是什麼時,言先生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的這些夥伴,只有在我欲仙或是欲死的時候,才會出現。」

    「那現在呢?」姜夜鶯嬌喘著問。

    「現在兩者皆是。」

    接下來,又是一陣猛烈的「運動。」

    ……

    顯然,現在的言先生不可能因為阿暗的一拳而高潮迭起,那只有可能是「快死了」的情況了。

    言先生,真的敗了。

    和言先生相處得更久的文雅顯然也更瞭解這些紋身的含義,只是側頭瞥了一眼,便感歎道:「哎,到頭來還是作繭自縛了吧?自己手上明明握著最強的咒術,卻總是收著算著和人打,對付其他人也就算了,對手是同樣身為言咒師的我們還想這麼玩,實在是找死。」

    「他可還沒死呢!」在文雅附近的白霧之臉並沒有散去,阿暗笑道:「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隨時上去給他最後一擊。」

    「我才不要。」文雅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殺了他又不會有人給我錢,而且誰知道他身上還有什麼最後的陷進會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付我的?我可不想痛打落水狗不成,反倒被咬上一口。」

    「和我想的一樣,看來我和你真是絕配。」阿暗燦爛地笑道:「所以我決定先來解決你,再處理那個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捆著炸彈的活死人。」

    ——言先生就是有這樣奇怪的影響力,他昏迷在那裡,依然可以讓人不敢輕易碰他,尤其是非常瞭解他做事風格的諭文二人(?),更加不會輕易去冒這個險。

    「解決我?為什麼?」雖然小舞的面巾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文雅依然可以用眼神來表達自己「驚訝不已」的情緒:「我們的目的不是一樣的麼?為什麼要解決我?」

    「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從天花板上縱身落下的諭天明冷冷道:「如果我們的目標一樣,你的手下為什麼要劫持我的同伴?」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才發現了躺在阿梅身旁的牧師的屍體。

    「哎呀,道友你可別怪我。我是問得很清楚了,他說自己的老闆和你不一樣,我才下手的。」清虛聳了聳肩,大聲地衝著大堂另一頭的明硯解釋道。

    「果然有內鬼麼?」明硯自言自語道:「難怪……」

    ——難怪當時牧師在從姜夜鶯身體裡驅逐出文雅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手腳,只趕出其中的一部分到明硯的身前,讓他使用三味真火灼燒,而另外一部分則放進了當時注意力全在言先生身上的小舞體內,伺機而動。

    這些是明硯想說的,可他並沒有說下去。

    因為他看到了「顧仲」給他的眼神暗示。

    「不要再打什麼鬼主意了,你們現在都踩在我的控制範圍內,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要你們的命。」小舞冷冷地拆穿了明硯二人的計劃,然後轉頭和諭家兄弟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意思和你為敵,我只是想藉著挾住你的那位朋友,控制住那邊的道士而已——不過顯然我是太高估這個只會擺弄十字架的笨蛋了。」

    「我?哎呀,文施主你不能這樣惡性競爭的啊!」清虛打了一個哈哈道:「現在姜女施主在你的手裡,小道我又不知道顧施主的下落,文施主你還防我做什麼?」

    「我防你,是因為你的臉。」文雅的眼中閃光一絲紅光:「為什麼你的臉也和你的靈魂長得不一樣呢?為什麼笑面虎手下的殺手,臉上會套著人皮面具?你到底又是誰?而且,我剛才拆穿顧仲是假貨的時候,你應該還在和那個玩十字架的爭鬥吧?你又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呢?」

    此話一出,場上除了文雅之外的全部人幾乎都將目光投向了道士清虛。

    「哎呀,曝露了。」清虛摘下了自己頭頂的髮髻,放下了齊肩的頭髮,笑道:「其實我就是顧仲。」

    ……

    …………

    ………………

    眾人一下子全部都沉默了下來,但卻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你覺得這話有人信麼?」文雅哈哈大笑道:「修道這種事是要從小就上道山吞吐山巒間的仙氣的。顧仲在三年前還只是一個富家大少爺,三年時間就夠他變成一個殺手道士了?」

    「……對哦!」清虛呵呵地傻笑起來:「哎呀,裝腔作勢也失敗了呢!」

    「你就繼續笑吧!」文雅冷哼了一聲,環顧一圈道:「看來你們是沒人準備告訴我,顧仲顧大少爺本人到底在哪裡了。姜大小姐,你在他們的眼裡還真是不值錢呢!」

    「是麼?如果我不對你沒有價值的話,別客氣,儘管砍下去好了。」出乎文雅的意料,姜夜鶯絲毫不怵不懼地說道:「可是你現在也只有我這一個籌碼可以找到阿仲,所以你不敢下手,不是麼?」

