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拚卻醉顏紅 正文 珍重
    台下的所有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再次給楚天舒鼓掌,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歷久不衰。楚天舒轉身離開主席台,任遠重對著依舊長響不衰的掌聲說了聲:「散會!」白宇馳拍拍天藍的頭,安慰道:「好啦,別哭了,回去編片子了。」天藍抽泣著點點頭。收拾好設備,走出門外,卻見人群密密麻麻圍著楚天舒的車,人雖然很多,但是多而不亂,人們紛紛跟楚天舒握手道別,互道珍重。人群忽然一陣騷亂,只見十幾個農民圍在會議中心大門口,警衛正在維持秩序,農民們好像情緒很激動的樣子。白宇馳忽然道:「是老長泰!」天藍看去,果然是榀縣農民老長泰,春節後,天藍跑了兩趟榀縣報道縣農林局沒收老長泰的養殖鱉的事件,報道之後,楚天舒全面展開了整治全市職能部門依法檢查依法行政的活動,在群眾中引起極大反響。兩人和老長泰已經是極熟的。天藍拿著話筒跳下車,白宇馳隨後扛著攝像機開拍。老長泰本就是個外場人,加上情緒激動,嗓門更大了:「我們是種地的養鱉的,什麼事都不懂,但是還懂個知恩圖報。楚市長呢?讓我們見見楚市長,我有話對楚市長說!」天藍叫道:「長泰大爺!」老長泰一眼看見天藍,忙問:「姑娘啊,咱們楚市長呢?」天藍道:「在裡面,好些人在和楚市長告別呢。長泰大爺,您這是幹什麼來著?」老長泰急道:「姑娘啊,你去告訴楚市長一聲,說我老長泰在這等著他,我有話要對他說啊。」天藍應道:「好,您別急,我……」老長泰的眼光忽地越過了天藍的肩膀,眼角顫巍巍地冒出了一滴混濁的液體。天藍回頭看去,楚天舒在人群的簇擁下,正朝大門口走來。楚天舒大步走過來,遠遠就伸出手來,邊走邊笑道:「這麼遠跑這一趟幹什麼?」老長泰拉著楚天舒,晃了又晃,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還是楚天舒道:「鄉親們的意思到了,還是回去吧。回頭你們去省城到我那去串門啊,我管飯,不過你們也別空著手來啊,別人我不知道,長泰老哥得給我撈只鱉。」楚天舒的幽默第一次失效,沒有人笑,只是圍著他的圈子更緊了一些。老長泰從腋下抽出一把嶄新的油紙傘,雙手送到楚天舒的面前。四周突然爆起熱烈的掌聲。楚天舒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三江,自古有這麼個講究,一個官員在離任之時,如果能夠得到老百姓親手糊制的一把雨傘,就是百姓對他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最高的評價與最隆重的嘉獎。傘是遮陽蔽雨的工具,象徵著這名官員曾像傘一樣為百姓擋風遮雨,傘面由根根龍骨連接傘柄,象徵他和百姓的心心相繫。這把傘由九名德高望重的老人親手糊制,九是最大的數字,象徵著萬千之數,這把傘就叫做「萬民傘」。楚天舒捧著這把萬民傘,心潮翻滾,卻無言以謝,只有再次深深一躬。人群漸漸散去,白宇馳啟動了車,說:「你說三江人為什麼這麼喜歡楚天舒?雖然和他自然親切的平民意識,灑脫幹練的行為方式,開放不羈的現代理念不無關係,但最主要的是當我們習慣了官場上不絕於耳的官話套話,小心翼翼心無旁騖的恭敬樣子,聲色俱厲的官僚作風,楚天舒的出現就如一股清風,讓老百姓看到了政府官員的另一種可能。即使楚天舒這次走了麥城,我相信像他這樣的人一定很快會再次成為某個傳奇的主角。」天藍道:「我不管那麼多理論,我來剪一本帶子,送給楚市長做紀念。」白宇馳問:「什麼帶子?」天藍道:「從楚天舒到三江就一直是咱們兩個跟著,他所有的活動資料我們都有,我們給他做一個三江專輯留念吧。」白宇馳道:「好。」忽然手機震動,白宇馳看了一眼道:「頭兒,肯定是催片子呢。」接通電話,剛聽了一句,臉色就變了。放下電話,對天藍說:「今天的消息不發了。」天藍問:「為什麼?」白宇馳忽然道:「媽的,欺人太甚了,豁出去了。」一腳油門,衝出會議中心。天藍問道:「什麼豁出去了?」白宇馳道:「我去給楚市長搞一張群眾聯名請願書,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跟我去,要是害怕我也不怪你!」天藍眼淚忽然又流了出來:「白哥我去。」白宇馳看她一眼:「我知道我們的小俠女肯定會去,快別掉金豆子了。」楚天舒從會場前腳回到家裡,何偉後腳就跟了進來。楚天舒有些難堪:「我今天是不是失態了?」何偉搖頭:「要說失態,今天在場的沒有不失態的,您看到了,這就是民心。」何偉道:「我昨天下午跑了趟省裡,見到了宋高明書記。」楚天舒哦了一聲,看向何偉。何偉道:「我把三江的民情向宋書記如實反映了,宋書記請我轉告你一句話。」楚天舒問:「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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