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拚卻醉顏紅 正文 楚歌
    楚歌表演完畢,逕直向爸爸走來,興奮的拉住楚天舒胳膊,道:「真好玩!」楚天舒笑問:「怎麼那麼巧就抓到了你去表演節目?」楚歌低聲說:「假的!他們的遊戲設置有問題,尾數是0的客人,本來也沒有獎品,人家願意表演就表演,不願意表演你有什麼辦法?我看那個主持人挺棒的,前幾天還給我們學校的貧困女生捐了一萬塊錢,見義勇為幫她一把,救場如救火嗎,她剛才還不是救了一把場。」楚天舒笑道:「連你也看出來了?別多說了,玩一會就回家去。」宋高明向這邊走來,楚天舒拉著女兒迎上去,介紹:「這是宋伯伯。」楚歌禮貌地招呼了,並不多話。宋高明認出楚歌是剛剛唱《小城故事》的女孩兒,親暱地拍拍楚歌,對楚天舒說:「天舒,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啊!」楚天舒高興地笑道:「過獎過獎。小孩子頑皮而已。」楚歌說:「謝謝宋伯伯,宋伯伯有時間到我家做客。」宋高明連聲答應。宋高明剛走,一名短髮女子閃過來,把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楚歌,說:「謝謝,拔刀相助獎。」楚歌做了好事被人發現心裡十分高興,接過來打開,一個精緻的捷克水晶擺件。楚天舒看到獎品,心裡暗笑,何偉這些年主管財政,鍛煉得打的一手好算盤,無論數目大小,沒有一筆錢是能輕易從他手中獲得簽字,下邊的縣長、局長被他逼急了就在背後叫他鐵公雞,看來這回還挺捨得花錢。舞曲響起來,楚天舒哄著楚歌回家了,自己拿了杯酒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美輪美奐的大廳當中衣冠楚楚的人們在曼妙的音樂中紛紛起舞。楚天舒注意到宋高明正和那個美麗急智的女主持人崔燕在跳,宋高明不知在說什麼,崔燕一直在盈盈淺笑;淺色西裝的任遠重的臂彎裡是一個小個子外國女人;看到何偉,楚天舒笑了一下,何偉正拿著酒杯和財政局長說話,何偉主管財政,兩人一天到晚不見三回也見兩回,有什麼話非要現在說,何偉那點小心思他最懂,又想跳舞,又怕傳到夫人耳朵裡,鬧得不可開交,帶累的人家局長也跳不成。正看著舞池中的眾生相浮想聯翩,一名短髮女子坐到對面位子上,正是剛剛給楚歌發禮物的那人,楚天舒禮貌的點了一下頭,忽然仔細看了一下對面的人,「嘿」了一聲,道:「天藍是你啊?我都沒認出來!」天藍笑不可抑,舉起酒杯:「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楚天舒笑了一下,把酒喝了,心想身為公眾人物可也真難,一點點紕漏也出不得,一瞬間的事情,群眾個個是火眼金睛。楚天舒打量天藍,天藍一頭短髮神氣活現,化過妝的五官標標緻致,短款的晚裝只到膝下兩寸,配的是長長的靴子,顯得十分清純利落。天藍是市電視台新聞中心的記者,這兩年沒少跟著自己跑,小姑娘很有個性,嘴皮子很厲害,從節目看也挺有社會責任心。印象中總是背著個雙肩包,拿著話筒滿世界跑,沒想到打扮起來還挺漂亮的。順手舉了舉杯:「來,祝天藍越長越漂亮!」天藍笑逐顏開,大大喝了一口,抹抹嘴,說道:「您啊,真的應該敬我一杯,昨天下午下班時接到的直播任務,讓我負責做小片子,從年初的資料開始找啊,三百多盤,幸虧我把您的資料都剪在一起了,否則別說一宿不睡,多一宿也沒用!」楚天舒最討厭下屬到面前表功,但是天藍一向和他說話都是那樣全無心機的神氣,全沒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一市之長,這也是讓他對這個女孩子向來有著莫名其妙的親近感覺的原因。於是笑道:「那辛苦你了啊!」天藍馬上擺擺手:「沒事,應該的,咱們這麼辛辛苦苦幹了一年,省長來了不說什麼時候說啊。」楚天舒一怔,才反應過來,她是把這些事情也當作她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才會這麼說,楚天舒一陣感動。天藍忽然面露猶豫之色,楚天舒好笑,這樣清晰地把心事寫在臉上,真的是年輕啊。也不問,知道她定會說。果然,天藍下了下決心的樣子,說:「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可以不說,但最好說實話。」楚天舒漫不經心地道:「問吧。」天藍正色問道:「貝克斯lub是您開的嗎?」楚天舒立刻重視起來,貝克斯俱樂部是他親自引進的項目,是他的硬環境革命中間很重要的一環,每到週末,不但三江,省各地,甚至還有臨省的客人專程驅車數個小時趕來休閒娛樂,他知道貝克斯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有些事情現在不好管得過緊,只能是先發展再規範。楚天舒不知道天藍這樣問是什麼意思,答道:「這從哪說起,人家是北京的一家連鎖企業,省城還有一家。」天藍緊張的表情一下輕鬆起來,說:「那就好。」楚天舒問:「你聽說什麼了?」天藍道:「他們都說貝克斯有您的股份。」楚天舒生氣的道:「亂彈琴!」天藍說:「沒有就好。我先過去了,肯定好多人等著請您跳舞,看我在都不好意思過來。」說完也不等楚天舒再問,高高興興地走了。楚天舒覺得天藍話裡有話,不只是告訴他有此謠傳這麼簡單,又不好叫住她再問,只得由得她去了。果然,天藍一走,就過來人請他跳舞,楚天舒跳了幾曲,有些頭暈,走到外間陽台上透氣,推開門,清冽的空氣撲面而來,楚天舒打了個冷戰。抬頭看去,墨藍的天空上繁星點點,楚天舒第一反應就是三江的空氣質量是越來越好了,這都是城市的資源。隨即笑自己這個中文系系主任出身的文化人,當此良辰美景竟然一點詩意也沒有,順嘴吟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詞一出口,心中聳然一驚,他意識到,自己又在想微微了,微微此刻在做什麼?他發現,自己對麥微知道得太少太少了,就連偶爾的想念都沒有依托,她也在和朋友開派對嗎?還是和男朋友共度良宵?也許已經結婚生子?煙戒了嗎?楚天舒想起分手時微微交織著驚詫、絕望、不捨、不信、哀求、倔強的眼神,這眼神一次次如刀子切入他的皮肉,疼痛的感覺歷久彌新。楚天舒不知不覺撥出了麥微的手機號,良久,那邊傳來電腦錄製的聲音:「對不起,您撥叫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楚天舒失望之餘,又有些慶幸,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和麥微說些什麼,說宋省長對他很賞識嗎?說女兒多麼優秀嗎?說自己的西裝穿得很規矩嗎?楚天舒放心地又撥了一遍,聽著從麥微的手機裡傳回來的電腦錄音,沉默地掛掉。和微微分手後,楚天舒漸漸覺得有些感情,與物質無關,與靈魂相關,這種感情越是簡單無華反而越有了一種特別的力量,它不出聲,不張揚,埋藏在心底極深處,但是始終生動鮮活,源源不斷地滋養著一個男人,讓脆弱的柔韌,讓孤獨的安寧。對於這樣的感情,楚天舒不知道,除了沉默,還有什麼方式可以表達對它的尊敬。楚天舒回到多功能大廳,隔著跳舞的人群遠遠看到幾名市領導正在休息區圍著宋高明團團而坐,便大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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