    「不愧是跟過那傢伙的女人,確實很有膽色。」文雅兩眼一瞇道:「沒錯,我暫時還不會殺你。我會把你帶走,讓你的這些手下將消息帶給顧仲,然後讓他為了救你而自投羅網。你覺得這個建議如何?」

    「綁架公主,伏擊王子的戲碼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姜夜鶯自嘲似的說道:「你覺得一個連自己的未婚夫換了人都不知道的女人,會值得男人來送死麼?」

    「會,我覺得會。」文雅笑著應和著姜夜鶯,然後抬眼沖諭天明問道:「我現在要帶著姜大小姐離開,把這些顧仲的幫兇全都留給你教訓,等我殺了顧仲,他的靈魂也可以留給你的鬼兄弟,你覺得如何?」

    「……」一陣沉默,諭天明的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可文雅卻很清楚諭天明在權衡著什麼。

    自己剛和言先生幹了一仗,還有多少餘力可以對付另外一個言咒師?即使對付得了,萬一身旁的這個道士趁機撈便宜又是如何?

    言咒師們都是精於計算的生物,即使是如諭天明之流的爛好人,也決計不會幹出「犧牲自己,拯救蒼生」的事。

    思量過後,諭天明做了一個送行的手勢,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回到了阿梅和清虛的身邊。

    「鷸蚌相爭,得利的總是漁夫啊!」文雅就這樣笑著,架著姜夜鶯緩緩離開了大堂,沒有人去阻攔,也沒有人有能力阻攔。

    ——這場言諭之爭,以文雅的勝出畫上了句點。

    ——真的,是這樣的嘛?

    文雅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可場內的對峙局勢並沒有因此緩解。

    諭天明走到了阿梅和清虛之間,用身體隔開二人,然後說道:「如果你不是外表的你,那你也就不是為了殺顧仲而來。那我們的關係就不再是夥伴了,是不是?」

    「是,卻也不是。」清虛絲毫不緊張地笑道:「我是顧氏驅魔團一組的成員,也是笑面虎許井高的殺手。我的道號確實是清虛,這一點我並沒有騙你們——這年頭經濟不好,一個人打兩份工的事不也是常有的麼?至於這張臉……我幹的活兒可是會要人命的,萬一要跑路起來,把原來的臉撕了,總比去韓國動刀子來得方便吧?你放心,即使我拉下了這張人皮面具,底下這張臉你也不認得。」

    「也就是說,你是顧仲安排到別人手底下的棋子?」不安分的白色煙霧又帶著笑意插話道:「有機會真得見見這個姓顧的,居然讓自己人混進殺手群來殺自己,實在是非常有想法的傢伙。」

    「要見他也好,要吃他也罷,總之得先找到他的人。」諭天明說著用手將白霧按了回去,轉頭對著阿梅問道:「你覺得文蠱生的方法如何?那個姓顧的會不會為了救他的未婚妻現身?」

    ——這就是這幾個月來諭天明養成的習慣,碰上有關「人」的問題,他已經習慣於咨詢阿梅的意見了。

    「啊?你問我?」阿梅才剛剛從斷手的死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反應顯然有些慢。她撐著自己的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猶豫地說道:「我覺得應該會吧……至少比從他們嘴裡打探到的可能性大。」

    「是麼……」諭天明一臉木然地思考了一會兒,頭一歪道:「那就把那個女人從文蠱生的手裡搶回來,然後等著他自己找上門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和我的目的暫時又是一樣的了呢!」清虛嬉笑道:「看來我們兩人的夥伴生涯還得再繼續一會兒。」

    「兩人?你少算了一個人。」諭天明說著,轉過頭衝著躺在地上的言先生說道:「你可以起來了吧?你裝死也裝得太敬業了!」

    「如果裝得不像,怎麼騙過那個黑寡婦?」

    說著,那個渾身滿是文字刺青的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言先生,真的敗了?

    第十章其實是三更的內容和字數,但我會分成兩更上傳。

    嗯,你猜對了,我會三更的內容兩天更完,然後停一天。

    不要怪我,因為其實你們沒虧。

    主要是因為5.1節前有太多東西需要登記啊,結算啊,估計有一天會沒空,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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